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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翻译文

卷七十

◎逆臣

○秉德(本名乙辛) 唐括辩 乌带 大兴国 徒单阿里出虎 仆散师恭(本名忽土) 徒单贞 李老僧 完颜元宜 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

昔者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其法有五焉: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夫惩恶乃所以劝善也,作《逆臣传》。

秉德,本名乙辛。初为西南路招讨使,改汴京留守。丁母忧,起复为兵部尚书,拜参知政事。皇统八年,与乌林答蒲卢虎等廉察郡县,使还,拜平章政事。廷议欲徙辽阳渤海人屯燕南,秉德及左司郎中三合议其事。近侍高寿星在徙中,寿星诉于悼后,后以白帝,帝怒,杖秉德而杀三合。是时熙宗在位久,悼后干政,而继嗣未立,帝无聊不平,屡杀宗室,箠辱大臣。秉德以其故怀忿,乃与唐括辩、乌带等谋废立。

乌带以其谋告海陵,海陵乃与秉德谋弑熙宗。皇统九年十二月九日,遂与唐括辩、乌带、忽土、阿里出虎、大兴国、李老僧、海陵妹夫特厮,弑熙宗于寝殿。秉德初意不在海陵,已弑熙宗,未有所属,忽土奉海陵坐,秉德等皆拜称万岁。杀曹国王宗敏、左丞相宗贤。时秉德位在海陵上,因被杖怨望谋废立,而海陵因之以为乱。既立,以秉德为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帅,封萧王,赐铁券,与钱二千万、绢一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久之,为乌带所谮,出领行台尚书省事。

时秉德方在告,亟召之,限十日内发行。会海陵欲除太宗诸子,并除秉德,以秉德首谋废立,及弑熙宗下即劝进,衔之。乌带因言秉德与宗本谋反有状,曰:“昨来秉德曾于宗本家饮酒,海州刺史子忠言,秉德有福,貌类赵太祖,秉德偃仰笑受其言。臣妻言秉德妻尝指斥主上,语皆不顺。及秉德与宗本相别时,指斥尤甚,且谓历数有归。秉德招刑部侍郎漫独曰‘已前曾说那公事,颇记忆否’。漫独曰,‘不存性命事何可对众便说’。似此逆状甚明。”海陵遣使就行台杀秉德,并杀前行台参知政事乌林答赞谋。

赞谋妻,秉德乳母也。初,赞谋与前行台左丞温敦思忠同在行台,思忠黩货无厌,赞谋薄之,由是有隙,故思忠乘是并诬赞谋及其子,杀之。赞谋不肯跪受刑,行刑者立而缢杀之。海陵以赞谋家财奴婢尽赐思忠。

秉德与乌带以口语致怨,既死遂并杀其弟特里、飐里,及宗翰子孙,死者三十余人,宗翰之后遂绝。世宗即位,追复秉德官爵,赠仪同三司。

初,撒改薨,宗翰袭其猛安亲管谋克。秉德死,海陵以赏乌带,传其子兀答补,大定六年,世宗悯宗翰无后,诏以猛安谋克还撒改曾孙盆买,遣使改葬撒改、宗翰于山陵西南二十里,百官致奠,其家产给近亲以奉祭祀。

秉德既死,其中都宅第,左副元帅杲居之。杲死,海陵迁都,迎其嫡母徒单氏居之。徒单遇害,世宗恶其不祥,施为佛寺。

唐括辩,本名斡骨剌。尚熙宗女代国公主,为驸马都尉。累官参知政事、尚书左丞。与右丞相秉德谋废立,而乌带以告海陵,海陵谓辩曰:“我辈不以匡救,旦暮且及祸。若行大事,谁可立者?”辩曰:“无乃胙王常胜乎?”海陵问其次,辩曰:“邓王子阿楞。”海陵曰:“阿楞属疏,安得立。”辩曰:“公岂有意邪?”海陵曰:“若不得已,舍我其谁。”于是,旦夕相与密谋。护卫将军特思疑之,以告悼后曰:“辩等因间每窃窃偶语,不知议何事。”悼后以告熙宗,熙宗怒,召辩责之曰:“尔与亮谋何事,将如我何。”杖而遣之。自是谋益甚。

十二月九日,代国公主为其母悼后作佛事,居寺中,故海陵、秉德等俱会于辩家。至夜,辩等以刀藏衣下,相随入宫,门者以辩驸马不疑,皆内之。至殿门,直宿护卫觉之,辩举刀呵之使无动。既弑熙宗,立海陵,辩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封王,赐钱二千万、绢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并铁券。进拜左丞相。父彰德军节度使重国,迁东平尹。

初,辩与海陵谋逆,辩尝言其家奴多可用者,海陵固已怀之。及行弑之夕会于辩家,待兴国出宫,辩因设馔,众皆恇惧不能食,辩独饱食自若,海陵由此知其忮忍,畏忌之,及即位,尝与辩观太祖画像,海陵指示辩曰:“此眼与尔相似。”辩色动,海陵亦色动,由是疑辩,益忌之。及与萧裕谋致宗本罪,并致辩尝与宗本谋反,即杀之。

重国坐夺官,正隆二年,起为沂州防御使,改清州防御使。大定初,重国与徒单拔改俱以政迹著闻,历安国、彰化、横海军节度使。

后辩子孙上书,言辩死天德间,祖重国亦坐追削。正隆初,重国已复官职,乞追复辩官爵。是时,海陵已降为庶人,以辩与弑逆,不许。

言本名乌带,行台左丞相阿鲁补子也。熙宗时,累官大理卿。熙宗晚年喜怒不常,大臣往往危惧,右丞相秉德、左丞唐括辩谋废立,乌带即诣海陵启之,遂与俱弑熙宗。海陵即位,乌带为平章政事,封许国王,赐钱、绢、马、牛、羊、铁券,并如其党。

乌带妻唐括氏淫泆,旧与海陵通,又私其家奴阎乞儿,秉德尝对熙宗斥其事,乌带衔之未发也。时海陵多忌,会有疾,少间,乌带遂诬奏:“秉德有指斥语,曰:主上数日不视朝,若有不讳,谁当继者?臣曰:主上有皇子。秉德曰:婴儿岂能胜天下大任,必也葛王乎”。海陵以为实然,故出秉德,已而杀之,以秉德世袭猛安谋克授乌带。进右丞相。乌带与宗本有亲,海陵以乌带告秉德事,故宗本之祸乌带独免,遂以秉德千户谋克及其子妇家产尽赐之。进司空、左丞相、兼侍中。

居数月,乌带早朝,以日阴晦将雨,意海陵不视朝,先趋出朝,百官皆随之去。已而海陵御殿,知乌带率百官出朝,恶之,遂落司空,出为崇义军节度使。后海陵思慕唐括容色,因其侍婢来候问起居,海陵许立为后,使杀乌带。海陵诈为乌带哀伤,使其子兀答补佩金符乘驿赴丧,追封为王,仍诏有司送其灵车,赐绢三百为道途费。纳唐括于宫中,封贵妃。

兀答补袭猛安谋克。大定六年,以猛安谋克还撒改曾孙,以阿鲁补谋克授兀答补,终同知大兴尹。子瑭,本名乌也阿补,以曾祖阿鲁补功,充笔砚祗候。

大兴国,事熙宗为寝殿小底,权近侍局直长,最见亲信,未尝去左右。每逮夜,熙宗就寝,兴国时从主者取符钥归家,主者即以付之,听其出入以为常。皇统九年,海陵生日,熙宗使兴国以宋司马光画像及他珍玩赐海陵,悼后亦以物附赐,熙宗不悦,杖兴国一百。

海陵谋弑,意先得兴国乃可伺间入宫行大事,且度兴国无罪被杖必有怨望心,可乘此说之,乃因李老僧结兴国。既而,知无异心可与谋,乃召至卧内,令解衣,欲与之俱卧,意有所属者。兴国固辞不敢,曰:“即有使,惟大王之命。”海陵曰:“主上无故杀常胜,又杀皇后。乃以常胜家产赐阿楞,既又杀阿楞,遂以赐我。我深以为忧,奈何?”兴国曰:“是固可虑也。”海陵曰:“朝臣旦夕危惧,皆不自保。向者我生日,因皇后附赐物,君遂被杖,我亦见疑。主上尝言会须杀君,我与君皆将不免,宁坐待死何如举大事。我与大臣数人谋议已定,尔以为如何?”兴国曰:“如大王言,事不可缓也。”乃约十二月九日夜起事。兴国取符钥开门,矫诏召海陵入。夜二更,海陵、秉德等入。熙宗常置佩刀于御榻上,是夜兴国先取投榻下,及乱作,熙宗求佩刀不得,遂遇弑。

海陵既立,以兴国为广宁尹,赐奴婢百口、犀玉带各一、钱绢马牛铁券如其党,进阶金紫光禄大夫。再赐兴国钱千万、黄金四百两、银千两、良马四匹、驼车一乘、橐驼三头、真珠巾、玉钩带、玉佩刀、及玉校鞍辔。天德四年,改崇义军节度使,赐名邦基。再授绛阳、武宁节度使,改河间尹。

世宗即位,废于家,凡海陵所赐皆夺之。大定中,邦基兄邦杰自京兆判官还,世宗曰:“大邦杰因其弟进,滥厕缙绅,岂可复用。”并罢其子弟与所赠父官。及海陵降为庶人,诏曰:“大邦基与海陵同谋弑逆,逋诛至今,为幸多矣。”遂磔于思陵之侧。

徒单阿里出虎,会宁葛马合窟申人,徙懿州。父拔改,太祖时有战功,领谋克,曷速馆军帅,皇统四年为兵部侍郎,历天德军节度使,改兴中尹,与宗干世为姻家。皇统九年,阿里出虎与仆散忽土俱为护卫十人长。海陵将弑熙宗,欲得二人者为内应,遂许以女妻阿里出虎子,而以逆谋告之。阿里出虎素凶暴,闻其言喜甚,曰:“阿家此言何晚邪,废立之事亦男子所为。主上不能保天下,人望所属惟在阿家,今日之谋乃我素志也。”遂与忽土俱以十二月九日直禁中,海陵故以是夜二更入宫,至寝殿,阿里出虎先进刃,忽土次之,熙宗顿仆,海陵复刃之,血溅其面及衣。

海陵既立,以阿里出虎为右副点检,赐钱绢马牛羊如其党,子术斯剌尚荣国公主合女,加昭毅大将军驸马都尉。天德二年,留守东京,加仪同三司。八月,改河间尹,世袭临潢府路斜剌阿猛安领亲管谋克。以忧去职,起复为太原尹,封王。

阿里出虎自谓有佐立功,受铁券,凶狠益甚,奴视僚属,少忤其意辄箠辱无所恤。尝问休咎于卜者高鼎,遂以鼎所占问张王乞。王乞以谓当有天命,阿里出虎喜,以王乞语告鼎。鼎上变,阿里出虎伏诛,并杀其妻及王乞。海陵使其子术斯剌焚其尸,投骨水中。

拔改自西京留守历西南路招讨使、忠顺军节度使,入为劝农使,复为河间尹,改临洮尹,入为工部尚书,改兴平军节度使,济南尹,卒。

仆散师恭,本名忽土,上京老海达葛人。本微贱,宗干尝周恤之,擢置宿卫为十人长。海陵谋逆,以忽土出自其家,有恩,欲使为内应,谓之曰:“我有一言欲告君久矣,恐泄于人,未敢也。”忽土曰:“肌肉之外,皆先太师所赐,苟有补于国王,死不敢辞。”先太师,谓宗干也。海陵曰:“主上失道,吾将行废立事,必得君为助乃可。”忽土许之。

十二月九日,忽土直宿,海陵因之入宫。至寝殿,熙宗闻步屣声,咄之,众皆却立不敢动,忽土曰:“事至此,不进得乎?”乃相与排闼而入。既弑熙宗,秉德等尚未有所属,忽土曰:“始者议立平章,今复何疑。”乃奉海陵坐,众前称万岁。遂召曹国王宗敏至,即使忽土杀之。

既即位,忽土为左副点检,赐钱绢马牛羊铁券。转都点检,改名师恭。迁会宁牧,拜太子少师、工部尚书,封王。顷之,以忧解职。起复为枢密副使,进拜枢密使。贞元三年,为右丞相。正隆初,拜太尉,复为枢密使。无何,以忧去,起复为太尉、枢密使。

海陵至汴京,赐忽土第一区,邻宁德宫。宫,徒单太后所居也,忽土时时入见太后。及契丹撒八反,海陵命忽土与萧怀忠北伐。比行,忽土入辞宁德,太后与语久之。海陵闻而恶之,疑其与太后有异谋。是时,萧秃剌、斡卢补与契丹撒八连战皆无功,粮运不继,乃退军临潢。而撒八闻师恭以大军且至,乃谋归大石,沿龙驹河西去。师恭至临潢,追之不及。海陵使枢密副使白彦敬等讨撒八,师恭还,遣其子忽杀虎乘传逆之,至则执而戮于市。师恭临刑,绳枚窒口不能言,但举首视天日而已。遂族灭之,并诛灭萧秃剌、萧赜、萧怀忠家。

大定初,皆复官爵。及海陵降为庶人,师恭以预弑复削之。世宗幸上京,过老海达葛。师恭族人临潢尹守中、定远大将军阿里徒等皆夺官。二十八年,上谓宰相曰;“海陵遣仆散师恭、萧秃剌、萧怀忠追撒八不及,皆坐诛,遂夷其族,虐之甚也。”平章政事襄对曰:“是时臣在军中,忽土、赜有精甲一万三千有余,贼军虽多皆胁从之人,以毡纸为甲,易与也。忽土等恇怯迁延,贼乃遁去。”上曰:“审如是,则诛之可也。”兄浑坦。

徒单贞,本名特思,忒黑辟剌人也。祖抄,从太祖伐辽有功,授世袭猛安。父婆卢火,以战功累官开府仪同三司。贞娶辽王宗干女,海陵同母女弟也。皇统九年、贞与海陵俱弑熙宗。海陵既立,以贞为左卫将军,封贞妻平阳长公主,贞为驸马都尉、殿前左副点检。转都点检,兼太子少保,封王。改大兴尹,都点检如故。俄授临潢府路昏斯鲁猛安。

居二年,海陵召贞勖之曰:“汝自幼常在左右,颇著微劳,而近日乃怠忽,纵有罪,树私恩。凡人富贵而骄,皆死征也。汝若不制汝心,将无所不至,赐之死复何辞。朕念弟襄及公主与朕同胞,故少示惩戒。”贞但号泣。即日解点检职,仍为大兴尹,复戒之曰:“今而后能以勤自励,朕当思之。不然,黜尔归田里矣。”逾月,复为都点检、大兴尹如故。正隆二年,例封沈。迁枢密副使,赐佩刀入宫,转同判大宗正事。

海陵将伐宋,诏朝官除三国人使宴饮,其余饮酒者死。六年正月四日立春节,益都尹京、安武节度使爽、金吾上将军阿速饮于贞第。海陵使周福儿赐土牛至贞第,见之以告,海陵召贞诘之曰:“戎事方殷,禁百官饮酒,卿等知之乎?”贞等伏地请死,海陵数之曰:“汝等若以饮酒杀人太重,固当谏,古人三谏不听亦勉从君命。魏武帝《军行令》曰‘犯麦者死’。已而所乘马入麦中,乃割发以自刑。犯麦,微事也,然必欲以示信。朕为天下主,法不能行于贵近乎?朕念慈宪太后子四人,惟朕与公主在,而京等皆近属,曲贷死罪。”于是杖贞七十,京等三人各杖一百,降贞为安武军节度使,京为滦州刺史,爽归化州刺史。

无何,拜贞御史大夫,以本官为左监军,从伐宋。至扬州,海陵死,北还。见世宗于中都,诏以贞女为皇太子妃,除贞为太原尹,改咸平。贞在咸平贪污不法,累赃巨万,徙真定尹,事觉。世宗使大理卿李昌图鞫之,贞即引伏,昌图还奏,上问之曰:“贞停职否?”对曰:“未也。”上怒,抵昌图罪,复遣刑部尚书移剌道往真定问之,征其赃还主。有司征给不以时,诏先以官钱还其主,而令贞纳官。凡还主脏,皆准此例。降贞为博州防御使,降贞妻为清平县主。

顷之,迁震武节度使,遣使者往戒敕之,诏曰:“朕念卿懿戚,不待终考,更迁大镇。非常之恩不可数得,卿勿蹈前过。”转河中尹。进封其妻为任国公主,赐黄金百两、重彩二十端,赐贞击球马二匹。改东京留守,赐玉吐鹘、弓矢,赐贞妻钱万贯。

有司奏:“海陵已贬为庶人,宗干不当犹称帝。”于是,以宗干有社稷功,诏追封为辽主,其子孙及诸女皆降,贞妻降永平县主,贞自仪同三司降特进,夺猛安,不称驸马都尉。再徙临潢尹。

初,与弑熙宗凡九人,海陵以暴虐自毙,秉德、辩、忽土、阿里出虎以疑见杀,言以妻殒,裕、老僧以反诛,至是贞与大兴国尚在。而兴国摈弃不用,独贞以世姻籍恩宠,虽夫妇降削爵号,而世宗虑久远,终不以私恩曲庇,久之,诏诛贞及其妻与二子慎思、十六,而宥其诸孙。俄而,兴国亦诛,皇统逆党尽矣。

章宗即位,尊母皇太子妃为皇太后,追封贞为太尉梁国公,贞祖抄司空鲁国公,父婆卢火司徒齐国公,贞妻梁国夫人,子陀补火、慎思、十六俱为镇国上将军。无何,再赠贞太师、广平郡王,谥庄简。贞妻进封梁国公主。

李老僧,旧为将军司书吏,与大兴国有亲,素相厚。海陵秉政,兴国属诸海陵,海陵以为省令史。及将举事,使老僧结兴国,兴国终为海陵取符钥,纳海陵宫中成弑逆者,老僧为之也。海陵既立,以老僧为同知广宁尹事,赐钱千万、绢五百匹、马牛各二百、羊二千。

久之,海陵恶韩王亨,将杀之,求其罪不可得,遂以亨为广宁尹,再任老僧同知,使伺察亨,构致其罪。亨喜博,及至广宁,常与老僧博,待之甚厚。老僧由是不忍致亨死罪,迟疑者久之。海陵再使小底讹论促老僧,老僧乃与亨家奴六斤谋,杀亨狱中,语在亨传。及耶律安礼自广宁还朝,海陵谓之曰:“孛迭三罪,伏其一已见觖望。尔乃梁王故吏,若亨伏辜,必罪及亲族,故榜杀之。”

海陵以老僧于亨有迟回意,遂降老僧为易州刺史。久之,迁同知大兴尹,赐名惟忠,改延安府同知,大定二年,与兵部尚书可喜谋反,诛。

论曰:《书》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穆王告伯冏曰:“慎简乃僚,其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金人所谓寝殿小底犹周之缀衣,所谓护卫犹周之虎贲也,则皆群仆侍御之臣矣。海陵弑逆,而大兴国、忽土、阿里出虎为之扼擘,皆出于小底护卫之中,熙宗固不知恤之也。一日,熙宗与近侍饮酒,会夜,稽古殿火,上欲往视,都点检辞不失引帝裾止之,奏曰:“臣在此,陛下何患,愿无亲往。”熙宗谓辞不失被酒,甚怒之,明日,杖而出之,已而思其忠,复见召用。海陵与唐括辩时时屏人私语,护卫特思察其非常,海陵挤而杀之。皇统末年,群臣解体,无尊君谨上之心,而群奸窃发,仆御之臣不复有如辞不失、特思者矣。《绵》之诗曰:“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走,予曰有御侮。”呜呼,先后御侮之臣,岂可少哉!

完颜元宜,本名阿列,一名移特辇,本姓耶律氏。父慎思,天辅七年,宗望追辽主至天德,慎思来降,且言夏人以兵迎辽主,将渡河去。宗望移书夏人谕以祸福,夏人乃止。赐慎思姓完颜氏,官至仪同三司。

元宜便骑射,善击球。皇统元年,充护卫,累迁瓯里本群牧使,入为武库署令,转符宝郎,海陵篡立,为兵部尚书。天德三年,诏凡赐姓者皆复本姓,元宜复姓耶律氏。历顺义、昭义节度使,复为兵部尚书、劝农使。

海陵伐宋,以本官领神武军都总管,以大名路骑兵万余益之。前锋渡淮,拔昭关,遇宋兵万余于柘皋,力战却之。至和州,宋兵十万来拒,元宜麾军力战,抵暮而罢。宋人乘夜袭营,元宜击走之,黎明追及宋兵,斩首数万,以功迁银青光禄大夫。海陵增置浙西道都统制,使元宜领之,督诸军渡江,佩金牌,赐衣一袭。

是时,世宗已即位于辽阳,军中多怀去就。海陵军令惨急,亟欲渡江,众欲亡归,决计于元宜。猛安唐括乌野曰:“前阻淮渡,皆成擒矣。比闻辽阳新天子即位,不若共行大事,然后举军北还。”元宜曰:“待王祥至谋之。”王祥者元宜子,为骁骑副都指挥使,在别军。元宜使人密召王祥,既至,遂约诘旦卫军番代即行事。元宜先欺其众曰:“有令,尔辈皆去马,诘旦渡江。”众皆惧,乃以举事告之,皆许诺。

十月乙未黎明,元宜、王祥与武胜军都总管徒单守素、猛安唐括乌野、谋克斡卢保、娄薛、温都长寿等率众犯御营。海陵闻乱,以为宋兵奄至,揽衣遽起,箭入帐中,取视之,愕然曰:“乃我兵也。”大庆山曰:“事急矣,当出避之。”海陵曰:“走将安往。”方取弓,已中箭仆地。延安少尹纳合斡鲁补先刃之,手足犹动,遂缢杀之。骁骑指挥使大磐整兵来救,王祥出语之曰:“无及矣。”大磐乃止。军士攘取行营服用皆尽,乃取大磐衣巾裹海陵尸,焚之。遂收尚书右丞李通、浙西道副统制郭安国、监军徒单永年、近侍局使梁珫、副使大庆山,皆杀之。元宜行左领军副大都督事,使使者杀皇太子光英于南京。大军北还。

大定二年春,入见,拜御史大夫,诏曰:“高桢为御史大夫,号为正直,颇涉烦碎,臣下衣冠不正亦被纠举。职事有大于此者,尔宜勉之。”未几,拜平章政事,封冀国公。赐玉带、甲第一区,复赐姓完颜氏。

往泰州路规措讨契丹事,元宜使忠勇校尉李荣招窝斡,窝斡杀荣,诏追赠荣进官四阶。五月,上闻元宜将还,遣使止之。契丹已平、元宜还朝,奏请益诸群牧铠甲。诏从之,每群牧益二十副。元宜复请益临潢戍军士马,诏给马六百匹。久之,罢为东京留守。乞还所赐甲第,上从之,赐以袭衣、吐鹘、厩马、海东青鹘。未几,致仕,薨于家。上闻之,遣使致祭,赙赠甚厚。

大定十一年,尚书省奏拟纳合斡鲁补除授,上曰:“昔废海陵,此人首入弑之,人臣之罪莫大于是,岂可复加官使?其世袭谋克姑听仍旧。”大定十八年,紥里海上言:“凡为人臣能捍灾御侮有功者,宜录用之。今弑海陵者以为有功,赏以高爵,非所以劝事君也。宜削夺,以为人臣之戒。臣在当时亦与其党,如正名定罪,请自臣始。”上曰:“紥里海自请其罪以劝事君,此亦人之所难。”遂以紥里海充赵王府祗候郎君。

元宜子习涅阿补,大定二十五年为符宝祗候,乞依女直人例迁官,上曰:“赐姓一时之权宜。”令习涅阿补还本姓。

论曰:《春秋》书“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又曰:“齐人弑其君商人。”嗟乎,弑舍者商人也,弑商人者邴埸、阎职也。海陵弑熙宗,完颜元宜弑海陵。商人之弑也,邴埸、阎职去之。海陵之弑也,元宜归于世宗。邴、阎贱役,元宜都将也,握君之亲兵,窥利以弑之,其罪岂容诛乎,世宗仅能不大用之而已。紥里海犹杀人而自首者也,在律,杀人未闻准首免罪而又予赏者也,况弑逆乎。海陵弑五十三年,得有胡沙虎之事。

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阿疏裔孙也。徙东平路猛安。大定八年,充皇太子护卫,出职太子仆丞,改鹰坊直长,再迁鹰坊使、拱卫直指挥使。明昌四年,使过阻居,监酒官移剌保迎谒后时,饮以酒,酒味薄,执中怒,殴伤移剌保,诏的决五十。未几,迁右副点检,肆傲不奉职,降肇州防御使。逾年,迁兴平军节度使。丁母忧,起复归德军节度使,改开远军兼西南路招讨副使。俄知大名府事。承安二年,召为签枢密院事。诏佐丞相襄征伐,执中不欲行,奏曰:“臣与襄有隙,且杀臣矣。”上怒其言不逊,事下有司,既而赦之,出为永定军节度使。改西北路招讨使,复为永定军,坐夺部军马解职。

泰和元年,起知大兴府事。诏契丹人立功官赏恩同女直人,许存养马匹,得充司吏译人,著为令。执中格诏不下,上责之曰;“汝虽意在防闲,而不知朝廷自有定格,自今勿复如此烦碎生事也。”乃下诏行之。

涞水人魏廷实祖任儿,旧为靳文昭家放良,天德三年,编籍正户,已三世矣。文昭孙勍诋廷实为奴,及妄诉殴詈,警巡院鞫对无状,法当诉本贯。勍诉于府,执中使廷实纳钱五百贯与勍。廷实不从,还涞水,执中径遣锁致廷实。御史台请移问,执中转奏御史台不依制,府未结断,令移推。诏吏部侍郎李柄、户部侍郎粘割合答推问。炳、合答奏御史台理直,诏乃切责执中。

御史中丞孟铸奏弹执中“贪残专恣,不奉法令。释罪之后,累过不悛。既蒙恩贷,转生跋扈。如雄州诈认马,平州冒支俸,破魏廷实家。发其冢墓,拜表不赴,祈雨聚妓,殴詈同僚擅令停职,失师帅之体,不称京尹之任”。上曰:“执中粗人,似有跋扈尔。”铸对曰:“明天子在上,岂容有跋扈之臣。”上意寤,取阅奏章,诏尚书省问之。由是改武卫军都指挥使。

平章政事仆散揆宣抚河南,执中除山东东西路统军使。揆行省汴京伐宋,升诸道统军司为兵马都统府,执中为山东两路兵马都统,定海军节度使完颜撒剌副之。执中分兵驻金城、朐山,请益发东平路兵屯密、沂、宁海、登、莱以遏兵冲,诏从之,时泰和六年四月也。

五月,宋兵犯金城,执中遣巡检使周奴以骑兵三百御之。会宋益兵转趋沭阳,谋克三合伏卒五十人篁竹中,伺宋兵过突出击之,杀十数人,追至县城,宋兵不敢出。会周奴以兵入城,宋兵逾城走,三合已焚其舟,合击大破之,斩首五百余级,杀宋统领李藻,擒忠义军将吕璋。

十月,执中率兵二万出清口,宋以步骑万余列南岸,战舰百艘拒上流,相持累日。执中以舟兵二千搏战,遏宋舟兵,遣副统移剌古与涅率精骑四千自下流径渡。宋兵望骑兵登南岸,水陆俱溃。追斩及溺死者甚众,尽获其战舰及战马三百,遂克淮阴,进兵围楚州。迁元帅左监军。执中纵兵虏掠,上闻之,杖其经历官阿里不孙,放还所掠。未几,宋人请和,诏罢兵。除西南路招讨使,改西京留守。

大安元年,授世袭谋克,复知大兴府事,出知太原府,复为西京留守,行枢密院,兼安抚使。以劲兵七千遇大兵,战于定安之北,薄暮,先以麾下遁去。众遂溃。行次蔚州,擅取官库银五千两及衣币诸物,夺官民马,与从行私人入紫荆关,杖杀涞水令。至中都,朝廷皆不问。乃迁右副元帅,权尚书左丞。执中益无所忌惮,自请步骑二万屯宣德州,与之三千,令驻妫川。

崇庆元年正月,执中乞移屯南口或屯新庄,移文尚书省曰:“大兵来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为可忧,十二关、建春、万宁宫且不保。”朝廷恶其言,下有司按问,诏数其十五罪,罢归田里。

明年,复召至中都,预议军事。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书曰:“胡沙虎专逞私意,不循公道,蔑省部以示强梁,媚近臣以求称誉,骫法行事,枉害平民。行院山西,出师无律,不战先退,擅取官物,杖杀县令。屯驻妫川,乞移内地,其谋略概可见矣。欲使改易前非。以收后效,不亦难乎。才诚可取,虽在微贱皆当擢用,何必老旧始能立功。一将之用,安危所系,惟朝廷加察,天下幸甚。”丞相徒单镒以为不可用,参知政事絪跪奏其奸恶,乃止。执中善结近幸,交口称誉。五月,诏给留守半俸,预议军事。张行信复谏曰:“伏闻以胡沙虎老臣,欲起而用。人之能否,不在新旧。彼向之败,朝廷既知之矣。乃复用之,无乃不可乎。”遂止。

上终以执中为可用,赐金牌,权右副元帅,将武卫军五千人屯中都城北。执中乃与其党经历官文绣局直长完颜丑奴、提控宿直将军蒲察六斤、武卫军钤辖乌古论夺剌谋作乱。是时,大元大兵在近,上使奉职即军中责执中止务驰猎。不恤军事。执中方饲鹞,怒掷杀之,遂妄称知大兴府徒单南平及其子刑部侍郎驸马都尉没烈谋反,奉诏讨之。南平姻家福海,别将兵屯于城北,遣人以好语招之,福海不知,既至乃执之。

八月二十五日未五更,分其军为三军,由章义门入,自将一军由通玄门入。执中恐城中出兵来拒,乃遣一骑先驰抵东华门大呼曰:“大军至北关,已接战矣。”既而再遣一骑亦如之。使徒单金寿召知大兴府徒单南平,南平不知,行至广阳门西富义坊,马上与执中相见,执中手枪刺之堕马下,金寿斫杀之。使乌古论夺剌召没烈,杀之。符宝祗候鄯阳、护卫十人长完颜石古乃闻乱,遽召大汉军五百人赴难,与执中战不胜,皆死之。执中至东华门,使呼门者亲军百户冬儿、五十户蒲察六斤,皆不应,许以世袭猛安、三品职事官,亦不应。呼都点检徒单渭河,谓河即徒单镐也。渭河缒城出见执中,执中命聚薪焚东华门,立梯登城。护卫斜烈、乞儿、亲军春山共掊锁开门纳执中。执中入宫,尽以其党易宿卫。自称监国都元帅,居大兴府,陈兵自卫。急召都转运使孙椿年取银币赏金寿、夺剌及军官军士、大兴府舆隶。是夜,召声妓与亲党会饮。明日,以兵逼上出居卫邸,诱左丞完颜纲至军中,即杀之。执中意不可测,丞相徒单镒劝执中立宣宗,执中然之。

是时,庄献太子在中都,执中以皇太子仪仗迎庄献入居东宫。召符宝郎徒单福寿取符宝,陈于大兴府露阶上。盗用御宝出制,除完颜丑奴德州防御使,乌古论夺剌顺天军节度使,蒲察六斤横海军节度使,徒单金寿永定军节度使,虽除外官,皆留之左右。其余除拜犹数十人。同时有两蒲察六斤,其一守东华门不肯从乱者。召礼部令史张好礼欲铸监国元帅印,好礼曰:“自古无异姓监国者。”乃止。遣奉御完颜忽失来等三人,护卫蒲鲜班底、完颜丑奴等十人,迎宣宗于彰德。使宦者李思忠弑上于卫邸。尽撤沿边诸军赴中都平州、骑兵屯蓟州以自重,边戍皆不守矣。

九月甲辰,宣宗即位,拜执中太师、尚书令、都元帅、监修国史,封泽王,授中都路和鲁忽土世袭猛安。以其弟同知河南府特末也为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子猪粪除濮王傅、兵部侍郎,都点检徒单渭河为御史中丞,乌古论夺剌遥授知真定府事,徒单金寿遥授知东平府事,蒲察六斤遥授知平阳府事,完颜丑奴同知河中府事,权宿直将军。诏以乌古论谊居第赐执中,仪鸾局给供张,妻王赐紫结银铎车。

戊申,执中侍朝,宣宗赐之坐,执中就坐不辞。无何,执中奏请降卫绍王为庶人,奏再上,诏百官议于朝堂。太子少傅奥屯忠孝、侍读学士蒲察思忠附执中议,众相视莫敢言,独文学田廷芳奋然曰:“先朝素无失德,尊号在礼不当削。”于是从之者礼部张敬甫、谏议张信甫、户部武文伯、庞才卿、石抹晋卿等二十四人。宣宗曰:“辟诸问途,百人曰东行是,十人曰西行是,行道之人果适东乎、适西乎。岂以百人、十人为是非哉?”既而曰:“朕徐思之。”数日,诏降为东海郡侯。

大元游骑至高桥,宰臣以闻。宣宗使人问执中,执中曰:“计画已定矣。”既而让宰执曰:“吾为尚书令,岂得不先与议而遽奏耶?”宰执逊谢而已。

提点近侍局庆山奴、副使惟弼、奉御惟康请除执中,宣宗念援立功,隐忍不许。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屡战不利,执中戒之曰:“今日出兵果无功,当以军法从事矣。”高琪出战复败,自度不免,颇闻庆山奴诸人有谋,十月辛亥,高琪遂率所将飐军入中都,围执中第。执中闻变,弯弓注矢外射,不胜,登后垣欲走,衣絓堕而伤股,军士就斩之。高琪持执中首诣阙待罪,宣宗赦之。以为左副元帅。

执中之党呼于衢路曰:“飐军反矣,杀之者有赏。”市人从之。飐军死者甚众,一军皆恟恟,宣宗遣近侍抚谕之,诏有司量加赙赠,众乃稍安。明日,除特末也泰宁军节度使,乌古论奋剌真授知济南府事,徒单金寿真授知归德府事,蒲察六斤真授知平阳府事。

甲寅,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封事曰:“《春秋》之法,国君立不以道,若尝与诸侯盟会,即列为诸侯。东海在位已六年矣,为其臣者谁敢干之。胡沙虎握兵入城,躬行弑逆,当是时惟鄯阳、石古乃率众赴援,至于战死,论其忠烈,在朝食禄者皆当愧之。陛下始亲万机,海内望化,褒显二人,延及子孙,庶几少慰贞魂,激天下之义气。宋徐羡之、傅亮、谢晦弑营阳王立文帝,文帝诛之,以江陵奉迎之诚,免其妻子。胡沙虎国之大贼,世所共恶,虽已死而罪名未正,合暴其过恶,宣布中外,除名削爵,缘坐其家,然后为快。陛下若不忍援立之劳,则依仿元嘉故事,亦足以示惩戒。”宣宗乃下诏暴执中过恶,削其官爵。赠鄯阳、石古乃,加恩其子。庆山奴、惟弼、惟康皆迁赏,近侍局自此用事矣。

论曰:金九主,遇弑者三,其逆谋者十人。熙宗之弑,惟大兴国一人世宗声其罪而磔之思陵之侧。徒单贞虽诛。未闻暴其罪状,后以戚畹又复赠官追封。余秉德、唐括辩等六人,皆以他罪诛,海陵之弑,其首恶为完颜元宜,则令终焉。卫绍王之弑曰胡沙虎,不死于司败之诛,而死于高琪之手。古所谓弑君之贼人得而讨之者,谓请于公上而致讨焉。如孔子之请讨陈恒是也。岂有如琪之擅杀而以为功者乎。金之政刑,其乱若此,国欲不亡,其可得乎!

完颜元宜,原名阿列,另有一名叫移特辇,本姓耶律氏。他的父亲是耶律慎思,在天辅七年(1123),宗望追赶辽国君主到了天德的时候,慎思前来投降,并说西夏国派军队迎接辽国君主,就要渡过河去。宗望下书信给西夏人,讲清祸福利害,西夏人才没有派兵。皇上赐予慎思改姓完颜氏,官至仪同三司。

完颜元宜熟习骑射,擅长打..。皇统元年(1141),他担任了护卫,一步步提升至瓯里本群牧使,入朝做武库署令,又转任符宝郎。海陵王篡位,元宜为兵部尚书。天德三年(1151),海陵下诏书命令凡是赏赐姓氏的人都恢复原来的姓氏,元宜也恢复本姓耶律氏,他历任了顺义、昭义节度使,再次担任兵部尚书、劝农使。

海陵王征伐宋国,元宜以本官兼任神武军都总管,增派给他万余大名路骑兵。军队的前锋渡过淮水,攻克昭关,在柘皋遇上宋兵一万多人,奋力战退了他们。到了和州,十万宋兵前来抵抗,元宜带军奋战,直到傍晚才收兵。宋国人乘夜袭击军营,元宜把他们打退,黎明时追上宋兵,杀死了数万。凭这个功绩,元宜被提升为银青光禄大夫。海陵王增设浙西道都统制,让元宜兼任这个职位,督领各路军队渡江,佩带金牌,并赐他一套衣冠。

这时候,世宗已经在辽阳即位,军中很多人都想着是去是留。海陵王的军令甚急,极想渡江,众人都想逃跑回去,只等元宜做出决断。身为猛安的唐括乌野说“:前面有淮水阻挡,我们都会被捉住。近来听说新天子在辽阳即位,我们不如共行大事,然后全军回北方去。”元宜说:“等王祥来了再谋划此事。”王祥是元宜的儿子,任骁骑副都指挥使,在别的军营里。元宜派人秘密把他召来,王祥到了之后,就约定次日清晨在卫军轮换交接的时候开始行事。元宜先是欺哄众人说“:上方有令,尔等都弃去马匹,明日一早渡江。”众人都很恐惧,元宜这才把举行反叛的事情告诉他们,大家都答应了。

十月三十日黎明,元宜、王祥与武胜军都总管徒单守素,猛安唐括乌野,谋克斡卢保、娄薛、温都长寿等人率兵侵入御营。海陵王听到混乱的声音,以为是宋军突袭,急忙揽衣而起,有箭射入了军帐中,他捡起来一看,惊愕地说“:是我的军兵啊。”大庆山说:“事情紧急,应当逃出去躲避一下。”海陵王说:“逃到哪里去呢?”正要取弓,就已经中箭倒地了。延安府少尹纳合斡鲁补先用刀砍了他,他的手脚还在动弹,于是又把他勒死。骁骑指挥使大磐搬兵前来救援,王祥出来对他说“:已经来不及了。”大磐于是停止行动。军兵夺取的行营服装用品都用完了,就把大磐的衣服拿来包裹海陵王的尸体焚烧,接着逮捕了尚书右丞李通、浙西道副统制郭安国、监军徒单永年、近侍局使梁糵、副使大庆山,把他们全部杀掉。元宜兼代左领军副大都督的职权,派使者到南京刺死皇太子光英。大军返回北方。

大定二年(1162)春,元宜入朝拜见天子,授官御史大夫。皇上下诏书说:“高桢做御史大夫,号称正直,太牵涉烦琐小事,下臣衣冠不整也被察问。有比这更为重大的工作要做,你应该自我勉励。”不久,元宜官拜平章政事,封为冀国公,受赐玉带及一处宅院,重又赐姓完颜氏。

元宜到泰州路谋划征讨契丹的事情。他派忠勇校尉李荣招降窝斡,窝斡杀了李荣,皇上诏令追封李荣加官四级。五月,皇上听说元宜即将回来,派使臣阻止了他。平定契丹之后,元宜还朝,奏请皇上给各群牧赏赠铠甲。皇上下诏书答应了他的要求,赏给每个群牧二十副铠甲。元宜又奏请赏马匹与临潢戍军士,诏令赏马六百匹。很长时间以后,元宜罢职而任东京留守。他请求归还赐给他的宅第,皇上应允,并赐给他衣饰、吐鹘、厩马和海东青鹘。没过多久,元宜辞官,在家中死去。皇上得知消息,遣使臣前往祭奠,给他办丧的财物十分丰厚。

大定十一年(1171),尚书省上奏打算给纳合斡鲁补封授官职,皇上说:“昔日废除海陵的时候,是这个人首先进去杀了海陵。臣子的罪责没有比这重大的,怎么可以再加官进职呢?他所袭的谋克职位暂且照旧。”大定十八年(1178),扎里海上书说:“凡是作为臣子能够保卫免灾、抵抗欺侮、立有功劳的,应该录用,而现在认为杀海陵的人有功,赏给高官,这不是鼓励事奉君王的做法。应当削夺他们的职权,以此来作为臣子们的戒鉴。臣在当时也是他们的同党,如果要矫正名分判定罪行,请从臣下开始。”皇上说“:扎里海自己请罪以鼓励事奉君王,这也是别人难以做到的。”于是让扎里海到赵王府充任祗候郎君。

元宜的儿子习涅阿补,于大定二十五年(1185)做了符宝祗候。他请求按女真人的惯例提升官职,皇上说:“赏赐姓氏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下令习涅阿补还原本来的姓氏。

笔者评论:《春秋》一书中记载“齐国公子商人杀死君王舍”,又说“齐国人杀死君王商人”。唉,杀死舍的是商人,杀商人的是邴蜀欠、阎职。海陵杀了熙宗,完颜元宜又杀了海陵。商人被杀后,邴蜀欠、阎职逃走。海陵被杀后,元宜归附世宗。邴蜀欠和阎职是卑贱的仆役,元宜则是都将,掌握君主的亲兵,窥伺私利而杀君,他的罪行哪是处死就能抵偿的呢?世宗仅仅能够不重用他而已。扎里海还是杀人而自首的,按法律,没听说杀人可以因为自首被免罪而又给予奖赏的,更何况是杀害君主!海陵被杀五十三年后,又发生了胡沙虎的事件。

纥石烈执中,原名胡沙虎,是阿礡的孙子。转为东平路猛安。大定八年(1168),他充当皇太子护卫,出任太子仆丞,改任鹰坊直长,又升迁鹰坊使、拱卫直指挥使。明昌四年(1193),他奉命出使,路过阻居,监酒官移剌保迎接较迟,请他饮酒,酒味道也不浓,纥石烈执中恼怒起来,打伤移剌保,诏令重打五十大板。不久,改任右副点检,但他放肆狂傲地不去任职,被降为肇州防御使。过了一年,调任兴平军节度使。母亲去世后,他守丧期未满就出任归德军节度使,又改任开远军兼西南路招讨副使。然后又担当知大名府事。承安二年(1197),执中被召用为签枢密院事。皇帝诏令他辅佐丞相襄出征,他不想去,上奏道“:臣与襄有隔阂,还是先杀了臣吧。”皇上恼怒他出言不逊,把事情交付给有关部门处置。不久给予赦免,让他出京担任永定军节度使,改任西北路招讨使,后回到永定军,因强夺部下军中马匹而被解职。

泰和元年(1201),执中重被起用为知大兴府事。皇上下诏,恩许给立功的契丹人同女真人一样封官加赏,允许存养马匹,可以充当司吏、翻译的,派给官职。执中迟迟不下达诏书,皇上责备他道“:你虽然本意在于防范,却不知道朝廷自有一定规矩,从今后不要再像这样烦琐生事了。”执中这才颁行诏书。

涞水人魏廷实的祖父任儿,过去曾是靳文昭家释放的平民,天德三年(1151),被编籍入了正户,至今已经三代了。靳文昭的孙子靳京力,诋毁魏廷实是奴仆,并诬告殴打骂人,警巡院审断说没有这种情况,依法应投诉到本地官府。靳京力投诉于大兴知府,执中让魏廷实交出五百贯钱给靳京力。魏廷实拒不服从,回到涞水,执中径直派人把他绑锁押来。御史台请执中把案子转交给他审问,执中却上奏御史台不遵守规定,知府还没结断,就命令知府移交案子。皇上命令吏部侍郎李炳、户部侍郎粘割合答推究此案,李炳与合答启奏说御史台道理正直,皇上于是下诏严词责斥执中。

御史中丞孟铸弹劾执中:“贪婪残暴,恣意专横,不守法令。减释罪责之后,屡犯过失而不悔改。蒙受圣上恩典,却转而行为跋扈。例如在雄州诈认马匹,在平州冒领俸禄,破坏魏廷实的家业,掘开他家坟墓,不向皇上呈报奏章,私自祈雨,聚会娼妓,殴打谩骂同僚,擅自令他们停职,丧失师帅体统,不称京尹职位。”皇上说:“执中是个粗人,行为好像有些跋扈。”孟铸答道:“圣明天子在上,怎能容忍有跋扈的臣子?”皇上心中醒悟,取上奏章来看,诏令尚书省进行审察。由此,执中被改授武卫军都指挥使。

平章政事仆散揆宣抚河南,执中被任命为山东东西路统军使。仆散揆开往汴京攻伐宋国,各道统军司提升为兵马都统府,执中是山东两路兵马都统,定海军节度使完颜撒剌是他的副手。执中分派军兵进驻金城、朐山,请求上方增派东平路军队屯驻到密、沂、宁海、登、莱州等地,以扼守在交通要道,皇帝下令照办。当时是泰和六年(1206)四月。

五月,宋军进犯金城,执中派巡检使周奴率骑兵三百人迎击。恰遇上宋军增兵转往沭阳,谋克三合就在竹林中埋伏下军兵五十人,等宋军路过时突然出击,杀死十多人,一直追赶到县城,宋军不敢再出战。恰逢周奴率军进城,宋兵越城逃走,三合却早已烧掉了他们的船只,前后合击,大破宋军,斩得首级五百多个,杀死了宋军统领李藻,擒获了忠义军将吕璋。

十月,执中率军兵二万从清口出发,宋国派步军骑兵上万人列阵南岸,成百艘战船扼守在上游,相持了数日。执中派水军二千出战,阻遏宋国水军,又遣副统移剌古与涅率精锐骑兵四千径直从下游渡江。宋军望见骑兵登上南岸,水陆两军全部溃散,被追杀和淹死了很多人,我军尽数收缴了宋国战船和战马共计三百。接着攻克淮阴,进军包围了楚州。执中被提拔为元帅左监军。他纵容兵士抢夺掳掠,皇上闻知,杖罚他的经历官阿里不孙,发放归还了他掠夺之物。不久,宋国求和,皇上诏令停战。执中被授职西南路招讨使,又改任西京留守。

大安元年(1209),执中受封世袭谋克,重又担当知大兴府事,又出京做太原知府,再为西京留守,代职枢密院,兼安抚使。执中的七千精兵遭遇大军,在定安以北交战,傍晚,执中先带着手下亲兵逃走,众军兵也就跟着溃败了。走到蔚州,执中擅自取出库银五千两以及衣帛等财物,抢夺官家百姓的马匹,和随从的亲兵进入紫荆关,打死了涞水县令。到了中都,朝廷全不查问,又提升他为右副元帅,代理尚书左丞。执中更加无所忌惮,个人请求调拨步军骑兵二万人屯驻宣德州,皇上给他三千人,命他驻扎在妫川。

崇庆元年(1212)正月,执中请求移兵驻扎南口或新庄,传送公文给尚书省说“:如果有大部队来犯我必定抵挡不了,我一人死不值得怜惜,这三千军兵却让人担忧,而且十二关、建春和万宁宫也会守卫不住。”朝廷憎恶他的言词,传令有关部门加以审查,下诏列数他十五条罪状,罢除官职遣回原乡。

第二年,又把他召回中都,参与商议军中事务。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书说:“胡沙虎专行私人意图,不遵循公道,蔑视省部以显示强横,取媚亲近臣子以求得赞誉,违法办事,枉害平民。在山西任职时,出兵而无纪律,不战而退逃,擅自取用官家财物,施杖刑打死县令。驻守妫川时,却乞求移军内地,他的谋略如何也大约可以看得出来。要让他改正以前的错误,以获得今后的功效,不是很难办到的吗?人才确实可取,即便出身微贱,也都应当起用,为什么必定是以前的老旧人物才能立功!一位将帅的任用,关系到国家安危,希望朝廷明察,这是天下人的极大幸运。”丞相徒单镒认为不能取用,参知政事王堂跪奏他的奸恶,事情于是停了下来。执中善于结交皇帝身边的宠臣,他们对执中交口称赞。五月,皇上下诏给留守官执中一半俸禄,参与商议军事。张行信再次进谏道“:听说因为胡沙虎是老臣,要起用他。人的能干与否,不在于是新是旧,他先前的战斗失败,朝廷早已知晓,还要重新起用,恐怕不可以吧?”于是皇上没有再做这件事。

最终,皇上还是认为执中可以任用,赐给他金牌,暂任右副元帅,率领武卫军五千人屯兵在中都城北。执中与其同党经历官文绣局直长完颜卫奴、提控宿直将军蒲察六斤、武卫军钤辖乌古论夺剌等人阴谋叛乱。这时候,大元的大军在近处,皇上派人到武卫军中斥责执中只顾骑马打猎,不管军事。执中正在喂鹞鹰,他恼怒地把它摔死在地上。随后假称大兴府知府徒单南平及其儿子刑部侍郎、驸马都尉没烈谋反,奉诏令进行讨伐。徒单南平的亲家福海,另外带兵屯驻在城北,执中派人花言巧语招他来,福海不知道有诈,一来就被抓起来。

八月二十五日未到五更的时候,执中把军马分为三路,从章义门进城,自己率一支军兵从通玄门进城。执中恐怕城中出兵来抵抗,就派一名骑兵先飞驰到东华门大声呼叫:“大军到了北关,已经交战了。”然后再派一名骑兵去喊。他让徒单金寿召来大兴府知府徒单南平,南平不知道何事,走到广阳门西边的富义坊,在马上与执中相见,执中举长枪把他刺落于马下,徒单金寿挥刀杀死了南平。执中让乌古论夺剌召见没烈,也把他杀死。符宝祗候鄯阳、护卫十人长完颜石古乃,听到叛乱的消息,就召集大汉军五百人前往解救危难,和执中交战而不能战胜,全部战死。执中来到东华门,让人呼叫守门的亲军百户冬儿、五十户蒲察六斤,两人都不答应,执中许诺封与世袭猛安、三品职事官,还是不应声。又让人呼叫都点检徒单渭河,也即是徒单镐。徒单渭河顺着绳子攀下城来进见执中,执中下令堆积柴禾焚烧东华门,架梯子登城。护卫斜烈、乞儿、亲军春山一同破锁开门迎接执中。执中进入宫中,把宿卫全部换成他的党羽,自称监国都元帅,盘踞大兴府,安置军兵以自卫。他急速召来都转运使孙椿年取出银钱赏给徒单金寿、乌古论夺剌及其军官兵士以及大兴府的奴仆差役。当夜,执中叫来歌妓,和亲信党羽聚会饮酒。第二天,他派兵逼迫皇帝出宫住到卫地的房宅,把左丞完颜纲诱骗到军中,随即把他杀掉。执中的心思很难猜度,丞相徒单镒劝他立宣宗为帝,执中答应了。

这时,庄献太子在中都,执中以皇太子礼仪迎接庄献住进东宫。执中让符宝郎徒单福寿取出符宝,摆放在大兴府的露天石阶上,他盗用御宝假传诏令,封完颜丑奴为德州防御使,乌古论夺剌为顺天军节度使,蒲察六斤为横海军节度使,徒单金寿为永定军节度使。虽然封给的是外地的官职,却都留在身边。其他拜官授职的还有几十人。当时有两个叫蒲察六斤的,其中有个守卫东华门不肯服从叛乱。执中让礼部令史张好礼铸造监国元帅印鉴,张好礼说:“自古没有异姓做监国的。”执中于是作罢。他派遣奉御完颜忽失来一行三人,护卫蒲鲜班底、完颜丑奴等十人,到彰德迎接宣宗,让宦官李思忠到卫地宅邸杀死皇帝。他把沿边军队全部撤往中都平州、把骑兵派驻蓟州以增强自己的力量,边界关戍都不再把守。

九月七日,宣宗即位,拜执中为太师、尚书令、都元帅、监修国史,加封为泽王,授予中都路和鲁忽士世袭猛安。授任执中的弟弟、同知河南府特末也为都检点,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任命执中的儿子猪粪为濮王傅、兵部侍郎,都点检徒单渭河为御史中丞。遥授乌古论夺剌为知真定府事,徒单金寿为知东平府事,蒲察六斤为知平阳府事。任完颜丑奴为同知河南府事,代理宿直将军。皇上下诏书把乌古论谊的府宅赐给执中,让仪鸾局供给仪仗,赐予他妻子王氏紫结银铎车。

十一日,执中侍立朝中,宣宗赐给他座位,执中坐下,并不推辞。不久,执中奏请皇上把卫绍王贬为庶人。经过两次上奏,皇上下令让百官到朝堂上商议此事。太子少傅奥屯忠孝、侍读学士蒲察思忠,都附和执中的提议,众大臣相互对视,不敢发话,唯独文学田廷芳奋起说道“:先朝从没有丧失德行,所封尊号符合礼数,不应削除。”于是表示赞同的有礼部张敬甫、谏议张信甫、户部武文伯、庞才卿、石抹晋卿等二十四人。宣宗说:“就像是问路,一百人说向东走对,十个人说向西走对,行路人最后是往东还是往西呢?难道凭一百人和十人的数目来判断是非吗?”然后又说:“朕再慢慢想想。”几天后,皇上下诏贬执中为东海郡侯。

大元的巡哨骑兵到了高桥,宰相告知了宣宗,宣宗派人向执中询问情况,执中说:“已经谋划好了。”之后,执中责备宰相道“:我是尚书令,你们怎么不先一同商议就直接上奏呢?”宰相只好低头谢罪。

提点近侍局使庆山奴、副使惟弼、奉御惟康请求除掉执中,宣宗念他援助立位有功,心中不忍,就没有应允。

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屡次作战失利,执中警告他:“今天出兵若还不成功,就要按军法办事了。”术虎高琪出战再次失败,自己思量难免受惩罚。他早就听说庆山奴等人有意谋反,于是在十月十五日,率领礣军进入中都,包围了执中的府第。执中听得变乱,搭弓向外放箭,敌不过,登上后墙要逃,因为挂住衣服而摔下地,伤了大腿,军士就地杀死了他。术虎高琪拿着执中首级来到宫门等待定罪,宣宗赦免了他,并任命他为左副元帅。

执中的同党在街衢上呼喊道“:礣军造反了,杀死礣兵的人有赏。”市民响应,礣兵死了很多人,整个军队都恐惧不安。宣宗派近侍告慰礣军,令有关部门酌量给予丧葬财物,众军兵才稍稍安定下来。第二天,皇上任命特末也为泰宁军节度使,授实际官职与乌古论夺剌为济南府知府,徒单金寿为归德府知府,蒲察六斤为平阳府知府。

十八日,左谏议大夫张行信向皇帝呈上封事,在封事中说:“按《春秋》书中的法则,国君不依靠既定的规律立位,如果曾经与诸侯会盟,就列位为诸侯。东海王在位达六年,他的臣子谁也不敢冒犯他。胡沙虎带兵入城,叛逆杀君,当时只有鄯阳、石古乃率人赶去救援,以至于战死。就他的忠烈而言,朝中领俸禄的大臣都该感到羞愧。陛下开始亲理政事,海内各方仰望归化,褒奖两人,延福于其子孙,多少抚慰一下贞烈魂灵,以激励天下人的忠义风气。宋国徐羡之、傅亮、谢晦杀营阳王而立文帝,文帝杀掉他们。而因为江陵迎驾心诚,赦免了他的妻儿。胡沙虎是国家的大贼,为人所共同憎恶,虽然已死但罪名没有正式判定,应当揭露他的罪状,向朝廷内外宣布,削除名号,革去官爵,连坐他的家眷,这才是大快人心。陛下如果不忍心泯灭他帮助立位的功劳,就仿照元嘉的旧例处置,也足以表示惩戒了。”宣宗于是下昭揭露执中的罪状,削除官爵。赠给鄯阳和石古乃,加恩封赏他们的儿子。庆山奴、惟弼、惟康都加官奖赏,近侍局从此开始行使权力。

著者评论:金国九位君主,被臣下杀死的三人,被谋反的共有十人。熙宗被杀,只有大兴国这一人被世宗明定罪并在思陵旁边分尸而死。徒单贞虽然被诛杀,但没听到揭露他的罪状,后来由于他是外戚,又追封官号。余下的秉德、唐括辩等六人,都因别的罪行被杀。海陵之死,元凶是完颜元宜,却让他自然死亡。卫绍王被胡沙虎所杀,他没死于司败的杀戮,却死于术虎高琪之手。古人所讲杀君之贼子应当诛杀,是指奏请皇上后才得以征讨,就像孔子奏请讨伐陈恒那样。哪有像高琪那样擅自杀人而因之立功的呢?金国的刑律如此混乱,国家要不灭亡,难道可以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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