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二 · 唐纪四十八

司马光 - [宋]

起旃蒙赤奋若八月，尽强圉单阏七月，凡二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七

◎贞元元年乙丑，公元七八五年

八月，甲子，诏凡不急之费及人冗食者皆罢之。

马燧至行营，与诸将谋曰：“长春宫不下，则怀光不可得。长春宫守备甚严，攻之旷日持久，我当身往谕之。”遂径造城下，呼怀光守将徐庭光，庭光帅将士罗拜城上。燧知其心屈，徐谓之曰：“我自朝廷来，可西向受命。”庭光等复西向拜。燧曰：“汝曹自禄山已来，徇国立功四十馀年，何忽为灭族之计！从吾言，非止免祸，富贵可图也。”众不对。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何不射我！”将士皆伏泣。燧曰：“此皆怀光所为，汝曹无罪。第坚守勿出。”皆曰：“诺。”

壬申，燧与浑瑊、韩游瑰军逼河中，至焦篱堡。守将尉珪以七百人降。是夕，怀光举火，诸营不应。骆元光在长春宫下，使人招徐庭光。庭光素轻元光，遣卒骂之，又为优胡于城上以侮之，且曰：“我降汉将耳！”元光使白燧，燧还至城下，庭光开门降。燧以数骑入城慰抚，其众大呼曰：“吾辈复为王人矣！”浑瑊谓僚佐曰：“始吾谓马公用兵不吾远也，今乃知吾不逮多矣！”诏以庭光试殿中监兼御史大夫。

甲戌，燧帅诸军至河西，河中军士自相惊曰：“西城擐甲矣！”又曰：“东城娖队矣！”须臾，军中皆易其号为“太平”字。怀光不知所为，乃缢而死。初，怀光之解奉天围也，上以其子璀为监察御史，宠待甚厚。及怀光屯咸阳不进，璀密言于上曰：“臣父必负陛下，愿早为之备。臣闻君、父一也，但今日之势，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陛下待臣厚，臣胡人，性直，故不忍不言耳。”上惊曰：“知卿大臣爱子，当为朕委曲弥缝，而密奏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回耳。”上曰：“然则卿以何策自免？”对曰：“臣之进言，非苟求生，臣父败，则臣与之俱死矣，复有何策哉！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上曰：“卿勿死，为朕更至咸阳谕卿父，使君臣父子俱全，不亦善乎！”璀至咸阳而还，曰：“无益也，愿陛下备之，勿信人言。臣今往，说谕万方，臣父言：‘汝小子何知！主上无信，吾非贪宝贵也，直畏死耳，汝岂可陷吾入死地邪！’”及李泌赴陕，上谓之曰：“朕所以再三欲全怀光者，诚惜璀也。卿至，试为朕招之。”对曰：“陛下未幸梁、洋，怀光犹可降也。今则不然，岂有人臣迫逐其君，而可复立于其朝乎！纵彼颜厚无惭，陛下每视朝，何心见之！臣得入陕，借使怀光请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李璀固贤者，必与父俱死矣，若其不死，则亦无足贵也。”及怀光死，璀先刃其二弟，乃自杀。朔方将牛名俊断怀光首出降。河中兵犹万六千人，燧斩其将阎晏等七人，馀皆不问。燧自辞行至河中平，凡二十七日。燧出高郢、李鄘于狱，皆奏置幕下。

韩游瑰之攻怀光也，杨怀宾战甚力，上命特原其子朝晟，游环遂以朝晟为都虞侯。

上使问陆贽：“河中既平，复有何事所宜区处？”令悉条奏。贽以河中既平，虑必有希旨生事之人，以为王师所向无敌，请乘胜讨淮西者。李希烈必诱谕其所部及新附诸帅曰：“奏天息兵之旨，乃因窘急而言，朝廷稍安，必复诛伐。”如此，则四方负罪者孰不自疑，河朔、青齐固当响应，兵连祸结，赋役繁兴，建中之忧，行将复起。乃上奏，其略曰：’福不可以屡徼，幸不可以常觊。”又曰：“臣姑以生祸为忧，而未敢以获福为贺。”又曰：“陛下怀悔过之深诚，降非常之大号，所在宣扬之际，闻者莫不涕流。假王叛换之夫，削伪号以请罪。观衅首鼠之次，一纯诚以效勤。”又曰：“曩讨之而愈叛，今释之而毕来。曩以百万之师而力殚，今以咫尺之诏而化洽。是则圣王之敷理道，服暴人，任德而不任兵，明矣；群帅之悖臣礼，拒天诛，图活而不图王，又明矣。是则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物者，乃自安之术。挤彼于死地而求此之久生也，措彼于危地而求此之久安也，从古及今，未之有焉。”又曰：“一夫不率，阖境罹殃；一境不宁，普天致扰。”又曰：“亿兆污人，四三叛帅，感陛下自新之旨，悦陛下盛德之言，革面易辞，且修臣礼，其于深言密议固亦未尽坦然，必当聚心而谋，倾耳而听，观陛下所行之事，考陛下所誓之言。若言与事符，则迁善之心渐固；傥事与言背，则虑祸之态复兴。”又“硃泚灭而怀光戮，怀光戮而希烈征，希烈傥平，祸将次及，则彼之蓄素疑而怀宿负者，能不为之动心哉！”又曰：“今皇运中兴，天祸将悔，以逆泚之偷居上国，以怀光之窃保中畿，岁未再周，相次枭殄，实众慝惊心之日，群生改观之时。威则已行，惠犹未洽。诚宜上副天眷，下收物情，布恤人之惠以济威，乘灭贼之威以行惠。”又曰：“臣所未敢保其必从，唯希烈一人而已。揆其私心，非不愿从也；想其潜虑，非不追悔也。但以猖狂失计，已窃大号，虽荷陛下全宥之恩，然不能不自面见于天地之间耳。纵未顺命，斯为独夫，内则无辞以起兵，外则无类以求助，其计不过厚抚部曲，偷容岁时，心虽陆梁，势必不致。陛下但敕诸镇各守封疆，彼既气夺算穷，是乃狴牢之类，不有人祸，则当鬼诛。古之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斯之谓欤！

丁卯，诏以“李怀光尝有功，宥其一男，使续其后，赐之田宅，归其首及尸使葬。加马燧兼侍中，浑瑊检校司空，馀将卒赏赉各有差。诸道与淮西连接者，宜各守封疆，非彼侵轶，不须进讨。李希烈若降，当待以不死，自馀将士百姓，一无所问。”

初，李晟尝将神策军戍成都，及还，以营妓高洪自随。西川节度使张延赏怒，追而还之，由是有隙。至是，刘从一有疾，上召延赏入相。晟表陈其过恶，上重违其意，以延赏为左仆射。

骆元光将杀徐庭光，谋于韩游瑰曰：“庭光辱吾祖考，吾欲杀之，马公必怒，公能救其死乎！”游瑰曰：“诺。”壬午，遇庭光于军门之外，揖而数其罪，命左右碎斩之。入见马燧，顿首请罪，燧大怒曰：“庭光已降，受朝廷官爵，公不告辄杀之，是无统帅也”欲斩之。游瑰曰：“元光杀裨将，公犹怒如此。公杀节度使，天子其谓何！”燧默然。浑瑊亦为之请，乃舍之。

浑瑊镇河中，尽得李怀光之众，朔方军自是分居邠、蒲矣。

卢龙节度使刘怦疾病，九月，己亥，诏以其子行军司马济权知节度事。怦寻薨。

己未，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刘从一罢为户部尚书；庚申，薨。

冬，十月，上祀圜丘，赦天下。

十二月，甲戌，户部奏今岁入贡者凡百五十州。

于阗王曜上言：“兄胜让国于臣，今请复立胜子锐。”上以锐检校光禄卿，还其国。胜固辞曰：“曜久行国事，国人悦服。锐生长京华，不习其俗，不可往。”上嘉之，以锐为韶王咨议。

◎贞元二年丙寅，公元七八六年

春，正月，壬寅，以吏部侍郎刘滋为左散骑常侍，与给事中崔造、中书舍人齐映并同平章事。滋，子玄之孙也。造少居上元，与韩会、卢东美、张正则为友，以王佐自许，时人谓之“四夔”。上以造在朝廷敢言，故不次用之。滋、映多让事于造。造久在江外，疾钱谷诸使罔上之弊，奏罢水陆运使、度支巡院、江、淮转运使等，诸道租赋悉委观察使、刺史遣官部送诣京师。令宰相分判尚书六曹：齐映判兵部，李勉判刑部，刘滋判吏部、礼部，造判户部、工部，又以户部侍郎元琇判诸道盐铁、榷酒，吉中孚判度支两税。

李希烈将杜文朝寇襄州，二月，癸亥，山南东道节度使樊泽击擒之。

崔造与元琇善，故使判盐铁。韩滉奏论盐铁过失；甲戌，以琇为尚书右丞。陕州水陆运使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门，凿山开车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险。”是月道成。

三月，李希烈别将寇郑州，义成节度使李澄击破之。希烈兵势日蹙，会有疾。夏，四月，丙寅，大将陈仙奇使医陈山甫毒杀之。因以兵悉诛其兄弟妻子，举众来降。甲申，以仙奇为淮西节度使。

关中仓廪竭，禁军或自脱巾呼于道曰：“拘吾于军而不给粮，吾罪人也！”上忧之甚，会韩滉运米三万斛至陕，李泌即奏之。上喜，遽至东宫，谓太子曰：“米已至陕，吾父子得生矣！”时禁中不酿，命于坊市取酒为乐。又遣中使谕神策六军，军士皆呼万岁。时比岁饥馑，兵民率皆瘦黑，至是麦始熟，市有醉人，当时以为嘉瑞。人乍饱食，死者复伍之一。数月，有肤色乃复故。

以横海军使程日华为节度使。

秋，七月，淮西兵马使吴少诚杀陈仙奇，自为留后。少诚素狡险，为李希烈所宠任，故为之报仇。己酉，以虔王谅为申、光、随、蔡节度大使，以少诚为留后。以陇右行营节度使曲环为陈许节度使。陈许荒乱之馀，户口流散。曲环以勤俭率下，政令宽简，赋役平均，数年之间，流亡复业，兵食皆足。

八月，癸未，义成节度使李澄薨，其子克宁谋总军务，秘不发丧。

丙戌，吐蕃尚结赞大举寇泾、陇、邠、宁，掠人畜，芟禾稼，西鄙骚然，州县各城守，诏浑将万人，骆元光将八千人屯咸阳以备之。

初，上与常侍李泌议复府兵，泌因为上历叙府兵自西魏以来兴废之由，且言：“府兵平日皆安居田亩，每府有折冲领之，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陈。国家有事征发，则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参验发之，至所期处。将帅按阅，有教习不精者，罪其折冲，甚者罪及刺史。军还，则赐勋加赏，便道罢之。行者近不逾时，远不经岁。高宗以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使以图吐蕃，于是始有久戍之役。武后以来，承平日久，府兵浸堕，为人所贱，百姓耻之，至蒸熨手足以避其役。又，牛仙客以积财得宰相，边将效之。山东戍卒多赍缯帛自随，边将诱之寄于府库，昼则若役，夜絷地牢，利其死而没入其财。故自天宝以后，山东戍卒还者什无二三，其残虐如此。然未尝有外叛内侮，杀帅自擅者，诚以顾恋田园，恐累宗族故也。自开元之末，张说始募长征兵，谓之弓广骑，其后益为六军。及李林甫为相，奏诸军皆募人为之。兵不土著，又无宗族，不自重惜，忘身徇利，祸乱遂生，至今为梗。曏使府兵之法常存不废，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陛下思复府兵，此乃社稷之福，太平有日矣。”上曰：“俟平河中，当与卿议之。”九月，丁亥，诏十六卫各置上将军，以宠功臣。改神策左、右厢为左、右神策军，殿前射生左、右厢为殿前左、右射生军，各置大将军二人、将军二人。

庚寅，李克宁始发父澄之丧，杀行军司马马铉，墨缞出视事，增兵城门。刘玄佐出师屯境上以制之，且使告谕切至，克宁乃不敢袭位。丁酉，以东都留守贾耽为义成节度使，。克宁悉取府库之财夜出，军士从而剽之，比明殆尽。淄青兵数千自行营归，过滑州，将佐皆曰：“李纳虽外奉朝命，内畜兼并之志，请馆其兵于城外。”贾耽曰：“奈何与人邻道而野处其将士乎！”命馆于城中。耽时引百骑猎于纳境，纳闻之，大喜，服其度量，不敢犯也。

吐蕃游骑及好畤。乙巳，京城戒严，复遣左金吾将军张献甫屯咸阳。民间传言复欲出幸以避吐蕃，齐映见上言曰：“外间皆言陛下已理装，具糗粮，人情忄凶惧。夫大福不再，陛下奈何不与臣等熟计之！”因伏地流涕，上亦为之动容。

李晟遣其将王佖将骁勇三千伏于汧城，戒之曰：“虏过城下，勿击其首；首虽败，彼全军而至，汝弗能当也。不若俟前军已过，见五方旗，虎豹衣，乃其中军也，出其不意击之，必大捷。”佖用其言，尚结赞败走。军士不识尚结赞，仅而获免。尚结赞谓其徒曰：“唐之良将，李晟、马燧、浑瑊而已，当以计去之。”入凤翔境内，无所俘掠，以兵二万直抵城下曰：“李令公召我来，何不出犒我！”经宿，乃引退。冬，十月，癸亥，李晟遣蕃落使野诗良辅与王佖将步骑五千袭吐蕃摧砂堡。壬申，遇吐蕃众二万，与战，破之，乘胜逐北，至堡下，攻拔之，斩其将扈屈律悉蒙，焚其蓄积而还。尚结赞引兵自宁、庆北去，癸酉，军于合水之北。邠宁节度使韩游瑰遣其将史履程夜袭其营，杀数百人。吐蕃追之，游瑰陈于平川，潜使人鼓于西山。虏惊，弃所掠而去。

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为皇后。

乙未，韩滉入朝。丁酉，皇后崩。

辛丑，吐蕃寇盐州，谓刺史杜彦光曰：“我欲得城，听尔率人去。”彦光悉众奔鄜州，吐蕃入据之。

刘玄佐在汴，习邻道故事，久未入朝。韩滉过汴，玄佐重其才望，以属吏礼谒之。滉相约为兄弟，请拜玄佐母。其母喜，置酒见之。酒半，滉曰：“弟何时入朝？”玄佐曰：“久欲入朝，但力未办耳。”滉曰：“滉力可及，弟宜早入朝。丈母垂白，不可使更帅诸妇女往填宫也！”母悲泣不自胜。滉乃遗玄佐钱二十万缗，备行装。滉留大梁三日，大出金帛赏劳，一军为之倾动。玄佐惊服，既而遣人密听之，滉问孔目吏，“今日所费几何？”诘责甚细。玄佐笑曰：“吾知之矣！”壬寅，玄佐与陈许节度使曲环俱入朝。

崔造改钱谷法，事多不集。诸使之职，行之已久，中外安之。元琇既失职，造忧惧成疾，不视事。既而江、淮运米大至，上嘉韩滉之功。十二月，丁巳，以滉兼度支、诸道盐铁，转运等使，造所条奏皆改之。

吐蕃又寇夏州，亦令刺史托跋乾晖帅众去，遂据其城。又寇银州，州素无城，吏民皆溃。吐蕃亦弃之，又陷麟州。

韩滉屡短元琇于上。庚申，崔造罢为右庶子，琇贬雷州司户。以吏部侍郎班宏为户部侍郎、度支副使。

韩游瑰奏请发兵攻盐州，吐蕃救之，则使河东袭其背。丙寅，诏骆元光及陈许兵马使韩全义将步骑万二千人会邠宁军，趣盐州，又使马燧以河东军击吐蕃。燧至右州，河曲六胡州皆降，迁于云、朔之间。

工部侍郎张彧，李晟之婿也。晟在凤翔，以女嫁慕客崔枢，礼重枢过于彧。彧怒，遂附于张延赏；给事中郑云逵尝为晟行军司马，失晟意，亦附延赏。上亦忌晟功名。会吐蕃有离间之言，延赏等腾谤于朝，无所不至。晟闻之，昼夜泣，目为之肿，悉遣子弟诣长安，表请削发为僧，上慰谕，不许。辛未，于朝，见上，自陈足疾，恳辞方镇，上不许。韩滉素与晟善，上命滉与刘玄佐谕旨于晟，使与延赏释怨。晟奉诏，滉等引延赏诣晟第谢，结为兄弟，因宴饮尽欢。又宴于滉、玄佐之第，亦如之。滉因使晟表荐延赏为相。

◎贞元三年丁卯，公元七八七年

春，正月，壬寅，以左仆射张延赏同平章事。李晟为其子请婚于延赏，延赏不许。晟谓人曰：“武夫性快，释也于杯酒间，则不复贮胸中矣。非如文士难犯，外虽和解，内蓄憾如故，吾得无惧哉！”

初，李希烈据淮西，选骑兵尤精者为左、右门枪、奉国四将，步兵尤精者为左、右克平十将。淮西少马，精兵皆乘骡，谓之骡军。陈仙奇举淮西降，才数月，诏发其兵于京西防秋。仙奇遣都知兵马使苏浦悉将淮西精兵五千人以行。会仙奇为吴少诚所杀，少诚密遣人召门枪兵马使吴法超等使引兵归。浦不之知。法超等引步骑四千自鄜州叛归，浑瑊使其将白娑勒追之，反为所败。丙午，上急遣中使敕陕虢观察使李泌发兵防遏，勿令济河。泌遣押牙唐英岸将兵趣灵宝，淮西兵已陈于河南矣。泌乃命灵宝给其食，淮西兵亦不敢剽掠。明日，宿陕西七里。泌不给其食，遣将将选士四百人分为二队，伏于太原仓之隘道，令之曰：“贼十队过，东伏则大呼击之，西伏亦大呼应之，勿遮道，勿留行，常让以半道，随而击之。”又遣虞侯集近村少年各持弓、刀、瓦石蹑贼后，闻呼亦应而追之。又遣唐英岸将千五百人夜出南门，陈于涧北。明日四鼓，淮西兵起行入隘，两伏发。贼众惊乱，且战且走，死者四之一。进遇唐英岸，邀而击之，贼众大败，擒其骡军兵马使张崇献。泌以贼必分兵自山路南遁，又遣都将燕子楚将兵四百自炭窦谷趣长水。贼二日不食，屡战皆败，英岸追至永宁东，贼皆溃入山谷。吴法超果帅其众太半趣长水，燕子楚击之，斩法超，杀其士卒三分之二。上以陕兵少，发神策军步骑五千往助泌，至赤水，闻贼已破而还。上命刘玄佐乘驿归汴，以诏书缘道诱之，得百三十馀人，至汴州，尽杀之。其溃兵在道，复为村民所杀，得至蔡者，才四十七人。吴少诚以其少，悉斩之以闻。且遣使以币谢李泌，为其破叛卒也。泌执张崇献等六十馀人送京师，诏悉腰斩于鄜州军门，以令防秋之众。

初，云南王閤罗凤陷巂州，获西泸令郑回。回，相州人，通经术，閤罗凤爱重之。其子凤迦异及孙异牟寻、曾孙寻梦凑皆师事之，每授学，回得挞之。及异牟寻为王，以回为清平官。清平官者，蛮相也，凡有六人，而国事专决于回。五人者事回甚卑谨，有过，则回挞之。云南有众数十万，吐蕃每入寇，常以云南为前锋，赋敛重数，又夺其险要立城堡，岁征兵助防，云南苦之。回因说异牟寻复自归于唐，曰：“中国尚礼义，有惠泽，无赋役。”异牟寻以为然，而无路自致，凡十馀年。及西川节度使韦皋至镇，招抚境上群蛮，异牟寻潜遣人因诸蛮求内附。皋奏：“今吐蕃弃好，暴乱盐、夏，宜因云南及八国生羌有归化之心招纳之，以离吐蕃之党，分其势。”上命皋先作边将书以谕之，微观其趣。

张延赏与齐映有隙，映在诸相中颇称敢言，上浸不悦。延赏言映非宰相器。壬子，映贬夔州刺史。刘滋罗为左散骑常侍，以兵部侍郎柳浑同平章事。韩滉性苛暴，方为上所任，言无不从，他相充位而已，百官群吏救过不赡。浑另为滉所引荐，正色让之曰：“先相公以褊察为相，不满岁而罢，今公又甚焉。奈何榜吏于省中，至有死者！且作福作威，岂人臣所宜！”滉愧，为之少霁威严。

二月，壬戌，以检校左庶子崔浣充入吐蕃使。

戊寅，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充江、淮转运使韩滉薨。滉久在二浙，所辟僚佐，各随其长，无不得人。尝有故人子谒之，考其能，一无所长，滉与之宴，竟席，未尝左右视及与并坐交言。后数日，署为随军，使监库门。其人终日危坐，吏卒无敢妄出入者。

分浙江东、西道为三：浙西，治润州；浙东，治越州；宣、歙、池，治宣州；各置观察使以领之。上以果州刺史白志贞为浙西观察使，柳浑曰：“志贞，憸人，不可复用。”会浑疾，不视事，辛巳，诏下，用之。浑疾间，遂乞骸骨，不许。

甲申，葬昭德皇后于靖陵。

三月，丁酉，以左庶子李銛充入吐蕃使。

初，吐蕃尚结赞得盐、夏州，各留千馀人戍之，退屯鸣沙。自冬入春，羊马多死。粮运不继，又闻李晟克摧沙，马燧、浑瑊等各举兵临之，大惧，屡遣使求和，上未之许。乃遣使卑辞厚礼求和于马燧，且请修清水之盟而归侵地，使者相继于路。燧信其言，留屯石州，不复济河，为之请于朝。李晟曰：“戎狄无信，不如击之。”韩游瑰曰：“吐蕃弱则求盟，强则入寇，今深入塞内而求盟，此必诈也！”韩滉曰：“今两河无虞，若城原、鄯、洮、渭四州，使李晟、刘玄佐之徒将十万众戍之，河、湟二十馀州可复也。其资粮之费，臣请主办。”上由是不听燧计，趣使进兵。燧请与吐蕃使论颊热俱入朝论之，会滉薨，燧、延赏皆与晟有隙，欲反其谋，争言和亲便。上亦恨回纥，欲与吐蕃和，共击之，得二人言，正会己意，计遂定。延赏数言“晟不宜久典兵，请以郑云逵代之。”上曰：“当令自择代者。”乃谓晟曰：“朕以百姓之故，与吐蕃和亲决矣。大臣既与吐蕃有怨，不可复之凤翔，宜留朝廷，朝夕辅朕，自择一人可代凤翔者。晟荐都虞候邢君牙。君牙，乐寿人也。丙午，以君牙为凤翔尹团练使。丁未，加晟太尉、中书令，勋、封如故；馀悉罢之。晟在凤翔，尝谓僚佐曰：“魏征好直谏，余窃慕之。”行军司马李叔度曰：“此乃儒者所为，非勋德所宜。”晟敛容曰：“司马失言。晟任兼将相，知朝廷得失不言，何以为臣！”叔度惭而退。及在朝廷，上有所顾问，极言无隐。性沉密，未尝泄于人。

辛亥，马燧入朝。燧既来，诸军皆闭壁不战，尚结赞遽自鸣沙引归，其众乏马，多徒行者。崔浣见尚结赞，责以负约。尚结赞曰：“吐蕃破硃泚，未获赏，是以来，而诸州各城守，无由自达。盐、夏守者以城授我而遁，非我取之也。今明公来，欲践修旧好，固吐蕃之愿也。今吐蕃将相以下来者二十一人，浑侍中尝与之共事，知其忠信。灵州节度使杜希全、泾原节度使李观皆信厚闻于异域，请使之主盟。”

夏，四月，丙寅，浣至长安。辛未，以浣为鸿胪卿，复使入吐蕃语尚结赞曰：“希全守灵，不可出境，李观已改官，今遣浑瑊盟于清水。”且令先归盐、夏二州。五月，甲申，浑自咸阳入朝，以为清水会盟使。戊子，以兵部尚书崔汉衡为副使，司封员外郎郑叔矩为判官，特进宋奉朝为都监。己丑，瑊将二万馀人赴盟所。乙巳，尚结赞遣其属论泣赞来言：“清水非吉地，请盟于原州之土梨树，既盟而归盐、夏二州。”上皆许之。神策将马有麟奏：“土梨树多阻险，恐吐蕃设伏兵，不如平凉川坦夷。”时论泣赞已还，丁未，遣使追告之。

申蔡留后吴少诚，缮兵完城，欲拒朝命，判官郑常、大将杨冀谋逐之，诈为手诏赐诸将申州刺史张伯元等。事泄，少诚杀常、冀、伯元。大将宋旻、曹济奔长安。

闰月，己未，韦皋复与东蛮和义王苴那时书，使诇伺导达云南。

庚申，大省州、县官员，收其禄以给战士，张延赏之谋也。时新除官千五百人，而当减者千馀人，怨嗟盈路。

初，韩滉荐刘玄佐可使将兵复河、湟，上以问玄佐，玄佐亦赞成之。滉薨，玄佐奏言：“吐蕃方强，未可与争。”上遣中使劳问玄佐，玄佐卧而受命。张延赏知玄佐不可用，奏以河、湟事委李抱真，抱真亦固辞。皆由延赏罢李晟兵柄，故武臣皆愤怒解体，不肯为用故也。

上以襄、邓扼淮西冲要，癸亥，以荆南节度使曹王皋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以襄、邓、复、郢、安、随、唐七州隶之。

浑瑊之发长安也，李晟深戒之，以盟所为备不可不严。张延赏言于上曰：“晟不欲盟好之成，故戒瑊以严备。我有疑彼之形，则彼亦疑我矣，盟何由成！”上乃召瑊，切戒以推诚待虏，勿自为猜贰以阻虏情。瑊奏吐蕃决以辛未盟，延赏集百官，以瑊表称诏示之曰：“李太尉谓吐蕃和好必不成，此浑侍中表也，盟日定矣。”晟闻之，泣谓所亲曰：“吾生长西陲，备谙虏情，所以论奏，但耻朝廷为犬戎所侮耳！”

上始命骆元光屯潘原，韩游瑰屯洛口，以为瑊援。元光谓瑊曰：“潘原距盟所且七十里，公有急，元光何从知之！请与公俱。”瑊以诏指固止之。元光不从，与瑊连营相次，距明所三十馀里。元光壕栅深固，瑊壕栅皆可逾也。元光伏兵于营西，韩游瑰亦遣五百骑伏于其侧，曰：“若有变，则汝曹西趣柏泉以分其势。”尚结赞与瑊约，各以甲士三千人列于坛之东西，常服者四百人从至坛下，辛未，将盟，尚结赞又请各遣游骑数十更相觇索，瑊皆许之。吐蕃伏精骑数万于坛西，游骑贯穿唐军，出入无禁。唐骑入虏军，悉为所擒，瑊等皆不知，入幕，易礼服。虏伐鼓三声，大噪而至，杀宋奉朝等于幕中。瑊自幕后出，偶得它马乘之，伏鬣入其衔，驰十馀里，衔方及马口，故矢过其背而不伤。唐将卒皆东走，虏纵兵追击，或杀或擒之，死者数百人，擒者千馀人，崔汉衡为虏骑所擒。浑瑊至其营，则将卒皆遁去，营空矣。骆元光发伏成陈以待之，虏追骑愕眙。瑊入元光营，追骑顾见邠宁军西驰，乃还。元光以辎重资瑊，与瑊收散卒，勒兵整陈而还。

是日上临朝，谓诸相曰：“今日和戎息兵，社稷之福。”马燧曰：“然。”柳浑曰：“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结。今日之事，臣窃忧之！”李晟曰：“诚如浑言。”上变色曰：“柳浑书生，不知边计；大臣亦为此言邪！”皆伏地顿首谢，因罢朝。是夕，韩游瑰表言：“虏劫盟者，兵临近镇。”上大惊，街递其表以示浑。明旦，谓浑曰：“卿书生，乃能料敌如此其审乎！”上欲出幸，以避吐蕃，大臣谏而止。

李晟大安园多竹，复有为飞语者，云“晟伏兵大安亭，谋因仓猝为变。”晟遂伐其竹。

癸酉，上遣中使王子恒赍诏遗尚结赞，至吐蕃境，不纳而还。浑瑊留屯奉天。甲戌，尚结至故原州，引见崔汉衡等曰：“吾饰金械，欲械瑊以献赞普。今失瑊，虚致公辈。”又谓马燧之侄弇曰：“胡以马为命，吾在河曲，春草未生，马不能举足，当是时，侍中渡河掩之，吾全军覆没矣！所以求和，蒙侍中力。今全军得归，奈何拘其子孙！”命弇与宦官俱文珍、浑瑊将马宁俱归。分囚崔汉衡等于河、廓、鄯州。上闻尚结赞之言，由是恶马燧。

六月，丙戌，以马燧为司徒兼侍中，罢其副元帅、节度使。初，吐蕃尚结赞恶李晟、马燧、浑瑊，曰：“去三人，则唐可图也。”于是离间李晟，因马燧以求和，欲执浑瑊以卖燧，使并获罪，因纵兵直犯长安，会失浑瑊而止。张延赏惭惧，谢病不视事。

以陕虢观察使李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河东都虞候李自良从马燧入朝，上欲以为河东节度使，自良固辞曰：“臣事燧日久，不欲代之为帅。”乃以为右龙武大将军。明日，自良入谢，上谓之曰：“卿于马燧，存军中事分，诚为得礼。然北门之任，非卿不可。”卒以自良为河东节度使。

吐蕃之戍盐、夏者，馈运不继，人多病疫思归，尚结赞遣三千骑逆之，悉焚其庐舍，毁其城，驱其民而去。灵盐节度使杜希全遣兵分守之。

韦皋以云南颇知书，壬辰，自以书招谕之，令趣遣使入见。

李泌初视事，壬寅，与李晟、马燧、柳浑俱入见，上谓泌曰：“卿昔在灵武，已应为此官，卿自退让。朕今用卿，欲与卿有约，卿慎勿报仇，有恩者朕当为卿报之。”对曰：“臣素奉道，不与人为仇。李辅国、元载皆害臣者，今自毙矣。素所善及有恩者，率已显达，或多零落，臣无可报也。”上曰：“虽然，有小恩者，亦当报之。”对曰：“臣今日亦愿与陛下为约，可乎？”上曰：“何不可！”泌曰：“愿陛下勿害功臣。臣受陛下厚恩，固无形迹。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虽陛下必不听，然臣今日对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惋而反仄，恐中外之变不日复生也！人臣苛蒙人主爱信则幸矣，官于何有！臣在灵武之日，未尝有官，而将相皆受臣指画；陛下以李怀光为太尉而怀光愈惧，遂至于叛。此皆陛下所亲见也。今晟、燧富贵已足，苟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无虞，国家有事则出从征伐，无事则入奉朝请，何乐如之！故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上曰：“朕始闻卿言，耸然不知所谓。及听卿剖析，乃知社稷之至计也！朕谨当书绅，二大臣亦当共保之。”晟、燧皆起，泣谢。上因谓泌曰：“自今凡军旅粮储事，卿主之。吏、礼委延赏，刑法委浑。”泌曰：“不可。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职，不可分也。非如给事则有吏过、兵过，舍人则有六押，至于宰相，天下之事咸共平章。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上笑曰：“朕适失辞，卿言是也。”泌请复所减州、县官。上曰：“置吏以为人也，今户口减于承平之时三分之二，而吏员更增，可乎！”对曰：“户口虽减，而事多于承平且十倍，吏得无增乎！且所减皆有职事而冗官不减，此所以为未当也。至德以来置额外官，敌正官三分之一，若听使计日得资然后停，加两选授同类正员官。如此，则不惟不怨，兼使之喜矣。”又请诸王未出阁者不除府官，上皆从之。乙卯，诏先所减官，并复故。

初，张延赏在西川，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有隙。上入骆谷，值霖雨，道涂队伍滑，卫士多亡归硃泚，叔明之子升及郭子仪之子曙，令狐彰之子建等六人，恐有奸人危乘舆，相与啮臂为盟，着行滕、钉革奚，更鞚上马以至梁州，他人皆不得近。及还长安，上皆以为禁卫将军，宠遇甚厚。张延赏知升私出入郜国大长公主第，密以白上。上谓李泌曰：“郜国已老，升年少，何为如是！殆必有故，卿宜察之。”泌曰：“此必有欲动摇东宫者。谁为陛下言之？”上曰：“卿勿问，第为朕察之。”泌曰：“必延赏也。”上曰：“何以知之？”泌具为上言二人之隙，且曰：“升承恩顾，典禁兵，延赏无以中伤，而郜国乃太子萧妃之母也，故欲以此陷之耳。”上笑曰：“是也。”泌因请除升它官，勿令宿卫以远嫌。

秋，七月，以升为詹事。郜国，肃宗之女也。

甲子，割振武之绥、银二州，以右羽林将军韩潭为夏、绥、银节度使，帅神策之士五千、朔方、河东之士三千镇夏州。

时关东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李泌奏：“自变两税法以来，籓镇、州、县多违法聚敛。继以硃泚之乱，争榷率、征罚以为军资，点募自防。泚既平，自惧违法，匿不敢言。请遣使以诏旨赦其罪，但令革正，自非于法应留使、留州之外，悉输京师。其官典逋负，可征者征之，难征者释之，以示宽大。敢有隐没者，重设告赏之科而罪之。”上喜曰：“卿策甚长，然立法太宽，恐所得无几！”对曰：“兹事臣固熟思之，宽则获多而速，急则获少而迟。盖以宽则人喜于免罪而乐输，急则竞为蔽匿，非推鞫不能得其实，财不足济今日之急而皆入于奸吏矣。”上曰：“善！”以度支员外郎元友直为河南、江、淮南句勘两税钱帛使。

初，河、陇既没于吐蕃，自天宝以来，安西、北庭奏事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既绝，人马皆仰给于鸿胪。礼宾委府、县供之，于度支受直。度支不时付直，长安市肆不胜其弊。李泌知胡客留长安久者，或四十馀年，皆有妻子，买田宅，举质取利，安居不欲归，命检括胡客有田宅者停其给。凡得四千人，将停其给。胡客皆诣政府诉之，泌曰：“此皆从来宰相之过，岂有外国朝贡使者留京师数十年不听归乎！今当假道于回纥，或自海道各遣归国，有不愿归者，当于鸿胪自陈，授以职位，给俸禄为唐臣。人生当乘时展用，岂可终身客死邪！”于是胡客无一人愿归者，泌皆分隶神策两军，王子、使者为散兵马使或押牙，馀皆为卒，禁旅益壮。鸿胪所给胡客才十馀人，岁省度支钱五十万缗，市人皆喜。

上复问泌以复府兵之策。对曰：“今岁征关东卒戍京西者十七万人，计岁食粟二百四万斛。今粟斗直钱百五十，为钱三百六万缗。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就使有钱，亦无粟可籴，未暇议复府兵也。”上曰：“然将奈何？亟减戍卒归之，何如？”对曰：“陛下诚能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粟麦日贱，府兵亦成。”上曰：“果能如是，何为不用！”对曰：“此须急为之，过旬日则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兰之间，以牛运粮，粮尽，占无所用，请发左藏恶缯染为彩缬，因党项以市之，每头不过二三匹，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馀头。又命诸冶铸农器籴麦种，分赐沿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明年麦熟倍偿其种，其馀据时价五分增一，官为籴之。来春种禾亦如之。关中土沃而久荒，所收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边地居人至少，军士月食官粮，粟麦无所售，其价必贱，名为增价，实比今岁所减多矣。”上曰：“善！”即命行之。泌又言：“边地官多阙，请募人入粟以补之，可足今岁之粮。”上亦从之，因问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对曰：“戍卒因屯田致富，则安于其土，不复思归。旧制，戍卒三年而代，及其将满，下令有愿留者，即以所开田为永业。家人原来来者，本贯给长牒续食而遣之。据应募之数，移报本道，虽河朔诸帅得免更代之烦，亦喜闻矣。不过数番，则戍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变关中之疲弊为富强也。”上喜曰：“如此，天下无复事矣。”泌曰：“未也。臣能不用中国之兵使吐蕃自困。”上曰：“计将安出？”对曰：“臣未敢言之，俟麦禾有效，然后可议也。”上固问，不对。泌意欲结回纥、大食、云南与共图吐蕃，令吐蕃所备者多。知上素恨回纥，恐闻之不悦，并屯田之议不行，故不肯言。既而戍卒应募，愿耕屯田者什五六。

壬申，赐骆元光姓名李元谅。

左仆射、同平章事张延赏薨。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二 · 唐纪四十八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二 · 唐纪四十八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sān shí èr táng jì sì shí bā。

资治通鉴 · 卷二百三十二 · 唐纪四十八。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n méng chì fèn ruò bā yuè，

起旃蒙赤奋若八月，

jǐn qiáng yǔ dān è qī yuè，

尽强圉单阏七月，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dé zōng shén wǔ shèng wén huáng dì qī zhēn yuán yuán nián yǐ chǒu，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七 ◎贞元元年乙丑，

gōng yuán qī bā wǔ nián bā yuè，

公元七八五年 八月，

jiǎ zǐ，

甲子，

zhào fán bù jí zhī fèi jí rén rǒng shí zhě jiē bà zhī。

诏凡不急之费及人冗食者皆罢之。

mǎ suì zhì xíng yíng，

马燧至行营，

yǔ zhū jiàng móu yuē cháng chūn gōng bù xià，

与诸将谋曰：“长春宫不下，

zé huái guāng bù kě dé。

则怀光不可得。

cháng chūn gōng shǒu bèi shén yán，

长春宫守备甚严，

gōng zhī kuàng rì chí jiǔ，

攻之旷日持久，

wǒ dāng shēn wǎng yù zhī。

我当身往谕之。

suì jìng zào chéng xià，

”遂径造城下，

hū huái guāng shǒu jiāng xú tíng guāng，

呼怀光守将徐庭光，

tíng guāng shuài jiàng shì luó bài chéng shàng。

庭光帅将士罗拜城上。

suì zhī qí xīn qū，

燧知其心屈，

xú wèi zhī yuē wǒ zì cháo tíng lái，

徐谓之曰：“我自朝廷来，

kě xī xiàng shòu mìng。

可西向受命。

tíng guāng děng fù xī xiàng bài。

”庭光等复西向拜。

suì yuē rǔ cáo zì lù shān yǐ lái，

燧曰：“汝曹自禄山已来，

xùn guó lì gōng sì shí yú nián，

徇国立功四十馀年，

hé hū wèi miè zú zhī jì cóng wú yán，

何忽为灭族之计！从吾言，

fēi zhǐ miǎn huò，

非止免祸，

fù guì kě tú yě。

富贵可图也。

zhòng bú duì。

”众不对。

suì pī jīn yuē rǔ bù xìn wú yán，

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

hé bù shè wǒ jiàng shì jiē fú qì。

何不射我！”将士皆伏泣。

suì yuē cǐ jiē huái guāng suǒ wéi，

燧曰：“此皆怀光所为，

rǔ cáo wú zuì。

汝曹无罪。

dì jiān shǒu wù chū。

第坚守勿出。

jiē yuē nuò。

”皆曰：“诺。

rén shēn，

” 壬申，

suì yǔ hún jiān hán yóu guī jūn bī hé zhōng，

燧与浑瑊、韩游瑰军逼河中，

zhì jiāo lí bǎo。

至焦篱堡。

shǒu jiàng wèi guī yǐ qī bǎi rén jiàng。

守将尉珪以七百人降。

shì xī，

是夕，

huái guāng jǔ huǒ，

怀光举火，

zhū yíng bù yīng。

诸营不应。

luò yuán guāng zài cháng chūn gōng xià，

骆元光在长春宫下，

shǐ rén zhāo xú tíng guāng。

使人招徐庭光。

tíng guāng sù qīng yuán guāng，

庭光素轻元光，

qiǎn zú mà zhī，

遣卒骂之，

yòu wèi yōu hú yú chéng shàng yǐ wǔ zhī，

又为优胡于城上以侮之，

qiě yuē wǒ jiàng hàn jiāng ěr yuán guāng shǐ bái suì，

且曰：“我降汉将耳！”元光使白燧，

suì hái zhì chéng xià，

燧还至城下，

tíng guāng kāi mén jiàng。

庭光开门降。

suì yǐ shù qí rù chéng wèi fǔ，

燧以数骑入城慰抚，

qí zhòng dà hū yuē wú bèi fù wèi wáng rén yǐ hún jiān wèi liáo zuǒ yuē shǐ wú wèi mǎ gōng yòng bīng bù wú yuǎn yě，

其众大呼曰：“吾辈复为王人矣！”浑瑊谓僚佐曰：“始吾谓马公用兵不吾远也，

jīn nǎi zhī wú bù dǎi duō yǐ zhào yǐ tíng guāng shì diàn zhōng jiān jiān yù shǐ dài fū。

今乃知吾不逮多矣！”诏以庭光试殿中监兼御史大夫。

jiǎ xū，

甲戌，

suì shuài zhū jūn zhì hé xī，

燧帅诸军至河西，

hé zhōng jūn shì zì xiāng jīng yuē xī chéng huàn jiǎ yǐ yòu yuē dōng chéng chuò duì yǐ xū yú，

河中军士自相惊曰：“西城擐甲矣！”又曰：“东城娖队矣！”须臾，

jūn zhōng jiē yì qí hào wèi tài píng zì。

军中皆易其号为“太平”字。

huái guāng bù zhī suǒ wéi，

怀光不知所为，

nǎi yì ér sǐ。

乃缢而死。

chū，

初，

huái guāng zhī jiě fèng tiān wéi yě，

怀光之解奉天围也，

shàng yǐ qí zi cuǐ wèi jiān chá yù shǐ，

上以其子璀为监察御史，

chǒng dài shén hòu。

宠待甚厚。

jí huái guāng tún xián yáng bù jìn，

及怀光屯咸阳不进，

cuǐ mì yán yú shàng yuē chén fù bì fù bì xià，

璀密言于上曰：“臣父必负陛下，

yuàn zǎo wèi zhī bèi。

愿早为之备。

chén wén jūn fù yī yě，

臣闻君、父一也，

dàn jīn rì zhī shì，

但今日之势，

bì xià wèi néng zhū chén fù，

陛下未能诛臣父，

ér chén fù zú yǐ wēi bì xià。

而臣父足以危陛下。

bì xià dài chén hòu，

陛下待臣厚，

chén hú rén，

臣胡人，

xìng zhí，

性直，

gù bù rěn bù yán ěr。

故不忍不言耳。

shàng jīng yuē zhī qīng dà chén ài zǐ，

”上惊曰：“知卿大臣爱子，

dāng wèi zhèn wěi qū mí féng，

当为朕委曲弥缝，

ér mì zòu zhī duì yuē chén fù fēi bù ài chén，

而密奏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

chén fēi bù ài qí fù yǔ zōng zú yě gù chén lì jié，

臣非不爱其父与宗族也；顾臣力竭，

bù néng huí ěr。

不能回耳。

shàng yuē rán zé qīng yǐ hé cè zì miǎn duì yuē chén zhī jìn yán，

”上曰：“然则卿以何策自免？”对曰：“臣之进言，

fēi gǒu qiú shēng，

非苟求生，

chén fù bài，

臣父败，

zé chén yǔ zhī jù sǐ yǐ，

则臣与之俱死矣，

fù yǒu hé cè zāi shǐ chén mài fù qiú shēng，

复有何策哉！使臣卖父求生，

bì xià yì ān yòng zhī shàng yuē qīng wù sǐ，

陛下亦安用之！”上曰：“卿勿死，

wèi zhèn gèng zhì xián yáng yù qīng fù，

为朕更至咸阳谕卿父，

shǐ jūn chén fù zǐ jù quán，

使君臣父子俱全，

bù yì shàn hū cuǐ zhì xián yáng ér hái，

不亦善乎！”璀至咸阳而还，

yuē wú yì yě，

曰：“无益也，

yuàn bì xià bèi zhī，

愿陛下备之，

wù xìn rén yán。

勿信人言。

chén jīn wǎng，

臣今往，

shuō yù wàn fāng，

说谕万方，

chén fù yán rǔ xiǎo zi hé zhī zhǔ shàng wú xìn，

臣父言：‘汝小子何知！主上无信，

wú fēi tān bǎo guì yě，

吾非贪宝贵也，

zhí wèi sǐ ěr，

直畏死耳，

rǔ qǐ kě xiàn wú rù sǐ dì xié jí lǐ mì fù shǎn，

汝岂可陷吾入死地邪！’”及李泌赴陕，

shàng wèi zhī yuē zhèn suǒ yǐ zài sān yù quán huái guāng zhě，

上谓之曰：“朕所以再三欲全怀光者，

chéng xī cuǐ yě。

诚惜璀也。

qīng zhì，

卿至，

shì wèi zhèn zhāo zhī。

试为朕招之。

duì yuē bì xià wèi xìng liáng yáng，

”对曰：“陛下未幸梁、洋，

huái guāng yóu kě jiàng yě。

怀光犹可降也。

jīn zé bù rán，

今则不然，

qǐ yǒu rén chén pò zhú qí jūn，

岂有人臣迫逐其君，

ér kě fù lì yú qí cháo hū zòng bǐ yán hòu wú cán，

而可复立于其朝乎！纵彼颜厚无惭，

bì xià měi shì cháo，

陛下每视朝，

hé xīn jiàn zhī chén dé rù shǎn，

何心见之！臣得入陕，

jiè shǐ huái guāng qǐng xiáng，

借使怀光请降，

chén bù gǎn shòu，

臣不敢受，

kuàng zhāo zhī hū lǐ cuǐ gù xián zhě，

况招之乎！李璀固贤者，

bì yǔ fù jù sǐ yǐ，

必与父俱死矣，

ruò qí bù sǐ，

若其不死，

zé yì wú zú guì yě。

则亦无足贵也。

jí huái guāng sǐ，

”及怀光死，

cuǐ xiān rèn qí èr dì，

璀先刃其二弟，

nǎi zì shā。

乃自杀。

shuò fāng jiāng niú míng jùn duàn huái guāng shǒu chū jiàng。

朔方将牛名俊断怀光首出降。

hé zhōng bīng yóu wàn liù qiān rén，

河中兵犹万六千人，

suì zhǎn qí jiāng yán yàn děng qī rén，

燧斩其将阎晏等七人，

yú jiē bù wèn。

馀皆不问。

suì zì cí xíng zhì hé zhōng píng，

燧自辞行至河中平，

fán èr shí qī rì。

凡二十七日。

suì chū gāo yǐng lǐ yōng yú yù，

燧出高郢、李鄘于狱，

jiē zòu zhì mù xià。

皆奏置幕下。

hán yóu guī zhī gōng huái guāng yě，

韩游瑰之攻怀光也，

yáng huái bīn zhàn shén lì，

杨怀宾战甚力，

shàng mìng tè yuán qí zi cháo chéng，

上命特原其子朝晟，

yóu huán suì yǐ cháo chéng wèi dōu yú hóu。

游环遂以朝晟为都虞侯。

shàng shǐ wèn lù zhì hé zhōng jì píng，

上使问陆贽：“河中既平，

fù yǒu hé shì suǒ yí qū chǔ lìng xī tiáo zòu。

复有何事所宜区处？”令悉条奏。

zhì yǐ hé zhōng jì píng，

贽以河中既平，

lǜ bì yǒu xī zhǐ shēng shì zhī rén，

虑必有希旨生事之人，

yǐ wéi wáng shī suǒ xiàng wú dí，

以为王师所向无敌，

qǐng chéng shèng tǎo huái xī zhě。

请乘胜讨淮西者。

lǐ xī liè bì yòu yù qí suǒ bù jí xīn fù zhū shuài yuē zòu tiān xī bīng zhī zhǐ，

李希烈必诱谕其所部及新附诸帅曰：“奏天息兵之旨，

nǎi yīn jiǒng jí ér yán，

乃因窘急而言，

cháo tíng shāo ān，

朝廷稍安，

bì fù zhū fá。

必复诛伐。

rú cǐ，

”如此，

zé sì fāng fù zuì zhě shú bù zì yí，

则四方负罪者孰不自疑，

hé shuò qīng qí gù dāng xiǎng yìng，

河朔、青齐固当响应，

bīng lián huò jié，

兵连祸结，

fù yì fán xìng，

赋役繁兴，

jiàn zhōng zhī yōu，

建中之忧，

xíng jiāng fù qǐ。

行将复起。

nǎi shàng zòu，

乃上奏，

qí lüè yuē fú bù kě yǐ lǚ jiǎo，

其略曰：’福不可以屡徼，

xìng bù kě yǐ cháng jì。

幸不可以常觊。

yòu yuē chén gū yǐ shēng huò wèi yōu，

”又曰：“臣姑以生祸为忧，

ér wèi gǎn yǐ huò fú wèi hè。

而未敢以获福为贺。

yòu yuē bì xià huái huǐ guò zhī shēn chéng，

”又曰：“陛下怀悔过之深诚，

jiàng fēi cháng zhī dà hào，

降非常之大号，

suǒ zài xuān yáng zhī jì，

所在宣扬之际，

wén zhě mò bù tì liú。

闻者莫不涕流。

jiǎ wáng pàn huàn zhī fū，

假王叛换之夫，

xuē wěi hào yǐ qǐng zuì。

削伪号以请罪。

guān xìn shǒu shǔ zhī cì，

观衅首鼠之次，

yī chún chéng yǐ xiào qín。

一纯诚以效勤。

yòu yuē nǎng tǎo zhī ér yù pàn，

”又曰：“曩讨之而愈叛，

jīn shì zhī ér bì lái。

今释之而毕来。

nǎng yǐ bǎi wàn zhī shī ér lì dān，

曩以百万之师而力殚，

jīn yǐ zhǐ chǐ zhī zhào ér huà qià。

今以咫尺之诏而化洽。

shì zé shèng wáng zhī fū lǐ dào，

是则圣王之敷理道，

fú bào rén，

服暴人，

rèn dé ér bù rèn bīng，

任德而不任兵，

míng yǐ qún shuài zhī bèi chén lǐ，

明矣；群帅之悖臣礼，

jù tiān zhū，

拒天诛，

tú huó ér bù tú wáng，

图活而不图王，

yòu míng yǐ。

又明矣。

shì zé hǎo shēng yǐ jí wù zhě，

是则好生以及物者，

nǎi zì shēng zhī fāng shī ān yǐ jí wù zhě，

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物者，

nǎi zì ān zhī shù。

乃自安之术。

jǐ bǐ yú sǐ dì ér qiú cǐ zhī jiǔ shēng yě，

挤彼于死地而求此之久生也，

cuò bǐ yú wēi dì ér qiú cǐ zhī jiǔ ān yě，

措彼于危地而求此之久安也，

cóng gǔ jí jīn，

从古及今，

wèi zhī yǒu yān。

未之有焉。

yòu yuē yī fū bù lǜ，

”又曰：“一夫不率，

hé jìng lí yāng yī jìng bù níng，

阖境罹殃；一境不宁，

pǔ tiān zhì rǎo。

普天致扰。

yòu yuē yì zhào wū rén，

”又曰：“亿兆污人，

sì sān pàn shuài，

四三叛帅，

gǎn bì xià zì xīn zhī zhǐ，

感陛下自新之旨，

yuè bì xià shèng dé zhī yán，

悦陛下盛德之言，

gé miàn yì cí，

革面易辞，

qiě xiū chén lǐ，

且修臣礼，

qí yú shēn yán mì yì gù yì wèi jǐn tǎn rán，

其于深言密议固亦未尽坦然，

bì dāng jù xīn ér móu，

必当聚心而谋，

qīng ěr ér tīng，

倾耳而听，

guān bì xià suǒ xíng zhī shì，

观陛下所行之事，

kǎo bì xià suǒ shì zhī yán。

考陛下所誓之言。

ruò yán yǔ shì fú，

若言与事符，

zé qiān shàn zhī xīn jiàn gù tǎng shì yǔ yán bèi，

则迁善之心渐固；傥事与言背，

zé lǜ huò zhī tài fù xīng。

则虑祸之态复兴。

yòu zhū cǐ miè ér huái guāng lù，

”又“硃泚灭而怀光戮，

huái guāng lù ér xī liè zhēng，

怀光戮而希烈征，

xī liè tǎng píng，

希烈傥平，

huò jiāng cì jí，

祸将次及，

zé bǐ zhī xù sù yí ér huái sù fù zhě，

则彼之蓄素疑而怀宿负者，

néng bù wéi zhī dòng xīn zāi yòu yuē jīn huáng yùn zhōng xīng，

能不为之动心哉！”又曰：“今皇运中兴，

tiān huò jiāng huǐ，

天祸将悔，

yǐ nì cǐ zhī tōu jū shàng guó，

以逆泚之偷居上国，

yǐ huái guāng zhī qiè bǎo zhōng jī，

以怀光之窃保中畿，

suì wèi zài zhōu，

岁未再周，

xiāng cì xiāo tiǎn，

相次枭殄，

shí zhòng tè jīng xīn zhī rì，

实众慝惊心之日，

qún shēng gǎi guān zhī shí。

群生改观之时。

wēi zé yǐ xíng，

威则已行，

huì yóu wèi qià。

惠犹未洽。

chéng yí shàng fù tiān juàn，

诚宜上副天眷，

xià shōu wù qíng，

下收物情，

bù xù rén zhī huì yǐ jì wēi，

布恤人之惠以济威，

chéng miè zéi zhī wēi yǐ xíng huì。

乘灭贼之威以行惠。

yòu yuē chén suǒ wèi gǎn bǎo qí bì cóng，

”又曰：“臣所未敢保其必从，

wéi xī liè yī rén ér yǐ。

唯希烈一人而已。

kuí qí sī xīn，

揆其私心，

fēi bù yuàn cóng yě xiǎng qí qián lǜ，

非不愿从也；想其潜虑，

fēi bù zhuī huǐ yě。

非不追悔也。

dàn yǐ chāng kuáng shī jì，

但以猖狂失计，

yǐ qiè dà hào，

已窃大号，

suī hé bì xià quán yòu zhī ēn，

虽荷陛下全宥之恩，

rán bù néng bù zì miàn jiàn yú tiān dì zhī jiān ěr。

然不能不自面见于天地之间耳。

zòng wèi shùn mìng，

纵未顺命，

sī wèi dú fū，

斯为独夫，

nèi zé wú cí yǐ qǐ bīng，

内则无辞以起兵，

wài zé wú lèi yǐ qiú zhù，

外则无类以求助，

qí jì bù guò hòu fǔ bù qǔ，

其计不过厚抚部曲，

tōu róng suì shí，

偷容岁时，

xīn suī lù liáng，

心虽陆梁，

shì bì bù zhì。

势必不致。

bì xià dàn chì zhū zhèn gè shǒu fēng jiāng，

陛下但敕诸镇各守封疆，

bǐ jì qì duó suàn qióng，

彼既气夺算穷，

shì nǎi bì láo zhī lèi，

是乃狴牢之类，

bù yǒu rén huò，

不有人祸，

zé dāng guǐ zhū。

则当鬼诛。

gǔ zhī bù zhàn ér qū rén zhī bīng zhě，

古之不战而屈人之兵者，

sī zhī wèi yú dīng mǎo，

斯之谓欤！ 丁卯，

zhào yǐ lǐ huái guāng cháng yǒu gōng，

诏以“李怀光尝有功，

yòu qí yī nán，

宥其一男，

shǐ xù qí hòu，

使续其后，

cì zhī tián zhái，

赐之田宅，

guī qí shǒu jí shī shǐ zàng。

归其首及尸使葬。

jiā mǎ suì jiān shì zhōng，

加马燧兼侍中，

hún jiān jiǎn jiào sī kōng，

浑瑊检校司空，

yú jiāng zú shǎng lài gè yǒu chà。

馀将卒赏赉各有差。

zhū dào yǔ huái xī lián jiē zhě，

诸道与淮西连接者，

yí gè shǒu fēng jiāng，

宜各守封疆，

fēi bǐ qīn yì，

非彼侵轶，

bù xū jìn tǎo。

不须进讨。

lǐ xī liè ruò jiàng，

李希烈若降，

dāng dài yǐ bù sǐ，

当待以不死，

zì yú jiàng shì bǎi xìng，

自馀将士百姓，

yī wú suǒ wèn。

一无所问。

chū，

” 初，

lǐ chéng cháng jiāng shén cè jūn shù chéng dū，

李晟尝将神策军戍成都，

jí hái，

及还，

yǐ yíng jì gāo hóng zì suí。

以营妓高洪自随。

xī chuān jié dù shǐ zhāng yán shǎng nù，

西川节度使张延赏怒，

zhuī ér hái zhī，

追而还之，

yóu shì yǒu xì。

由是有隙。

zhì shì，

至是，

liú cóng yī yǒu jí，

刘从一有疾，

shàng zhào yán shǎng rù xiàng。

上召延赏入相。

chéng biǎo chén qí guò è，

晟表陈其过恶，

shàng zhòng wéi qí yì，

上重违其意，

yǐ yán shǎng wèi zuǒ pú yè。

以延赏为左仆射。

luò yuán guāng jiāng shā xú tíng guāng，

骆元光将杀徐庭光，

móu yú hán yóu guī yuē tíng guāng rǔ wú zǔ kǎo，

谋于韩游瑰曰：“庭光辱吾祖考，

wú yù shā zhī，

吾欲杀之，

mǎ gōng bì nù，

马公必怒，

gōng néng jiù qí sǐ hū yóu guī yuē nuò。

公能救其死乎！”游瑰曰：“诺。

rén wǔ，

”壬午，

yù tíng guāng yú jūn mén zhī wài，

遇庭光于军门之外，

yī ér shù qí zuì，

揖而数其罪，

mìng zuǒ yòu suì zhǎn zhī。

命左右碎斩之。

rù jiàn mǎ suì，

入见马燧，

dùn shǒu qǐng zuì，

顿首请罪，

suì dà nù yuē tíng guāng yǐ jiàng，

燧大怒曰：“庭光已降，

shòu cháo tíng guān jué，

受朝廷官爵，

gōng bù gào zhé shā zhī，

公不告辄杀之，

shì wú tǒng shuài yě yù zhǎn zhī。

是无统帅也”欲斩之。

yóu guī yuē yuán guāng shā pí jiàng，

游瑰曰：“元光杀裨将，

gōng yóu nù rú cǐ。

公犹怒如此。

gōng shā jié dù shǐ，

公杀节度使，

tiān zǐ qí wèi hé suì mò rán。

天子其谓何！”燧默然。

hún jiān yì wèi zhī qǐng，

浑瑊亦为之请，

nǎi shě zhī。

乃舍之。

hún jiān zhèn hé zhōng，

浑瑊镇河中，

jǐn dé lǐ huái guāng zhī zhòng，

尽得李怀光之众，

shuò fāng jūn zì shì fēn jū bīn pú yǐ。

朔方军自是分居邠、蒲矣。

lú lóng jié dù shǐ liú pēng jí bìng，

卢龙节度使刘怦疾病，

jiǔ yuè，

九月，

jǐ hài，

己亥，

zhào yǐ qí zi xíng jūn sī mǎ jì quán zhī jié dù shì。

诏以其子行军司马济权知节度事。

pēng xún hōng。

怦寻薨。

jǐ wèi，

己未，

zhōng shū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liú cóng yī bà wèi hù bù shàng shū gēng shēn，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刘从一罢为户部尚书；庚申，

hōng。

薨。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shàng sì yuán qiū，

上祀圜丘，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iǎ xū，

甲戌，

hù bù zòu jīn suì rù gòng zhě fán bǎi wǔ shí zhōu。

户部奏今岁入贡者凡百五十州。

yú tián wáng yào shàng yán xiōng shèng ràng guó yú chén，

于阗王曜上言：“兄胜让国于臣，

jīn qǐng fù lì shèng zǐ ruì。

今请复立胜子锐。

shàng yǐ ruì jiǎn jiào guāng lù qīng，

”上以锐检校光禄卿，

hái qí guó。

还其国。

shèng gù cí yuē yào jiǔ xíng guó shì，

胜固辞曰：“曜久行国事，

guó rén yuè fú。

国人悦服。

ruì shēng zhǎng jīng huá，

锐生长京华，

bù xí qí sú，

不习其俗，

bù kě wǎng。

不可往。

shàng jiā zhī，

”上嘉之，

yǐ ruì wèi sháo wáng zī yì。

以锐为韶王咨议。

zhēn yuán èr nián bǐng yín，

◎贞元二年丙寅，

gōng yuán qī bā liù nián chūn，

公元七八六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yín，

壬寅，

yǐ lì bù shì láng liú zī wèi zuǒ sàn qí cháng shì，

以吏部侍郎刘滋为左散骑常侍，

yǔ jǐ shì zhōng cuī zào zhōng shū shè rén qí yìng bì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与给事中崔造、中书舍人齐映并同平章事。

zī，

滋，

zi xuán zhī sūn yě。

子玄之孙也。

zào shǎo jū shàng yuán，

造少居上元，

yǔ hán huì lú dōng měi zhāng zhèng zé wèi yǒu，

与韩会、卢东美、张正则为友，

yǐ wáng zuǒ zì xǔ，

以王佐自许，

shí rén wèi zhī sì kuí。

时人谓之“四夔”。

shàng yǐ zào zài cháo tíng gǎn yán，

上以造在朝廷敢言，

gù bù cì yòng zhī。

故不次用之。

zī yìng duō ràng shì yú zào。

滋、映多让事于造。

zào jiǔ zài jiāng wài，

造久在江外，

jí qián gǔ zhū shǐ wǎng shàng zhī bì，

疾钱谷诸使罔上之弊，

zòu bà shuǐ lù yùn shǐ dù zhī xún yuàn jiāng huái zhuǎn yùn shǐ děng，

奏罢水陆运使、度支巡院、江、淮转运使等，

zhū dào zū fù xī wěi guān chá shǐ cì shǐ qiǎn guān bù sòng yì jīng shī。

诸道租赋悉委观察使、刺史遣官部送诣京师。

lìng zǎi xiàng fēn pàn shàng shū liù cáo qí yìng pàn bīng bù，

令宰相分判尚书六曹：齐映判兵部，

lǐ miǎn pàn xíng bù，

李勉判刑部，

liú zī pàn lì bù lǐ bù，

刘滋判吏部、礼部，

zào pàn hù bù gōng bù，

造判户部、工部，

yòu yǐ hù bù shì láng yuán xiù pàn zhū dào yán tiě què jiǔ，

又以户部侍郎元琇判诸道盐铁、榷酒，

jí zhōng fú pàn dù zhī liǎng shuì。

吉中孚判度支两税。

lǐ xī liè jiāng dù wén cháo kòu xiāng zhōu，

李希烈将杜文朝寇襄州，

èr yuè，

二月，

guǐ hài，

癸亥，

shān nán dōng dào jié dù shǐ fán zé jī qín zhī。

山南东道节度使樊泽击擒之。

cuī zào yǔ yuán xiù shàn，

崔造与元琇善，

gù shǐ pàn yán tiě。

故使判盐铁。

hán huàng zòu lùn yán tiě guò shī jiǎ xū，

韩滉奏论盐铁过失；甲戌，

yǐ xiù wèi shàng shū yòu chéng。

以琇为尚书右丞。

shǎn zhōu shuǐ lù yùn shǐ lǐ mì zòu zì jí jīn zhì sān mén，

陕州水陆运使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门，

záo shān kāi chē dào shí bā lǐ，

凿山开车道十八里，

yǐ bì dǐ zhù zhī xiǎn。

以避底柱之险。

shì yuè dào chéng。

”是月道成。

sān yuè，

三月，

lǐ xī liè bié jiāng kòu zhèng zhōu，

李希烈别将寇郑州，

yì chéng jié dù shǐ lǐ chéng jī pò zhī。

义成节度使李澄击破之。

xī liè bīng shì rì cù，

希烈兵势日蹙，

huì yǒu jí。

会有疾。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bǐng yín，

丙寅，

dà jiàng chén xiān qí shǐ yī chén shān fǔ dú shā zhī。

大将陈仙奇使医陈山甫毒杀之。

yīn yǐ bīng xī zhū qí xiōng dì qī zǐ，

因以兵悉诛其兄弟妻子，

jǔ zhòng lái jiàng。

举众来降。

jiǎ shēn，

甲申，

yǐ xiān qí wèi huái xī jié dù shǐ。

以仙奇为淮西节度使。

guān zhōng cāng lǐn jié，

关中仓廪竭，

jìn jūn huò zì tuō jīn hū yú dào yuē jū wú yú jūn ér bù gěi liáng，

禁军或自脱巾呼于道曰：“拘吾于军而不给粮，

wú zuì rén yě shàng yōu zhī shén，

吾罪人也！”上忧之甚，

huì hán huàng yùn mǐ sān wàn hú zhì shǎn，

会韩滉运米三万斛至陕，

lǐ mì jí zòu zhī。

李泌即奏之。

shàng xǐ，

上喜，

jù zhì dōng gōng，

遽至东宫，

wèi tài zǐ yuē mǐ yǐ zhì shǎn，

谓太子曰：“米已至陕，

wú fù zǐ dé shēng yǐ shí jìn zhōng bù niàng，

吾父子得生矣！”时禁中不酿，

mìng yú fāng shì qǔ jiǔ wéi lè。

命于坊市取酒为乐。

yòu qiǎn zhōng shǐ yù shén cè liù jūn，

又遣中使谕神策六军，

jūn shì jiē hū wàn suì。

军士皆呼万岁。

shí bǐ suì jī jǐn，

时比岁饥馑，

bīng mín lǜ jiē shòu hēi，

兵民率皆瘦黑，

zhì shì mài shǐ shú，

至是麦始熟，

shì yǒu zuì rén，

市有醉人，

dāng shí yǐ wéi jiā ruì。

当时以为嘉瑞。

rén zhà bǎo shí，

人乍饱食，

sǐ zhě fù wǔ zhī yī。

死者复伍之一。

shù yuè，

数月，

yǒu fū sè nǎi fù gù。

有肤色乃复故。

yǐ héng hǎi jūn shǐ chéng rì huá wéi jié dù shǐ。

以横海军使程日华为节度使。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huái xī bīng mǎ shǐ wú shǎo chéng shā chén xiān qí，

淮西兵马使吴少诚杀陈仙奇，

zì wèi liú hòu。

自为留后。

shǎo chéng sù jiǎo xiǎn，

少诚素狡险，

wèi lǐ xī liè suǒ chǒng rèn，

为李希烈所宠任，

gù wèi zhī bào chóu。

故为之报仇。

jǐ yǒu，

己酉，

yǐ qián wáng liàng wèi shēn guāng suí cài jié dù dà shǐ，

以虔王谅为申、光、随、蔡节度大使，

yǐ shǎo chéng wèi liú hòu。

以少诚为留后。

yǐ lǒng yòu xíng yíng jié dù shǐ qū huán wèi chén xǔ jié dù shǐ。

以陇右行营节度使曲环为陈许节度使。

chén xǔ huāng luàn zhī yú，

陈许荒乱之馀，

hù kǒu liú sàn。

户口流散。

qū huán yǐ qín jiǎn lǜ xià，

曲环以勤俭率下，

zhèng lìng kuān jiǎn，

政令宽简，

fù yì píng jūn，

赋役平均，

shù nián zhī jiān，

数年之间，

liú wáng fù yè，

流亡复业，

bīng shí jiē zú。

兵食皆足。

bā yuè，

八月，

guǐ wèi，

癸未，

yì chéng jié dù shǐ lǐ chéng hōng，

义成节度使李澄薨，

qí zi kè níng móu zǒng jūn wù，

其子克宁谋总军务，

mì bù fā sāng。

秘不发丧。

bǐng xū，

丙戌，

tǔ bō shàng jié zàn dà jǔ kòu jīng lǒng bīn níng，

吐蕃尚结赞大举寇泾、陇、邠、宁，

lüè rén chù，

掠人畜，

shān hé jià，

芟禾稼，

xī bǐ sāo rán，

西鄙骚然，

zhōu xiàn gè chéng shǒu，

州县各城守，

zhào hún jiāng wàn rén，

诏浑将万人，

luò yuán guāng jiāng bā qiān rén tún xián yáng yǐ bèi zhī。

骆元光将八千人屯咸阳以备之。

chū，

初，

shàng yǔ cháng shì lǐ mì yì fù fǔ bīng，

上与常侍李泌议复府兵，

mì yīn wèi shàng lì xù fǔ bīng zì xī wèi yǐ lái xīng fèi zhī yóu，

泌因为上历叙府兵自西魏以来兴废之由，

qiě yán fǔ bīng píng rì jiē ān jū tián mǔ，

且言：“府兵平日皆安居田亩，

měi fǔ yǒu zhé chōng lǐng zhī，

每府有折冲领之，

zhé chōng yǐ nóng xì jiào xí zhàn chén。

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陈。

guó jiā yǒu shì zhēng fā，

国家有事征发，

zé yǐ fú qì xià qí zhōu jí fǔ，

则以符契下其州及府，

cān yàn fā zhī，

参验发之，

zhì suǒ qī chù。

至所期处。

jiàng shuài àn yuè，

将帅按阅，

yǒu jiào xí bù jīng zhě，

有教习不精者，

zuì qí zhé chōng，

罪其折冲，

shèn zhě zuì jí cì shǐ。

甚者罪及刺史。

jūn hái，

军还，

zé cì xūn jiā shǎng，

则赐勋加赏，

biàn dào bà zhī。

便道罢之。

xíng zhě jìn bù yú shí，

行者近不逾时，

yuǎn bù jīng suì。

远不经岁。

gāo zōng yǐ liú rén guǐ wèi táo hé zhèn shǒu shǐ yǐ tú tǔ bō，

高宗以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使以图吐蕃，

yú shì shǐ yǒu jiǔ shù zhī yì。

于是始有久戍之役。

wǔ hòu yǐ lái，

武后以来，

chéng píng rì jiǔ，

承平日久，

fǔ bīng jìn duò，

府兵浸堕，

wéi rén suǒ jiàn，

为人所贱，

bǎi xìng chǐ zhī，

百姓耻之，

zhì zhēng yùn shǒu zú yǐ bì qí yì。

至蒸熨手足以避其役。

yòu，

又，

niú xiān kè yǐ jī cái dé zǎi xiàng，

牛仙客以积财得宰相，

biān jiāng xiào zhī。

边将效之。

shān dōng shù zú duō jī zēng bó zì suí，

山东戍卒多赍缯帛自随，

biān jiāng yòu zhī jì yú fǔ kù，

边将诱之寄于府库，

zhòu zé ruò yì，

昼则若役，

yè zhí dì láo，

夜絷地牢，

lì qí sǐ ér mò rù qí cái。

利其死而没入其财。

gù zì tiān bǎo yǐ hòu，

故自天宝以后，

shān dōng shù zú hái zhě shén wú èr sān，

山东戍卒还者什无二三，

qí cán nüè rú cǐ。

其残虐如此。

rán wèi cháng yǒu wài pàn nèi wǔ，

然未尝有外叛内侮，

shā shuài zì shàn zhě，

杀帅自擅者，

chéng yǐ gù liàn tián yuán，

诚以顾恋田园，

kǒng lèi zōng zú gù yě。

恐累宗族故也。

zì kāi yuán zhī mò，

自开元之末，

zhāng shuō shǐ mù cháng zhēng bīng，

张说始募长征兵，

wèi zhī gōng guǎng qí，

谓之弓广骑，

qí hòu yì wèi liù jūn。

其后益为六军。

jí lǐ lín fǔ wèi xiāng，

及李林甫为相，

zòu zhū jūn jiē mù rén wéi zhī。

奏诸军皆募人为之。

bīng bù tǔ zhù，

兵不土著，

yòu wú zōng zú，

又无宗族，

bù zì zhòng xī，

不自重惜，

wàng shēn xùn lì，

忘身徇利，

huò luàn suì shēng，

祸乱遂生，

zhì jīn wèi gěng。

至今为梗。

xiǎng shǐ fǔ bīng zhī fǎ cháng cún bù fèi，

曏使府兵之法常存不废，

ān yǒu rú cǐ xià líng shàng tì zhī huàn zāi bì xià sī fù fǔ bīng，

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陛下思复府兵，

cǐ nǎi shè jì zhī fú，

此乃社稷之福，

tài píng yǒu rì yǐ。

太平有日矣。

shàng yuē qí píng hé zhōng，

”上曰：“俟平河中，

dāng yǔ qīng yì zhī。

当与卿议之。

jiǔ yuè，

”九月，

dīng hài，

丁亥，

zhào shí liù wèi gè zhì shàng jiàng jūn，

诏十六卫各置上将军，

yǐ chǒng gōng chén。

以宠功臣。

gǎi shén cè zuǒ yòu xiāng wèi zuǒ yòu shén cè jūn，

改神策左、右厢为左、右神策军，

diàn qián shè shēng zuǒ yòu xiāng wèi diàn qián zuǒ yòu shè shēng jūn，

殿前射生左、右厢为殿前左、右射生军，

gè zhì dà jiàng jūn èr rén jiāng jūn èr rén。

各置大将军二人、将军二人。

gēng yín，

庚寅，

lǐ kè níng shǐ fā fù chéng zhī sàng，

李克宁始发父澄之丧，

shā xíng jūn sī mǎ mǎ xuàn，

杀行军司马马铉，

mò cuī chū shì shì，

墨缞出视事，

zēng bīng chéng mén。

增兵城门。

liú xuán zuǒ chū shī tún jìng shàng yǐ zhì zhī，

刘玄佐出师屯境上以制之，

qiě shǐ gào yù qiē zhì，

且使告谕切至，

kè níng nǎi bù gǎn xí wèi。

克宁乃不敢袭位。

dīng yǒu，

丁酉，

yǐ dōng dōu liú shǒu jiǎ dān wèi yì chéng jié dù shǐ，

以东都留守贾耽为义成节度使，

kè níng xī qǔ fǔ kù zhī cái yè chū，

克宁悉取府库之财夜出，

jūn shì cóng ér piāo zhī，

军士从而剽之，

bǐ míng dài jìn。

比明殆尽。

zī qīng bīng shù qiān zì xíng yíng guī，

淄青兵数千自行营归，

guò huá zhōu，

过滑州，

jiàng zuǒ jiē yuē lǐ nà suī wài fèng cháo mìng，

将佐皆曰：“李纳虽外奉朝命，

nèi chù jiān bìng zhī zhì，

内畜兼并之志，

qǐng guǎn qí bīng yú chéng wài。

请馆其兵于城外。

jiǎ dān yuē nài hé yú rén lín dào ér yě chù qí jiàng shì hū mìng guǎn yú chéng zhōng。

”贾耽曰：“奈何与人邻道而野处其将士乎！”命馆于城中。

dān shí yǐn bǎi qí liè yú nà jìng，

耽时引百骑猎于纳境，

nà wén zhī，

纳闻之，

dà xǐ，

大喜，

fú qí dù liàng，

服其度量，

bù gǎn fàn yě。

不敢犯也。

tǔ bō yóu qí jí hǎo zhì。

吐蕃游骑及好畤。

yǐ sì，

乙巳，

jīng chéng jiè yán，

京城戒严，

fù qiǎn zuǒ jīn wú jiāng jūn zhāng xiàn fǔ tún xián yáng。

复遣左金吾将军张献甫屯咸阳。

mín jiān chuán yán fù yù chū xìng yǐ bì tǔ bō，

民间传言复欲出幸以避吐蕃，

qí yìng jiàn shàng yán yuē wài jiān jiē yán bì xià yǐ lǐ zhuāng，

齐映见上言曰：“外间皆言陛下已理装，

jù qiǔ liáng，

具糗粮，

rén qíng xin xiōng jù。

人情忄凶惧。

fū dà fú bù zài，

夫大福不再，

bì xià nài hé bù yǔ chén děng shú jì zhī yīn fú dì liú tì，

陛下奈何不与臣等熟计之！”因伏地流涕，

shàng yì wèi zhī dòng róng。

上亦为之动容。

lǐ chéng qiǎn qí jiāng wáng bì jiāng xiāo yǒng sān qiān fú yú qiān chéng，

李晟遣其将王佖将骁勇三千伏于汧城，

jiè zhī yuē lǔ guò chéng xià，

戒之曰：“虏过城下，

wù jī qí shǒu shǒu suī bài，

勿击其首；首虽败，

bǐ quán jūn ér zhì，

彼全军而至，

rǔ fú néng dāng yě。

汝弗能当也。

bù ruò qí qián jūn yǐ guò，

不若俟前军已过，

jiàn wǔ fāng qí，

见五方旗，

hǔ bào yī，

虎豹衣，

nǎi qí zhōng jūn yě，

乃其中军也，

chū qí bù yì jī zhī，

出其不意击之，

bì dà jié。

必大捷。

bì yòng qí yán，

”佖用其言，

shàng jié zàn bài zǒu。

尚结赞败走。

jūn shì bù shí shàng jié zàn，

军士不识尚结赞，

jǐn ér huò miǎn。

仅而获免。

shàng jié zàn wèi qí tú yuē táng zhī liáng jiàng，

尚结赞谓其徒曰：“唐之良将，

lǐ chéng mǎ suì hún jiān ér yǐ，

李晟、马燧、浑瑊而已，

dāng yǐ jì qù zhī。

当以计去之。

rù fèng xiáng jìng nèi，

”入凤翔境内，

wú suǒ fú lüè，

无所俘掠，

yǐ bīng èr wàn zhí dǐ chéng xià yuē lǐ lìng gōng zhào wǒ lái，

以兵二万直抵城下曰：“李令公召我来，

hé bù chū kào wǒ jīng sù，

何不出犒我！”经宿，

nǎi yǐn tuì。

乃引退。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guǐ hài，

癸亥，

lǐ chéng qiǎn fān luò shǐ yě shī liáng fǔ yǔ wáng bì jiāng bù qí wǔ qiān xí tǔ bō cuī shā bǎo。

李晟遣蕃落使野诗良辅与王佖将步骑五千袭吐蕃摧砂堡。

rén shēn，

壬申，

yù tǔ bō zhòng èr wàn，

遇吐蕃众二万，

yǔ zhàn，

与战，

pò zhī，

破之，

chéng shèng zhú běi，

乘胜逐北，

zhì bǎo xià，

至堡下，

gōng bá zhī，

攻拔之，

zhǎn qí jiāng hù qū lǜ xī méng，

斩其将扈屈律悉蒙，

fén qí xù jī ér hái。

焚其蓄积而还。

shàng jié zàn yǐn bīng zì níng qìng běi qù，

尚结赞引兵自宁、庆北去，

guǐ yǒu，

癸酉，

jūn yú hé shuǐ zhī běi。

军于合水之北。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hán yóu guī qiǎn qí jiāng shǐ lǚ chéng yè xí qí yíng，

邠宁节度使韩游瑰遣其将史履程夜袭其营，

shā shù bǎi rén。

杀数百人。

tǔ bō zhuī zhī，

吐蕃追之，

yóu guī chén yú píng chuān，

游瑰陈于平川，

qián shǐ rén gǔ yú xī shān。

潜使人鼓于西山。

lǔ jīng，

虏惊，

qì suǒ lüè ér qù。

弃所掠而去。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iǎ wǔ，

甲午，

lì shū fēi wáng shì wèi huáng hòu。

立淑妃王氏为皇后。

yǐ wèi，

乙未，

hán huàng rù cháo。

韩滉入朝。

dīng yǒu，

丁酉，

huáng hòu bēng。

皇后崩。

xīn chǒu，

辛丑，

tǔ bō kòu yán zhōu，

吐蕃寇盐州，

wèi cì shǐ dù yàn guāng yuē wǒ yù de chéng，

谓刺史杜彦光曰：“我欲得城，

tīng ěr lǜ rén qù。

听尔率人去。

yàn guāng xī zhòng bēn fū zhōu，

”彦光悉众奔鄜州，

tǔ bō rù jù zhī。

吐蕃入据之。

liú xuán zuǒ zài biàn，

刘玄佐在汴，

xí lín dào gù shì，

习邻道故事，

jiǔ wèi rù cháo。

久未入朝。

hán huàng guò biàn，

韩滉过汴，

xuán zuǒ zhòng qí cái wàng，

玄佐重其才望，

yǐ shǔ lì lǐ yè zhī。

以属吏礼谒之。

huàng xiāng yuē wèi xiōng dì，

滉相约为兄弟，

qǐng bài xuán zuǒ mǔ。

请拜玄佐母。

qí mǔ xǐ，

其母喜，

zhì jiǔ jiàn zhī。

置酒见之。

jiǔ bàn，

酒半，

huàng yuē dì hé shí rù cháo xuán zuǒ yuē jiǔ yù rù cháo，

滉曰：“弟何时入朝？”玄佐曰：“久欲入朝，

dàn lì wèi bàn ěr。

但力未办耳。

huàng yuē huàng lì kě jí，

”滉曰：“滉力可及，

dì yí zǎo rù cháo。

弟宜早入朝。

zhàng mǔ chuí bái，

丈母垂白，

bù kě shǐ gèng shuài zhū fù nǚ wǎng tián gōng yě mǔ bēi qì bù zì shèng。

不可使更帅诸妇女往填宫也！”母悲泣不自胜。

huàng nǎi yí xuán zuǒ qián èr shí wàn mín，

滉乃遗玄佐钱二十万缗，

bèi xíng zhuāng。

备行装。

huàng liú dà liáng sān rì，

滉留大梁三日，

dà chū jīn bó shǎng láo，

大出金帛赏劳，

yī jūn wèi zhī qīng dòng。

一军为之倾动。

xuán zuǒ jīng fú，

玄佐惊服，

jì ér qiǎn rén mì tīng zhī，

既而遣人密听之，

huàng wèn kǒng mù lì，

滉问孔目吏，

jīn rì suǒ fèi jǐ hé jié zé shén xì。

“今日所费几何？”诘责甚细。

xuán zuǒ xiào yuē wú zhī zhī yǐ rén yín，

玄佐笑曰：“吾知之矣！”壬寅，

xuán zuǒ yǔ chén xǔ jié dù shǐ qū huán jù rù cháo。

玄佐与陈许节度使曲环俱入朝。

cuī zào gǎi qián gǔ fǎ，

崔造改钱谷法，

shì duō bù jí。

事多不集。

zhū shǐ zhī zhí，

诸使之职，

xíng zhī yǐ jiǔ，

行之已久，

zhōng wài ān zhī。

中外安之。

yuán xiù jì shī zhí，

元琇既失职，

zào yōu jù chéng jí，

造忧惧成疾，

bù shì shì。

不视事。

jì ér jiāng huái yùn mǐ dà zhì，

既而江、淮运米大至，

shàng jiā hán huàng zhī gōng。

上嘉韩滉之功。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sì，

丁巳，

yǐ huàng jiān dù zhī zhū dào yán tiě，

以滉兼度支、诸道盐铁，

zhuǎn yùn děng shǐ，

转运等使，

zào suǒ tiáo zòu jiē gǎi zhī。

造所条奏皆改之。

tǔ bō yòu kòu xià zhōu，

吐蕃又寇夏州，

yì lìng cì shǐ tuō bá gān huī shuài zhòng qù，

亦令刺史托跋乾晖帅众去，

suì jù qí chéng。

遂据其城。

yòu kòu yín zhōu，

又寇银州，

zhōu sù wú chéng，

州素无城，

lì mín jiē kuì。

吏民皆溃。

tǔ bō yì qì zhī，

吐蕃亦弃之，

yòu xiàn lín zhōu。

又陷麟州。

hán huàng lǚ duǎn yuán xiù yú shàng。

韩滉屡短元琇于上。

gēng shēn，

庚申，

cuī zào bà wèi yòu shù zǐ，

崔造罢为右庶子，

xiù biǎn léi zhōu sī hù。

琇贬雷州司户。

yǐ lì bù shì láng bān hóng wèi hù bù shì láng dù zhī fù shǐ。

以吏部侍郎班宏为户部侍郎、度支副使。

hán yóu guī zòu qǐng fā bīng gōng yán zhōu，

韩游瑰奏请发兵攻盐州，

tǔ bō jiù zhī，

吐蕃救之，

zé shǐ hé dōng xí qí bèi。

则使河东袭其背。

bǐng yín，

丙寅，

zhào luò yuán guāng jí chén xǔ bīng mǎ shǐ hán quán yì jiāng bù qí wàn èr qiān rén huì bīn níng jūn，

诏骆元光及陈许兵马使韩全义将步骑万二千人会邠宁军，

qù yán zhōu，

趣盐州，

yòu shǐ mǎ suì yǐ hé dōng jūn jī tǔ bō。

又使马燧以河东军击吐蕃。

suì zhì yòu zhōu，

燧至右州，

hé qū liù hú zhōu jiē jiàng，

河曲六胡州皆降，

qiān yú yún shuò zhī jiān。

迁于云、朔之间。

gōng bù shì láng zhāng yù，

工部侍郎张彧，

lǐ chéng zhī xù yě。

李晟之婿也。

chéng zài fèng xiáng，

晟在凤翔，

yǐ nǚ jià mù kè cuī shū，

以女嫁慕客崔枢，

lǐ zhòng shū guò yú yù。

礼重枢过于彧。

yù nù，

彧怒，

suì fù yú zhāng yán shǎng jǐ shì zhōng zhèng yún kuí cháng wèi chéng xíng jūn sī mǎ，

遂附于张延赏；给事中郑云逵尝为晟行军司马，

shī chéng yì，

失晟意，

yì fù yán shǎng。

亦附延赏。

shàng yì jì chéng gōng míng。

上亦忌晟功名。

huì tǔ bō yǒu lí jiàn zhī yán，

会吐蕃有离间之言，

yán shǎng děng téng bàng yú cháo，

延赏等腾谤于朝，

wú suǒ bù zhì。

无所不至。

chéng wén zhī，

晟闻之，

zhòu yè qì，

昼夜泣，

mù wèi zhī zhǒng，

目为之肿，

xī qiǎn zǐ dì yì cháng ān，

悉遣子弟诣长安，

biǎo qǐng xuē fà wèi sēng，

表请削发为僧，

shàng wèi yù，

上慰谕，

bù xǔ。

不许。

xīn wèi，

辛未，

yú cháo，

于朝，

jiàn shàng，

见上，

zì chén zú jí，

自陈足疾，

kěn cí fāng zhèn，

恳辞方镇，

shàng bù xǔ。

上不许。

hán huàng sù yǔ chéng shàn，

韩滉素与晟善，

shàng mìng huàng yǔ liú xuán zuǒ yù zhǐ yú chéng，

上命滉与刘玄佐谕旨于晟，

shǐ yǔ yán shǎng shì yuàn。

使与延赏释怨。

chéng fèng zhào，

晟奉诏，

huàng děng yǐn yán shǎng yì chéng dì xiè，

滉等引延赏诣晟第谢，

jié wèi xiōng dì，

结为兄弟，

yīn yàn yǐn jìn huān。

因宴饮尽欢。

yòu yàn yú huàng xuán zuǒ zhī dì，

又宴于滉、玄佐之第，

yì rú zhī。

亦如之。

huàng yīn shǐ chéng biǎo jiàn yán shǎng wèi xiāng。

滉因使晟表荐延赏为相。

zhēn yuán sān nián dīng mǎo，

◎贞元三年丁卯，

gōng yuán qī bā qī nián chūn，

公元七八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yín，

壬寅，

yǐ zuǒ pú yè zhāng yán shǎ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以左仆射张延赏同平章事。

lǐ chéng wèi qí zi qǐng hūn yú yán shǎng，

李晟为其子请婚于延赏，

yán shǎng bù xǔ。

延赏不许。

chéng wèi rén yuē wǔ fū xìng kuài，

晟谓人曰：“武夫性快，

shì yě yú bēi jiǔ jiān，

释也于杯酒间，

zé bù fù zhù xiōng zhōng yǐ。

则不复贮胸中矣。

fēi rú wén shì nán fàn，

非如文士难犯，

wài suī hé jiě，

外虽和解，

nèi xù hàn rú gù，

内蓄憾如故，

wú dé wú jù zāi chū，

吾得无惧哉！” 初，

lǐ xī liè jù huái xī，

李希烈据淮西，

xuǎn qí bīng yóu jīng zhě wèi zuǒ yòu mén qiāng fèng guó sì jiāng，

选骑兵尤精者为左、右门枪、奉国四将，

bù bīng yóu jīng zhě wèi zuǒ yòu kè píng shí jiāng。

步兵尤精者为左、右克平十将。

huái xī shǎo mǎ，

淮西少马，

jīng bīng jiē chéng luó，

精兵皆乘骡，

wèi zhī luó jūn。

谓之骡军。

chén xiān qí jǔ huái xī jiàng，

陈仙奇举淮西降，

cái shù yuè，

才数月，

zhào fā qí bīng yú jīng xī fáng qiū。

诏发其兵于京西防秋。

xiān qí qiǎn dōu zhī bīng mǎ shǐ sū pǔ xī jiāng huái xī jīng bīng wǔ qiān rén yǐ xíng。

仙奇遣都知兵马使苏浦悉将淮西精兵五千人以行。

huì xiān qí wèi wú shǎo chéng suǒ shā，

会仙奇为吴少诚所杀，

shǎo chéng mì qiǎn rén zhào mén qiāng bīng mǎ shǐ wú fǎ chāo děng shǐ yǐn bīng guī。

少诚密遣人召门枪兵马使吴法超等使引兵归。

pǔ bù zhī zhī。

浦不之知。

fǎ chāo děng yǐn bù qí sì qiān zì fū zhōu pàn guī，

法超等引步骑四千自鄜州叛归，

hún jiān shǐ qí jiāng bái suō lēi zhuī zhī，

浑瑊使其将白娑勒追之，

fǎn wèi suǒ bài。

反为所败。

bǐng wǔ，

丙午，

shàng jí qiǎn zhōng shǐ chì shǎn guó guān chá shǐ lǐ mì fā bīng fáng è，

上急遣中使敕陕虢观察使李泌发兵防遏，

wù lìng jì hé。

勿令济河。

mì qiǎn yā yá táng yīng àn jiāng bīng qù líng bǎo，

泌遣押牙唐英岸将兵趣灵宝，

huái xī bīng yǐ chén yú hé nán yǐ。

淮西兵已陈于河南矣。

mì nǎi mìng líng bǎo gěi qí shí，

泌乃命灵宝给其食，

huái xī bīng yì bù gǎn piāo lüè。

淮西兵亦不敢剽掠。

míng rì，

明日，

sù shǎn xī qī lǐ。

宿陕西七里。

mì bù gěi qí shí，

泌不给其食，

qiǎn jiàng jiāng xuǎn shì sì bǎi rén fēn wéi èr duì，

遣将将选士四百人分为二队，

fú yú tài yuán cāng zhī ài dào，

伏于太原仓之隘道，

lìng zhī yuē zéi shí duì guò，

令之曰：“贼十队过，

dōng fú zé dà hū jī zhī，

东伏则大呼击之，

xī fú yì dà hū yìng zhī，

西伏亦大呼应之，

wù zhē dào，

勿遮道，

wù liú xíng，

勿留行，

cháng ràng yǐ bàn dào，

常让以半道，

suí ér jī zhī。

随而击之。

yòu qiǎn yú hóu jí jìn cūn shào nián gè chí gōng dāo wǎ shí niè zéi hòu，

”又遣虞侯集近村少年各持弓、刀、瓦石蹑贼后，

wén hū yì yīng ér zhuī zhī。

闻呼亦应而追之。

yòu qiǎn táng yīng àn jiāng qiān wǔ bǎi rén yè chū nán mén，

又遣唐英岸将千五百人夜出南门，

chén yú jiàn běi。

陈于涧北。

míng rì sì gǔ，

明日四鼓，

huái xī bīng qǐ xíng rù ài，

淮西兵起行入隘，

liǎng fú fā。

两伏发。

zéi zhòng jīng luàn，

贼众惊乱，

qiě zhàn qiě zǒu，

且战且走，

sǐ zhě sì zhī yī。

死者四之一。

jìn yù táng yīng àn，

进遇唐英岸，

yāo ér jī zhī，

邀而击之，

zéi zhòng dà bài，

贼众大败，

qín qí luó jūn bīng mǎ shǐ zhāng chóng xiàn。

擒其骡军兵马使张崇献。

mì yǐ zéi bì fēn bīng zì shān lù nán dùn，

泌以贼必分兵自山路南遁，

yòu qiǎn dōu jiāng yàn zi chǔ jiāng bīng sì bǎi zì tàn dòu gǔ qù zhǎng shuǐ。

又遣都将燕子楚将兵四百自炭窦谷趣长水。

zéi èr rì bù shí，

贼二日不食，

lǚ zhàn jiē bài，

屡战皆败，

yīng àn zhuī zhì yǒng níng dōng，

英岸追至永宁东，

zéi jiē kuì rù shān gǔ。

贼皆溃入山谷。

wú fǎ chāo guǒ shuài qí zhòng tài bàn qù zhǎng shuǐ，

吴法超果帅其众太半趣长水，

yàn zi chǔ jī zhī，

燕子楚击之，

zhǎn fǎ chāo，

斩法超，

shā qí shì zú sān fēn zhī èr。

杀其士卒三分之二。

shàng yǐ shǎn bīng shǎo，

上以陕兵少，

fā shén cè jūn bù qí wǔ qiān wǎng zhù mì，

发神策军步骑五千往助泌，

zhì chì shuǐ，

至赤水，

wén zéi yǐ pò ér hái。

闻贼已破而还。

shàng mìng liú xuán zuǒ chéng yì guī biàn，

上命刘玄佐乘驿归汴，

yǐ zhào shū yuán dào yòu zhī，

以诏书缘道诱之，

dé bǎi sān shí yú rén，

得百三十馀人，

zhì biàn zhōu，

至汴州，

jǐn shā zhī。

尽杀之。

qí kuì bīng zài dào，

其溃兵在道，

fù wèi cūn mín suǒ shā，

复为村民所杀，

dé zhì cài zhě，

得至蔡者，

cái sì shí qī rén。

才四十七人。

wú shǎo chéng yǐ qí shǎo，

吴少诚以其少，

xī zhǎn zhī yǐ wén。

悉斩之以闻。

qiě qiǎn shǐ yǐ bì xiè lǐ mì，

且遣使以币谢李泌，

wèi qí pò pàn zú yě。

为其破叛卒也。

mì zhí zhāng chóng xiàn děng liù shí yú rén sòng jīng shī，

泌执张崇献等六十馀人送京师，

zhào xī yāo zhǎn yú fū zhōu jūn mén，

诏悉腰斩于鄜州军门，

yǐ lìng fáng qiū zhī zhòng。

以令防秋之众。

chū，

初，

yún nán wáng gé luó fèng xiàn guī zhōu，

云南王閤罗凤陷巂州，

huò xī lú lìng zhèng huí。

获西泸令郑回。

huí，

回，

xiāng zhōu rén，

相州人，

tōng jīng shù，

通经术，

gé luó fèng ài zhòng zhī。

閤罗凤爱重之。

qí zi fèng jiā yì jí sūn yì móu xún zēng sūn xún mèng còu jiē shī shì zhī，

其子凤迦异及孙异牟寻、曾孙寻梦凑皆师事之，

měi shòu xué，

每授学，

huí dé tà zhī。

回得挞之。

jí yì móu xún wèi wáng，

及异牟寻为王，

yǐ huí wèi qīng píng guān。

以回为清平官。

qīng píng guān zhě，

清平官者，

mán xiāng yě，

蛮相也，

fán yǒu liù rén，

凡有六人，

ér guó shì zhuān jué yú huí。

而国事专决于回。

wǔ rén zhě shì huí shén bēi jǐn，

五人者事回甚卑谨，

yǒu guò，

有过，

zé huí tà zhī。

则回挞之。

yún nán yǒu zhòng shù shí wàn，

云南有众数十万，

tǔ bō měi rù kòu，

吐蕃每入寇，

cháng yǐ yún nán wèi qián fēng，

常以云南为前锋，

fù liǎn chóng shù，

赋敛重数，

yòu duó qí xiǎn yào lì chéng bǎo，

又夺其险要立城堡，

suì zhēng bīng zhù fáng，

岁征兵助防，

yún nán kǔ zhī。

云南苦之。

huí yīn shuō yì móu xún fù zì guī yú táng，

回因说异牟寻复自归于唐，

yuē zhōng guó shàng lǐ yì，

曰：“中国尚礼义，

yǒu huì zé，

有惠泽，

wú fù yì。

无赋役。

yì móu xún yǐ wéi rán，

”异牟寻以为然，

ér wú lù zì zhì，

而无路自致，

fán shí yú nián。

凡十馀年。

jí xī chuān jié dù shǐ wéi gāo zhì zhèn，

及西川节度使韦皋至镇，

zhāo fǔ jìng shàng qún mán，

招抚境上群蛮，

yì móu xún qián qiǎn rén yīn zhū mán qiú nèi fù。

异牟寻潜遣人因诸蛮求内附。

gāo zòu jīn tǔ bō qì hǎo，

皋奏：“今吐蕃弃好，

bào luàn yán xià，

暴乱盐、夏，

yí yīn yún nán jí bā guó shēng qiāng yǒu guī huà zhī xīn zhāo nà zhī，

宜因云南及八国生羌有归化之心招纳之，

yǐ lí tǔ bō zhī dǎng，

以离吐蕃之党，

fēn qí shì。

分其势。

shàng mìng gāo xiān zuò biān jiāng shū yǐ yù zhī，

”上命皋先作边将书以谕之，

wēi guān qí qù。

微观其趣。

zhāng yán shǎng yǔ qí yìng yǒu xì，

张延赏与齐映有隙，

yìng zài zhū xiàng zhōng pō chēng gǎn yán，

映在诸相中颇称敢言，

shàng jìn bù yuè。

上浸不悦。

yán shǎng yán yìng fēi zǎi xiàng qì。

延赏言映非宰相器。

rén zǐ，

壬子，

yìng biǎn kuí zhōu cì shǐ。

映贬夔州刺史。

liú zī luó wèi zuǒ sàn qí cháng shì，

刘滋罗为左散骑常侍，

yǐ bīng bù shì láng liǔ hún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以兵部侍郎柳浑同平章事。

hán huàng xìng kē bào，

韩滉性苛暴，

fāng wèi shàng suǒ rèn，

方为上所任，

yán wú bù cóng，

言无不从，

tā xiāng chōng wèi ér yǐ，

他相充位而已，

bǎi guān qún lì jiù guò bù shàn。

百官群吏救过不赡。

hún lìng wèi huàng suǒ yǐn jiàn，

浑另为滉所引荐，

zhèng sè ràng zhī yuē xiān xiàng gōng yǐ biǎn chá wèi xiāng，

正色让之曰：“先相公以褊察为相，

bù mǎn suì ér bà，

不满岁而罢，

jīn gōng yòu shén yān。

今公又甚焉。

nài hé bǎng lì yú shěng zhōng，

奈何榜吏于省中，

zhì yǒu sǐ zhě qiě zuò fú zuò wēi，

至有死者！且作福作威，

qǐ rén chén suǒ yí huàng kuì，

岂人臣所宜！”滉愧，

wèi zhī shǎo jì wēi yán。

为之少霁威严。

èr yuè，

二月，

rén xū，

壬戌，

yǐ jiǎn jiào zuǒ shù zǐ cuī huàn chōng rù tǔ bō shǐ。

以检校左庶子崔浣充入吐蕃使。

wù yín，

戊寅，

zhèn hǎi jié dù shǐ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chōng jiāng huái zhuǎn yùn shǐ hán huàng hōng。

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充江、淮转运使韩滉薨。

huàng jiǔ zài èr zhè，

滉久在二浙，

suǒ pì liáo zuǒ，

所辟僚佐，

gè suí qí zhǎng，

各随其长，

wú bù dé rén。

无不得人。

cháng yǒu gù rén zǐ yè zhī，

尝有故人子谒之，

kǎo qí néng，

考其能，

yī wú suǒ cháng，

一无所长，

huàng yǔ zhī yàn，

滉与之宴，

jìng xí，

竟席，

wèi cháng zuǒ yòu shì jí yǔ bìng zuò jiāo yán。

未尝左右视及与并坐交言。

hòu shù rì，

后数日，

shǔ wèi suí jūn，

署为随军，

shǐ jiān kù mén。

使监库门。

qí rén zhōng rì wēi zuò，

其人终日危坐，

lì zú wú gǎn wàng chū rù zhě。

吏卒无敢妄出入者。

fēn zhè jiāng dōng xī dào wèi sān zhè xī，

分浙江东、西道为三：浙西，

zhì rùn zhōu zhè dōng，

治润州；浙东，

zhì yuè zhōu xuān shè chí，

治越州；宣、歙、池，

zhì xuān zhōu gè zhì guān chá shǐ yǐ lǐng zhī。

治宣州；各置观察使以领之。

shàng yǐ guǒ zhōu cì shǐ bái zhì zhēn wèi zhè xī guān chá shǐ，

上以果州刺史白志贞为浙西观察使，

liǔ hún yuē zhì zhēn，

柳浑曰：“志贞，

xiān rén，

憸人，

bù kě fù yòng。

不可复用。

huì hún jí，

”会浑疾，

bù shì shì，

不视事，

xīn sì，

辛巳，

zhào xià，

诏下，

yòng zhī。

用之。

hún jí jiān，

浑疾间，

suì qǐ hái gǔ，

遂乞骸骨，

bù xǔ。

不许。

jiǎ shēn，

甲申，

zàng zhāo dé huáng hòu yú jìng líng。

葬昭德皇后于靖陵。

sān yuè，

三月，

dīng yǒu，

丁酉，

yǐ zuǒ shù zǐ lǐ xiān chōng rù tǔ bō shǐ。

以左庶子李銛充入吐蕃使。

chū，

初，

tǔ bō shàng jié zàn dé yán xià zhōu，

吐蕃尚结赞得盐、夏州，

gè liú qiān yú rén shù zhī，

各留千馀人戍之，

tuì tún míng shā。

退屯鸣沙。

zì dōng rù chūn，

自冬入春，

yáng mǎ duō sǐ。

羊马多死。

liáng yùn bù jì，

粮运不继，

yòu wén lǐ chéng kè cuī shā，

又闻李晟克摧沙，

mǎ suì hún jiān děng gè jǔ bīng lín zhī，

马燧、浑瑊等各举兵临之，

dà jù，

大惧，

lǚ qiǎn shǐ qiú hé，

屡遣使求和，

shàng wèi zhī xǔ。

上未之许。

nǎi qiǎn shǐ bēi cí hòu lǐ qiú hé yú mǎ suì，

乃遣使卑辞厚礼求和于马燧，

qiě qǐng xiū qīng shuǐ zhī méng ér guī qīn dì，

且请修清水之盟而归侵地，

shǐ zhě xiāng jì yú lù。

使者相继于路。

suì xìn qí yán，

燧信其言，

liú tún shí zhōu，

留屯石州，

bù fù jì hé，

不复济河，

wèi zhī qǐng yú cháo。

为之请于朝。

lǐ chéng yuē róng dí wú xìn，

李晟曰：“戎狄无信，

bù rú jī zhī。

不如击之。

hán yóu guī yuē tǔ bō ruò zé qiú méng，

”韩游瑰曰：“吐蕃弱则求盟，

qiáng zé rù kòu，

强则入寇，

jīn shēn rù sāi nèi ér qiú méng，

今深入塞内而求盟，

cǐ bì zhà yě hán huàng yuē jīn liǎng hé wú yú，

此必诈也！”韩滉曰：“今两河无虞，

ruò chéng yuán shàn táo wèi sì zhōu，

若城原、鄯、洮、渭四州，

shǐ lǐ chéng liú xuán zuǒ zhī tú jiāng shí wàn zhòng shù zhī，

使李晟、刘玄佐之徒将十万众戍之，

hé huáng èr shí yú zhōu kě fù yě。

河、湟二十馀州可复也。

qí zī liáng zhī fèi，

其资粮之费，

ch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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