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三 · 唐纪三十九

司马光 - [宋]

起昭阳单瘀七月，尽旃蒙大荒落十月，凡二年有奇。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上之下

◎广德元年癸卯，公元七六三年

秋，七月，壬寅，群臣上尊号曰宝应元圣文武孝皇帝。壬子，赦天下，改元。诸将讨史朝义者进官阶、加爵邑有差。册回纥可汗为颉咄登蜜施合俱录英义建功毘伽可汗，可敦为娑墨光亲丽华毘伽可敦；左、右杀以下，皆加封赏。

戊辰，杨绾上贡举条目：秀才问经义二十条，对策五道；国子监举人，令博士荐于祭酒，祭酒试通者升之于省，如乡贡法。明法，委刑部考试。或以为明经、进士，行之已久，不可遽改。事虽不行。识者是之。

以仆固瑒为朔方行营节度使。

吐蕃入大震关，陷兰、廓、河、鄯、洮、岷、秦、成、渭等州，尽取河西、陇右之地。唐自武德以来，开拓边境，地连西域，皆置都督、府、州、县。开元中，置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诸节度使以统之，岁发山东丁壮为戍卒，缯帛为军资，开屯田，供糗粮，设监牧，畜马牛，军城戍逻，万里相望。及安禄山反，边兵精锐者皆征发入援，谓之行营，所留兵单弱，胡虏稍蚕食之；数年间，西北数十州相继沦没，自凤翔以西，邠州以北，皆为左衽矣。

初，仆固怀恩受诏与回纥可汗相见于太原；河东节度使辛云京以可汗乃怀恩婿，恐其合谋袭军府，闭城自守，亦不犒师。及史朝义既平，诏怀恩送可汗出塞，往来过太原，云京亦闭城不与相闻。怀恩怒，具表其状，不报。怀恩将朔方兵数万屯汾州，使其子御史大夫瑒将万人屯榆次，裨将李光逸等屯祈县，李怀光等屯晋州，张维岳等屯沁州。怀光，本勃海靺鞨也，姓茹，为朔方将，以功赐姓。

中使骆奉仙至太原，云京厚结之，为言怀恩与回纥连谋，反状已露。奉仙还，过怀恩，怀恩与饮于母前，母数让奉仙曰：“汝与吾儿约为兄弟，今又亲云京，何两面也！”酒酣，怀恩起舞，奉仙赠以缠头彩。怀恩欲酬之，曰：“来日端午，当更乐饮一日。”奉仙固请行，怀恩匿其马，奉仙谓左右曰：“朝来责我，又匿我马，将杀我也。”夜，逾垣而走；怀恩惊，遽以其马追还之。八月，癸未，奉仙至长安，奏怀恩谋反；怀恩亦具奏其状，请诛云京、奉仙；上两无所问，优诏和解之。

怀恩自以兵兴以来，所在力战，一门死王事者四十六人，女嫁绝域，说谕回纥，再收两京，平定河南、北，功无与比，而为人构陷，愤怨殊深，上书自讼，以为：“臣昨奉诏送可汗归国，倾竭家资，俾之上道。行至山北，云京、奉仙闭城不出祗迎，仍令潜行窃盗。回纥怨怒，亟欲纵兵，臣力为弥缝，方得出塞。云京、奉仙恐臣先有奏论，遂复妄称设备，与李抱玉共相组织。臣静而思之，其罪有六：昔同罗叛乱，臣为先帝扫清河曲，一也；臣男玢为同罗所虏，得间亡归，臣斩之以令众士，二也；臣有二女，远嫁外夷，为国和亲，荡平寇敌，三也；臣与男瑒不顾死亡，为国效命，四也；河北新附，节度使皆握强兵，臣抚绥以安反侧，五也；臣说谕回纥，使赴急难，天下既平，送之归国，六也。臣既负六罪，诚合万诛，惟当吞恨九泉，衔冤千古，复何诉哉！臣受恩至重，夙夜思奉天颜，但以来瑱受诛，朝廷不示其罪，诸道节度，谁不疑惧！近闻诏追数人，尽皆不至，实畏中官谗口，虚受陛下诛夷；岂惟群臣不忠，正为回邪在侧。且臣前后所奏骆奉仙，词情非不摭实，陛下竟无处置，宠任弥深；皆由同类比周，蒙蔽圣听。窃闻四方遣人奏事，陛下皆云与骠骑议之，曾不委宰相可否，或稽留数月不还，远近益加疑阻。如臣朔方将士，功效最高，为先帝中兴主人，乃陛下蒙尘故吏，曾不别加优奖，反信谗嫉之词。子仪先已被猜，臣今又遭诋毁，弓藏鸟尽，信匪虚言。陛下信其矫诬，何殊指鹿为马！倘不纳愚恳，且贵因循，臣实不敢保家，陛下岂能安国！忠言利行，惟陛下图之。臣欲公然入朝，恐将士留沮。今托巡晋、绛，于彼迁延，乞陛下特遣一介至绛州问臣，臣即与之同发。”

九月，壬戌，上遣裴遵庆诣怀恩谕旨，且察其去就。怀恩见遵庆，抱其足号泣拆冤。遵庆为言圣恩优厚，讽令入朝，怀恩许诺。副将范志诚以为不可，曰：“公信其甘言，入则为来瑱，不复还矣！”明日，怀恩见遵庆，以惧死为辞，请令一子入朝，志诚又以为不可，遵庆乃还。御史大夫王翊使回纥还，怀恩先与可汗往来，恐翊泄其事，遂留之。

吐蕃之初入寇也，边将告急，程元振皆不以闻。冬，十月，吐蕃寇泾州，刺史高晖以城降之，遂为之乡导，引吐蕃深入；过邠州，上始闻之。辛未，寇奉天、武功，京师震骇。诏以雍王适为关内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出镇咸阳以御之。

子仪闲废日久，部曲离散，至是召募，得二十骑而行，至咸阳，吐蕃帅吐谷浑、党项、氐、羌二十馀万众，弥漫数十里，已自司竹园渡渭，循山而东。子仪使判官中书舍人王延昌入奏，请益兵，程元振遏之，竟不召见。癸酉，渭北行营兵马使吕月将将精卒二千，破吐蕃于盩厔之西。乙亥，吐蕃寇盩厔，月将复与力战，兵尽，为虏所擒。

上方治兵，而吐蕃已度便桥，仓猝不知所为。丙子，出幸陕州，官吏藏窜，六军逃散。郭子仪闻之，遽自咸阳归长安，比至，车驾已去。上才出苑门，渡浐水，射生将王献忠拥四百骑叛还长安，胁丰王珙等十王西迎吐蕃。遇子仪于开远门内，子仪叱之，献忠下马，谓子仪曰：“今主上东迁，社稷无主，令公身为元帅，废立在一言耳。”子仪未应。珙越次言曰：“公何不言！”子仪责让之，以兵援送行在。丁丑，车驾至华州，官吏奔散，无复供拟，扈从将士不免冻馁。会观军容使鱼朝恩将神策军自陕来迎，上乃幸朝恩营。丰王珙见上于潼关，上不之责，退至幕中，有不逊语；群臣奏请诛之，乃赐死。

戊寅，吐蕃入长安，高晖与吐蕃大将马重英等立故邠王守礼之孙广武王承宏为帝，改元，置百官，以前翰林学士于可封等为相。吐蕃剽掠府库市里，焚闾舍，长安中萧然一空。苗晋卿病卧家，遣人舆入，迫胁之，晋卿闭口不言，虏不敢杀。于是六军散者所在剽掠，士民避乱，皆入山谷。

辛巳，上至陕，百官稍有至者。郭子仪引三十骑自御宿川循山而东，谓王延昌曰：“六军将士逃溃者多在商州，今速往收之，并发武关防兵，数日间，北出蓝田以向长安，吐蕃必遁。”过蓝田，遇元帅都虞候臧希让、凤翔节度使高升，得兵近千人。子仪与延昌谋曰：“溃兵至商州，官吏必逃匿而人乱。”使延昌自直径入商州抚谕之。诸将方纵兵暴掠，闻子仪至，皆大喜听命。子仪恐吐蕃逼乘舆，留军七盘，三日乃行，比至商州，行收兵，并武关防兵合四千人，军势稍振。子仪乃泣谕将士以共雪国耻，取长安，皆感激受约束。子仪请太子宾客第五琦为粮料使，给军食。上赐子仪诏，恐吐蕃东出潼关，征子仪诣行在。子仪表称：“臣不收京城无以见陛下，若出兵蓝田，虏必不敢东向。”上许之。鄜坊节度判官段秀实说节度使白孝德引兵赴难，孝德即日大举，南趣京畿，与蒲、陕、商、华合势进击。

吐蕃既立广武王承宏，欲掠城中士、女、百工，整众归国。子仪使左羽林大将军长孙全绪将二百骑出蓝田观虏势，令第五琦摄京兆尹，与之偕行，又令宝应军使张知节将兵继之。全绪至韩公堆，昼则击鼓张旗帜，夜则多燃火，以疑吐蕃。前光禄卿殷仲卿聚众近千人，保蓝田，与全绪相表里，帅二百馀骑直度浐水。吐蕃惧，百姓又绐之曰：“郭令公自商州将大军不知其数至矣！”虏以为然，稍稍引军去。全绪又使射生将王甫入城阴结少年数百，夜击鼓大呼于硃雀街，吐蕃惶骇，庚寅，悉众遁去。高晖闻之，帅麾下三百馀骑东走，至潼关，守将李日越擒而杀之。

壬辰，诏以元载判元帅行军司马，以第五琦为京兆尹。癸巳，以郭子仪为西京留守。甲午，子仪发商州。巳亥，以鱼朝恩部将皇甫温为陕州刺史，周智光为华州刺史。

骠骑大将军、判元帅行军司马程元振专权自恣，人畏之甚于李辅国。诸将有大功者，元振皆忌疾欲害之。吐蕃入寇，元振不以时奏，致上狼狈出幸。上发诏征诸道兵，李光弼等皆忌元振居中，莫有至者，中外咸切齿而莫敢发言。太常博士柳伉上疏，以为：“犬戎犯关度陇，不血刃而入京师，劫宫闱，焚陵寝，武士无一人力战者，此将帅叛陛下也。陛下疏元功，委近习，日引月长，以成大祸，群臣在廷，无一人犯颜回虑者，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填然，夺府库，相杀戮，此三辅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诸道兵，尽四十日，无只轮入关，此四方叛陛下也。内外离叛，陛下以今日之势为安邪，危邪？若以为危，岂得高枕，不为天下讨罪人乎！臣闻良医疗疾，当病饮药，药不当病，犹无益也。陛下视令日之病，何繇至此乎？必欲存宗庙社稷，独斩元振首，驰告天下，悉出内使隶诸州，持神策兵付大臣，然后削尊号，下诏引咎，曰：‘天下其许朕自新改过，宜即募士西赴朝廷；若以朕恶未悛，则帝王大器，敢妨圣贤，其听天下所往。’如此，而兵不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臣请阖门寸斩以谢陛下。”上以元振尝有保护功，十一月，辛丑，削元振官爵，放归田里。

王甫自称京兆尹，聚众二千馀人，署置官属，暴横长安中。壬寅，郭子仪至浐水西，甫按兵不出。或谓子仪，城不可入。子仪不听，引三十骑徐进，使人传呼召甫；甫失据，出迎拜伏，子仪斩之，其兵尽散。白孝德与邠宁节度使张蕴琦将兵屯畿县，子仪召之入城，京畿遂安。

宦官广州市舶使吕太一发兵作乱，节度使张休弃城奔端州。太一纵兵焚掠，官军讨平之。

吐蕃还至凤翔，节度使孙志直闭城拒守，吐蕃围之数日。镇西节度使马璘闻车驾幸陕，将精骑千馀自河西入赴难；转斗至凤翔，值吐蕃围城，璘帅众持满外向，突入城中，不解甲，背城出战，单骑先士卒奋击，俘斩千计而归。明日，虏复逼城请战，璘开悬门以待之。虏引退，曰：“此将军不惜死，宜避之。”遂去，居于原、会、成、渭之地。

十二月，丁亥，车驾发陕州。左丞颜真卿请上先谒陵庙，然后还宫，元载不从，真卿怒曰：“朝廷岂堪相公再坏邪！”载由是衔之。甲午，上至长安，郭子仪帅城中百官及诸军迎于沪水东，伏地待罪。上劳之曰：“用卿不早，故及于此。”

以鱼朝恩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总禁兵，权宠无比，筑城于鄠县及中渭桥，屯兵以备吐蕃，以骆奉仙为鄠县筑城使，遂将其兵。

乙未，以苗晋卿为太保，裴遵庆为太子少傅，并罢政事；以宗正卿李岘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遵庆既去，元载权益盛，以货结内侍董秀，使主书卓英倩潜与往来，上意所属，载必先知之，承意探微，言无不合；上以是愈爱之。英倩，金州人也。

吐蕃既去，广武王承宏逃匿草野；上赦下诛，丙申，放之于华州。

程元振既得罪，归三原，闻上还宫，衣妇人服，私入长安，复规任用，京兆府擒之以闻。

吐蕃陷松、维、保三州及云山新筑二城，西川节度使高适不能救，于是剑南西山诸州亦入于吐蕃矣。

◎广德二年甲辰，公元七六四年

春，正月，壬寅，敕称程元振变服潜行，将图不轨，长流溱州。上念元振之功。寻复令于江陵安置。

癸卯，合剑南东、西川为一道，以黄门侍郎严武为节度使。

丙午，遣检校刑部尚书颜真卿宣慰朔方行营。上之在陕也，真卿请奉诏召仆固怀恩，上不许。至是，上命真卿说谕怀恩入朝。对曰：“陛下在陕，臣往，以忠义责之，使之赴难，彼犹有可来之理；今陛下还宫，彼进不成勤王，退不能释众，召之，庸肯至乎！且言怀恩反者，独辛云京、骆奉仙、李抱玉、鱼朝恩四人耳，自外群臣皆言其枉。陛下不若以郭子仪代怀恩，可不战而服也。”时汾州别驾李抱真，抱玉之从父弟也，知怀恩有异志，脱身归京师。上方以怀恩为忧，召见抱真问计，对曰：“此不足忧也。朔方将士思郭子仪，如子弟之思父兄。怀恩欺其众云‘郭子仪已为鱼朝恩所杀’，众信之，故为其用耳。陛下诚以子仪领朔方，彼皆不召而来耳。”上然之。

甲寅，礼仪使杜鸿渐奏：“自今祀圜丘、方丘请以太祖配，祈谷以高祖配，大雩以大宗配，明堂以肃宗配。”从之。

乙卯，立雍王适为太子。

吐蕃之入长安也，诸军亡卒及乡曲无赖子弟相聚为盗；吐蕃既去，犹窜伏南山子午等五谷，所在为患。丁巳，以太子宾客薛景仙为南山五谷防御使，以讨之。

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奏名所管曰天雄军，从之。

仆固怀恩既不为朝廷所用，遂与河东都将李竭诚潜谋取太原；辛云京觉之，杀竭诚，乘城设备。怀恩使其子瑒将兵攻之，云京出与战，瑒大败而还，遂引兵围榆次。上谓郭子仪曰：“怀恩父子负朕实深。闻朔方将士思公如枯旱之望雨，公为朕镇抚河东，汾上之师必不为变。”戊午，以子仪为关内、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等使。怀恩将士闻之，皆曰：“吾辈从怀恩为不义，何面目见汾阳王！”

癸亥，以刘晏为太子宾客，李岘为詹事，并罢政事。晏坐与程元振交通；元振获罪，岘有力焉，由是为宦官所疾，故与晏皆罢。以右散骑常侍王缙为黄门侍郎，太常卿杜鸿为兵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丁卯，以郭子仪为朔方节度大使。二月，子仪至河中。云南子弟万人戍河中，将贪卒暴，为一府患，子仪斩十四人，杖三十人，府中遂安。

癸酉，上朝献太清宫；甲戌，享太庙；乙亥，祀昊天上帝于圜丘。

仆固瑒围榆次，旬馀不拔；遣使急发祁县兵，李光逸尽与之。士卒未食，行不能前，十将白玉、焦晖紧鸣镝射其后者，军士曰：“将军何乃射人？”玉曰：“今从人反，终不免死；死一也，射之何伤！”至榆次，瑒责期迟，胡人曰：“我乘马，乃汉卒不行耳。”瑒捶汉卒，卒皆怨怒，曰：“节度使党胡人。”其夕，焦晖、白玉帅众攻瑒，杀之。仆固怀恩闻之，入告其母。母曰：“吾语汝勿反，国家待汝不薄，今众心既变，祸必及我，将如之何！”怀恩不对，再拜而出。母提刀逐之曰：“吾为国家杀此贼，取其心以射三军。”怀恩疾走，得免，遂与麾下三百渡河北走。

时朔方将浑释之守灵州，怀恩檄至，云全军归镇，释之曰：“不然，此必众溃矣。”将拒之，其甥张韶曰：“彼或翻然改图，以众归镇，何可不纳也！”释之疑未决。怀恩行速，先候者而至，释之不得已纳之。张韶以其谋告怀恩，怀恩以韶为间，杀释之而收其军，使韶主之；既而曰：“释之，舅也，彼尚负之，安有忠于我哉！”他日，以事杖之，折其胫，置于弥峨城而死。

都虞候张维岳在沁州，闻怀恩去，乘传至汾州，抚定其众，杀焦晖、白玉而窃其功，以告郭子仪。子仪使牙官卢谅至汾州，维岳赂谅，使实其言。子仪奏维岳杀瑒，传首诣阙。群臣入贺，上惨然不悦，曰：“朕信不及人，致勋臣颠越，深用为愧，又何贺焉！”命辇怀恩母至长安，给待优厚，月馀，以寿终；以礼葬之，功臣皆感叹。

戊寅，郭子仪如汾州，怀恩之众数万悉归之，咸鼓舞涕泣，喜其来而悲其晚也。子仪知卢谅之诈，杖杀之。上以李抱真言有验，迁殿中少监。

上之幸陕也，李光弼竟迁延不至；上恐遂成嫌隙，其母在河中，数遣中使存问之。吐蕃退，除光弼东都留守以察其去就；光弼辞以就江、淮粮运，引兵归徐州。上迎其母至长安，厚加供给，使其弟光进掌禁兵，遇之加厚。

戊子，赦天下。

自丧乱以来，汴水堙废，漕运者自江、汉抵梁、洋，迂险劳费。三月，己酉，以太子宾客刘晏为河南、江、淮以来转运使，议开汴水。庚戌，又命晏与诸道节度使均节赋役，听从便宜行毕以闻。时兵火之后，中外艰食，关中米斗千钱，百姓挼穗以给禁军，宫厨无兼时之积。晏乃疏浚汴水，遗元载书，具陈漕运利病，令中外相应。自是每岁运米数十万石以给关中，唐世称漕运之能者，推晏为首，后来者皆遵其法度云。

甲子，盛王琦薨。

党项寇同州，郭子仪使开府仪同三司李国臣击之，曰：“虏得间则出掠，官军至则逃入山，宜使羸师居前以诱之，劲骑居后以覆之。”国臣与战于澄城北，大破之，斩首捕虏千馀人。

夏，五月，癸丑，初行《五纪历》。

庚申，礼部侍郎杨绾奏岁贡教弟力田无实状，及童子科皆侥幸；悉罢之。

郭子仪以安、史昔据洛阳，故诸道置节度使以制其要冲；今大盗已平，而所在聚兵，耗蠹百姓，表请罢之，仍自河中为始。六月，庚辰，敕罢河中节度及耀德军。子仪复请罢关内副元帅；不许。

仆固怀恩至灵武，收合散亡，其众复振。上厚抚其家，癸未，下诏，称其“勋劳著于帝室，及于天下。疑隙之端，起自群小，察其深衷，本无他志；君臣之义，情实如初。但以河北既平，朔方已有所属，宜解河北副元帅、朔方节度等使，其太保兼中书令、大宁郡王如故。但当诣阙，更勿有疑。”怀恩竟不从。秋，七月，庚子，税天下青苗钱以给百官俸。

大尉兼侍中、河南副元帅、临淮武穆王李光弼，治军严整，指顾号令，诸将莫敢仰视，谋定而后战，能以少制众，与郭子仪齐名。及在徐州，拥兵不朝，诸将田神功等不复禀畏，光弼愧恨成疾，己酉，薨。八月，丙寅，以王缙代光弼都统河南、淮西、山南东道诸行营。

郭子仪自河中入朝，会泾原奏仆固怀恩引回纥、吐蕃十万众将入寇，京师震骇，诏子仪帅诸将出镇奉天。上召问方略，对曰：“怀恩无能为也。”上曰：“何故？”对曰：“怀恩勇而少恩，士心不附，所以能入寇者，因思归之士耳。怀恩本臣偏裨，其麾下皆臣部曲，必不忍以锋刃相向，以此知其无能为也。”辛巳，子仪发，赴奉天。

甲午，加王缙东都留守。

河中尹兼节度副使崔发镇兵西御吐蕃，为法不一。九月，丙申，镇兵作乱，掠官府及居民，终夕乃定。

丙午，加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同平章事。

辛亥，以郭子仪充北道邠宁、泾原、河西以来通和吐蕃使，以陈郑？⒃舐航趰度使李抱玉充南道通和吐蕃使。子仪闻吐蕃逼邠州，甲寅，遣其子朔方兵马使晞将兵万人救之。

己未，剑南节度使严武破吐蕃七万众，拔当狗城。

关中虫蝗、霖雨，米斗千馀钱。

仆固怀恩前军至宜禄，郭子仪使右兵马使本国臣将兵为郭晞后继。邠宁节度使白孝德败吐蕃于宜禄。冬，十月，怀恩引回纥、吐蕃至晞州，白教德、郭晞闭城拒守。

庚午，严武拔吐蕃盐川城。

仆固怀恩与回纥、吐蕃进逼奉天，京师戒严。诸将请战，郭子仪不许，曰：“虏深入吾地，利于速战，吾坚壁以待之，彼以吾为怯，必不戒，乃可破也。若遽战而不利，则众心离矣。敢言战者斩！”辛未夜，子仪出陈于乾陵之南，壬申未明，虏众大至。虏始以子仪为无备，欲袭之，忽见大军，惊愕，遂不战而退。子仪使裨将李怀光等将五千骑追虏，至麻亭而还。虏至邠州，丁丑，攻之，不克；乙酉，虏涉泾而遁。

怀恩之南寇也，河西节度使杨志烈发卒万千，谓监军柏文达曰：“河西锐卒，尽于此矣。君将之以攻灵武，则怀恩有返顾之虑，此亦救京师之一奇也！”文达遂将其众击摧砂堡、灵武县，皆下之，进攻灵州。怀恩闻之，自永寿遽归，使蕃、浑二千骑夜袭文达，大破之，士卒死者殆半。文达将馀众归凉州，哭而入。志烈迎之曰：“此行有安京室之功，卒死何伤。”士卒怨其言。未几，吐蕃围凉州，士卒不为用；志烈奔甘州，为沙陀所杀，凉州遂陷。沙陀姓硃耶，世居沙陀碛，因以为名。

十一月，丁未，郭子仪自行营入朝。郭晞在邠州，纵士卒为暴，节度使白孝德患之，以子仪故，不敢言；泾州剌史段秀实自请补都虞侯，孝德从之。既署一月，晞军士十七人入市取酒，以刃刺酒翁，坏酿器，秀实列卒取十七人首注槊上，植市门。晞一营大噪，尽甲。孝德震恐，召秀实曰：“奈何？”秀实曰：“无伤也，请往解之。”孝德使数十人从行，秀实尽辞去，选老躄者一人持马至晞门下。甲者出，秀实笑且入，曰：“杀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头来矣。”甲者愕。因谕曰：“尚书负若属邪，副元帅负若属邪？奈何欲以乱败郭氏！”晞出，秀实让之曰：“副元帅勋塞天地，当念始终。今尚书恣卒为暴，行且致乱，乱则罪及副元帅；乱由尚书出，然则郭氏功名，其存者几何！”言未毕，晞再拜曰：“公幸教晞以道，恩甚大，敢不从命！”顾叱左右：“皆解甲，散还火伍中，敢哗者死！”秀实因留宿军中。晞通夕不解衣，戒候卒击柝卫秀实。旦，俱至孝德所，谢不能，请改。邠州由是无患。

五谷防御使薛景仙讨南山群盗，连月不克，上命李抱玉讨之。贼帅高玉最强，抱玉遣兵马使李崇客将四百骑自洋州入，袭之于桃虢川，大破之；玉走成固。庚申，山南西道节度使张献诚擒玉，献之，馀盗皆平。

十二月，乙丑，加郭子仪尚书令。子仪以为：“自太宗为此官，累圣不复置，近皇太子亦尝为之，非微臣所宜当。”固辞不受，还镇河中。

是岁，户部奏：户二百九十馀万，口一千六百九十馀万。

上遣于阗王胜还国，胜固请留宿卫，以国授其弟曜；上许之，加胜开府仪同三司，赐爵武都王。

◎永泰元年乙巳，公元七六五年

春，正月，癸卯朔，改元，赦天下。

戊申，加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凤翔、陇右节度使，以其从弟殿中少监抱真为泽潞节度副使。抱真以山东有变，上党为兵冲，而荒乱之馀，土瘠民困，无以赡军，乃籍民，每三丁选一壮者，免其租徭，给弓矢，使农隙习射，岁暮都试，行其赏罚。比三年，得精兵二万，既不费廪给，府库充实，遂雄视山东。由是天下称泽潞步兵为诸道最。

二月，戊寅，党项寇富平，焚定陵殿。

庚辰，仪王璲薨。

三月，壬辰朔，命左仆射裴冕、右仆射郭英乂等文武之臣十三人于集贤殿待制。左拾遗洛阳独孤及上疏曰：“陛下召冕等待制以备询问，此五帝盛德也。顷者陛下虽容其直，而不录其言，有容下之名，无听谏之实，遂使谏者稍稍钳口饱食，相招为禄仕，此忠鲠之人所以窃叹，而臣亦耻之。今师兴不息十年矣，人之生产，空于杼轴。拥兵者第馆亘街陌，奴婢厌酒肉，而贫人羸饿就役，剥肤及髓。长安城中白昼椎剽，吏不敢诘，官乱职废，将惰卒暴，百揆隳剌，如沸粥纷麻，民不敢诉于有司，有司不敢闻于陛下，茹毒饮痛，穷而无告。陛下不以此时思所以救之之术，臣实惧焉。今天下惟朔方、陇西有吐蕃、仆固之虞，邠泾、凤翔之兵足以当之矣。自此而往，东洎海，南至番禺，西尽巴、蜀，无鼠窃之盗而兵不为解。倾天下之货，竭天下之谷，以给不用之军，臣不知其故。假令居安思危，自可厄要害之地，俾置屯御，悉休其馀，以粮储屝屦之资充疲人贡赋，岁可减国租之半。陛下岂可持疑于改作，使率土之患日甚一日乎！”上不能用。

丙午，以李抱玉同平章事，镇凤翔如故。

庚戌，吐蕃遣使请和，诏元载、杜鸿渐与盟于兴唐寺。上问郭子仪：“吐蕃请盟，何如？”对曰：“吐蕃利我不虞，若不虞而来，国不可守矣。”乃相继遣河中兵戍奉天，又遣兵巡泾原以觇之。

是春不雨，米斗千钱。

夏，四月，丁丑，命御史大夫王翊充诸道税钱使。河东道租庸、盐铁使裴谞入奏事，上问：“榷酤之利，岁入几何？”谞久之不对。上复问之，对曰：“臣自河东来，所过见菽粟未种，农夫愁怨，臣以为陛下见臣，必先问人之疾苦，乃责臣以营利，臣是以未敢对也。”上谢之，拜左司郎中。谞，宽之子也。

辛卯，剑南节度使严武薨。武三镇剑南，厚赋敛以穷奢侈，梓州剌史章彝小不副意，召而杖杀之；然吐蕃畏之，不敢犯其境。母数戒其骄暴，武不从；及死，母曰：“吾今始免为官婢矣！”

五月，癸丑，以右仆射郭英又为剑南节度使。

畿内麦稔，京兆尹第五琦请税百姓田，十亩收其一，曰：“此古什一之法也。”上从之。

平卢节度使侯希逸镇淄青，好游畋，营塔寺，军州苦之。兵马使怀玉得众心，希逸忌之，因事解其军职。希逸与巫宿于城外，军士闭门不纳，奉怀玉为帅。希逸奔滑州上表待罪，诏赦之，召还京师。秋，七月，壬辰，以郑王邈为平卢、淄青节度大使，以怀玉知留后，赐名正己。时成德节度使李宝臣，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相卫节度使薛嵩，卢龙节度使李怀仙，收安、史馀党，各拥劲卒数万，治兵完城，自署文武将吏，不供贡赋，与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及正己皆结为婚姻，互相表里。朝廷专事姑息，不能复制，虽名籓臣，羁縻而已。

甲午，以上女升平公主嫁郭子仪之子暖。

太子母沈氏，吴兴人也；安禄山之陷长安也，掠送洛阳宫。上克洛阳，见之，未及迎归长安；会史思明再陷洛阳，遂失所在。上即位，遣使散求之，不获。己亥，寿州崇善寺尼广澄诈称太子母，按验，乃故少阳院乳母也，鞭杀之。

九月，庚寅朔，置百高座于资圣、西明两寺，讲仁王经，内出经二宝舆，以人为菩萨、鬼神之状，导以音乐卤簿，百官迎于光顺门外，从至寺。

仆固怀恩诱回纥、吐蕃、吐谷浑、党项、奴剌数十万众俱入寇，令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马重英等自北道趣奉天，党项帅任敷、郑庭、郝德等自东道趣同州，吐谷浑、奴剌之众自西道趣盩厔，回纥继吐蕃之后，怀恩又以朔方兵继之。

郭子仪使行军司马赵复入奏曰：“虏皆骑兵，其来如飞，不可易也。请使诸道节度使凤翔李抱玉、滑濮李光庭、邠宁白孝德、镇西马璘、河南郝庭玉、淮西李忠臣各出兵以扼其冲要。”上从之。诸道多不时出兵；李忠臣方与诸将击球，得诏，亟命治行。诸将及监军皆曰：“师行必择日。”忠臣怒曰：“父母有急，岂可择日而后救邪！”即日勒兵就道。

怀恩中途遇暴疾而归；丁酉，死于鸣沙。大将张韶代领其众，别将徐璜玉杀之，范志诚又杀璜玉而领其众。怀恩拒命三年，再引胡寇，为国大患，上犹为之隐，前后制敕未尝言其反；及闻其死，悯然曰：“怀恩不反，为左右所误耳！”

吐蕃至邠州，白孝德婴城自守。甲辰，上命宰相及诸司长官于西明寺行香设素馔，奏乐。是日，吐蕃十万众至奉天，京城震恐。朔方兵马使浑瑊、讨击使白元光先戍奉天，虏始列营，瑊帅骁骑二百直冲之，身先士卒，虏众披靡。瑊挟虏将一人跃马而还，从骑无中锋镝者。城上士卒望之，勇气始振。乙巳，吐蕃进攻之，虏死伤甚众，数日，敛众还营；瑊夜引兵袭之，杀千馀人，前后与虏战二百馀合，斩首五千级。丙午，罢百高座讲；召郭子仪于河中，使屯泾阳。己酉，命李忠臣屯东渭桥，李光进屯云阳，马璘、郝庭玉屯便桥，李抱玉屯凤翔，内侍骆奉仙、将军李日越屯盩厔，同华节度使周智光屯同州，鄜坊节度使杜冕屯坊州，上自将六军屯苑中。

庚戌，下制亲征。辛亥，鱼朝恩请索城中，括士民私马，令城中男子皆衣皁，团结为兵，城门皆塞二开一。士民大骇，逾垣凿窦而逃者甚众，吏不能禁。朝恩欲奉上幸河中以避吐蕃，恐群臣论议不一；一旦百官入朝，立班久之，阁门不开，朝恩忽从禁军十馀人操白刃而出，宣言：“吐蕃数犯郊畿，车驾欲幸河中，何如？”公卿皆错愕不知所对。有刘给事者，独出班抗声曰：“敕使反邪！今屯军如云，不戮力扞寇，而遽欲胁天子弃宗庙社稷而去，非反而何！”朝恩惊沮而退，事遂寝。

自丙午至甲寅，大雨不止，故虏不能进。吐蕃移兵攻醴泉，党项西掠白水，东侵蒲津。丁巳，吐蕃大掠男女数万而去，所过焚庐舍，蹂禾嫁殆尽。周智光引兵邀击，破之于澄城北，因逐北至邠州。智光素与杜冕不协，遂杀鄜州剌史张麟，坑冕家属八十一人，焚坊州庐舍三千馀家。

冬，十月，己未，复讲经于资圣寺。

吐蕃退至邠州，遇回纥，复相与入寇，辛酉，至奉天。癸亥，党项焚同州官廨、民居而去。

丙寅，回纥、吐蕃合兵围泾阳，子仪命诸将严设守备而不战。及幕，二虏退屯北原，丁卯，复至城下。是时，回纥与吐蕃闻仆固怀恩死，已争长，不相睦，分营而居，子仪知之。回纥在城西，子仪使牙将李光瓚等往说之，欲与之共击吐蕃。回纥不信，曰：“郭公固在此乎？汝绐我耳。若果在此，可得见乎？”光瓚还报，子仪曰：“今众寡不敌，难以力胜。昔与回纥契约甚厚，不若挺身往说之，可不战而下也。”诸将请选铁骑五百为卫从，子仪曰：“此适足为害也。”郭晞扣马谏曰：“彼，虎狼也；大人，国之元帅，奈何以身为虏饵！”子仪曰：“今战，则父子俱死而国家危；往以至诚与之言，或幸而见从，则四海之福也！不然，则身没而家全。”以鞭击其手曰：“去！”遂与数骑开门而出，使人传呼曰：“令公来！”回纥大惊。其大帅合胡禄都督药葛罗，可汗之弟也，执弓注矢立于阵前。子仪免胄释甲投枪而进，回纥诸酋长相顾曰：“是也！”皆下马罗拜。子仪亦下马，前执药葛罗手，让之曰：“汝回纥有大功于唐，唐之报汝亦不薄，奈何负约，深入吾地，侵逼畿县，弃前功，结怨仇，背恩德而助叛臣，何其愚也！且怀恩叛君弃母，于汝国何有！今吾挺身而来，听汝执我杀之，我之将士必致死与汝战矣。”药葛罗曰：“怀恩欺我，言天可汗已晏驾，令公亦捐馆，中国无主，我是以敢与之来。今知天可汗在上都，令公复总兵于此，怀恩又为天所杀，我曹岂肯与令公战乎！”子仪因说之曰：“吐蕃无道，乘我国有乱，不顾舅甥之亲，吞噬我边鄙，焚荡我畿甸，其所掠之财不可胜载，马牛杂畜，长数百里，弥温在野，此天以赐汝也。全师而继好，破敌以取富，为汝计，孰便于此！不可失也。”药葛罗曰：“吾为怀恩所误，负公诚深，今请为公尽力，击吐蕃以谢过。然怀恩之子，可敦兄弟也，愿舍之勿杀。”子仪许之。回纥观者左右为两翼，稍前，子仪麾下亦进，子仪挥手却之，因取酒与其酋长共饮。药葛罗使子仪先执酒为誓，子仪酹地曰：“大唐天子万岁！回纥可汗亦万岁！两国将相亦万岁！有负约者，身殒陈前，家族灭绝。”杯至药葛罗，亦酹地曰：“如令公誓！”于是诸酋长皆大喜曰：“向以二巫师从军，巫言此行甚安稳，不与唐战，见一大人而还，今果然矣。”子仪遗之彩三千匹，酋长分以赏巫。子仪竟与定约而还。吐蕃闻之，夜，引兵遁去。回纥遣其酋长石野那等六人入见天子。

药葛罗帅众追吐蕃，子仪使白元光帅精骑与之俱；癸酉，战于灵台西原，大破之，杀吐蕃万计，得所掠士女四千人。丙子，又破之于泾州东。

丁丑，仆固怀恩将张休藏等降。辛巳，诏罢亲征，京城解严。

初，肃宗以陕西节度使郭英乂领神策军，使内侍鱼朝恩监其军；英乂入为仆射，朝恩专将之。及上幸陕，朝恩举在陕兵与神策军迎扈，悉号神策军，天子幸其营。及京师平，朝恩遂以军归禁中，自将之，然尚未得与北军齿。至是，朝恩以神策军从上屯苑中，其势浸盛，分为左、右厢，居北军之右矣。

郭子仪以仆固名臣、李建忠等皆怀恩骁将，恐逃入外夷，请招之。名臣，怀恩之侄也，时在回纥营。上敕并旧将有功者皆赦其罪，令回纥送之。壬午，名臣以千馀骑来降。子仪使开府仪同三司慕容休贞以书谕党项帅郑庭、郝德等，皆诣凤翔降。

甲申，周智光诣阙献捷，再宿归镇。智光负专杀之罪未治，上既遣而悔之。

乙酉，回纥胡禄都督等二百馀人入见，前后赠赉缯帛十万匹；府藏空竭，税百官俸以给之。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三 · 唐纪三十九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三 · 唐纪三十九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èr shí sān táng jì sān shí jiǔ。

资治通鉴 · 卷二百二十三 · 唐纪三十九。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o yáng dān yū qī yuè，

起昭阳单瘀七月，

jǐn zhān méng dà huāng luò shí yuè，

尽旃蒙大荒落十月，

fán èr nián yǒu qí。

凡二年有奇。

dài zōng ruì wén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guǎng dé yuán nián guǐ mǎo，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上之下 ◎广德元年癸卯，

gōng yuán qī liù sān nián qiū，

公元七六三年 秋，

qī yuè，

七月，

rén yín，

壬寅，

qún chén shàng zūn hào yuē bǎo yìng yuán shèng wén wǔ xiào huáng dì。

群臣上尊号曰宝应元圣文武孝皇帝。

rén zǐ，

壬子，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gǎi yuán。

改元。

zhū jiàng tǎo shǐ cháo yì zhě jìn guān jiē jiā jué yì yǒu chà。

诸将讨史朝义者进官阶、加爵邑有差。

cè huí hé kè hán wèi jié duō dēng mì shī hé jù lù yīng yì jiàn gōng pí jiā kè hán，

册回纥可汗为颉咄登蜜施合俱录英义建功毘伽可汗，

kě dūn wèi suō mò guāng qīn lì huá pí jiā kě dūn zuǒ yòu shā yǐ xià，

可敦为娑墨光亲丽华毘伽可敦；左、右杀以下，

jiē jiā fēng shǎng。

皆加封赏。

wù chén，

戊辰，

yáng wǎn shàng gòng jǔ tiáo mù xiù cái wèn jīng yì èr shí tiáo，

杨绾上贡举条目：秀才问经义二十条，

duì cè wǔ dào guó zǐ jiàn jǔ rén，

对策五道；国子监举人，

lìng bó shì jiàn yú jì jiǔ，

令博士荐于祭酒，

jì jiǔ shì tōng zhě shēng zhī yú shěng，

祭酒试通者升之于省，

rú xiāng gòng fǎ。

如乡贡法。

míng fǎ，

明法，

wěi xíng bù kǎo shì。

委刑部考试。

huò yǐ wéi míng jīng jìn shì，

或以为明经、进士，

xíng zhī yǐ jiǔ，

行之已久，

bù kě jù gǎi。

不可遽改。

shì suī bù xíng。

事虽不行。

shí zhě shì zhī。

识者是之。

yǐ pū gù chàng wèi shuò fāng xíng yíng jié dù shǐ。

以仆固瑒为朔方行营节度使。

tǔ bō rù dà zhèn guān，

吐蕃入大震关，

xiàn lán kuò hé shàn táo mín qín chéng wèi děng zhōu，

陷兰、廓、河、鄯、洮、岷、秦、成、渭等州，

jǐn qǔ hé xī lǒng yòu zhī dì。

尽取河西、陇右之地。

táng zì wǔ dé yǐ lái，

唐自武德以来，

kāi tuò biān jìng，

开拓边境，

dì lián xī yù，

地连西域，

jiē zhì dū du fǔ zhōu xiàn。

皆置都督、府、州、县。

kāi yuán zhōng，

开元中，

zhì shuò fāng lǒng yòu hé xī ān xī běi tíng zhū jié dù shǐ yǐ tǒng zhī，

置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诸节度使以统之，

suì fā shān dōng dīng zhuàng wèi shù zú，

岁发山东丁壮为戍卒，

zēng bó wèi jūn zī，

缯帛为军资，

kāi tún tián，

开屯田，

gōng qiǔ liáng，

供糗粮，

shè jiān mù，

设监牧，

chù mǎ niú，

畜马牛，

jūn chéng shù luó，

军城戍逻，

wàn lǐ xiāng wàng。

万里相望。

jí ān lù shān fǎn，

及安禄山反，

biān bīng jīng ruì zhě jiē zhēng fā rù yuán，

边兵精锐者皆征发入援，

wèi zhī xíng yíng，

谓之行营，

suǒ liú bīng dān ruò，

所留兵单弱，

hú lǔ shāo cán shí zhī shù nián jiān，

胡虏稍蚕食之；数年间，

xī běi shù shí zhōu xiāng jì lún mò，

西北数十州相继沦没，

zì fèng xiáng yǐ xī，

自凤翔以西，

bīn zhōu yǐ běi，

邠州以北，

jiē wèi zuǒ rèn yǐ。

皆为左衽矣。

chū，

初，

pū gù huái ēn shòu zhào yǔ huí hé kè hán xiāng jiàn yú tài yuán hé dōng jié dù shǐ xīn yún jīng yǐ kè hán nǎi huái ēn xù，

仆固怀恩受诏与回纥可汗相见于太原；河东节度使辛云京以可汗乃怀恩婿，

kǒng qí hé móu xí jūn fǔ，

恐其合谋袭军府，

bì chéng zì shǒu，

闭城自守，

yì bù kào shī。

亦不犒师。

jí shǐ cháo yì jì píng，

及史朝义既平，

zhào huái ēn sòng kè hán chū sài，

诏怀恩送可汗出塞，

wǎng lái guò tài yuán，

往来过太原，

yún jīng yì bì chéng bù yǔ xiāng wén。

云京亦闭城不与相闻。

huái ēn nù，

怀恩怒，

jù biǎo qí zhuàng，

具表其状，

bù bào。

不报。

huái ēn jiāng shuò fāng bīng shù wàn tún fén zhōu，

怀恩将朔方兵数万屯汾州，

shǐ qí zi yù shǐ dài fū chàng jiāng wàn rén tún yú cì，

使其子御史大夫瑒将万人屯榆次，

pí jiàng lǐ guāng yì děng tún qí xiàn，

裨将李光逸等屯祈县，

lǐ huái guāng děng tún jìn zhōu，

李怀光等屯晋州，

zhāng wéi yuè děng tún qìn zhōu。

张维岳等屯沁州。

huái guāng，

怀光，

běn bó hǎi mò hé yě，

本勃海靺鞨也，

xìng rú，

姓茹，

wèi shuò fāng jiāng，

为朔方将，

yǐ gōng cì xìng。

以功赐姓。

zhōng shǐ luò fèng xiān zhì tài yuán，

中使骆奉仙至太原，

yún jīng hòu jié zhī，

云京厚结之，

wèi yán huái ēn yǔ huí hé lián móu，

为言怀恩与回纥连谋，

fǎn zhuàng yǐ lù。

反状已露。

fèng xiān hái，

奉仙还，

guò huái ēn，

过怀恩，

huái ēn yǔ yǐn yú mǔ qián，

怀恩与饮于母前，

mǔ shù ràng fèng xiān yuē rǔ yǔ wú ér yuē wèi xiōng dì，

母数让奉仙曰：“汝与吾儿约为兄弟，

jīn yòu qīn yún jīng，

今又亲云京，

hé liǎng miàn yě jiǔ hān，

何两面也！”酒酣，

huái ēn qǐ wǔ，

怀恩起舞，

fèng xiān zèng yǐ chán tóu cǎi。

奉仙赠以缠头彩。

huái ēn yù chóu zhī，

怀恩欲酬之，

yuē lái rì duān wǔ，

曰：“来日端午，

dāng gèng lè yǐn yī rì。

当更乐饮一日。

fèng xiān gù qǐng xíng，

”奉仙固请行，

huái ēn nì qí mǎ，

怀恩匿其马，

fèng xiān wèi zuǒ yòu yuē zhāo lái zé wǒ，

奉仙谓左右曰：“朝来责我，

yòu nì wǒ mǎ，

又匿我马，

jiāng shā wǒ yě。

将杀我也。

yè，

”夜，

yú yuán ér zǒu huái ēn jīng，

逾垣而走；怀恩惊，

jù yǐ qí mǎ zhuī huán zhī。

遽以其马追还之。

bā yuè，

八月，

guǐ wèi，

癸未，

fèng xiān zhì cháng ān，

奉仙至长安，

zòu huái ēn móu fǎn huái ēn yì jù zòu qí zhuàng，

奏怀恩谋反；怀恩亦具奏其状，

qǐng zhū yún jīng fèng xiān shàng liǎng wú suǒ wèn，

请诛云京、奉仙；上两无所问，

yōu zhào hé jiě zhī。

优诏和解之。

huái ēn zì yǐ bīng xìng yǐ lái，

怀恩自以兵兴以来，

suǒ zài lì zhàn，

所在力战，

yī mén sǐ wáng shì zhě sì shí liù rén，

一门死王事者四十六人，

nǚ jià jué yù，

女嫁绝域，

shuō yù huí hé，

说谕回纥，

zài shōu liǎng jīng，

再收两京，

píng dìng hé nán běi，

平定河南、北，

gōng wú yǔ bǐ，

功无与比，

ér wéi rén gòu xiàn，

而为人构陷，

fèn yuàn shū shēn，

愤怨殊深，

shàng shū zì sòng，

上书自讼，

yǐ wéi chén zuó fèng zhào sòng kè hán guī guó，

以为：“臣昨奉诏送可汗归国，

qīng jié jiā zī，

倾竭家资，

bǐ zhī shàng dào。

俾之上道。

xíng zhì shān běi，

行至山北，

yún jīng fèng xiān bì chéng bù chū zhī yíng，

云京、奉仙闭城不出祗迎，

réng lìng qián xíng qiè dào。

仍令潜行窃盗。

huí hé yuàn nù，

回纥怨怒，

jí yù zòng bīng，

亟欲纵兵，

chén lì wèi mí féng，

臣力为弥缝，

fāng dé chū sài。

方得出塞。

yún jīng fèng xiān kǒng chén xiān yǒu zòu lùn，

云京、奉仙恐臣先有奏论，

suì fù wàng chēng shè bèi，

遂复妄称设备，

yǔ lǐ bào yù gòng xiāng zǔ zhī。

与李抱玉共相组织。

chén jìng ér sī zhī，

臣静而思之，

qí zuì yǒu liù xī tóng luó pàn luàn，

其罪有六：昔同罗叛乱，

chén wèi xiān dì sǎo qīng hé qū，

臣为先帝扫清河曲，

yī yě chén nán bīn wèi tóng luó suǒ lǔ，

一也；臣男玢为同罗所虏，

dé jiān wáng guī，

得间亡归，

chén zhǎn zhī yǐ lìng zhòng shì，

臣斩之以令众士，

èr yě chén yǒu èr nǚ，

二也；臣有二女，

yuǎn jià wài yí，

远嫁外夷，

wèi guó hé qīn，

为国和亲，

dàng píng kòu dí，

荡平寇敌，

sān yě chén yǔ nán chàng bù gù sǐ wáng，

三也；臣与男瑒不顾死亡，

wèi guó xiào mìng，

为国效命，

sì yě hé běi xīn fù，

四也；河北新附，

jié dù shǐ jiē wò qiáng bīng，

节度使皆握强兵，

chén fǔ suí yǐ ān fǎn cè，

臣抚绥以安反侧，

wǔ yě chén shuō yù huí hé，

五也；臣说谕回纥，

shǐ fù jí nàn，

使赴急难，

tiān xià jì píng，

天下既平，

sòng zhī guī guó，

送之归国，

liù yě。

六也。

chén jì fù liù zuì，

臣既负六罪，

chéng hé wàn zhū，

诚合万诛，

wéi dāng tūn hèn jiǔ quán，

惟当吞恨九泉，

xián yuān qiān gǔ，

衔冤千古，

fù hé sù zāi chén shòu ēn zhì zhòng，

复何诉哉！臣受恩至重，

sù yè sī fèng tiān yán，

夙夜思奉天颜，

dàn yǐ lái zhèn shòu zhū，

但以来瑱受诛，

cháo tíng bù shì qí zuì，

朝廷不示其罪，

zhū dào jié dù，

诸道节度，

shuí bù yí jù jìn wén zhào zhuī shù rén，

谁不疑惧！近闻诏追数人，

jìn jiē bù zhì，

尽皆不至，

shí wèi zhōng guān chán kǒu，

实畏中官谗口，

xū shòu bì xià zhū yí qǐ wéi qún chén bù zhōng，

虚受陛下诛夷；岂惟群臣不忠，

zhèng wèi huí xié zài cè。

正为回邪在侧。

qiě chén qián hòu suǒ zòu luò fèng xiān，

且臣前后所奏骆奉仙，

cí qíng fēi bù zhí shí，

词情非不摭实，

bì xià jìng wú chǔ zhì，

陛下竟无处置，

chǒng rèn mí shēn jiē yóu tóng lèi bǐ zhōu，

宠任弥深；皆由同类比周，

méng bì shèng tīng。

蒙蔽圣听。

qiè wén sì fāng qiǎn rén zòu shì，

窃闻四方遣人奏事，

bì xià jiē yún yǔ piào qí yì zhī，

陛下皆云与骠骑议之，

céng bù wěi zǎi xiàng kě fǒu，

曾不委宰相可否，

huò jī liú shù yuè bù hái，

或稽留数月不还，

yuǎn jìn yì jiā yí zǔ。

远近益加疑阻。

rú chén shuò fāng jiàng shì，

如臣朔方将士，

gōng xiào zuì gāo，

功效最高，

wèi xiān dì zhōng xīng zhǔ rén，

为先帝中兴主人，

nǎi bì xià méng chén gù lì，

乃陛下蒙尘故吏，

céng bù bié jiā yōu jiǎng，

曾不别加优奖，

fǎn xìn chán jí zhī cí。

反信谗嫉之词。

zi yí xiān yǐ bèi cāi，

子仪先已被猜，

chén jīn yòu zāo dǐ huǐ，

臣今又遭诋毁，

gōng cáng niǎo jǐn，

弓藏鸟尽，

xìn fěi xū yán。

信匪虚言。

bì xià xìn qí jiǎo wū，

陛下信其矫诬，

hé shū zhǐ lù wéi mǎ tǎng bù nà yú kěn，

何殊指鹿为马！倘不纳愚恳，

qiě guì yīn xún，

且贵因循，

chén shí bù gǎn bǎo jiā，

臣实不敢保家，

bì xià qǐ néng ān guó zhōng yán lì xíng，

陛下岂能安国！忠言利行，

wéi bì xià tú zhī。

惟陛下图之。

chén yù gōng rán rù cháo，

臣欲公然入朝，

kǒng jiàng shì liú jǔ。

恐将士留沮。

jīn tuō xún jìn jiàng，

今托巡晋、绛，

yú bǐ qiān yán，

于彼迁延，

qǐ bì xià tè qiǎn yī jiè zhì jiàng zhōu wèn chén，

乞陛下特遣一介至绛州问臣，

chén jí yǔ zhī tóng fā。

臣即与之同发。

jiǔ yuè，

” 九月，

rén xū，

壬戌，

shàng qiǎn péi zūn qìng yì huái ēn yù zhǐ，

上遣裴遵庆诣怀恩谕旨，

qiě chá qí qù jiù。

且察其去就。

huái ēn jiàn zūn qìng，

怀恩见遵庆，

bào qí zú hào qì chāi yuān。

抱其足号泣拆冤。

zūn qìng wèi yán shèng ēn yōu hòu，

遵庆为言圣恩优厚，

fěng lìng rù cháo，

讽令入朝，

huái ēn xǔ nuò。

怀恩许诺。

fù jiāng fàn zhì chéng yǐ wéi bù kě，

副将范志诚以为不可，

yuē gōng xìn qí gān yán，

曰：“公信其甘言，

rù zé wèi lái zhèn，

入则为来瑱，

bù fù huán yǐ míng rì，

不复还矣！”明日，

huái ēn jiàn zūn qìng，

怀恩见遵庆，

yǐ jù sǐ wèi cí，

以惧死为辞，

qǐng lìng yī zi rù cháo，

请令一子入朝，

zhì chéng yòu yǐ wéi bù kě，

志诚又以为不可，

zūn qìng nǎi hái。

遵庆乃还。

yù shǐ dài fū wáng yì shǐ huí hé hái，

御史大夫王翊使回纥还，

huái ēn xiān yǔ kè hán wǎng lái，

怀恩先与可汗往来，

kǒng yì xiè qí shì，

恐翊泄其事，

suì liú zhī。

遂留之。

tǔ bō zhī chū rù kòu yě，

吐蕃之初入寇也，

biān jiāng gào jí，

边将告急，

chéng yuán zhèn jiē bù yǐ wén。

程元振皆不以闻。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tǔ bō kòu jīng zhōu，

吐蕃寇泾州，

cì shǐ gāo huī yǐ chéng jiàng zhī，

刺史高晖以城降之，

suì wèi zhī xiāng dǎo，

遂为之乡导，

yǐn tǔ bō shēn rù guò bīn zhōu，

引吐蕃深入；过邠州，

shàng shǐ wén zhī。

上始闻之。

xīn wèi，

辛未，

kòu fèng tiān wǔ gōng，

寇奉天、武功，

jīng shī zhèn hài。

京师震骇。

zhào yǐ yōng wáng shì wèi guān nèi yuán shuài，

诏以雍王适为关内元帅，

guō zi yí wèi fù yuán shuài，

郭子仪为副元帅，

chū zhèn xián yáng yǐ yù zhī。

出镇咸阳以御之。

zi yí xián fèi rì jiǔ，

子仪闲废日久，

bù qǔ lí sàn，

部曲离散，

zhì shì zhào mù，

至是召募，

dé èr shí qí ér xíng，

得二十骑而行，

zhì xián yáng，

至咸阳，

tǔ bō shuài tǔ yù hún dǎng xiàng dī qiāng èr shí yú wàn zhòng，

吐蕃帅吐谷浑、党项、氐、羌二十馀万众，

mí màn shù shí lǐ，

弥漫数十里，

yǐ zì sī zhú yuán dù wèi，

已自司竹园渡渭，

xún shān ér dōng。

循山而东。

zi yí shǐ pàn guān zhōng shū shè rén wáng yán chāng rù zòu，

子仪使判官中书舍人王延昌入奏，

qǐng yì bīng，

请益兵，

chéng yuán zhèn è zhī，

程元振遏之，

jìng bù zhào jiàn。

竟不召见。

guǐ yǒu，

癸酉，

wèi běi xíng yíng bīng mǎ shǐ lǚ yuè qiāng qiāng jīng zú èr qiān，

渭北行营兵马使吕月将将精卒二千，

pò tǔ bō yú zhōu zhì zhī xī。

破吐蕃于盩厔之西。

yǐ hài，

乙亥，

tǔ bō kòu zhōu zhì，

吐蕃寇盩厔，

yuè jiāng fù yǔ lì zhàn，

月将复与力战，

bīng jǐn，

兵尽，

wèi lǔ suǒ qín。

为虏所擒。

shàng fāng zhì bīng，

上方治兵，

ér tǔ bō yǐ dù biàn qiáo，

而吐蕃已度便桥，

cāng cù bù zhī suǒ wéi。

仓猝不知所为。

bǐng zǐ，

丙子，

chū xìng shǎn zhōu，

出幸陕州，

guān lì cáng cuàn，

官吏藏窜，

liù jūn táo sàn。

六军逃散。

guō zi yí wén zhī，

郭子仪闻之，

jù zì xián yáng guī cháng ān，

遽自咸阳归长安，

bǐ zhì，

比至，

chē jià yǐ qù。

车驾已去。

shàng cái chū yuàn mén，

上才出苑门，

dù chǎn shuǐ，

渡浐水，

shè shēng jiāng wáng xiàn zhōng yōng sì bǎi qí pàn hái cháng ān，

射生将王献忠拥四百骑叛还长安，

xié fēng wáng gǒng děng shí wáng xī yíng tǔ bō。

胁丰王珙等十王西迎吐蕃。

yù zi yí yú kāi yuǎn mén nèi，

遇子仪于开远门内，

zi yí chì zhī，

子仪叱之，

xiàn zhōng xià mǎ，

献忠下马，

wèi zi yí yuē jīn zhǔ shàng dōng qiān，

谓子仪曰：“今主上东迁，

shè jì wú zhǔ，

社稷无主，

lìng gōng shēn wéi yuán shuài，

令公身为元帅，

fèi lì zài yī yán ěr。

废立在一言耳。

zi yí wèi yīng。

”子仪未应。

gǒng yuè cì yán yuē gōng hé bù yán zi yí zé ràng zhī，

珙越次言曰：“公何不言！”子仪责让之，

yǐ bīng yuán sòng xíng zài。

以兵援送行在。

dīng chǒu，

丁丑，

chē jià zhì huá zhōu，

车驾至华州，

guān lì bēn sàn，

官吏奔散，

wú fù gōng nǐ，

无复供拟，

hù cóng jiàng shì bù miǎn dòng něi。

扈从将士不免冻馁。

huì guān jūn róng shǐ yú cháo ēn jiāng shén cè jūn zì shǎn lái yíng，

会观军容使鱼朝恩将神策军自陕来迎，

shàng nǎi xìng cháo ēn yíng。

上乃幸朝恩营。

fēng wáng gǒng jiàn shàng yú tóng guān，

丰王珙见上于潼关，

shàng bù zhī zé，

上不之责，

tuì zhì mù zhōng，

退至幕中，

yǒu bù xùn yǔ qún chén zòu qǐng zhū zhī，

有不逊语；群臣奏请诛之，

nǎi cì sǐ。

乃赐死。

wù yín，

戊寅，

tǔ bō rù cháng ān，

吐蕃入长安，

gāo huī yǔ tǔ bō dà jiàng mǎ zhòng yīng děng lì gù bīn wáng shǒu lǐ zhī sūn guǎng wǔ wáng chéng hóng wèi dì，

高晖与吐蕃大将马重英等立故邠王守礼之孙广武王承宏为帝，

gǎi yuán，

改元，

zhì bǎi guān，

置百官，

yǐ qián hàn lín xué shì yú kě fēng děng wéi xiāng。

以前翰林学士于可封等为相。

tǔ bō piāo lüè fǔ kù shì lǐ，

吐蕃剽掠府库市里，

fén lǘ shě，

焚闾舍，

cháng ān zhōng xiāo rán yī kōng。

长安中萧然一空。

miáo jìn qīng bìng wò jiā，

苗晋卿病卧家，

qiǎn rén yú rù，

遣人舆入，

pò xié zhī，

迫胁之，

jìn qīng bì kǒu bù yán，

晋卿闭口不言，

lǔ bù gǎn shā。

虏不敢杀。

yú shì liù jūn sàn zhě suǒ zài piāo lüè，

于是六军散者所在剽掠，

shì mín bì luàn，

士民避乱，

jiē rù shān gǔ。

皆入山谷。

xīn sì，

辛巳，

shàng zhì shǎn，

上至陕，

bǎi guān shāo yǒu zhì zhě。

百官稍有至者。

guō zi yí yǐn sān shí qí zì yù sù chuān xún shān ér dōng，

郭子仪引三十骑自御宿川循山而东，

wèi wáng yán chāng yuē liù jūn jiàng shì táo kuì zhě duō zài shāng zhōu，

谓王延昌曰：“六军将士逃溃者多在商州，

jīn sù wǎng shōu zhī，

今速往收之，

bìng fā wǔ guān fáng bīng，

并发武关防兵，

shù rì jiān，

数日间，

běi chū lán tián yǐ xiàng cháng ān，

北出蓝田以向长安，

tǔ bō bì dùn。

吐蕃必遁。

guò lán tián，

”过蓝田，

yù yuán shuài dōu yú hòu zāng xī ràng fèng xiáng jié dù shǐ gāo shēng，

遇元帅都虞候臧希让、凤翔节度使高升，

dé bīng jìn qiān rén。

得兵近千人。

zi yí yǔ yán chāng móu yuē kuì bīng zhì shāng zhōu，

子仪与延昌谋曰：“溃兵至商州，

guān lì bì táo nì ér rén luàn。

官吏必逃匿而人乱。

shǐ yán chāng zì zhí jìng rù shāng zhōu fǔ yù zhī。

”使延昌自直径入商州抚谕之。

zhū jiàng fāng zòng bīng bào lüè，

诸将方纵兵暴掠，

wén zi yí zhì，

闻子仪至，

jiē dà xǐ tīng mìng。

皆大喜听命。

zi yí kǒng tǔ bō bī shèng yú，

子仪恐吐蕃逼乘舆，

liú jūn qī pán，

留军七盘，

sān rì nǎi xíng，

三日乃行，

bǐ zhì shāng zhōu，

比至商州，

xíng shōu bīng，

行收兵，

bìng wǔ guān fáng bīng hé sì qiān rén，

并武关防兵合四千人，

jūn shì shāo zhèn。

军势稍振。

zi yí nǎi qì yù jiàng shì yǐ gòng xuě guó chǐ，

子仪乃泣谕将士以共雪国耻，

qǔ cháng ān，

取长安，

jiē gǎn jī shòu yuē shù。

皆感激受约束。

zi yí qǐng tài zǐ bīn kè dì wǔ qí wèi liáng liào shǐ，

子仪请太子宾客第五琦为粮料使，

gěi jūn shí。

给军食。

shàng cì zi yí zhào，

上赐子仪诏，

kǒng tǔ bō dōng chū tóng guān，

恐吐蕃东出潼关，

zhēng zi yí yì xíng zài。

征子仪诣行在。

zi yí biǎo chēng chén bù shōu jīng chéng wú yǐ jiàn bì xià，

子仪表称：“臣不收京城无以见陛下，

ruò chū bīng lán tián，

若出兵蓝田，

lǔ bì bù gǎn dōng xiàng。

虏必不敢东向。

shàng xǔ zhī。

”上许之。

fū fāng jié dù pàn guān duàn xiù shí shuō jié dù shǐ bái xiào dé yǐn bīng fù nàn，

鄜坊节度判官段秀实说节度使白孝德引兵赴难，

xiào dé jí rì dà jǔ，

孝德即日大举，

nán qù jīng jī，

南趣京畿，

yǔ pú shǎn shāng huá hé shì jìn jī。

与蒲、陕、商、华合势进击。

tǔ bō jì lì guǎng wǔ wáng chéng hóng，

吐蕃既立广武王承宏，

yù lüè chéng zhōng shì nǚ bǎi gōng，

欲掠城中士、女、百工，

zhěng zhòng guī guó。

整众归国。

zi yí shǐ zuǒ yǔ lín dà jiàng jūn zhǎng sūn quán xù jiāng èr bǎi qí chū lán tián guān lǔ shì，

子仪使左羽林大将军长孙全绪将二百骑出蓝田观虏势，

lìng dì wǔ qí shè jīng zhào yǐn，

令第五琦摄京兆尹，

yǔ zhī xié xíng，

与之偕行，

yòu lìng bǎo yìng jūn shǐ zhāng zhī jié jiāng bīng jì zhī。

又令宝应军使张知节将兵继之。

quán xù zhì hán gōng duī，

全绪至韩公堆，

zhòu zé jī gǔ zhāng qí zhì，

昼则击鼓张旗帜，

yè zé duō rán huǒ，

夜则多燃火，

yǐ yí tǔ bō。

以疑吐蕃。

qián guāng lù qīng yīn zhòng qīng jù zhòng jìn qiān rén，

前光禄卿殷仲卿聚众近千人，

bǎo lán tián，

保蓝田，

yǔ quán xù xiāng biǎo lǐ，

与全绪相表里，

shuài èr bǎi yú qí zhí dù chǎn shuǐ。

帅二百馀骑直度浐水。

tǔ bō jù，

吐蕃惧，

bǎi xìng yòu dài zhī yuē guō lìng gōng zì shāng zhōu jiāng dà jūn bù zhī qí shù zhì yǐ lǔ yǐ wéi rán，

百姓又绐之曰：“郭令公自商州将大军不知其数至矣！”虏以为然，

shāo shāo yǐn jūn qù。

稍稍引军去。

quán xù yòu shǐ shè shēng jiāng wáng fǔ rù chéng yīn jié shào nián shù bǎi，

全绪又使射生将王甫入城阴结少年数百，

yè jī gǔ dà hū yú zhū què jiē，

夜击鼓大呼于硃雀街，

tǔ bō huáng hài，

吐蕃惶骇，

gēng yín，

庚寅，

xī zhòng dùn qù。

悉众遁去。

gāo huī wén zhī，

高晖闻之，

shuài huī xià sān bǎi yú qí dōng zǒu，

帅麾下三百馀骑东走，

zhì tóng guān，

至潼关，

shǒu jiāng lǐ rì yuè qín ér shā zhī。

守将李日越擒而杀之。

rén chén，

壬辰，

zhào yǐ yuán zài pàn yuán shuài xíng jūn sī mǎ，

诏以元载判元帅行军司马，

yǐ dì wǔ qí wèi jīng zhào yǐn。

以第五琦为京兆尹。

guǐ sì，

癸巳，

yǐ guō zi yí wèi xī jīng liú shǒu。

以郭子仪为西京留守。

jiǎ wǔ，

甲午，

zi yí fā shāng zhōu。

子仪发商州。

sì hài，

巳亥，

yǐ yú cháo ēn bù jiàng huáng fǔ wēn wèi shǎn zhōu cì shǐ，

以鱼朝恩部将皇甫温为陕州刺史，

zhōu zhì guāng wèi huá zhōu cì shǐ。

周智光为华州刺史。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pàn yuán shuài xíng jūn sī mǎ chéng yuán zhèn zhuān quán zì zì，

骠骑大将军、判元帅行军司马程元振专权自恣，

rén wèi zhī shèn yú lǐ fǔ guó。

人畏之甚于李辅国。

zhū jiàng yǒu dà gōng zhě，

诸将有大功者，

yuán zhèn jiē jì jí yù hài zhī。

元振皆忌疾欲害之。

tǔ bō rù kòu，

吐蕃入寇，

yuán zhèn bù yǐ shí zòu，

元振不以时奏，

zhì shàng láng bèi chū xìng。

致上狼狈出幸。

shàng fā zhào zhēng zhū dào bīng，

上发诏征诸道兵，

lǐ guāng bì děng jiē jì yuán zhèn jū zhōng，

李光弼等皆忌元振居中，

mò yǒu zhì zhě，

莫有至者，

zhōng wài xián qiè chǐ ér mò gǎn fā yán。

中外咸切齿而莫敢发言。

tài cháng bó shì liǔ kàng shàng shū，

太常博士柳伉上疏，

yǐ wéi quǎn róng fàn guān dù lǒng，

以为：“犬戎犯关度陇，

bù xuè rèn ér rù jīng shī，

不血刃而入京师，

jié gōng wéi，

劫宫闱，

fén líng qǐn，

焚陵寝，

wǔ shì wú yī rén lì zhàn zhě，

武士无一人力战者，

cǐ jiàng shuài pàn bì xià yě。

此将帅叛陛下也。

bì xià shū yuán gōng，

陛下疏元功，

wěi jìn xí，

委近习，

rì yǐn yuè cháng，

日引月长，

yǐ chéng dà huò，

以成大祸，

qún chén zài tíng，

群臣在廷，

wú yī rén fàn yán huí lǜ zhě，

无一人犯颜回虑者，

cǐ gōng qīng pàn bì xià yě。

此公卿叛陛下也。

bì xià shǐ chū dōu，

陛下始出都，

bǎi xìng tián rán，

百姓填然，

duó fǔ kù，

夺府库，

xiāng shā lù，

相杀戮，

cǐ sān fǔ pàn bì xià yě。

此三辅叛陛下也。

zì shí yuè shuò zhào zhū dào bīng，

自十月朔召诸道兵，

jǐn sì shí rì，

尽四十日，

wú zhǐ lún rù guān，

无只轮入关，

cǐ sì fāng pàn bì xià yě。

此四方叛陛下也。

nèi wài lí pàn，

内外离叛，

bì xià yǐ jīn rì zhī shì wèi ān xié，

陛下以今日之势为安邪，

wēi xié ruò yǐ wéi wēi，

危邪？若以为危，

qǐ dé gāo zhěn，

岂得高枕，

bù wéi tiān xià tǎo zuì rén hū chén wén liáng yī liáo jí，

不为天下讨罪人乎！臣闻良医疗疾，

dāng bìng yǐn yào，

当病饮药，

yào bù dàng bìng，

药不当病，

yóu wú yì yě。

犹无益也。

bì xià shì lìng rì zhī bìng，

陛下视令日之病，

hé yáo zhì cǐ hū bì yù cún zōng miào shè jì，

何繇至此乎？必欲存宗庙社稷，

dú zhǎn yuán zhèn shǒu，

独斩元振首，

chí gào tiān xià，

驰告天下，

xī chū nèi shǐ lì zhū zhōu，

悉出内使隶诸州，

chí shén cè bīng fù dà chén，

持神策兵付大臣，

rán hòu xuē zūn hào，

然后削尊号，

xià zhào yǐn jiù，

下诏引咎，

yuē tiān xià qí xǔ zhèn zì xīn gǎi guò，

曰：‘天下其许朕自新改过，

yí jí mù shì xī fù cháo tíng ruò yǐ zhèn è wèi quān，

宜即募士西赴朝廷；若以朕恶未悛，

zé dì wáng dà qì，

则帝王大器，

gǎn fáng shèng xián，

敢妨圣贤，

qí tīng tiān xià suǒ wǎng。

其听天下所往。

rú cǐ，

’如此，

ér bīng bù zhì，

而兵不至，

rén bù gǎn，

人不感，

tiān xià bù fú，

天下不服，

chén qǐng hé mén cùn zhǎn yǐ xiè bì xià。

臣请阖门寸斩以谢陛下。

shàng yǐ yuán zhèn cháng yǒu bǎo hù gōng，

”上以元振尝有保护功，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xīn chǒu，

辛丑，

xuē yuán zhèn guān jué，

削元振官爵，

fàng guī tián lǐ。

放归田里。

wáng fǔ zì chēng jīng zhào yǐn，

王甫自称京兆尹，

jù zhòng èr qiān yú rén，

聚众二千馀人，

shǔ zhì guān shǔ，

署置官属，

bào héng cháng ān zhōng。

暴横长安中。

rén yín，

壬寅，

guō zi yí zhì chǎn shuǐ xī，

郭子仪至浐水西，

fǔ àn bīng bù chū。

甫按兵不出。

huò wèi zi yí，

或谓子仪，

chéng bù kě rù。

城不可入。

zi yí bù tīng，

子仪不听，

yǐn sān shí qí xú jìn，

引三十骑徐进，

shǐ rén chuán hū zhào fǔ fǔ shī jù，

使人传呼召甫；甫失据，

chū yíng bài fú，

出迎拜伏，

zi yí zhǎn zhī，

子仪斩之，

qí bīng jǐn sàn。

其兵尽散。

bái xiào dé yǔ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zhāng yùn qí jiāng bīng tún jī xiàn，

白孝德与邠宁节度使张蕴琦将兵屯畿县，

zi yí zhào zhī rù chéng，

子仪召之入城，

jīng jī suì ān。

京畿遂安。

huàn guān guǎng zhōu shì bó shǐ lǚ tài yī fà bīng zuò luàn，

宦官广州市舶使吕太一发兵作乱，

jié dù shǐ zhāng xiū qì chéng bēn duān zhōu。

节度使张休弃城奔端州。

tài yī zòng bīng fén lüè，

太一纵兵焚掠，

guān jūn tǎo píng zhī。

官军讨平之。

tǔ bō hái zhì fèng xiáng，

吐蕃还至凤翔，

jié dù shǐ sūn zhì zhí bì chéng jù shǒu，

节度使孙志直闭城拒守，

tǔ bō wéi zhī shù rì。

吐蕃围之数日。

zhèn xī jié dù shǐ mǎ lín wén chē jià xìng shǎn，

镇西节度使马璘闻车驾幸陕，

jiāng jīng qí qiān yú zì hé xī rù fù nàn zhuǎn dòu zhì fèng xiáng，

将精骑千馀自河西入赴难；转斗至凤翔，

zhí tǔ bō wéi chéng，

值吐蕃围城，

lín shuài zhòng chí mǎn wài xiàng，

璘帅众持满外向，

tū rù chéng zhōng，

突入城中，

bù jiě jiǎ，

不解甲，

bèi chéng chū zhàn，

背城出战，

dān qí xiān shì zú fèn jī，

单骑先士卒奋击，

fú zhǎn qiān jì ér guī。

俘斩千计而归。

míng rì，

明日，

lǔ fù bī chéng qǐng zhàn，

虏复逼城请战，

lín kāi xuán mén yǐ dài zhī。

璘开悬门以待之。

lǔ yǐn tuì，

虏引退，

yuē cǐ jiāng jūn bù xī sǐ，

曰：“此将军不惜死，

yí bì zhī。

宜避之。

suì qù，

”遂去，

jū yú yuán huì chéng wèi zhī dì。

居于原、会、成、渭之地。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hài，

丁亥，

chē jià fā shǎn zhōu。

车驾发陕州。

zuǒ chéng yán zhēn qīng qǐng shàng xiān yè líng miào，

左丞颜真卿请上先谒陵庙，

rán hòu hái gōng，

然后还宫，

yuán zài bù cóng，

元载不从，

zhēn qīng nù yuē cháo tíng qǐ kān xiàng gōng zài huài xié zài yóu shì xián zhī。

真卿怒曰：“朝廷岂堪相公再坏邪！”载由是衔之。

jiǎ wǔ，

甲午，

shàng zhì cháng ān，

上至长安，

guō zi yí shuài chéng zhōng bǎi guān jí zhū jūn yíng yú hù shuǐ dōng，

郭子仪帅城中百官及诸军迎于沪水东，

fú dì dài zuì。

伏地待罪。

shàng láo zhī yuē yòng qīng bù zǎo，

上劳之曰：“用卿不早，

gù jí yú cǐ。

故及于此。

yǐ yú cháo ēn wèi tiān xià guān jūn róng xuān wèi chǔ zhì shǐ，

” 以鱼朝恩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zǒng jìn bīng，

总禁兵，

quán chǒng wú bǐ，

权宠无比，

zhù chéng yú hù xiàn jí zhōng wèi qiáo，

筑城于鄠县及中渭桥，

tún bīng yǐ bèi tǔ bō，

屯兵以备吐蕃，

yǐ luò fèng xiān wèi hù xiàn zhù chéng shǐ，

以骆奉仙为鄠县筑城使，

suì jiāng qí bīng。

遂将其兵。

yǐ wèi，

乙未，

yǐ miáo jìn qīng wèi tài bǎo，

以苗晋卿为太保，

péi zūn qìng wèi tài zǐ shǎo fù，

裴遵庆为太子少傅，

bìng bà zhèng shì yǐ zōng zhèng qīng lǐ xiàn wèi huáng mén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并罢政事；以宗正卿李岘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

zūn qìng jì qù，

遵庆既去，

yuán zài quán yì shèng，

元载权益盛，

yǐ huò jié nèi shì dǒng xiù，

以货结内侍董秀，

shǐ zhǔ shū zhuō yīng qiàn qián yǔ wǎng lái，

使主书卓英倩潜与往来，

shàng yì suǒ shǔ，

上意所属，

zài bì xiān zhī zhī，

载必先知之，

chéng yì tàn wēi，

承意探微，

yán wú bù hé shàng yǐ shì yù ài zhī。

言无不合；上以是愈爱之。

yīng qiàn，

英倩，

jīn zhōu rén yě。

金州人也。

tǔ bō jì qù，

吐蕃既去，

guǎng wǔ wáng chéng hóng táo nì cǎo yě shàng shè xià zhū，

广武王承宏逃匿草野；上赦下诛，

bǐng shēn，

丙申，

fàng zhī yú huá zhōu。

放之于华州。

chéng yuán zhèn jì dé zuì，

程元振既得罪，

guī sān yuán，

归三原，

wén shàng hái gōng，

闻上还宫，

yī fù rén fú，

衣妇人服，

sī rù cháng ān，

私入长安，

fù guī rèn yòng，

复规任用，

jīng zhào fǔ qín zhī yǐ wén。

京兆府擒之以闻。

tǔ bō xiàn sōng wéi bǎo sān zhōu jí yún shān xīn zhù èr chéng，

吐蕃陷松、维、保三州及云山新筑二城，

xī chuān jié dù shǐ gāo shì bù néng jiù，

西川节度使高适不能救，

yú shì jiàn nán xī shān zhū zhōu yì rù yú tǔ bō yǐ。

于是剑南西山诸州亦入于吐蕃矣。

guǎng dé èr nián jiǎ chén，

◎广德二年甲辰，

gōng yuán qī liù sì nián chūn，

公元七六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yín，

壬寅，

chì chēng chéng yuán zhèn biàn fú qián xíng，

敕称程元振变服潜行，

jiāng tú bù guǐ，

将图不轨，

cháng liú qín zhōu。

长流溱州。

shàng niàn yuán zhèn zhī gōng。

上念元振之功。

xún fù lìng yú jiāng líng ān zhì。

寻复令于江陵安置。

guǐ mǎo，

癸卯，

hé jiàn nán dōng xī chuān wèi yī dào，

合剑南东、西川为一道，

yǐ huáng mén shì láng yán wǔ wèi jié dù shǐ。

以黄门侍郎严武为节度使。

bǐng wǔ，

丙午，

qiǎn jiǎn jiào xíng bù shàng shū yán zhēn qīng xuān wèi shuò fāng xíng yíng。

遣检校刑部尚书颜真卿宣慰朔方行营。

shàng zhī zài shǎn yě，

上之在陕也，

zhēn qīng qǐng fèng zhào zhào pū gù huái ēn，

真卿请奉诏召仆固怀恩，

shàng bù xǔ。

上不许。

zhì shì，

至是，

shàng mìng zhēn qīng shuō yù huái ēn rù cháo。

上命真卿说谕怀恩入朝。

duì yuē bì xià zài shǎn，

对曰：“陛下在陕，

chén wǎng，

臣往，

yǐ zhōng yì zé zhī，

以忠义责之，

shǐ zhī fù nàn，

使之赴难，

bǐ yóu yǒu kě lái zhī lǐ jīn bì xià hái gōng，

彼犹有可来之理；今陛下还宫，

bǐ jìn bù chéng qín wáng，

彼进不成勤王，

tuì bù néng shì zhòng，

退不能释众，

zhào zhī，

召之，

yōng kěn zhì hū qiě yán huái ēn fǎn zhě，

庸肯至乎！且言怀恩反者，

dú xīn yún jīng luò fèng xiān lǐ bào yù yú cháo ēn sì rén ěr，

独辛云京、骆奉仙、李抱玉、鱼朝恩四人耳，

zì wài qún chén jiē yán qí wǎng。

自外群臣皆言其枉。

bì xià bù ruò yǐ guō zi yí dài huái ēn，

陛下不若以郭子仪代怀恩，

kě bù zhàn ér fú yě。

可不战而服也。

shí fén zhōu bié jià lǐ bào zhēn，

”时汾州别驾李抱真，

bào yù zhī cóng fù dì yě，

抱玉之从父弟也，

zhī huái ēn yǒu yì zhì，

知怀恩有异志，

tuō shēn guī jīng shī。

脱身归京师。

shàng fāng yǐ huái ēn wèi yōu，

上方以怀恩为忧，

zhào jiàn bào zhēn wèn jì，

召见抱真问计，

duì yuē cǐ bù zú yōu yě。

对曰：“此不足忧也。

shuò fāng jiàng shì sī guō zi yí，

朔方将士思郭子仪，

rú zǐ dì zhī sī fù xiōng。

如子弟之思父兄。

huái ēn qī qí zhòng yún guō zi yí yǐ wèi yú cháo ēn suǒ shā，

怀恩欺其众云‘郭子仪已为鱼朝恩所杀’，

zhòng xìn zhī，

众信之，

gù wèi qí yòng ěr。

故为其用耳。

bì xià chéng yǐ zi yí lǐng shuò fāng，

陛下诚以子仪领朔方，

bǐ jiē bù zhào ér lái ěr。

彼皆不召而来耳。

shàng rán zhī。

”上然之。

jiǎ yín，

甲寅，

lǐ yí shǐ dù hóng jiàn zòu zì jīn sì yuán qiū fāng qiū qǐng yǐ tài zǔ pèi，

礼仪使杜鸿渐奏：“自今祀圜丘、方丘请以太祖配，

qí gǔ yǐ gāo zǔ pèi，

祈谷以高祖配，

dà yú yǐ dà zōng pèi，

大雩以大宗配，

míng táng yǐ sù zōng pèi。

明堂以肃宗配。

cóng zhī。

”从之。

yǐ mǎo，

乙卯，

lì yōng wáng shì wèi tài zǐ。

立雍王适为太子。

tǔ bō zhī rù cháng ān yě，

吐蕃之入长安也，

zhū jūn wáng zú jí xiāng qū wú lài zǐ dì xiāng jù wèi dào tǔ bō jì qù，

诸军亡卒及乡曲无赖子弟相聚为盗；吐蕃既去，

yóu cuàn fú nán shān zǐ wǔ děng wǔ gǔ，

犹窜伏南山子午等五谷，

suǒ zài wéi huàn。

所在为患。

dīng sì，

丁巳，

yǐ tài zǐ bīn kè xuē jǐng xiān wèi nán shān wǔ gǔ fáng yù shǐ，

以太子宾客薛景仙为南山五谷防御使，

yǐ tǎo zhī。

以讨之。

wèi bó jié dù shǐ tián chéng sì zòu míng suǒ guǎn yuē tiān xióng jūn，

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奏名所管曰天雄军，

cóng zhī。

从之。

pū gù huái ēn jì bù wéi cháo tíng suǒ yòng，

仆固怀恩既不为朝廷所用，

suì yǔ hé dōng dōu jiāng lǐ jié chéng qián móu qǔ tài yuán xīn yún jīng jué zhī，

遂与河东都将李竭诚潜谋取太原；辛云京觉之，

shā jié chéng，

杀竭诚，

chéng chéng shè bèi。

乘城设备。

huái ēn shǐ qí zi chàng jiāng bīng gōng zhī，

怀恩使其子瑒将兵攻之，

yún jīng chū yǔ zhàn，

云京出与战，

chàng dà bài ér hái，

瑒大败而还，

suì yǐn bīng wéi yú cì。

遂引兵围榆次。

shàng wèi guō zi yí yuē huái ēn fù zǐ fù zhèn shí shēn。

上谓郭子仪曰：“怀恩父子负朕实深。

wén shuò fāng jiàng shì sī gōng rú kū hàn zhī wàng yǔ，

闻朔方将士思公如枯旱之望雨，

gōng wèi zhèn zhèn fǔ hé dōng，

公为朕镇抚河东，

fén shàng zhī shī bì bù wéi biàn。

汾上之师必不为变。

wù wǔ，

”戊午，

yǐ zi yí wèi guān nèi hé dōng fù yuán shuài hé zhōng jié dù děng shǐ。

以子仪为关内、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等使。

huái ēn jiàng shì wén zhī，

怀恩将士闻之，

jiē yuē wú bèi cóng huái ēn wèi bú yì，

皆曰：“吾辈从怀恩为不义，

hé miàn mù jiàn fén yáng wáng guǐ hài，

何面目见汾阳王！” 癸亥，

yǐ liú yàn wèi tài zǐ bīn kè，

以刘晏为太子宾客，

lǐ xiàn wèi zhān shì，

李岘为詹事，

bìng bà zhèng shì。

并罢政事。

yàn zuò yǔ chéng yuán zhèn jiāo tōng yuán zhèn huò zuì，

晏坐与程元振交通；元振获罪，

xiàn yǒu lì yān，

岘有力焉，

yóu shì wèi huàn guān suǒ jí，

由是为宦官所疾，

gù yǔ yàn jiē bà。

故与晏皆罢。

yǐ yòu sàn qí cháng shì wáng jìn wèi huáng mén shì láng，

以右散骑常侍王缙为黄门侍郎，

tài cháng qīng dù hóng wèi bīng bù shì láng，

太常卿杜鸿为兵部侍郎，

bì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并同平章事。

dīng mǎo，

丁卯，

yǐ guō zi yí wèi shuò fāng jié dù dà shǐ。

以郭子仪为朔方节度大使。

èr yuè，

二月，

zi yí zhì hé zhōng。

子仪至河中。

yún nán zǐ dì wàn rén shù hé zhōng，

云南子弟万人戍河中，

jiāng tān zú bào，

将贪卒暴，

wèi yī fǔ huàn，

为一府患，

zi yí zhǎn shí sì rén，

子仪斩十四人，

zhàng sān shí rén，

杖三十人，

fǔ zhōng suì ān。

府中遂安。

guǐ yǒu，

癸酉，

shàng cháo xiàn tài qīng gōng jiǎ xū，

上朝献太清宫；甲戌，

xiǎng tài miào yǐ hài，

享太庙；乙亥，

sì hào tiān shàng dì yú yuán qiū。

祀昊天上帝于圜丘。

pū gù chàng wéi yú cì，

仆固瑒围榆次，

xún yú bù bá qiǎn shǐ jí fā qí xiàn bīng，

旬馀不拔；遣使急发祁县兵，

lǐ guāng yì jǐn yǔ zhī。

李光逸尽与之。

shì zú wèi shí，

士卒未食，

xíng bù néng qián，

行不能前，

shí jiāng bái yù jiāo huī jǐn míng dí shè qí hòu zhě，

十将白玉、焦晖紧鸣镝射其后者，

jūn shì yuē jiāng jūn hé nǎi shè rén yù yuē jīn cóng rén fǎn，

军士曰：“将军何乃射人？”玉曰：“今从人反，

zhōng bù miǎn sǐ sǐ yī yě，

终不免死；死一也，

shè zhī hé shāng zhì yú cì，

射之何伤！”至榆次，

chàng zé qī chí，

瑒责期迟，

hú rén yuē wǒ chéng mǎ，

胡人曰：“我乘马，

nǎi hàn zú bù xíng ěr。

乃汉卒不行耳。

chàng chuí hàn zú，

”瑒捶汉卒，

zú jiē yuàn nù，

卒皆怨怒，

yuē jié dù shǐ dǎng hú rén。

曰：“节度使党胡人。

qí xī，

”其夕，

jiāo huī bái yù shuài zhòng gōng chàng，

焦晖、白玉帅众攻瑒，

shā zhī。

杀之。

pū gù huái ēn wén zhī，

仆固怀恩闻之，

rù gào qí mǔ。

入告其母。

mǔ yuē wú yǔ rǔ wù fǎn，

母曰：“吾语汝勿反，

guó jiā dài rǔ bù báo，

国家待汝不薄，

jīn zhòng xīn jì biàn，

今众心既变，

huò bì jí wǒ，

祸必及我，

jiāng rú zhī hé huái ēn bú duì，

将如之何！”怀恩不对，

zài bài ér chū。

再拜而出。

mǔ tí dāo zhú zhī yuē wú wèi guó jiā shā cǐ zéi，

母提刀逐之曰：“吾为国家杀此贼，

qǔ qí xīn yǐ shè sān jūn。

取其心以射三军。

huái ēn jí zǒu，

”怀恩疾走，

dé miǎn，

得免，

suì yǔ huī xià sān bǎi dù hé běi zǒu。

遂与麾下三百渡河北走。

shí shuò fāng jiāng hún shì zhī shǒu líng zhōu，

时朔方将浑释之守灵州，

huái ēn xí zhì，

怀恩檄至，

yún quán jūn guī zhèn，

云全军归镇，

shì zhī yuē bù rán，

释之曰：“不然，

cǐ bì zhòng kuì yǐ。

此必众溃矣。

jiāng jù zhī，

”将拒之，

qí shēng zhāng sháo yuē bǐ huò fān rán gǎi tú，

其甥张韶曰：“彼或翻然改图，

yǐ zhòng guī zhèn，

以众归镇，

hé kě bù nà yě shì zhī yí wèi jué。

何可不纳也！”释之疑未决。

huái ēn xíng sù，

怀恩行速，

xiān hòu zhě ér zhì，

先候者而至，

shì zhī bù dé yǐ nà zhī。

释之不得已纳之。

zhāng sháo yǐ qí móu gào huái ēn，

张韶以其谋告怀恩，

huái ēn yǐ sháo wèi jiān，

怀恩以韶为间，

shā shì zhī ér shōu qí jūn，

杀释之而收其军，

shǐ sháo zhǔ zhī jì ér yuē shì zhī，

使韶主之；既而曰：“释之，

jiù yě，

舅也，

bǐ shàng fù zhī，

彼尚负之，

ān yǒu zhōng yú wǒ zāi tā rì，

安有忠于我哉！”他日，

yǐ shì zhàng zhī，

以事杖之，

zhé qí jìng，

折其胫，

zhì yú mí é chéng ér sǐ。

置于弥峨城而死。

dōu yú hòu zhāng wéi yuè zài qìn zhōu，

都虞候张维岳在沁州，

wén huái ēn qù，

闻怀恩去，

chéng chuán zhì fén zhōu，

乘传至汾州，

fǔ dìng qí zhòng，

抚定其众，

shā jiāo huī bái yù ér qiè qí gōng，

杀焦晖、白玉而窃其功，

yǐ gào guō zi yí。

以告郭子仪。

zi yí shǐ yá guān lú liàng zhì fén zhōu，

子仪使牙官卢谅至汾州，

wéi yuè lù liàng，

维岳赂谅，

shǐ shí qí yán。

使实其言。

zi yí zòu wéi yuè shā chàng，

子仪奏维岳杀瑒，

chuán shǒu yì quē。

传首诣阙。

qún chén rù hè，

群臣入贺，

shàng cǎn rán bù yuè，

上惨然不悦，

yuē zhèn xìn bù jí rén，

曰：“朕信不及人，

zhì xūn chén diān yuè，

致勋臣颠越，

shēn yòng wèi kuì，

深用为愧，

yòu hé hè yān mìng niǎn huái ēn mǔ zhì cháng ān，

又何贺焉！”命辇怀恩母至长安，

gěi dài yōu hòu，

给待优厚，

yuè yú，

月馀，

yǐ shòu zhōng yǐ lǐ zàng zhī，

以寿终；以礼葬之，

gōng chén jiē gǎn tàn。

功臣皆感叹。

wù yín，

戊寅，

guō zi yí rú fén zhōu，

郭子仪如汾州，

huái ēn zhī zhòng shù wàn xī guī zhī，

怀恩之众数万悉归之，

xián gǔ wǔ tì qì，

咸鼓舞涕泣，

xǐ qí lái ér bēi qí wǎn yě。

喜其来而悲其晚也。

zi yí zhī lú liàng zhī zhà，

子仪知卢谅之诈，

zhàng shā zhī。

杖杀之。

shàng yǐ lǐ bào zhēn yán yǒu yàn，

上以李抱真言有验，

qiān diàn zhōng shǎo jiān。

迁殿中少监。

shàng zhī xìng shǎn yě，

上之幸陕也，

lǐ guāng bì jìng qiān yán bù zhì shàng kǒng suì chéng xián xì，

李光弼竟迁延不至；上恐遂成嫌隙，

qí mǔ zài hé zhōng，

其母在河中，

shù qiǎn zhōng shǐ cún wèn zhī。

数遣中使存问之。

tǔ bō tuì，

吐蕃退，

chú guāng bì dōng dōu liú shǒu yǐ chá qí qù jiù guāng bì cí yǐ jiù jiāng huái liáng yùn，

除光弼东都留守以察其去就；光弼辞以就江、淮粮运，

yǐn bīng guī xú zhōu。

引兵归徐州。

shàng yíng qí mǔ zhì cháng ān，

上迎其母至长安，

hòu jiā gōng jǐ，

厚加供给，

shǐ qí dì guāng jìn zhǎng jìn bīng，

使其弟光进掌禁兵，

yù zhī jiā hòu。

遇之加厚。

wù zǐ，

戊子，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zì sāng luàn yǐ lái，

自丧乱以来，

biàn shuǐ yīn fèi，

汴水堙废，

cáo yùn zhě zì jiāng hàn dǐ liáng yáng，

漕运者自江、汉抵梁、洋，

yū xiǎn láo fèi。

迂险劳费。

sān yuè，

三月，

jǐ yǒu，

己酉，

yǐ tài zǐ bīn kè liú yàn wèi hé nán jiāng huái yǐ lái zhuǎn yùn shǐ，

以太子宾客刘晏为河南、江、淮以来转运使，

yì kāi biàn shuǐ。

议开汴水。

gēng xū，

庚戌，

yòu mìng yàn yǔ zhū dào jié dù shǐ jūn jié fù yì，

又命晏与诸道节度使均节赋役，

tīng cóng pián yí xíng bì yǐ wén。

听从便宜行毕以闻。

shí bīng huǒ zhī hòu，

时兵火之后，

zhōng wài jiān shí，

中外艰食，

guān zhōng mǐ dòu qiān qián，

关中米斗千钱，

bǎi xìng ruá suì yǐ gěi jìn jūn，

百姓挼穗以给禁军，

gōng chú wú jiān shí zhī jī。

宫厨无兼时之积。

yàn nǎi shū jùn biàn shuǐ，

晏乃疏浚汴水，

yí yuán zài shū，

遗元载书，

jù chén cáo yùn lì bìng，

具陈漕运利病，

lìng zhōng wài xiāng yìng。

令中外相应。

zì shì měi suì yùn mǐ shù shí wàn dàn yǐ gěi guān zhōng，

自是每岁运米数十万石以给关中，

táng shì chēng cáo yùn zhī néng zhě，

唐世称漕运之能者，

tuī yàn wéi shǒu，

推晏为首，

hòu lái zhě jiē zūn qí fǎ dù yún。

后来者皆遵其法度云。

jiǎ zǐ，

甲子，

shèng wáng qí hōng。

盛王琦薨。

dǎng xiàng kòu tóng zhōu，

党项寇同州，

guō zi yí shǐ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lǐ guó chén jī zhī，

郭子仪使开府仪同三司李国臣击之，

yuē lǔ dé jiān zé chū lüè，

曰：“虏得间则出掠，

guān jūn zhì zé táo rù shān，

官军至则逃入山，

yí shǐ léi shī jū qián yǐ yòu zhī，

宜使羸师居前以诱之，

jìn qí jū hòu yǐ fù zhī。

劲骑居后以覆之。

guó chén yǔ zhàn yú chéng chéng běi，

”国臣与战于澄城北，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bǔ lǔ qiān yú rén。

斩首捕虏千馀人。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guǐ chǒu，

癸丑，

chū xíng wǔ jì lì。

初行《五纪历》。

gēng shēn，

庚申，

lǐ bù shì láng yáng wǎn zòu suì gòng jiào dì lì tián wú shí zhuàng，

礼部侍郎杨绾奏岁贡教弟力田无实状，

jí tóng zǐ kē jiē jiǎo xìng xī bà zhī。

及童子科皆侥幸；悉罢之。

guō zi yí yǐ ān shǐ xī jù luò yáng，

郭子仪以安、史昔据洛阳，

gù zhū dào zhì jié dù shǐ yǐ zhì qí yào chōng jīn dà dào yǐ píng，

故诸道置节度使以制其要冲；今大盗已平，

ér suǒ zài jù bīng，

而所在聚兵，

hào dù bǎi xìng，

耗蠹百姓，

biǎo qǐng bà zhī，

表请罢之，

réng zì hé zhōng wèi shǐ。

仍自河中为始。

liù yuè，

六月，

gēng chén，

庚辰，

chì bà hé zhōng jié dù jí yào dé jūn。

敕罢河中节度及耀德军。

zi yí fù qǐng bà guān nèi fù yuán shuài bù xǔ。

子仪复请罢关内副元帅；不许。

pū gù huái ēn zhì líng wǔ，

仆固怀恩至灵武，

shōu hé sàn wáng，

收合散亡，

qí zhòng fù zhèn。

其众复振。

shàng hòu fǔ qí jiā，

上厚抚其家，

guǐ wèi，

癸未，

xià zhào，

下诏，

chēng qí xūn láo zhe yú dì shì，

称其“勋劳著于帝室，

jí yú tiān xià。

及于天下。

yí xì zhī duān，

疑隙之端，

qǐ zì qún xiǎo，

起自群小，

chá qí shēn zhōng，

察其深衷，

běn wú tā zhì jūn chén zhī yì，

本无他志；君臣之义，

qíng shí rú chū。

情实如初。

dàn yǐ hé běi jì píng，

但以河北既平，

shuò fāng yǐ yǒu suǒ shǔ，

朔方已有所属，

yí jiě hé běi fù yuán shuài shuò fāng jié dù děng shǐ，

宜解河北副元帅、朔方节度等使，

qí tài bǎo jiān zhōng shū lìng dà níng jùn wáng rú gù。

其太保兼中书令、大宁郡王如故。

dàn dāng yì quē，

但当诣阙，

gèng wù yǒu yí。

更勿有疑。

huái ēn jìng bù cóng。

”怀恩竟不从。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gēng zǐ，

庚子，

shuì tiān xià qīng miáo qián yǐ gěi bǎi guān fèng。

税天下青苗钱以给百官俸。

dà wèi jiān shì zhōng hé nán fù yuán shuài lín huái wǔ mù wáng lǐ guāng bì，

大尉兼侍中、河南副元帅、临淮武穆王李光弼，

zhì jūn yán zhěng，

治军严整，

zhǐ gù hào lìng，

指顾号令，

zhū jiàng mò gǎn yǎng shì，

诸将莫敢仰视，

móu dìng ér hòu zhàn，

谋定而后战，

néng yǐ shǎo zhì zhòng，

能以少制众，

yǔ guō zi yí qí míng。

与郭子仪齐名。

jí zài xú zhōu，

及在徐州，

yōng bīng bù cháo，

拥兵不朝，

zhū jiàng tián shén gōng děng bù fù bǐng wèi，

诸将田神功等不复禀畏，

guāng bì kuì hèn chéng jí，

光弼愧恨成疾，

jǐ yǒu，

己酉，

hōng。

薨。

bā yuè，

八月，

bǐng yín，

丙寅，

yǐ wáng jìn dài guāng bì dū tǒng hé nán huái xī shān nán dōng dào zhū xíng yíng。

以王缙代光弼都统河南、淮西、山南东道诸行营。

guō zi yí zì hé zhōng rù cháo，

郭子仪自河中入朝，

huì jīng yuán zòu pū gù huái ēn yǐn huí hé tǔ bō shí wàn zhòng jiāng rù kòu，

会泾原奏仆固怀恩引回纥、吐蕃十万众将入寇，

jīng shī zhèn hài，

京师震骇，

zhào zi yí shuài zhū jiàng chū zhèn fèng tiān。

诏子仪帅诸将出镇奉天。

shàng zhào wèn fāng lüè，

上召问方略，

duì yuē huái ēn wú néng wéi yě。

对曰：“怀恩无能为也。

shàng yuē hé gù duì yuē huái ēn yǒng ér shǎo ēn，

”上曰：“何故？”对曰：“怀恩勇而少恩，

shì xīn bù fù，

士心不附，

suǒ yǐ néng rù kòu zhě，

所以能入寇者，

yīn sī guī zhī shì ěr。

因思归之士耳。

huái ēn běn chén piān bì，

怀恩本臣偏裨，

qí huī xià jiē chén bù qǔ，

其麾下皆臣部曲，

bì bù rěn yǐ fēng rèn xiāng xiàng，

必不忍以锋刃相向，

yǐ cǐ zhī qí wú néng wéi yě。

以此知其无能为也。

xīn sì，

”辛巳，

zi yí fā，

子仪发，

fù fèng tiān。

赴奉天。

jiǎ wǔ，

甲午，

jiā wáng jìn dōng dōu liú shǒu。

加王缙东都留守。

hé zhōng yǐn jiān jié dù fù shǐ cuī fā zhèn bīng xī yù tǔ bō，

河中尹兼节度副使崔发镇兵西御吐蕃，

wèi fǎ bù yī。

为法不一。

jiǔ yuè，

九月，

bǐng shēn，

丙申，

zhèn bīng zuò luàn，

镇兵作乱，

lüè guān fǔ jí jū mín，

掠官府及居民，

zhōng xī nǎi dìng。

终夕乃定。

bǐng wǔ，

丙午，

jiā hé dōng jié dù shǐ xīn yún jī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加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同平章事。

xīn hài，

辛亥，

yǐ guō zi yí chōng běi dào bīn níng jīng yuán hé xī yǐ lái tōng hé tǔ bō shǐ，

以郭子仪充北道邠宁、泾原、河西以来通和吐蕃使，

yǐ chén zhèng shì háng ěr dù shǐ lǐ bào yù chōng nán dào tōng hé tǔ bō shǐ。

以陈郑？⒃舐航趰度使李抱玉充南道通和吐蕃使。

zi yí wén tǔ bō bī bīn zhōu，

子仪闻吐蕃逼邠州，

jiǎ yín，

甲寅，

qiǎn qí zi shuò fāng bīng mǎ shǐ xī jiāng bīng wàn rén jiù zhī。

遣其子朔方兵马使晞将兵万人救之。

jǐ wèi，

己未，

jiàn nán jié dù shǐ yán wǔ pò tǔ bō qī wàn zhòng，

剑南节度使严武破吐蕃七万众，

bá dāng gǒu chéng。

拔当狗城。

guān zhōng chóng huáng lín yǔ，

关中虫蝗、霖雨，

mǐ dòu qiān yú qián。

米斗千馀钱。

pū gù huái ēn qián jūn zhì yí lù，

仆固怀恩前军至宜禄，

guō zi yí shǐ yòu bīng mǎ shǐ běn guó chén jiāng bīng wèi guō xī hòu jì。

郭子仪使右兵马使本国臣将兵为郭晞后继。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bái xiào dé bài tǔ bō yú yí lù。

邠宁节度使白孝德败吐蕃于宜禄。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huái ēn yǐn huí hé tǔ bō zhì xī zhōu，

怀恩引回纥、吐蕃至晞州，

bái jiào dé guō xī bì chéng jù shǒu。

白教德、郭晞闭城拒守。

gēng wǔ，

庚午，

yán wǔ bá tǔ bō yán chuān chéng。

严武拔吐蕃盐川城。

pū gù huái ēn yǔ huí hé tǔ bō jìn bī fèng tiān，

仆固怀恩与回纥、吐蕃进逼奉天，

jīng shī jiè yán。

京师戒严。

zhū jiàng qǐng zhàn，

诸将请战，

guō zi yí bù xǔ，

郭子仪不许，

yuē lǔ shēn rù wú dì，

曰：“虏深入吾地，

lì yú sù zhàn，

利于速战，

wú jiān bì yǐ dài zhī，

吾坚壁以待之，

bǐ yǐ wú wèi qiè，

彼以吾为怯，

bì bù jiè，

必不戒，

nǎi kě pò yě。

乃可破也。

ruò jù zhàn ér bù lì，

若遽战而不利，

zé zhòng xīn lí yǐ。

则众心离矣。

gǎn yán zhàn zhě zhǎn xīn wèi yè，

敢言战者斩！”辛未夜，

zi yí chū chén yú qián líng zhī nán，

子仪出陈于乾陵之南，

rén shēn wèi míng，

壬申未明，

lǔ zhòng dà zhì。

虏众大至。

lǔ shǐ yǐ zi yí wèi wú bèi，

虏始以子仪为无备，

yù xí zhī，

欲袭之，

hū jiàn dà jūn，

忽见大军，

jīng è，

惊愕，

suì bù zhàn ér tuì。

遂不战而退。

zi yí shǐ pí jiàng lǐ huái guāng děng jiāng wǔ qiān qí zhuī lǔ，

子仪使裨将李怀光等将五千骑追虏，

zhì má tíng ér hái。

至麻亭而还。

lǔ zhì bīn zhōu，

虏至邠州，

dīng chǒu，

丁丑，

gōng zhī，

攻之，

bù kè yǐ yǒu，

不克；乙酉，

lǔ shè jīng ér dùn。

虏涉泾而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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