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一 · 唐纪三十七

司马光 - [宋]

起屠维大渊献，尽上章困敦，凡二年。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下之上

◎乾元二年己亥，公元七五九年

春，正月，己巳朔，史思明筑坛于魏州城北，自称大圣燕王；以周挚为行军司马。李光弼曰：“思明得魏州而按兵不进，此欲使我懈惰，而以精锐掩吾不备也。请与朔方军同逼魏城，求与之战。彼惩嘉山之败，必不敢轻出。得旷日引久，则鄴城必拔矣。庆绪已死，彼则无辞以用其众也。”鱼朝恩以为不可，乃止。

戊寅，上祀九宫贵神，用王玙之言也。乙卯，耕藉田。

镇西节度使李嗣业攻鄴城，为流矢所中，丙申，薨；兵马使荔非元礼代将其众。初，嗣业表段秀实为怀州长史，知留后事，时诸军屯戍日久，财竭粮尽，秀实独运刍粟，募兵市马以奉镇西行营，相继于道。

二月，壬子，月食，既。先是百官请加皇后尊号曰“辅圣”，上以问中书舍人李揆，对曰：“自古皇后无尊号，惟韦后有之，岂足为法！”上惊曰“庸人几误我！”会月食，事遂寝。后与李辅国相表里，横于禁中，干豫政事，请托无穷。上颇不悦，而无如之何。

郭子仪等九节度使围鄴城，筑垒再重，穿堑三重，壅漳水灌之。城中井泉皆溢，构栈而居，自冬涉春，安庆绪坚守以待史思明，食尽，一鼠直钱四千，淘墙<麦弋>及马矢以食马。人皆以为克在朝夕，而诸军既无统帅，进退无所禀；城中人欲降者，碍水深，不得出。城久不下，上下解体。

思明乃自魏州引兵趣鄴，使诸将去城各五十里为营，每营击鼓三百面，遥胁之。又每营选精骑五百，日于城下抄掠，官军出，即散归其营；诸军人马牛车日有所失，樵采甚艰，昼备之则夜至，夜备之则昼至。时天下饥馑，转饷者南自江、淮，西自并、汾，舟车相继。思明多遣壮士窃官军装号，督趣运者，责其稽缓，妄杀戮人，运者骇惧；舟车所聚，则密纵火焚之；往复聚散，自相辨识，而官军逻捕不能察也。由是诸军乏食，人思自溃。思明乃引大军直抵城下，官军与之刻日决战。

三月，壬申，官军步骑六十万陈于安阳河北，思明自将精兵五万敌之，诸军望之，以为游军，未介意。思明直前奋击，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先与之战，杀伤相半；鲁炅中流矢。郭子仪承其后，未及布陈，大风忽起，吹沙拔木，天地昼晦，咫尺不相辨。两军大惊，官军溃而南，贼溃而北，弃甲仗辎重委积于路。子仪以朔方军断河阳桥保东京。战马万匹，惟存三千，甲仗十万，遗弃殆尽。东京士民惊骇，散奔山谷，留守崔圆、河南尹苏震等官吏南奔襄、邓，诸节度各溃归本镇。士卒所过剽掠，吏不能止，旬日方定。惟李光弼、王思礼整勒部伍，全军以归。

子仪至河阳，将谋城守。师人相惊，又奔缺门。诸将继至，众及数万，议捐东京，退保蒲、陕。都虞候张用济曰：“蒲、陕荐饥，不如守河阳，贼至，并力拒之。”子仪从之。使都游弈使灵武韩游瑰将五百骑前趣河阳，用济以步卒五千继之。周挚引兵争河阳，后至，不得入而去。用济役所部兵筑南、北两城而守之。段秀实帅将士妻子及公私辎重自野戍渡河，待命于河清之南岸，荔非元礼至而军焉。诸将各上表请罪，上皆不问，惟削崔圆阶封，贬苏震为济王府长史，削银青阶。

史思明审知官军溃去，自沙河收整士众，还屯鄴城南。安庆绪收子仪等营中粮，得六七万石，与孙孝哲、崔乾祐谋闭门更拒思明。诸将曰：“今日岂可复背史王乎！”思明不与庆绪相闻，又不南追官军，但日于军中飨士。张通儒、高尚等言于庆绪曰：“史王远来，臣等皆应迎谢。”庆绪曰：“任公暂往。”思明见之涕泣，厚礼而归之。经三日，庆绪不至。思明密召安太清令诱之，庆绪窘蹙，不知所为，乃遣太清上表称臣于思明，请待解甲入城，奉上玺绶。思明省表，曰：“何至如此！”因出表遍示将士，咸称万岁。乃手疏唁庆绪而不称臣，且曰：“愿为兄弟之国，更作籓篱之援。鼎足而立，犹或庶几；北面之礼，固不敢受。”并封表还之。庆绪大悦，因请歃血同盟，思明许之。庆绪以三百骑诣思明营，思明令军士擐甲执兵以待之，引庆绪及诸弟入至庭下。庆绪再拜稽首曰：“臣不克荷负，弃失两都，久陷重围，不意大王以太上皇之故，远垂救援，使臣应死复生，摩顶至踵，无以报德。”思明忽震怒曰：“弃失两都，亦何足言。尔为人子，杀父夺其位，天地所不容！吾为太上皇讨贼，岂受尔佞媚乎！”即命左右牵出，并其四弟及高尚、孙孝哲、崔乾祐皆杀之；张通儒、李庭望等悉授以官。思明勒兵入鄴城，收其士马，以府库赏将士，庆绪先所有州、县及兵皆归于思明。遣安太清将兵五千取怀州，因留镇之。思明欲遂西略，虑根本未固，乃留其子朝义守相州，引兵还范阳。

甲申，回纥骨啜特勒、帝德等十五人自相州奔还西京，上宴之于紫宸殿，赏赐有差。庚寅，骨啜特勒等辞还行营。

辛卯，以荔非元礼为怀州刺史，权知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元礼复以段秀实为节度判官。

甲午，以兵部侍郎吕諲同平章事，乙未，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苗晋卿为太子太傅，王玙为刑部尚书，皆罢政事。以京兆尹李岘行吏部尚书，中书舍人兼礼部侍郎李揆为中书侍郎，及户部侍郎第五琦并同平章事。上于岘恩意尤厚，岘亦以经济为己任，军国大事多独决于岘。于是京师多盗，李辅国请选羽林骑士五百以备巡逻。李揆上疏曰：“昔西汉以南北军相制，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遂安刘氏。皇朝置南、北牙，文武区分，以相伺察。今以羽林代金吾警夜，忽有非常之变，将何以制之！”乃止。

丙申，以郭子仪为东畿、山东、河东诸道元帅，权知东京留守。以河西节度使来瑱行陕州刺史，充陕、虢、华州节度使。

夏，四月，庚子，泽潞节度使王思礼破史思明将杨旻于潞城东。

太子詹事李辅国，自上在灵武，判元帅行军司马事，侍直帷幄，宣传诏命，四方文奏，宝印符契，晨夕军号，一以委之，乃还京师，专掌禁兵，常居内宅，制敕必经辅国押署，然后施行，宰相百司非时奏事，皆因辅国关白、承旨。常于银台门决天下事，事无大小，辅国口为制敕，写付外施行，事毕闻奏。又置察事数十人，潜令于人间听察细事，即行推按；有所追索，诸司无敢拒者。御史台、大理寺重囚，或推断未毕，辅国追诣银台，一时纵之。三司、府、县鞫狱，皆先诣辅国咨禀，轻重随意，称制敕行之，莫敢违者。宦官不敢斥其官，皆谓之五郎。李揆山东甲族，见辅国执子弟礼，谓之五父。

及李岘为相，于上前叩头，论制敕皆应由中书出，具陈辅国专权乱政之状，上感寤，赏其正直；辅国所行事，多所变更，罢其察事。辅国由是让行军司马，请归本官，上不许。壬寅，制：“比缘军国务殷，或宣口敕处分。诸色取索及杖配囚徒，自今一切并停。如非正宣，并不得行。中外诸务，各归有司。英武军虞候及六军诸使、诸司等，比来或因论竞，悬自追摄，自今一切须经台、府。如所由处断不平，听具状奏闻。诸律令除十恶、杀人、奸、盗、造伪外，馀烦冗一切删除，仍委中书、门下与法官详定闻奏。”辅国由是忌岘。

甲辰，置陈、郑、亳节度使，以邓州刺史鲁炅为之；以徐州刺史尚衡为青、密等七州节度使；以兴平军节度使李奂兼豫、许、汝三州节度使；仍各于境上守捉防御。

九节度之溃于相州也，鲁炅所部兵剽掠尤甚，闻郭子仪退屯河上，李光弼还太原，炅惭惧，饮药而死。

史思明自称大燕皇帝，改元顺天，立其妻辛氏为皇后，子朝义为怀王，以周挚为相，李归仁为将，改范阳为燕京，诸州为郡。

戊申，以鸿胪卿李抱玉为郑、陈、颍、亳节度使。抱玉，安兴贵之后也，为李光弼裨将，屡有战功，自陈耻与安禄山同姓，故赐姓李氏。

回纥毘伽阙可汗卒，长子叶护先遇杀，国人立其少子，是为登里可汗。回纥欲以宁国公主为殉。公主曰：“回纥慕中国之俗，故娶中国女为妇。若欲从其本俗，何必结婚万里之外邪！”然亦为之剺面而哭。

凤翔马坊押官为劫，天兴尉谢夷甫捕杀之。其妻讼冤。李辅国素出飞龙厩，敕监察御史孙蓥鞫之，无冤。又使御史中丞崔伯阳、刑部侍郎李晔、大理卿权献鞫之，与蓥同。妻犹不服。又使侍御史太平毛若虚鞫之。若虚倾巧士，希辅国意，归罪夷甫。伯阳怒，召若虚诘责，欲劾奏之。若虚先自归于上，上匿若虚于帘下。伯阳寻至，言若虚附会中人，鞫狱不直。上怒，叱出之。伯阳贬高要尉，献贬桂阳尉，晔与凤翔尹严向皆贬岭下尉，蓥除名，长流播州。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李岘奏伯阳等无罪，责之太重；上以为朋党，五月，辛巳，贬岘蜀州刺史。右散骑常侍韩择木入对，上谓之曰：“李岘欲专权，今贬蜀州，朕自觉用法太宽。”对曰：“李岘言直，非专权。陛下宽之，只益圣德耳。”若虚寻除御史中丞，威振朝廷。

壬午，以滑、濮节度使许叔冀为汴州刺史，充滑、汴等七州节度使；以试汝州刺史刘展为滑州刺史，充副使。

六月，丁巳，分朔方置邠、宁等九州节度使。

观军容使鱼朝恩恶郭子仪，因其败，短之于上。秋，七月，上召子仪还京师，以李光弼代为朔方节度使、兵马元师。士卒涕泣，遮中使请留子仪。子仪绐之曰：“我饯中使耳，未行也。”因跃马而去。

光弼愿得亲王为之副，辛巳，以赵王系为天下兵马元帅，光弼副之，仍以光弼知诸节度行营。光弼以河东骑五百驰赴东都，夜，入其军。光弼治军严整，始至，号令一施，士卒、壁垒、旌旗、精彩皆变。是时朔方将士乐子仪之宽，惮光弼之严。

左厢兵马使张用济屯河阳，光弼以檄召之。用济曰：“朔方，非叛军也，乘夜而入，何见疑之甚邪！”与诸将谋以精锐突入东京，逐光弼，请子仪；命其士皆被甲上马，衔枚以待。都知兵马使仆固怀恩曰：“鄴城之溃，郭公先去，朝廷责帅，故罢其兵柄。今逐李公而强请之，违拒朝命，是反也，其可乎！”右武锋使康元宝曰：“君以兵请郭公，朝廷必疑郭公讽君为之，是破其家也。郭公百口何负于君乎！”用济乃止。光弼以数千骑东出汜水，用济单骑来谒。光弼责用济召不时至，斩之，命部将辛京杲代领其众。

仆固怀恩继至，光弼引坐，与语。须臾，阍者曰：“蕃、浑五百骑至矣。”光弼变色。怀恩走出，召麾下将，阳责之曰：“语汝勿来，何得固违！”光弼曰：“士卒随将，亦复何罪！”命给牛酒。

丁亥，以潞沁节度使王思礼兼太原尹，充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

初，潼关之败，思礼马中矢而毙，有骑卒盩厔张光晟下马授之，问其姓名，不告而去。思礼阴识其状貌，求之不获。及至河东，或谮代州刺史河西辛云京，思礼怒之，云京惧，不知所出。光晟时在云京麾下，曰：“光晟尝有德于王公，从来不敢言者，耻以此取赏耳。今使君有急，光晟请往见王公，必为使君解之。”云京喜，即遣之。光晟谒思礼，未及言，思礼识之，曰：“噫！子非吾故人乎？何相见之晚邪！”光晟以实告，思礼大喜，执其手，流涕曰：“吾之有今日，皆子力也，吾求子久矣。”引与同榻坐，约为兄弟。光晟因从容言云京之冤。思礼曰：“云京过亦不细，今日特为故人舍之。”即日擢光晟为兵马使，赠金帛田宅甚厚。

辛卯，以朔方节度副使、殿中监仆固怀恩兼太常卿，进爵大宁郡王。怀恩从郭子仪为前锋，勇冠三军，前后战功居多，故赏之。

八月，乙巳，襄州将康楚元、张嘉延据州作乱，刺史王政奔荆州。楚元自称南楚霸王。

回纥以宁国公主无子，听归；丙辰，至京师。

戊午，上使将军曹日升往襄州慰谕康楚元，贬王政为饶州长史，以司农少卿张光奇为襄州刺史；楚元不从。

壬戌，以李光弼为幽州长史、河北节度等使。

九月，甲午，张嘉延袭破荆州，荆南节度使杜鸿渐弃城走，澧、朗、郢、峡、归等州官吏闻之，争潜窜山谷。

戊辰，更令绛州铸乾元重宝大钱，加以重轮，一当五十；在京百官，先以军旅毕无俸禄，宜以新钱给其冬料。

丁亥，以太子少保崔光远为荆、襄招讨使，充山南东道处置兵马都使；以陈、颍、亳、申节度使王仲升为申、沔等五州节度使，知淮南西道行军兵马。

史思明使其子朝清守范阳，命诸郡太守各将兵三千从己向河南，分为四道，使其将令狐彰将兵五千自黎阳济河取滑州，思明自濮阳，史朝义自白皋，周挚自胡良济河，会于汴州。

李光弼方巡河上诸营，闻之，还入汴州，谓汴滑节度使许叔冀曰：“大夫能守汴州十五日，我则将兵来救。”叔冀许诺。光弼还东京。思明至汴州，叔冀与战，不胜，遂与濮州刺史董秦及其将梁浦、刘从谏、田神功等降之。思明以叔冀为中书令，与其将李详守汴州；厚待董秦，收其妻子，置长芦为质；使其将南德信与梁浦、刘从谏、田神功等数十人徇江、淮。神功，南宫人也。思明以为平卢兵马使。顷之，神功袭德信，斩之。从谏脱身走。神功将其众来降。

思明乘胜西攻郑州。光弼整众徐行，至洛阳，谓留守韦陟曰：“贼乘胜而来；利在按兵，不利速战。洛城不可守，于公计何如？”陟请留兵于陕，退守潼关，据险以挫其锐。光弼曰：“两敌相当，贵进忌退，今无故弃五百里地，则贼势益张矣。不若移军河阳，北连泽潞，利则进取，不利则退守，表里相应，使贼不敢西侵，此猿臂之势也。夫辨朝廷之礼，光弼不如公；论军旅之事，公不如光弼。”陟无以应。判官韦损曰：“东京帝宅，侍中奈何不守？”光弼曰：“守之，则汜水、崿岭、龙门皆应置兵，子为兵马判官，能守之乎？”遂移牒留守韦陟使帅东京官属西入关，牒河南尹李若幽使帅吏民出城避贼，空其城。光弼帅军士运油、铁诸物诣河阳为守备，光弼以五百骑殿。时思明游兵已至石桥，诸将请曰：“今自洛城而北乎，当石桥而进乎？”光弼曰：“当石桥而进。”及日暮，光弼乘炬徐行，部曲坚重，贼引兵蹑之，不敢逼。光弼夜至河阳，有兵二万，粮才支十日。光弼按阅守备，部分士卒，无不严办。庚寅，思明入洛阳，城空，无所得，畏光弼掎其后，不敢入宫，退屯白马寺南，筑月城于河阳南以拒光弼。于是郑、滑等州相继陷没，韦陟、李若幽皆寓治于陕。冬，十月，丁酉，下制亲征史思明；群臣上表谏，乃止。

史思明引兵攻河阳，使骁将刘龙仙诣城下挑战。龙仙恃勇，举右足加马鬣上，慢骂光弼。光弼顾诸将曰：“谁能取彼者？”仆固怀恩请行。光弼曰：“此非大将所为。”左右言“裨将白孝德可往。”光弼召问之。孝德请行。光弼问：“须几何兵？”对曰：“请挺身取之。”光弼壮其志，然固问所须。对曰：“愿选五十骑出垒门为后继，兼请大军助鼓噪以增气。”光弼抚其背而遣之。孝德挟二矛，策马乱流而进。半涉，怀恩贺曰：“克矣。”光弼曰：“锋未交，何以知之？”怀恩曰：“观其揽辔安闲，知其万全。”龙仙见其独来，甚易之；稍近，将动，孝德摇手示之，若非来为敌者，龙仙不测而止。去之十步，乃与之言，龙仙慢骂如初。孝德息马良久，因瞋目谓曰：“贼识我乎？”龙仙曰：“谁也？”曰：“我，白孝德也。”龙仙曰：“是何狗彘！”孝德大呼，运矛跃马搏之。城上鼓噪，五十骑继进。龙仙矢不及发，环走堤上。孝德追及，斩首，携之以归。贼众大骇。孝德，本安西胡人也。

思明有良马千馀匹，每日出于河南渚浴之，循环不休以示多。光弼命索军中牝马，得五百匹，絷其驹于城内。俟思明马至水际，尽出之，马嘶不已，思明马悉浮渡河，一时驱之入城。思明怒，列战船数百艘，泛火船于前而随之，欲乘流烧浮桥。光弼先贮百尺长竿数百枚，以巨木承其根，氈裹铁叉置其首，以迎火船而叉之。船不得进，须臾自焚尽。又以叉拒战船，于桥上发砲石击之，中者皆沉没，贼不胜而去。

思明见兵于河清，欲绝光弼粮道，光弼军于野水渡以备之。既夕，还河阳，留兵千人，使部将雍希颢守其栅，曰：“贼将高庭晖、李日越、喻文景，皆万人敌也。思明必使一人来劫我。我且去之，汝待于此。若贼至，勿与之战。降，则与之俱来。”诸将莫谕其意，皆窃笑之。既而思明果谓李日越曰：“李光弼长于凭城，今出在野，此成擒矣。汝以铁骑宵济，为我取之，不得，则勿返。”日越将五百骑晨至栅下，希颢阻壕休卒，吟啸相视。日越怪之，问曰：“司空在乎？”曰：“夜去矣。”“兵几何？”曰：“千人。”“将谁？”曰：“雍希颢。”日越默计久之，谓其下曰：“今失李光弼，得希颢而归，吾死必矣，不如降也。”遂请降。希颢与之俱见光弼，光弼厚待之，任以心腹。高庭晖闻之，亦降。或问光弼：“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此人情耳。思明常恨不得野战，闻我在外，以为必可取。日越不获我，势不敢归。庭晖才勇过于日越，闻日越被宠任，必思夺之矣。”庭晖时为五台府果毅。己亥，以庭晖为右武卫大将军。

思明复攻河阳，光弼谓郑陈节度使李抱玉曰：“将军能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曰：“过期何如？”光弼曰：“过期救不至，任弃之。”抱玉许诺，勒兵拒守。城且陷，抱玉绐之曰：“吾粮尽，明旦当降。”贼喜，敛军以待之。抱玉缮完城备，明日，复请战。贼怒，急攻之。抱玉出奇兵，表里夹击，杀伤甚众。

董秦从思明寇河阳，夜帅其众五百，拔栅突围，降于光弼。时光弼自将屯中氵单，城外置栅，栅外穿堑，深广二丈。乙巳，贼将周挚舍南城，并力攻中氵单。光弼命荔非元礼出劲卒于羊马城以拒贼。光弼自于城东北隅建小硃旗以望贼。贼恃其众，直进逼城，以车载攻具自随，督众填堑，三面各八道以过兵，又开栅为门。光弼望贼逼城，使问元礼曰：“中丞视贼填堑开栅过兵，晏然不动，何也？”元礼曰：“司空欲守乎，战乎？”光弼曰：“欲战。”元礼曰：“欲战，则贼为吾填堑，何为禁之？”光弼曰：“善，吾所不及，勉之！”元礼俟栅开，帅敢死士突出击贼，却走数百步。元礼度贼阵坚，未易摧陷，乃复引退，须其怠而击之。光弼望见元礼退，怒，遣左右召，欲斩之。元礼曰：“战正急，召何为？”乃退入栅中。贼亦不敢逼。良久，鼓噪出栅门，奋击，破之。

周挚复收兵趣北城。光弼遽帅众入北城，登城望贼曰：“贼兵虽多，嚣而不整，不足畏也。不过日中，保为诸君破之。”乃命诸将出战。及期，不决，召诸将问曰：“向来贼阵，何方最坚？”曰：“西北隅。”光弼命其将郝廷玉当之。廷玉请骑兵五百，与之三百。又问其次坚者。曰：“东南隅。光弼命其将论惟贞当之。惟贞请铁骑三百，与之二百。光弼令诸将曰：“尔辈望吾旗而战，吾飐旗缓，任尔择利而战；吾急飐旗三至地，则万众齐入，死生以之，少退者斩！”又以短刀置靴中，曰：“战，危事。吾国之三公，不可死贼手。万一战不利，诸君前死于敌，我自刭于此，不令诸君独死也。”诸将出战，顷之，廷玉奔还。光弼望之，惊曰：“廷玉退，吾事危矣！”命左右取廷玉首，廷玉曰：“马中箭，非敢退也。”使者驰报。光弼令易马，遣之。仆固怀恩及其子开府仪同三司瑒战小却，光弼又命取其首。怀恩父子顾见使者提刀驰来，更前决战。光弼连飐其旗，诸将齐进致死，呼声动天地，贼众大溃，斩首千馀级，捕虏五百人，溺死者千馀人。周挚以数骑遁去，擒其大将徐璜玉、李秦授，其河南节度使安太清走保怀州。思明不知挚败，尚攻南城，光弼驱俘囚临河示之，乃遁。

丁巳，以李日越为右金吾大将军。

邛、简、嘉、眉、泸、戎等州蛮反。

十一月，甲子，以殿中监董秦为陕西、神策两军兵马使，赐姓李，名忠臣。

康楚元等众至万馀人，商州刺史、充荆襄等道租庸使韦伦发兵讨之，驻于邓之境，招谕降者，厚抚之；伺其稍怠，进军击之，生擒楚元，其众遂溃；得其所掠租庸二百万缗，荆、襄皆平。伦，见素之从祖弟也。发安西、北庭兵屯陕，以备史思明。

第五琦作乾元钱、重轮钱，与开元钱三品并行，民争盗铸，货轻物重，谷价腾踊，饿殍相望。上言者皆归咎于琦，庚午，贬琦忠州长史。御史大夫贺兰进明贬溱州员外司马，坐琦党也。

十二月，甲午，吕諲领度支使。

乙巳，韦伦送康楚元诣阙，斩之。

史思明遣其将李归仁将铁骑五千寇陕州，神策兵马使卫伯玉以数百骑击破之于礓子阪，得马六百匹，归仁走。以伯玉为镇西四镇行营节度使。李忠臣与归仁等战于永宁、莎栅之间，屡破之。

◎上元元年庚子，公元七六零年

春，正月，辛巳，以李光弼为太尉兼中书令，馀如故。

丙戌，以于阗王胜之弟曜同四镇节度副使，权知本国事。

党项等羌吞噬边鄙，将逼京畿，乃分邠宁等州节度为鄜坊丹延节度，亦谓之渭北节度。以邠州刺史桑如珪领邠宁，鄜州刺史杜冕领鄜坊节度副使，分道招讨。戊子，以郭子仪领两道节度使，留京师，假其威名以镇之。

上祀九宫贵神。

二月，李光弼攻怀州，史思明救之。癸卯，光弼逆战于沁水之上，破之，斩首三千馀级。

忠州长史第五琦既行，或告琦受人金二百两，遣御史刘期光追按之。琦曰：“琦备位宰相，二百两金不可手挈；若付受有凭，请准律科罪。”期光即奏琦已服罪。庚戌，琦坐除名，长流夷州。

三月，甲申，改蒲州为河中府。

庚寅，李光弼破安太清于怀州城下，夏，四月，壬辰，破史思明于河阳西渚，斩首千五百馀级。

襄州将张维瑾、曹玠杀节度使史翙，据州反。制以陇州刺史韦伦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时李辅国用事，节度使皆出其门。伦既朝廷所除，又不谒辅国，寻改秦州防御使。己未，以陕西节度使来瑱为山南东道节度使。瑱至襄州，张维瑾等皆降。

闰月，丁卯，加河东节度使王思礼为司空。自武德以来，思礼始不为宰相而拜三公。

甲戌，徙赵王系为越王。

己卯，赦天下，改元。追谥太公望为武成王，选历代名将为亚圣、十哲。其中祀、下祀并杂祀一切并停。

是日，史思明入东京。

五月，丙午，以太子太傅苗晋卿行侍中。晋卿练达吏事，而谨身固位，时人比之胡广。

宦者马上言受赂，为人求官于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吕諲，諲为之补官。事觉，上言杖死。壬子，諲罢为太子宾客。

癸丑，以京兆尹南华刘晏为户部侍郎，充度支、铸钱、盐铁等使。晏善治财利，故用之。

六月，甲子，桂州经略使邢济奏：破西原蛮二十万众，斩其帅黄乾曜等。

乙丑，凤翔节度使崔光远奏破泾、陇羌、浑十馀万众。

三品钱行浸久，属岁荒，米斗至七千钱，人相食。京兆尹郑叔清捕私铸钱者，数月间，榜死者八百馀人，不能禁。乃敕京畿，开元钱与乾元小钱皆当十，其重轮钱当三十，诸州更俟进止。是时史思明亦铸顺天、得一钱，一当开元钱百。贼中物价尤贵。

甲申，兴王佋薨。佋，张后长子也，幼曰定王侗。张后以故数欲危太子，太子常以恭逊取容。会佋薨，侗尚幼，太子位遂定。

乙酉，凤翔节度使崔光远破党项于普润。

平卢兵马使田神功奏破史思明之兵于郑州。

上皇爱兴庆宫，自蜀归，即居之。上时自夹城往起居，上皇亦间至大明宫。左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内侍监高力士久侍卫上皇；上又命玉真公主、如仙媛、内侍王承恩、魏悦及梨园弟子常娱侍左右。上皇多御长庆楼，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呼万岁，上皇常于楼下置酒食赐之；又尝召将军郭英乂等上楼赐宴。有剑南奏事官过楼下拜舞，上皇命玉真公主、如仙媛为之作主人。

李辅国素微贱，虽暴贵用事，上皇左右皆轻之。辅国意恨，且欲立奇功以固其宠，乃言于上曰：“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陈玄礼、高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勋臣，皆反仄不安，臣晓谕不能解，不敢不以闻。”上泣曰：“圣皇慈仁，岂容有此！”对曰：“上皇固无此意，其如群小何！陛下为天下主，当为社稷大计，消乱于未萌，岂得徇匹夫之孝！且兴庆宫与闾阎相参，垣墉浅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内深严，奉迎居之，与彼何殊，又得杜绝小人荧惑圣听。如此，上皇享万岁之安，陛下有三朝之乐，庸何伤乎！”上不听。兴庆宫先有马三百匹，辅国矫敕取之，才留十匹。上皇谓高力士曰：“吾儿为辅国所惑，不得终孝矣。”

辅国又令六军将士，号哭叩头，请迎上皇居西内。上泣不应。辅国惧。会上不豫，秋，七月，丁未，辅国矫称上语，迎上皇游西内，至睿武门，辅国将射生五百骑，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迁居大内。”上皇惊，几坠。高力士曰：“李辅国何得无礼！”叱令下马。辅国不得已而下。力士因宣上皇诰曰：“诸将士各好在！”将士皆纳刃，再拜，呼万岁。力士又叱辅国与己共执上皇马鞚，侍卫如西内，居甘露殿。辅国帅众而退。所留侍卫兵，才尪老数人。陈玄礼、高力士及旧宫人皆不能留左右。上皇曰：“兴庆宫，吾之王地，吾数以让皇帝，皇帝不受。今日之徙，亦吾志也。”是日，辅国与六军大将素服见上，请罪。上又迫于诸将，乃劳之曰：“南宫、西内，亦复何殊！卿等恐小人荧惑，防微杜渐，以安社稷，何所惧也！”刑部尚书颜真卿首帅百寮上表，请问上皇起居。辅国恶之，奏贬蓬州长史。

癸丑，敕天下重稜钱皆当三十，如畿内。

丙辰，高力士流巫州，王承恩流播州，魏悦流溱州，陈玄礼勒致仕；置如仙媛于归州，玉真公主出居玉真观。上更选后宫百馀人，置西内，备洒扫。令万安、咸宜二公主视服膳；四方所献珍异，先荐上皇。然上皇日以不怿，因不茹荤，辟谷，浸以成疾。上初犹往问安，既而上亦有疾，但遣人起居。其后上稍悔寤，恶辅国，欲诛之，畏其握兵，竟犹豫不能决。

初，哥舒翰破吐蕃于临洮西关磨环川，于其地置神策军。及安禄山反，军使成如璆遣其将卫伯玉将千人赴难。既而军地沦入吐蕃，伯玉留屯于陕，累官至右羽林大将军。八月，庚午，以伯玉为神策军节度使。

丁亥，赠谥兴王佋曰恭懿太子。

九月，甲午，置南都于荆州，以荆州为江陵府，仍置永平军团练兵三千人，以扼吴、蜀之冲，从节度使吕諲之请也。

或上言：“天下未平，不宜置郭子仪于散地。”乙未，命子仪出镇邠州；党项遁去。戊申，制：“子仪统诸道兵自朔方直取范阳，还定河北，发射生英武等禁军及朔方、鄜坊、邠宁、泾原诸道蕃、汉兵共七万人，皆受子仪节度。”制下旬日，复为鱼朝恩所沮，事竟不行。

冬，十月，丙子，置青、沂等五州节度使。

十一月，壬辰，泾州破党项。

御史中丞李铣、宋州刺史刘殿皆领淮西节度副使。铣贪暴不法，展刚强自用，故为其上者多恶之；节度使王仲升先奏铣罪而诛之。时有谣言曰：“手执金刀起东方。”仲升使监军使、内左常侍邢延恩入奏：“展倔强不受命，姓名应谣谶，请除之。”延恩因说上曰：“展与李铣一体之人，今铣诛，展不自安，苟不去之，恐其为乱。然展方握强兵，宜以计去之。请除展江淮都统，代李峘，俟其释兵赴镇，中道执之，此一夫力耳。”上从之，以展为都统淮南东、江南西、浙西三道节度使；密敕旧都统李峘及淮南东道节度使邓景山图之。

延恩以制书授展，展疑之，曰：“展自陈留参军，数年至刺史，可谓暴贵矣。江、淮租赋所出，今之重任，展无勋劳，又非亲贤，一旦恩命宠擢如此，得非有谗人间之乎？”因泣下。延恩惧，曰：“公素有才望，主上以江、淮为忧，故不次用公。公反以为疑，何哉？”展曰：“事苟不欺，印节可先得乎？”延恩曰：“可。”乃驰诣广陵，与峘谋，解峘印节以授展。展得印节，乃上表谢恩，牒追江、淮亲旧，置之心膂，三道宫属遣使迎贺，申图籍，相望于道，展悉举宋州兵七千趣广陵。

延恩知展已得其情，还奔广陵，与李峘、邓景山发兵拒之，移檄州县，言展反。展亦移檄言峘反，州县莫知所从。峘引兵渡江，与副使润州刺史韦儇、浙西节度使侯令仪屯京口，邓景山将万人屯徐城。展素有威名，御军严整，江、淮人望风畏之。展倍道先期至，使人问景山曰：“吾奉诏书赴镇，此何兵也？”景山不应。展使人呼于阵前曰：“汝曹皆吾民也，勿干吾旗鼓。”使其将孙待封、张法雷击之，景山众溃，与延恩奔寿州。展引兵入广陵，遣其将屈突孝标将兵三千徇濠、楚，王恒将兵四千略淮西。

李峘辟北固为兵场，插木以塞江口。展军于白沙，设疑兵于瓜洲，多张火、鼓，若将趣北固者，如是累日。峘悉锐兵守京口以待之。展乃自上流济，袭下蜀。峘军闻之，自溃，峘奔宣城。

甲午，展陷润州。升州军士万五千人谋应展，攻金陵城，不克而遁。侯令仪惧，以后事授兵马使姜昌群，弃城走。昌群遣其将宗犀诣展降。丙申，展陷升州，以宗犀为润州司马、丹杨军使；使昌群领升州，以从子伯瑛佐之。

李光弼攻怀州，百馀日，乃拔之，生擒安太清。

史思明遣其将田承嗣将兵五千徇淮西，王同芝将兵三千人徇陈，许敬江将二千人徇兗郓，恭薛鄂将五千人徇曹州。

十二月，丙子，党项寇美原、华原、同官，大掠而去。

贼帅郭恽等引诸羌、胡败秦陇防御使韦伦，杀监军使。

兗郓节度使能元皓击史思明兵，破之。

峘之去润州也，副使李藏用谓峘曰：“处人尊位，食人重禄，临难而逃之，非忠也；以数十州之兵食，三江、五湖之险固，不发一矢而弃之，非勇也。失忠与勇，何以事尹！藏用请收馀兵，竭力以拒之。”峘乃悉以后事授藏用。藏用收散卒，得七百人，东至苏州募壮士，得二千人，立栅以拒刘展。

展遣其将傅子昂、宗犀攻宣州，宣歙节度使郑炅之弃城走，李峘奔洪州。

李藏用与展将张景超、孙待封战于郁墅，兵败，奔杭州。景超遂据苏州，待封进陷湖州。展以其将许峄为润州刺史，李可封为常州刺史，杨持璧苏州刺史，待封领湖州事。景超进逼杭州，藏用使其将温晃屯馀杭。展以李晃为泗州刺史，宗犀为宣州刺史。

傅子昂屯南陵，将下江州，徇江西。于是屈突孝摽陷濠、楚州，王恒陷舒、和、滁、庐等州，所向无不摧靡，聚兵万人，骑三千，横行江、淮间。寿州刺史崔昭发兵拒之，由是恒不得西，止屯庐州。

初，上命平庐都知兵马使田神功将所部精兵五千屯任城；邓景山既败，与刑延恩奏乞敕神功救淮南，未报。景山遣人趣之，且许以淮南金帛子女为赂，神功及所部皆喜，悉众南下，及彭城，敕神功讨展。展闻之，始有惧色，自广陵将兵八千拒之，选精兵二千度淮，击神功于都梁山，展败，走至天长，以五百骑据桥拒战，又败，展独与一骑亡渡江。神功入广陵及楚州，大掠，杀商胡以千数，城中地穿掘略遍。

是岁，吐蕃陷廓州。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一 · 唐纪三十七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一 · 唐纪三十七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èr shí yī táng jì sān shí qī。

资治通鉴 · 卷二百二十一 · 唐纪三十七。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tú wéi dà yuān xiàn，

起屠维大渊献，

jǐn shàng zhāng kùn dūn，

尽上章困敦，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sù zōng wén míng wǔ dé dà shèng dà xuān xiào huáng dì xià zhī shàng qián yuán èr nián jǐ hài，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下之上 ◎乾元二年己亥，

gōng yuán qī wǔ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七五九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ǐ sì shuò，

己巳朔，

shǐ sī míng zhù tán yú wèi zhōu chéng běi，

史思明筑坛于魏州城北，

zì chēng dà shèng yàn wáng yǐ zhōu zhì wèi xíng jūn sī mǎ。

自称大圣燕王；以周挚为行军司马。

lǐ guāng bì yuē sī míng dé wèi zhōu ér àn bīng bù jìn，

李光弼曰：“思明得魏州而按兵不进，

cǐ yù shǐ wǒ xiè duò，

此欲使我懈惰，

ér yǐ jīng ruì yǎn wú bù bèi yě。

而以精锐掩吾不备也。

qǐng yǔ shuò fāng jūn tóng bī wèi chéng，

请与朔方军同逼魏城，

qiú yǔ zhī zhàn。

求与之战。

bǐ chéng jiā shān zhī bài，

彼惩嘉山之败，

bì bù gǎn qīng chū。

必不敢轻出。

dé kuàng rì yǐn jiǔ，

得旷日引久，

zé yè chéng bì bá yǐ。

则鄴城必拔矣。

qìng xù yǐ sǐ，

庆绪已死，

bǐ zé wú cí yǐ yòng qí zhòng yě。

彼则无辞以用其众也。

yú cháo ēn yǐ wéi bù kě，

”鱼朝恩以为不可，

nǎi zhǐ。

乃止。

wù yín，

戊寅，

shàng sì jiǔ gōng guì shén，

上祀九宫贵神，

yòng wáng yú zhī yán yě。

用王玙之言也。

yǐ mǎo，

乙卯，

gēng jí tián。

耕藉田。

zhèn xī jié dù shǐ lǐ sì yè gōng yè chéng，

镇西节度使李嗣业攻鄴城，

wèi liú shǐ suǒ zhōng，

为流矢所中，

bǐng shēn，

丙申，

hōng bīng mǎ shǐ lì fēi yuán lǐ dài jiāng qí zhòng。

薨；兵马使荔非元礼代将其众。

chū，

初，

sì yè biǎo duàn xiù shí wèi huái zhōu zhǎng shǐ，

嗣业表段秀实为怀州长史，

zhī liú hòu shì，

知留后事，

shí zhū jūn tún shù rì jiǔ，

时诸军屯戍日久，

cái jié liáng jǐn，

财竭粮尽，

xiù shí dú yùn chú sù，

秀实独运刍粟，

mù bīng shì mǎ yǐ fèng zhèn xī xíng yíng，

募兵市马以奉镇西行营，

xiāng jì yú dào。

相继于道。

èr yuè，

二月，

rén zǐ，

壬子，

yuè shí，

月食，

jì。

既。

xiān shì bǎi guān qǐng jiā huáng hòu zūn hào yuē fǔ shèng，

先是百官请加皇后尊号曰“辅圣”，

shàng yǐ wèn zhōng shū shè rén lǐ kuí，

上以问中书舍人李揆，

duì yuē zì gǔ huáng hòu wú zūn hào，

对曰：“自古皇后无尊号，

wéi wéi hòu yǒu zhī，

惟韦后有之，

qǐ zú wèi fǎ shàng jīng yuē yōng rén jǐ wù wǒ huì yuè shí，

岂足为法！”上惊曰“庸人几误我！”会月食，

shì suì qǐn。

事遂寝。

hòu yǔ lǐ fǔ guó xiāng biǎo lǐ，

后与李辅国相表里，

héng yú jìn zhōng，

横于禁中，

gàn yù zhèng shì，

干豫政事，

qǐng tuō wú qióng。

请托无穷。

shàng pō bù yuè，

上颇不悦，

ér wú rú zhī hé。

而无如之何。

guō zi yí děng jiǔ jié dù shǐ wéi yè chéng，

郭子仪等九节度使围鄴城，

zhù lěi zài zhòng，

筑垒再重，

chuān qiàn sān chóng，

穿堑三重，

yōng zhāng shuǐ guàn zhī。

壅漳水灌之。

chéng zhōng jǐng quán jiē yì，

城中井泉皆溢，

gòu zhàn ér jū，

构栈而居，

zì dōng shè chūn，

自冬涉春，

ān qìng xù jiān shǒu yǐ dài shǐ sī míng，

安庆绪坚守以待史思明，

shí jǐn，

食尽，

yī shǔ zhí qián sì qiān，

一鼠直钱四千，

táo qiáng mài yì jí mǎ shǐ yǐ shí mǎ。

淘墙<麦弋>及马矢以食马。

rén jiē yǐ wéi kè zài zhāo xī，

人皆以为克在朝夕，

ér zhū jūn jì wú tǒng shuài，

而诸军既无统帅，

jìn tuì wú suǒ bǐng chéng zhōng rén yù jiàng zhě，

进退无所禀；城中人欲降者，

ài shuǐ shēn，

碍水深，

bù dé chū。

不得出。

chéng jiǔ bù xià，

城久不下，

shàng xià jiě tǐ。

上下解体。

sī míng nǎi zì wèi zhōu yǐn bīng qù yè，

思明乃自魏州引兵趣鄴，

shǐ zhū jiàng qù chéng gè wǔ shí lǐ wèi yíng，

使诸将去城各五十里为营，

měi yíng jī gǔ sān bǎi miàn，

每营击鼓三百面，

yáo xié zhī。

遥胁之。

yòu měi yíng xuǎn jīng qí wǔ bǎi，

又每营选精骑五百，

rì yú chéng xià chāo lüè，

日于城下抄掠，

guān jūn chū，

官军出，

jí sàn guī qí yíng zhū jūn rén mǎ niú chē rì yǒu suǒ shī，

即散归其营；诸军人马牛车日有所失，

qiáo cǎi shén jiān，

樵采甚艰，

zhòu bèi zhī zé yè zhì，

昼备之则夜至，

yè bèi zhī zé zhòu zhì。

夜备之则昼至。

shí tiān xià jī jǐn，

时天下饥馑，

zhuǎn xiǎng zhě nán zì jiāng huái，

转饷者南自江、淮，

xī zì bìng fén，

西自并、汾，

zhōu chē xiāng jì。

舟车相继。

sī míng duō qiǎn zhuàng shì qiè guān jūn zhuāng hào，

思明多遣壮士窃官军装号，

dū qù yùn zhě，

督趣运者，

zé qí jī huǎn，

责其稽缓，

wàng shā lù rén，

妄杀戮人，

yùn zhě hài jù zhōu chē suǒ jù，

运者骇惧；舟车所聚，

zé mì zòng huǒ fén zhī wǎng fù jù sàn，

则密纵火焚之；往复聚散，

zì xiāng biàn shí，

自相辨识，

ér guān jūn luó bǔ bù néng chá yě。

而官军逻捕不能察也。

yóu shì zhū jūn fá shí，

由是诸军乏食，

rén sī zì kuì。

人思自溃。

sī míng nǎi yǐn dà jūn zhí dǐ chéng xià，

思明乃引大军直抵城下，

guān jūn yǔ zhī kè rì jué zhàn。

官军与之刻日决战。

sān yuè，

三月，

rén shēn，

壬申，

guān jūn bù qí liù shí wàn chén yú ān yáng hé běi，

官军步骑六十万陈于安阳河北，

sī míng zì jiāng jīng bīng wǔ wàn dí zhī，

思明自将精兵五万敌之，

zhū jūn wàng zhī，

诸军望之，

yǐ wéi yóu jūn，

以为游军，

wèi jiè yì。

未介意。

sī míng zhí qián fèn jī，

思明直前奋击，

lǐ guāng bì wáng sī lǐ xǔ shū jì lǔ jiǒng xiān yǔ zhī zhàn，

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先与之战，

shā shāng xiāng bàn lǔ jiǒng zhōng liú shǐ。

杀伤相半；鲁炅中流矢。

guō zi yí chéng qí hòu，

郭子仪承其后，

wèi jí bù chén，

未及布陈，

dà fēng hū qǐ，

大风忽起，

chuī shā bá mù，

吹沙拔木，

tiān dì zhòu huì，

天地昼晦，

zhǐ chǐ bù xiāng biàn。

咫尺不相辨。

liǎng jūn dà jīng，

两军大惊，

guān jūn kuì ér nán，

官军溃而南，

zéi kuì ér běi，

贼溃而北，

qì jiǎ zhàng zī zhòng wěi jī yú lù。

弃甲仗辎重委积于路。

zi yí yǐ shuò fāng jūn duàn hé yáng qiáo bǎo dōng jīng。

子仪以朔方军断河阳桥保东京。

zhàn mǎ wàn pǐ，

战马万匹，

wéi cún sān qiān，

惟存三千，

jiǎ zhàng shí wàn，

甲仗十万，

yí qì dài jìn。

遗弃殆尽。

dōng jīng shì mín jīng hài，

东京士民惊骇，

sàn bēn shān gǔ，

散奔山谷，

liú shǒu cuī yuán hé nán yǐn sū zhèn děng guān lì nán bēn xiāng dèng，

留守崔圆、河南尹苏震等官吏南奔襄、邓，

zhū jié dù gè kuì guī běn zhèn。

诸节度各溃归本镇。

shì zú suǒ guò piāo lüè，

士卒所过剽掠，

lì bù néng zhǐ，

吏不能止，

xún rì fāng dìng。

旬日方定。

wéi lǐ guāng bì wáng sī lǐ zhěng lēi bù wǔ，

惟李光弼、王思礼整勒部伍，

quán jūn yǐ guī。

全军以归。

zi yí zhì hé yáng，

子仪至河阳，

jiāng móu chéng shǒu。

将谋城守。

shī rén xiāng jīng，

师人相惊，

yòu bēn quē mén。

又奔缺门。

zhū jiàng jì zhì，

诸将继至，

zhòng jí shù wàn，

众及数万，

yì juān dōng jīng，

议捐东京，

tuì bǎo pú shǎn。

退保蒲、陕。

dōu yú hòu zhāng yòng jì yuē pú shǎn jiàn jī，

都虞候张用济曰：“蒲、陕荐饥，

bù rú shǒu hé yáng，

不如守河阳，

zéi zhì，

贼至，

bìng lì jù zhī。

并力拒之。

zi yí cóng zhī。

”子仪从之。

shǐ dōu yóu yì shǐ líng wǔ hán yóu guī jiāng wǔ bǎi qí qián qù hé yáng，

使都游弈使灵武韩游瑰将五百骑前趣河阳，

yòng jì yǐ bù zú wǔ qiān jì zhī。

用济以步卒五千继之。

zhōu zhì yǐn bīng zhēng hé yáng，

周挚引兵争河阳，

hòu zhì，

后至，

bù dé rù ér qù。

不得入而去。

yòng jì yì suǒ bù bīng zhù nán běi liǎng chéng ér shǒu zhī。

用济役所部兵筑南、北两城而守之。

duàn xiù shí shuài jiàng shì qī zǐ jí gōng sī zī zhòng zì yě shù dù hé，

段秀实帅将士妻子及公私辎重自野戍渡河，

dài mìng yú hé qīng zhī nán àn，

待命于河清之南岸，

lì fēi yuán lǐ zhì ér jūn yān。

荔非元礼至而军焉。

zhū jiàng gè shàng biǎo qǐng zuì，

诸将各上表请罪，

shàng jiē bù wèn，

上皆不问，

wéi xuē cuī yuán jiē fēng，

惟削崔圆阶封，

biǎn sū zhèn wèi jì wáng fǔ zhǎng shǐ，

贬苏震为济王府长史，

xuē yín qīng jiē。

削银青阶。

shǐ sī míng shěn zhī guān jūn kuì qù，

史思明审知官军溃去，

zì shā hé shōu zhěng shì zhòng，

自沙河收整士众，

hái tún yè chéng nán。

还屯鄴城南。

ān qìng xù shōu zi yí děng yíng zhōng liáng，

安庆绪收子仪等营中粮，

dé liù qī wàn dàn，

得六七万石，

yǔ sūn xiào zhé cuī gān yòu móu bì mén gèng jù sī míng。

与孙孝哲、崔乾祐谋闭门更拒思明。

zhū jiàng yuē jīn rì qǐ kě fù bèi shǐ wáng hū sī míng bù yǔ qìng xù xiāng wén，

诸将曰：“今日岂可复背史王乎！”思明不与庆绪相闻，

yòu bù nán zhuī guān jūn，

又不南追官军，

dàn rì yú jūn zhōng xiǎng shì。

但日于军中飨士。

zhāng tōng rú gāo shàng děng yán yú qìng xù yuē shǐ wáng yuǎn lái，

张通儒、高尚等言于庆绪曰：“史王远来，

chén děng jiē yīng yíng xiè。

臣等皆应迎谢。

qìng xù yuē rèn gōng zàn wǎng。

”庆绪曰：“任公暂往。

sī míng jiàn zhī tì qì，

”思明见之涕泣，

hòu lǐ ér guī zhī。

厚礼而归之。

jīng sān rì，

经三日，

qìng xù bù zhì。

庆绪不至。

sī míng mì zhào ān tài qīng lìng yòu zhī，

思明密召安太清令诱之，

qìng xù jiǒng cù，

庆绪窘蹙，

bù zhī suǒ wéi，

不知所为，

nǎi qiǎn tài qīng shàng biǎo chēng chén yú sāi míng，

乃遣太清上表称臣于思明，

qǐng dài jiě jiǎ rù chéng，

请待解甲入城，

fèng shàng xǐ shòu。

奉上玺绶。

sī míng shěng biǎo，

思明省表，

yuē hé zhì rú cǐ yīn chū biǎo biàn shì jiàng shì，

曰：“何至如此！”因出表遍示将士，

xián chēng wàn suì。

咸称万岁。

nǎi shǒu shū yàn qìng xù ér bù chēng chén，

乃手疏唁庆绪而不称臣，

qiě yuē yuàn wèi xiōng dì zhī guó，

且曰：“愿为兄弟之国，

gèng zuò fān lí zhī yuán。

更作籓篱之援。

dǐng zú ér lì，

鼎足而立，

yóu huò shù jī běi miàn zhī lǐ，

犹或庶几；北面之礼，

gù bù gǎn shòu。

固不敢受。

bìng fēng biǎo hái zhī。

”并封表还之。

qìng xù dà yuè，

庆绪大悦，

yīn qǐng shà xuè tóng méng，

因请歃血同盟，

sī míng xǔ zhī。

思明许之。

qìng xù yǐ sān bǎi qí yì sī míng yíng，

庆绪以三百骑诣思明营，

sī míng lìng jūn shì huàn jiǎ zhí bīng yǐ dài zhī，

思明令军士擐甲执兵以待之，

yǐn qìng xù jí zhū dì rù zhì tíng xià。

引庆绪及诸弟入至庭下。

qìng xù zài bài qǐ shǒu yuē chén bù kè hé fù，

庆绪再拜稽首曰：“臣不克荷负，

qì shī liǎng dū，

弃失两都，

jiǔ xiàn chóng wéi，

久陷重围，

bù yì dài wáng yǐ tài shàng huáng zhī gù，

不意大王以太上皇之故，

yuǎn chuí jiù yuán，

远垂救援，

shǐ chén yīng sǐ fù shēng，

使臣应死复生，

mó dǐng zhì zhǒng，

摩顶至踵，

wú yǐ bào dé。

无以报德。

sī míng hū zhèn nù yuē qì shī liǎng dū，

”思明忽震怒曰：“弃失两都，

yì hé zú yán。

亦何足言。

ěr wéi rén zi，

尔为人子，

shā fù duó qí wèi，

杀父夺其位，

tiān dì suǒ bù róng wú wèi tài shàng huáng tǎo zéi，

天地所不容！吾为太上皇讨贼，

qǐ shòu ěr nìng mèi hū jí mìng zuǒ yòu qiān chū，

岂受尔佞媚乎！”即命左右牵出，

bìng qí sì dì jí gāo shàng sūn xiào zhé cuī gān yòu jiē shā zhī zhāng tōng rú lǐ tíng wàng děng xī shòu yǐ guān。

并其四弟及高尚、孙孝哲、崔乾祐皆杀之；张通儒、李庭望等悉授以官。

sī míng lè bīng rù yè chéng，

思明勒兵入鄴城，

shōu qí shì mǎ，

收其士马，

yǐ fǔ kù shǎng jiàng shì，

以府库赏将士，

qìng xù xiān suǒ yǒu zhōu xiàn jí bīng jiē guī yú sāi míng。

庆绪先所有州、县及兵皆归于思明。

qiǎn ān tài qīng jiāng bīng wǔ qiān qǔ huái zhōu，

遣安太清将兵五千取怀州，

yīn liú zhèn zhī。

因留镇之。

sī míng yù suì xī lüè，

思明欲遂西略，

lǜ gēn běn wèi gù，

虑根本未固，

nǎi liú qí zi cháo yì shǒu xiāng zhōu，

乃留其子朝义守相州，

yǐn bīng hái fàn yáng。

引兵还范阳。

jiǎ shēn，

甲申，

huí hé gǔ chuài tè lè dì dé děng shí wǔ rén zì xiāng zhōu bēn hái xī jīng，

回纥骨啜特勒、帝德等十五人自相州奔还西京，

shàng yàn zhī yú zǐ chén diàn，

上宴之于紫宸殿，

shǎng cì yǒu chà。

赏赐有差。

gēng yín，

庚寅，

gǔ chuài tè lè děng cí hái xíng yíng。

骨啜特勒等辞还行营。

xīn mǎo，

辛卯，

yǐ lì fēi yuán lǐ wèi huái zhōu cì shǐ，

以荔非元礼为怀州刺史，

quán zhī zhèn xī běi tíng xíng yíng jié dù shǐ。

权知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

yuán lǐ fù yǐ duàn xiù shí wèi jié dù pàn guān。

元礼复以段秀实为节度判官。

jiǎ wǔ，

甲午，

yǐ bīng bù shì láng lǚ yīn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以兵部侍郎吕諲同平章事，

yǐ wèi，

乙未，

yǐ zhōng shū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miáo jìn qīng wèi tài zǐ tài fù，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苗晋卿为太子太傅，

wáng yú wèi xíng bù shàng shū，

王玙为刑部尚书，

jiē bà zhèng shì。

皆罢政事。

yǐ jīng zhào yǐn lǐ xiàn xíng lì bù shàng shū，

以京兆尹李岘行吏部尚书，

zhōng shū shè rén jiān lǐ bù shì láng lǐ kuí wèi zhōng shū shì láng，

中书舍人兼礼部侍郎李揆为中书侍郎，

jí hù bù shì láng dì wǔ qí bì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及户部侍郎第五琦并同平章事。

shàng yú xiàn ēn yì yóu hòu，

上于岘恩意尤厚，

xiàn yì yǐ jīng jì wèi jǐ rèn，

岘亦以经济为己任，

jūn guó dà shì duō dú jué yú xiàn。

军国大事多独决于岘。

yú shì jīng shī duō dào，

于是京师多盗，

lǐ fǔ guó qǐng xuǎn yǔ lín qí shì wǔ bǎi yǐ bèi xún luó。

李辅国请选羽林骑士五百以备巡逻。

lǐ kuí shàng shū yuē xī xī hàn yǐ nán běi jūn xiāng zhì，

李揆上疏曰：“昔西汉以南北军相制，

gù zhōu bó yīn nán jūn rù běi jūn，

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

suì ān liú shì。

遂安刘氏。

huáng cháo zhì nán běi yá，

皇朝置南、北牙，

wén wǔ qū fēn，

文武区分，

yǐ xiāng cì chá。

以相伺察。

jīn yǐ yǔ lín dài jīn wú jǐng yè，

今以羽林代金吾警夜，

hū yǒu fēi cháng zhī biàn，

忽有非常之变，

jiāng hé yǐ zhì zhī nǎi zhǐ。

将何以制之！”乃止。

bǐng shēn，

丙申，

yǐ guō zi yí wèi dōng jī shān dōng hé dōng zhū dào yuán shuài，

以郭子仪为东畿、山东、河东诸道元帅，

quán zhī dōng jīng liú shǒu。

权知东京留守。

yǐ hé xī jié dù shǐ lái zhèn xíng shǎn zhōu cì shǐ，

以河西节度使来瑱行陕州刺史，

chōng shǎn guó huá zhōu jié dù shǐ。

充陕、虢、华州节度使。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gēng zǐ，

庚子，

zé lù jié dù shǐ wáng sī lǐ pò shǐ sī míng jiāng yáng mín yú lù chéng dōng。

泽潞节度使王思礼破史思明将杨旻于潞城东。

tài zǐ zhān shì lǐ fǔ guó，

太子詹事李辅国，

zì shàng zài líng wǔ，

自上在灵武，

pàn yuán shuài xíng jūn sī mǎ shì，

判元帅行军司马事，

shì zhí wéi wò，

侍直帷幄，

xuān chuán zhào mìng，

宣传诏命，

sì fāng wén zòu，

四方文奏，

bǎo yìn fú qì，

宝印符契，

chén xī jūn hào，

晨夕军号，

yī yǐ wěi zhī，

一以委之，

nǎi hái jīng shī，

乃还京师，

zhuān zhǎng jìn bīng，

专掌禁兵，

cháng jū nèi zhái，

常居内宅，

zhì chì bì jīng fǔ guó yā shǔ，

制敕必经辅国押署，

rán hòu shī xíng，

然后施行，

zǎi xiàng bǎi sī fēi shí zòu shì，

宰相百司非时奏事，

jiē yīn fǔ guó guān bái chéng zhǐ。

皆因辅国关白、承旨。

cháng yú yín tái mén jué tiān xià shì，

常于银台门决天下事，

shì wú dà xiǎo，

事无大小，

fǔ guó kǒu wèi zhì chì，

辅国口为制敕，

xiě fù wài shī xíng，

写付外施行，

shì bì wén zòu。

事毕闻奏。

yòu zhì chá shì shù shí rén，

又置察事数十人，

qián lìng yú rén jiān tīng chá xì shì，

潜令于人间听察细事，

jí xíng tuī àn yǒu suǒ zhuī suǒ，

即行推按；有所追索，

zhū sī wú gǎn jù zhě。

诸司无敢拒者。

yù shǐ tái dà lǐ sì zhòng qiú，

御史台、大理寺重囚，

huò tuī duàn wèi bì，

或推断未毕，

fǔ guó zhuī yì yín tái，

辅国追诣银台，

yī shí zòng zhī。

一时纵之。

sān sī fǔ xiàn jū yù，

三司、府、县鞫狱，

jiē xiān yì fǔ guó zī bǐng，

皆先诣辅国咨禀，

qīng zhòng suí yì，

轻重随意，

chēng zhì chì xíng zhī，

称制敕行之，

mò gǎn wéi zhě。

莫敢违者。

huàn guān bù gǎn chì qí guān，

宦官不敢斥其官，

jiē wèi zhī wǔ láng。

皆谓之五郎。

lǐ kuí shān dōng jiǎ zú，

李揆山东甲族，

jiàn fǔ guó zhí zǐ dì lǐ，

见辅国执子弟礼，

wèi zhī wǔ fù。

谓之五父。

jí lǐ xiàn wèi xiāng，

及李岘为相，

yú shàng qián kòu tóu，

于上前叩头，

lùn zhì chì jiē yīng yóu zhōng shū chū，

论制敕皆应由中书出，

jù chén fǔ guó zhuān quán luàn zhèng zhī zhuàng，

具陈辅国专权乱政之状，

shàng gǎn wù，

上感寤，

shǎng qí zhèng zhí fǔ guó suǒ xíng shì，

赏其正直；辅国所行事，

duō suǒ biàn gēng，

多所变更，

bà qí chá shì。

罢其察事。

fǔ guó yóu shì ràng xíng jūn sī mǎ，

辅国由是让行军司马，

qǐng guī běn guān，

请归本官，

shàng bù xǔ。

上不许。

rén yín，

壬寅，

zhì bǐ yuán jūn guó wù yīn，

制：“比缘军国务殷，

huò xuān kǒu chì chǔ fèn。

或宣口敕处分。

zhū sè qǔ suǒ jí zhàng pèi qiú tú，

诸色取索及杖配囚徒，

zì jīn yī qiè bìng tíng。

自今一切并停。

rú fēi zhèng xuān，

如非正宣，

bìng bù de xíng。

并不得行。

zhōng wài zhū wù，

中外诸务，

gè guī yǒu sī。

各归有司。

yīng wǔ jūn yú hòu jí liù jūn zhū shǐ zhū sī děng，

英武军虞候及六军诸使、诸司等，

bǐ lái huò yīn lùn jìng，

比来或因论竞，

xuán zì zhuī shè，

悬自追摄，

zì jīn yī qiè xū jīng tái fǔ。

自今一切须经台、府。

rú suǒ yóu chù duàn bù píng，

如所由处断不平，

tīng jù zhuàng zòu wén。

听具状奏闻。

zhū lǜ lìng chú shí è shā rén jiān dào zào wěi wài，

诸律令除十恶、杀人、奸、盗、造伪外，

yú fán rǒng yī qiè shān chú，

馀烦冗一切删除，

réng wěi zhōng shū mén xià yǔ fǎ guān xiáng dìng wén zòu。

仍委中书、门下与法官详定闻奏。

fǔ guó yóu shì jì xiàn。

”辅国由是忌岘。

jiǎ chén，

甲辰，

zhì chén zhèng bó jié dù shǐ，

置陈、郑、亳节度使，

yǐ dèng zhōu cì shǐ lǔ jiǒng wèi zhī yǐ xú zhōu cì shǐ shàng héng wèi qīng mì děng qī zhōu jié dù shǐ yǐ xīng píng jūn jié dù shǐ lǐ huàn jiān yù xǔ rǔ sān zhōu jié dù shǐ réng gè yú jìng shàng shǒu zhuō fáng yù。

以邓州刺史鲁炅为之；以徐州刺史尚衡为青、密等七州节度使；以兴平军节度使李奂兼豫、许、汝三州节度使；仍各于境上守捉防御。

jiǔ jié dù zhī kuì yú xiāng zhōu yě，

九节度之溃于相州也，

lǔ jiǒng suǒ bù bīng piāo lüè yóu shén，

鲁炅所部兵剽掠尤甚，

wén guō zi yí tuì tún hé shàng，

闻郭子仪退屯河上，

lǐ guāng bì hái tài yuán，

李光弼还太原，

jiǒng cán jù，

炅惭惧，

yǐn yào ér sǐ。

饮药而死。

shǐ sī míng zì chēng dà yàn huáng dì，

史思明自称大燕皇帝，

gǎi yuán shùn tiān，

改元顺天，

lì qí qī xīn shì wèi huáng hòu，

立其妻辛氏为皇后，

zi cháo yì wèi huái wáng，

子朝义为怀王，

yǐ zhōu zhì wèi xiāng，

以周挚为相，

lǐ guī rén wèi jiāng，

李归仁为将，

gǎi fàn yáng wèi yān jīng，

改范阳为燕京，

zhū zhōu wèi jùn。

诸州为郡。

wù shēn，

戊申，

yǐ hóng lú qīng lǐ bào yù wèi zhèng chén yǐng bó jié dù shǐ。

以鸿胪卿李抱玉为郑、陈、颍、亳节度使。

bào yù，

抱玉，

ān xìng guì zhī hòu yě，

安兴贵之后也，

wèi lǐ guāng bì pí jiàng，

为李光弼裨将，

lǚ yǒu zhàn gōng，

屡有战功，

zì chén chǐ yǔ ān lù shān tóng xìng，

自陈耻与安禄山同姓，

gù cì xìng lǐ shì。

故赐姓李氏。

huí hé pí jiā quē kè hán zú，

回纥毘伽阙可汗卒，

zhǎng zǐ yè hù xiān yù shā，

长子叶护先遇杀，

guó rén lì qí shǎo zǐ，

国人立其少子，

shì wèi dēng lǐ kè hán。

是为登里可汗。

huí hé yù yǐ níng guó gōng zhǔ wèi xùn。

回纥欲以宁国公主为殉。

gōng zhǔ yuē huí hé mù zhōng guó zhī sú，

公主曰：“回纥慕中国之俗，

gù qǔ zhōng guó nǚ wèi fù。

故娶中国女为妇。

ruò yù cóng qí běn sú，

若欲从其本俗，

hé bì jié hūn wàn lǐ zhī wài xié rán yì wèi zhī lí miàn ér kū。

何必结婚万里之外邪！”然亦为之剺面而哭。

fèng xiáng mǎ fāng yā guān wèi jié，

凤翔马坊押官为劫，

tiān xìng wèi xiè yí fǔ bǔ shā zhī。

天兴尉谢夷甫捕杀之。

qí qī sòng yuān。

其妻讼冤。

lǐ fǔ guó sù chū fēi lóng jiù，

李辅国素出飞龙厩，

chì jiān chá yù shǐ sūn yíng jū zhī，

敕监察御史孙蓥鞫之，

wú yuān。

无冤。

yòu shǐ yù shǐ zhōng chéng cuī bó yáng xíng bù shì láng lǐ yè dà lǐ qīng quán xiàn jū zhī，

又使御史中丞崔伯阳、刑部侍郎李晔、大理卿权献鞫之，

yǔ yíng tóng。

与蓥同。

qī yóu bù fú。

妻犹不服。

yòu shǐ shì yù shǐ tài píng máo ruò xū jū zhī。

又使侍御史太平毛若虚鞫之。

ruò xū qīng qiǎo shì，

若虚倾巧士，

xī fǔ guó yì，

希辅国意，

guī zuì yí fǔ。

归罪夷甫。

bó yáng nù，

伯阳怒，

zhào ruò xū jié zé，

召若虚诘责，

yù hé zòu zhī。

欲劾奏之。

ruò xū xiān zì guī yú shàng，

若虚先自归于上，

shàng nì ruò xū yú lián xià。

上匿若虚于帘下。

bó yáng xún zhì，

伯阳寻至，

yán ruò xū fù huì zhōng rén，

言若虚附会中人，

jū yù bù zhí。

鞫狱不直。

shàng nù，

上怒，

chì chū zhī。

叱出之。

bó yáng biǎn gāo yào wèi，

伯阳贬高要尉，

xiàn biǎn guì yáng wèi，

献贬桂阳尉，

yè yǔ fèng xiáng yǐn yán xiàng jiē biǎn lǐng xià wèi，

晔与凤翔尹严向皆贬岭下尉，

yíng chú míng，

蓥除名，

cháng liú bō zhōu。

长流播州。

lì bù shàng shū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lǐ xiàn zòu bó yáng děng wú zuì，

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李岘奏伯阳等无罪，

zé zhī tài zhòng shàng yǐ wéi péng dǎng，

责之太重；上以为朋党，

wǔ yuè，

五月，

xīn sì，

辛巳，

biǎn xiàn shǔ zhōu cì shǐ。

贬岘蜀州刺史。

yòu sàn qí cháng shì hán zé mù rù duì，

右散骑常侍韩择木入对，

shàng wèi zhī yuē lǐ xiàn yù zhuān quán，

上谓之曰：“李岘欲专权，

jīn biǎn shǔ zhōu，

今贬蜀州，

zhèn zì jué yòng fǎ tài kuān。

朕自觉用法太宽。

duì yuē lǐ xiàn yán zhí，

”对曰：“李岘言直，

fēi zhuān quán。

非专权。

bì xià kuān zhī，

陛下宽之，

zhǐ yì shèng dé ěr。

只益圣德耳。

ruò xū xún chú yù shǐ zhōng chéng，

”若虚寻除御史中丞，

wēi zhèn cháo tíng。

威振朝廷。

rén wǔ，

壬午，

yǐ huá pú jié dù shǐ xǔ shū jì wèi biàn zhōu cì shǐ，

以滑、濮节度使许叔冀为汴州刺史，

chōng huá biàn děng qī zhōu jié dù shǐ yǐ shì rǔ zhōu cì shǐ liú zhǎn wèi huá zhōu cì shǐ，

充滑、汴等七州节度使；以试汝州刺史刘展为滑州刺史，

chōng fù shǐ。

充副使。

liù yuè，

六月，

dīng sì，

丁巳，

fēn shuò fāng zhì bīn níng děng jiǔ zhōu jié dù shǐ。

分朔方置邠、宁等九州节度使。

guān jūn róng shǐ yú cháo ēn è guō zi yí，

观军容使鱼朝恩恶郭子仪，

yīn qí bài，

因其败，

duǎn zhī yú shàng。

短之于上。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shàng zhào zi yí hái jīng shī，

上召子仪还京师，

yǐ lǐ guāng bì dài wéi shuò fāng jié dù shǐ bīng mǎ yuán shī。

以李光弼代为朔方节度使、兵马元师。

shì zú tì qì，

士卒涕泣，

zhē zhōng shǐ qǐng liú zi yí。

遮中使请留子仪。

zi yí dài zhī yuē wǒ jiàn zhōng shǐ ěr，

子仪绐之曰：“我饯中使耳，

wèi xíng yě。

未行也。

yīn yuè mǎ ér qù。

”因跃马而去。

guāng bì yuàn dé qīn wáng wèi zhī fù，

光弼愿得亲王为之副，

xīn sì，

辛巳，

yǐ zhào wáng xì wèi tiān xià bīng mǎ yuán shuài，

以赵王系为天下兵马元帅，

guāng bì fù zhī，

光弼副之，

réng yǐ guāng bì zhī zhū jié dù xíng yíng。

仍以光弼知诸节度行营。

guāng bì yǐ hé dōng qí wǔ bǎi chí fù dōng dōu，

光弼以河东骑五百驰赴东都，

yè，

夜，

rù qí jūn。

入其军。

guāng bì zhì jūn yán zhěng，

光弼治军严整，

shǐ zhì，

始至，

hào lìng yī shī，

号令一施，

shì zú bì lěi jīng qí jīng cǎi jiē biàn。

士卒、壁垒、旌旗、精彩皆变。

shì shí shuò fāng jiàng shì lè zǐ yí zhī kuān，

是时朔方将士乐子仪之宽，

dàn guāng bì zhī yán。

惮光弼之严。

zuǒ xiāng bīng mǎ shǐ zhāng yòng jì tún hé yáng，

左厢兵马使张用济屯河阳，

guāng bì yǐ xí zhào zhī。

光弼以檄召之。

yòng jì yuē shuò fāng，

用济曰：“朔方，

fēi pàn jūn yě，

非叛军也，

chéng yè ér rù，

乘夜而入，

hé jiàn yí zhī shén xié yǔ zhū jiàng móu yǐ jīng ruì tū rù dōng jīng，

何见疑之甚邪！”与诸将谋以精锐突入东京，

zhú guāng bì，

逐光弼，

qǐng zi yí mìng qí shì jiē bèi jiǎ shàng mǎ，

请子仪；命其士皆被甲上马，

xián méi yǐ dài。

衔枚以待。

dōu zhī bīng mǎ shǐ pū gù huái ēn yuē yè chéng zhī kuì，

都知兵马使仆固怀恩曰：“鄴城之溃，

guō gōng xiān qù，

郭公先去，

cháo tíng zé shuài，

朝廷责帅，

gù bà qí bīng bǐng。

故罢其兵柄。

jīn zhú lǐ gōng ér qiáng qǐng zhī，

今逐李公而强请之，

wéi jù cháo mìng，

违拒朝命，

shì fǎn yě，

是反也，

qí kě hū yòu wǔ fēng shǐ kāng yuán bǎo yuē jūn yǐ bīng qǐng guō gōng，

其可乎！”右武锋使康元宝曰：“君以兵请郭公，

cháo tíng bì yí guō gōng fěng jūn wèi zhī，

朝廷必疑郭公讽君为之，

shì pò qí jiā yě。

是破其家也。

guō gōng bǎi kǒu hé fù yú jūn hū yòng jì nǎi zhǐ。

郭公百口何负于君乎！”用济乃止。

guāng bì yǐ shù qiān qí dōng chū sì shuǐ，

光弼以数千骑东出汜水，

yòng jì dān qí lái yè。

用济单骑来谒。

guāng bì zé yòng jì zhào bù shí zhì，

光弼责用济召不时至，

zhǎn zhī，

斩之，

mìng bù jiàng xīn jīng gǎo dài lǐng qí zhòng。

命部将辛京杲代领其众。

pū gù huái ēn jì zhì，

仆固怀恩继至，

guāng bì yǐn zuò，

光弼引坐，

yǔ yǔ。

与语。

xū yú，

须臾，

hūn zhě yuē fān hún wǔ bǎi qí zhì yǐ。

阍者曰：“蕃、浑五百骑至矣。

guāng bì biàn sè。

”光弼变色。

huái ēn zǒu chū，

怀恩走出，

zhào huī xià jiāng，

召麾下将，

yáng zé zhī yuē yǔ rǔ wù lái，

阳责之曰：“语汝勿来，

hé dé gù wéi guāng bì yuē shì zú suí jiāng，

何得固违！”光弼曰：“士卒随将，

yì fù hé zuì mìng gěi niú jiǔ。

亦复何罪！”命给牛酒。

dīng hài，

丁亥，

yǐ lù qìn jié dù shǐ wáng sī lǐ jiān tài yuán yǐn，

以潞沁节度使王思礼兼太原尹，

chōng běi jīng liú shǒu hé dōng jié dù shǐ。

充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

chū，

初，

tóng guān zhī bài，

潼关之败，

sī lǐ mǎ zhōng shǐ ér bì，

思礼马中矢而毙，

yǒu qí zú zhōu zhì zhāng guāng chéng xià mǎ shòu zhī，

有骑卒盩厔张光晟下马授之，

wèn qí xìng míng，

问其姓名，

bù gào ér qù。

不告而去。

sī lǐ yīn shí qí zhuàng mào，

思礼阴识其状貌，

qiú zhī bù huò。

求之不获。

jí zhì hé dōng，

及至河东，

huò zèn dài zhōu cì shǐ hé xī xīn yún jīng，

或谮代州刺史河西辛云京，

sī lǐ nù zhī，

思礼怒之，

yún jīng jù，

云京惧，

bù zhī suǒ chū。

不知所出。

guāng chéng shí zài yún jīng huī xià，

光晟时在云京麾下，

yuē guāng chéng cháng yǒu dé yú wáng gōng，

曰：“光晟尝有德于王公，

cóng lái bù gǎn yán zhě，

从来不敢言者，

chǐ yǐ cǐ qǔ shǎng ěr。

耻以此取赏耳。

jīn shǐ jūn yǒu jí，

今使君有急，

guāng chéng qǐng wǎng jiàn wáng gōng，

光晟请往见王公，

bì wèi shǐ jūn jiě zhī。

必为使君解之。

yún jīng xǐ，

”云京喜，

jí qiǎn zhī。

即遣之。

guāng chéng yè sī lǐ，

光晟谒思礼，

wèi jí yán，

未及言，

sī lǐ shí zhī，

思礼识之，

yuē yī zi fēi wú gù rén hū hé xiāng jiàn zhī wǎn xié guāng chéng yǐ shí gào，

曰：“噫！子非吾故人乎？何相见之晚邪！”光晟以实告，

sī lǐ dà xǐ，

思礼大喜，

zhí qí shǒu，

执其手，

liú tì yuē wú zhī yǒu jīn rì，

流涕曰：“吾之有今日，

jiē zi lì yě，

皆子力也，

wú qiú zi jiǔ yǐ。

吾求子久矣。

yǐn yǔ tóng tà zuò，

”引与同榻坐，

yuē wèi xiōng dì。

约为兄弟。

guāng chéng yīn cóng róng yán yún jīng zhī yuān。

光晟因从容言云京之冤。

sī lǐ yuē yún jīng guò yì bù xì，

思礼曰：“云京过亦不细，

jīn rì tè wèi gù rén shě zhī。

今日特为故人舍之。

jí rì zhuó guāng chéng wèi bīng mǎ shǐ，

”即日擢光晟为兵马使，

zèng jīn bó tián zhái shén hòu。

赠金帛田宅甚厚。

xīn mǎo，

辛卯，

yǐ shuò fāng jié dù fù shǐ diàn zhōng jiān pū gù huái ēn jiān tài cháng qīng，

以朔方节度副使、殿中监仆固怀恩兼太常卿，

jìn jué dà níng jùn wáng。

进爵大宁郡王。

huái ēn cóng guō zi yí wèi qián fēng，

怀恩从郭子仪为前锋，

yǒng guàn sān jūn，

勇冠三军，

qián hòu zhàn gōng jū duō，

前后战功居多，

gù shǎng zhī。

故赏之。

bā yuè，

八月，

yǐ sì，

乙巳，

xiāng zhōu jiāng kāng chǔ yuán zhāng jiā yán jù zhōu zuò luàn，

襄州将康楚元、张嘉延据州作乱，

cì shǐ wáng zhèng bēn jīng zhōu。

刺史王政奔荆州。

chǔ yuán zì chēng nán chǔ bà wáng。

楚元自称南楚霸王。

huí hé yǐ níng guó gōng zhǔ wú zi，

回纥以宁国公主无子，

tīng guī bǐng chén，

听归；丙辰，

zhì jīng shī。

至京师。

wù wǔ，

戊午，

shàng shǐ jiāng jūn cáo rì shēng wǎng xiāng zhōu wèi yù kāng chǔ yuán，

上使将军曹日升往襄州慰谕康楚元，

biǎn wáng zhèng wèi ráo zhōu zhǎng shǐ，

贬王政为饶州长史，

yǐ sī nóng shǎo qīng zhāng guāng qí wèi xiāng zhōu cì shǐ chǔ yuán bù cóng。

以司农少卿张光奇为襄州刺史；楚元不从。

rén xū，

壬戌，

yǐ lǐ guāng bì wèi yōu zhōu zhǎng shǐ hé běi jié dù děng shǐ。

以李光弼为幽州长史、河北节度等使。

jiǔ yuè，

九月，

jiǎ wǔ，

甲午，

zhāng jiā yán xí pò jīng zhōu，

张嘉延袭破荆州，

jīng nán jié dù shǐ dù hóng jiàn qì chéng zǒu，

荆南节度使杜鸿渐弃城走，

lǐ lǎng yǐng xiá guī děng zhōu guān lì wén zhī，

澧、朗、郢、峡、归等州官吏闻之，

zhēng qián cuàn shān gǔ。

争潜窜山谷。

wù chén，

戊辰，

gèng lìng jiàng zhōu zhù qián yuán zhòng bǎo dà qián，

更令绛州铸乾元重宝大钱，

jiā yǐ zhòng lún，

加以重轮，

yī dāng wǔ shí zài jīng bǎi guān，

一当五十；在京百官，

xiān yǐ jūn lǚ bì wú fèng lù，

先以军旅毕无俸禄，

yí yǐ xīn qián gěi qí dōng liào。

宜以新钱给其冬料。

dīng hài，

丁亥，

yǐ tài zǐ shǎo bǎo cuī guāng yuǎn wèi jīng xiāng zhāo tǎo shǐ，

以太子少保崔光远为荆、襄招讨使，

chōng shān nán dōng dào chǔ zhì bīng mǎ dōu shǐ yǐ chén yǐng bó shēn jié dù shǐ wáng zhòng shēng wèi shēn miǎn děng wǔ zhōu jié dù shǐ，

充山南东道处置兵马都使；以陈、颍、亳、申节度使王仲升为申、沔等五州节度使，

zhī huái nán xī dào héng jūn bīng mǎ。

知淮南西道行军兵马。

shǐ sī míng shǐ qí zi cháo qīng shǒu fàn yáng，

史思明使其子朝清守范阳，

mìng zhū jùn tài shǒu gè jiāng bīng sān qiān cóng jǐ xiàng hé nán，

命诸郡太守各将兵三千从己向河南，

fēn wéi sì dào，

分为四道，

shǐ qí jiàng lìng hú zhāng jiāng bīng wǔ qiān zì lí yáng jì hé qǔ huá zhōu，

使其将令狐彰将兵五千自黎阳济河取滑州，

sī míng zì pú yáng，

思明自濮阳，

shǐ cháo yì zì bái gāo，

史朝义自白皋，

zhōu zhì zì hú liáng jì hé，

周挚自胡良济河，

huì yú biàn zhōu。

会于汴州。

lǐ guāng bì fāng xún hé shàng zhū yíng，

李光弼方巡河上诸营，

wén zhī，

闻之，

hái rù biàn zhōu，

还入汴州，

wèi biàn huá jié dù shǐ xǔ shū jì yuē dài fū néng shǒu biàn zhōu shí wǔ rì，

谓汴滑节度使许叔冀曰：“大夫能守汴州十五日，

wǒ zé jiāng bīng lái jiù。

我则将兵来救。

shū jì xǔ nuò。

”叔冀许诺。

guāng bì hái dōng jīng。

光弼还东京。

sī míng zhì biàn zhōu，

思明至汴州，

shū jì yǔ zhàn，

叔冀与战，

bù shèng，

不胜，

suì yǔ pú zhōu cì shǐ dǒng qín jí qí jiāng liáng pǔ liú cóng jiàn tián shén gōng děng jiàng zhī。

遂与濮州刺史董秦及其将梁浦、刘从谏、田神功等降之。

sī míng yǐ shū jì wèi zhōng shū lìng，

思明以叔冀为中书令，

yǔ qí jiāng lǐ xiáng shǒu biàn zhōu hòu dài dǒng qín，

与其将李详守汴州；厚待董秦，

shōu qí qī zǐ，

收其妻子，

zhì zhǎng lú wèi zhì shǐ qí jiāng nán dé xìn yǔ liáng pǔ liú cóng jiàn tián shén gōng děng shù shí rén xùn jiāng huái。

置长芦为质；使其将南德信与梁浦、刘从谏、田神功等数十人徇江、淮。

shén gōng，

神功，

nán gōng rén yě。

南宫人也。

sī míng yǐ wéi píng lú bīng mǎ shǐ。

思明以为平卢兵马使。

qǐng zhī，

顷之，

shén gōng xí dé xìn，

神功袭德信，

zhǎn zhī。

斩之。

cóng jiàn tuō shēn zǒu。

从谏脱身走。

shén gōng jiāng qí zhòng lái jiàng。

神功将其众来降。

sī míng chéng shèng xī gōng zhèng zhōu。

思明乘胜西攻郑州。

guāng bì zhěng zhòng xú xíng，

光弼整众徐行，

zhì luò yáng，

至洛阳，

wèi liú shǒu wéi zhì yuē zéi chéng shèng ér lái lì zài àn bīng，

谓留守韦陟曰：“贼乘胜而来；利在按兵，

bù lì sù zhàn。

不利速战。

luò chéng bù kě shǒu，

洛城不可守，

yú gōng jì hé rú zhì qǐng liú bīng yú shǎn，

于公计何如？”陟请留兵于陕，

tuì shǒu tóng guān，

退守潼关，

jù xiǎn yǐ cuò qí ruì。

据险以挫其锐。

guāng bì yuē liǎng dí xiāng dāng，

光弼曰：“两敌相当，

guì jìn jì tuì，

贵进忌退，

jīn wú gù qì wǔ bǎi lǐ dì，

今无故弃五百里地，

zé zéi shì yì zhāng yǐ。

则贼势益张矣。

bù ruò yí jūn hé yáng，

不若移军河阳，

běi lián zé lù，

北连泽潞，

lì zé jìn qǔ，

利则进取，

bù lì zé tuì shǒu，

不利则退守，

biǎo lǐ xiāng yìng，

表里相应，

shǐ zéi bù gǎn xī qīn，

使贼不敢西侵，

cǐ yuán bì zhī shì yě。

此猿臂之势也。

fū biàn cháo tíng zhī lǐ，

夫辨朝廷之礼，

guāng bì bù rú gōng lùn jūn lǚ zhī shì，

光弼不如公；论军旅之事，

gōng bù rú guāng bì。

公不如光弼。

zhì wú yǐ yīng。

”陟无以应。

pàn guān wéi sǔn yuē dōng jīng dì zhái，

判官韦损曰：“东京帝宅，

shì zhōng nài hé bù shǒu guāng bì yuē shǒu zhī，

侍中奈何不守？”光弼曰：“守之，

zé sì shuǐ è lǐng lóng mén jiē yīng zhì bīng，

则汜水、崿岭、龙门皆应置兵，

zi wèi bīng mǎ pàn guān，

子为兵马判官，

néng shǒu zhī hū suì yí dié liú shǒu wéi zhì shǐ shuài dōng jīng guān shǔ xī rù guān，

能守之乎？”遂移牒留守韦陟使帅东京官属西入关，

dié hé nán yǐn lǐ ruò yōu shǐ shuài lì mín chū chéng bì zéi，

牒河南尹李若幽使帅吏民出城避贼，

kōng qí chéng。

空其城。

guāng bì shuài jūn shì yùn yóu tiě zhū wù yì hé yáng wèi shǒu bèi，

光弼帅军士运油、铁诸物诣河阳为守备，

guāng bì yǐ wǔ bǎi qí diàn。

光弼以五百骑殿。

shí sī míng yóu bīng yǐ zhì shí qiáo，

时思明游兵已至石桥，

zhū jiàng qǐng yuē jīn zì luò chéng ér běi hū，

诸将请曰：“今自洛城而北乎，

dāng shí qiáo ér jìn hū guāng bì yuē dāng shí qiáo ér jìn。

当石桥而进乎？”光弼曰：“当石桥而进。

jí rì mù，

”及日暮，

guāng bì chéng jù xú xíng，

光弼乘炬徐行，

bù qǔ jiān zhòng，

部曲坚重，

zéi yǐn bīng niè zhī，

贼引兵蹑之，

bù gǎn bī。

不敢逼。

guāng bì yè zhì hé yáng，

光弼夜至河阳，

yǒu bīng èr wàn，

有兵二万，

liáng cái zhī shí rì。

粮才支十日。

guāng bì àn yuè shǒu bèi，

光弼按阅守备，

bù fèn shì zú，

部分士卒，

wú bù yán bàn。

无不严办。

gēng yín，

庚寅，

sī míng rù luò yáng，

思明入洛阳，

chéng kōng，

城空，

wú suǒ de，

无所得，

wèi guāng bì jǐ qí hòu，

畏光弼掎其后，

bù gǎn rù gōng，

不敢入宫，

tuì tún bái mǎ sì nán，

退屯白马寺南，

zhù yuè chéng yú hé yáng nán yǐ jù guāng bì。

筑月城于河阳南以拒光弼。

yú shì zhèng huá děng zhōu xiāng jì xiàn méi，

于是郑、滑等州相继陷没，

wéi zhì lǐ ruò yōu jiē yù zhì yú shǎn。

韦陟、李若幽皆寓治于陕。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dīng yǒu，

丁酉，

xià zhì qīn zhēng shǐ sī míng qún chén shàng biǎo jiàn，

下制亲征史思明；群臣上表谏，

nǎi zhǐ。

乃止。

shǐ sī míng yǐn bīng gōng hé yáng，

史思明引兵攻河阳，

shǐ xiāo jiàng liú lóng xiān yì chéng xià tiǎo zhàn。

使骁将刘龙仙诣城下挑战。

lóng xiān shì yǒng，

龙仙恃勇，

jǔ yòu zú jiā mǎ liè shàng，

举右足加马鬣上，

màn mà guāng bì。

慢骂光弼。

guāng bì gù zhū jiàng yuē shuí néng qǔ bǐ zhě pū gù huái ēn qǐng xíng。

光弼顾诸将曰：“谁能取彼者？”仆固怀恩请行。

guāng bì yuē cǐ fēi dà jiàng suǒ wéi。

光弼曰：“此非大将所为。

zuǒ yòu yán pí jiàng bái xiào dé kě wǎng。

”左右言“裨将白孝德可往。

guāng bì zhào wèn zhī。

”光弼召问之。

xiào dé qǐng xíng。

孝德请行。

guāng bì wèn xū jǐ hé bīng duì yuē qǐng tǐng shēn qǔ zhī。

光弼问：“须几何兵？”对曰：“请挺身取之。

guāng bì zhuàng qí zhì，

”光弼壮其志，

rán gù wèn suǒ xū。

然固问所须。

duì yuē yuàn xuǎn wǔ shí qí chū lěi mén wèi hòu jì，

对曰：“愿选五十骑出垒门为后继，

jiān qǐng dà jūn zhù gǔ zào yǐ zēng qì。

兼请大军助鼓噪以增气。

guāng bì fǔ qí bèi ér qiǎn zhī。

”光弼抚其背而遣之。

xiào dé xié èr máo，

孝德挟二矛，

cè mǎ luàn liú ér jìn。

策马乱流而进。

bàn shè，

半涉，

huái ēn hè yuē kè yǐ。

怀恩贺曰：“克矣。

guāng bì yuē fēng wèi jiāo，

”光弼曰：“锋未交，

hé yǐ zhī zhī huái ēn yuē guān qí lǎn pèi ān xián，

何以知之？”怀恩曰：“观其揽辔安闲，

zhī qí wàn quán。

知其万全。

lóng xiān jiàn qí dú lái，

”龙仙见其独来，

shén yì zhī shāo jìn，

甚易之；稍近，

jiāng dòng，

将动，

xiào dé yáo shǒu shì zhī，

孝德摇手示之，

ruò fēi lái wèi dí zhě，

若非来为敌者，

lóng xiān bù cè ér zhǐ。

龙仙不测而止。

qù zhī shí bù，

去之十步，

nǎi yǔ zhī yán，

乃与之言，

lóng xiān màn mà rú chū。

龙仙慢骂如初。

xiào dé xī mǎ liáng jiǔ，

孝德息马良久，

yīn chēn mù wèi yuē zéi shí wǒ hū lóng xiān yuē shuí yě yuē wǒ，

因瞋目谓曰：“贼识我乎？”龙仙曰：“谁也？”曰：“我，

bái xiào dé yě。

白孝德也。

lóng xiān yuē shì hé gǒu zhì xiào dé dà hū，

”龙仙曰：“是何狗彘！”孝德大呼，

yùn máo yuè mǎ bó zhī。

运矛跃马搏之。

chéng shàng gǔ zào，

城上鼓噪，

wǔ shí qí jì jìn。

五十骑继进。

lóng xiān shǐ bù jí fā，

龙仙矢不及发，

huán zǒu dī shàng。

环走堤上。

xiào dé zhuī jí，

孝德追及，

zhǎn shǒu，

斩首，

xié zhī yǐ guī。

携之以归。

zéi zhòng dà hài。

贼众大骇。

xiào dé，

孝德，

běn ān xī hú rén yě。

本安西胡人也。

sī míng yǒu liáng mǎ qiān yú pǐ，

思明有良马千馀匹，

měi rì chū yú hé nán zhǔ yù zhī，

每日出于河南渚浴之，

xún huán bù xiū yǐ shì duō。

循环不休以示多。

guāng bì mìng suǒ jūn zhōng pìn mǎ，

光弼命索军中牝马，

dé wǔ bǎi pǐ，

得五百匹，

zhí qí jū yú chéng nèi。

絷其驹于城内。

qí sī míng mǎ zhì shuǐ jì，

俟思明马至水际，

jǐn chū zhī，

尽出之，

mǎ sī bù yǐ，

马嘶不已，

sī míng mǎ xī fú dù hé，

思明马悉浮渡河，

yī shí qū zhī rù chéng。

一时驱之入城。

sī míng nù，

思明怒，

liè zhàn chuán shù bǎi sōu，

列战船数百艘，

fàn huǒ chuán yú qián ér suí zhī，

泛火船于前而随之，

yù chéng liú shāo fú qiáo。

欲乘流烧浮桥。

guāng bì xiān zhù bǎi chǐ zhǎng gān shù bǎi méi，

光弼先贮百尺长竿数百枚，

yǐ jù mù chéng qí gēn，

以巨木承其根，

zhān guǒ tiě chā zhì qí shǒu，

氈裹铁叉置其首，

yǐ yíng huǒ chuán ér chā zhī。

以迎火船而叉之。

chuán bù dé jìn，

船不得进，

xū yú zì fén jǐn。

须臾自焚尽。

yòu yǐ chā jù zhàn chuán，

又以叉拒战船，

yú qiáo shàng fā pào shí jī zhī，

于桥上发砲石击之，

zhōng zhě jiē chén mò，

中者皆沉没，

zéi bù shèng ér qù。

贼不胜而去。

sī míng jiàn bīng yú hé qīng，

思明见兵于河清，

yù jué guāng bì liáng dào，

欲绝光弼粮道，

guāng bì jūn yú yě shuǐ dù yǐ bèi zhī。

光弼军于野水渡以备之。

jì xī，

既夕，

hái hé yáng，

还河阳，

liú bīng qiān rén，

留兵千人，

shǐ bù jiàng yōng xī hào shǒu qí zhà，

使部将雍希颢守其栅，

yuē zéi jiāng gāo tíng huī lǐ rì yuè yù wén jǐng，

曰：“贼将高庭晖、李日越、喻文景，

jiē wàn rén dí yě。

皆万人敌也。

sī míng bì shǐ yī rén lái jié wǒ。

思明必使一人来劫我。

wǒ qiě qù zhī，

我且去之，

rǔ dài yú cǐ。

汝待于此。

ruò zéi zhì，

若贼至，

wù yǔ zhī zhàn。

勿与之战。

jiàng，

降，

zé yǔ zhī jù lái。

则与之俱来。

zhū jiàng mò yù qí yì，

”诸将莫谕其意，

jiē qiè xiào zhī。

皆窃笑之。

jì ér sī míng guǒ wèi lǐ rì yuè yuē lǐ guāng bì cháng yú píng chéng，

既而思明果谓李日越曰：“李光弼长于凭城，

jīn chū zài yě，

今出在野，

cǐ chéng qín yǐ。

此成擒矣。

rǔ yǐ tiě qí xiāo jì，

汝以铁骑宵济，

wèi wǒ qǔ zhī，

为我取之，

bù dé，

不得，

zé wù fǎn。

则勿返。

rì yuè jiāng wǔ bǎi qí chén zhì zhà xià，

”日越将五百骑晨至栅下，

xī hào zǔ háo xiū zú，

希颢阻壕休卒，

yín xiào xiāng shì。

吟啸相视。

rì yuè guài zhī，

日越怪之，

wèn yuē sī kōng zài hu yuē yè qù yǐ。

问曰：“司空在乎？”曰：“夜去矣。

bīng jǐ hé yuē qiān rén。

”“兵几何？”曰：“千人。

jiāng shuí yuē yōng xī hào。

”“将谁？”曰：“雍希颢。

rì yuè mò jì jiǔ zhī，

”日越默计久之，

wèi qí xià yuē jīn shī lǐ guāng bì，

谓其下曰：“今失李光弼，

dé xī hào ér guī，

得希颢而归，

wú sǐ bì yǐ，

吾死必矣，

bù rú jiàng yě。

不如降也。

suì qǐng xiáng。

”遂请降。

xī hào yǔ zhī jù jiàn guāng bì，

希颢与之俱见光弼，

guāng bì hòu dài zhī，

光弼厚待之，

rèn yǐ xīn fù。

任以心腹。

gāo tíng huī wén zhī，

高庭晖闻之，

yì jiàng。

亦降。

huò wèn guāng bì jiàng èr jiāng hé yì yě guāng bì yuē cǐ rén qíng ěr。

或问光弼：“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此人情耳。

sī míng cháng hèn bù dé yě zhàn，

思明常恨不得野战，

wén wǒ zài wài，

闻我在外，

yǐ wéi bì kě qǔ。

以为必可取。

rì yuè bù huò wǒ，

日越不获我，

shì bù gǎn guī。

势不敢归。

tíng huī cái yǒng guò yú rì yuè，

庭晖才勇过于日越，

wén rì yuè bèi chǒng rèn，

闻日越被宠任，

bì sī duó zhī yǐ。

必思夺之矣。

tíng huī shí wéi wǔ tái fǔ guǒ yì。

”庭晖时为五台府果毅。

jǐ hài，

己亥，

yǐ tíng huī wèi yòu wǔ wèi dà jiàng jūn。

以庭晖为右武卫大将军。

sī míng fù gōng hé yáng，

思明复攻河阳，

guāng bì wèi zhèng chén jié dù shǐ lǐ bào yù yuē jiāng jūn néng wéi wǒ shǒu nán chéng èr rì hū bào yù yuē guò qī hé rú guāng bì yuē guò qī jiù bù zhì，

光弼谓郑陈节度使李抱玉曰：“将军能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曰：“过期何如？”光弼曰：“过期救不至，

rèn qì zhī。

任弃之。

bào yù xǔ nuò，

”抱玉许诺，

lè bīng jù shǒu。

勒兵拒守。

chéng qiě xiàn，

城且陷，

bào yù dài zhī yuē wú liáng jǐn，

抱玉绐之曰：“吾粮尽，

míng dàn dāng jiàng。

明旦当降。

zéi xǐ，

”贼喜，

liǎn jūn yǐ dài zhī。

敛军以待之。

bào yù shàn wán chéng bèi，

抱玉缮完城备，

míng rì，

明日，

fù qǐng zhàn。

复请战。

zéi nù，

贼怒，

jí gōng zhī。

急攻之。

bào yù chū qí bīng，

抱玉出奇兵，

biǎo lǐ jiā jī，

表里夹击，

shā shāng shén zhòng。

杀伤甚众。

dǒng qín cóng sī míng kòu hé yáng，

董秦从思明寇河阳，

yè shuài qí zhòng wǔ bǎi，

夜帅其众五百，

bá zhà tū wéi，

拔栅突围，

jiàng yú guāng bì。

降于光弼。

shí guāng bì zì jiāng tún zhōng shui dān，

时光弼自将屯中氵单，

chéng wài zhì zhà，

城外置栅，

zhà wài chuān qiàn，

栅外穿堑，

shēn guǎng èr zhàng。

深广二丈。

yǐ sì，

乙巳，

zéi jiāng zhōu zhì shě nán chéng，

贼将周挚舍南城，

bìng lì gōng zhōng shui dān。

并力攻中氵单。

guāng bì mìng lì fēi yuán lǐ chū jìng zú yú yáng mǎ chéng yǐ jù zéi。

光弼命荔非元礼出劲卒于羊马城以拒贼。

guāng bì zì yú chéng dōng běi yú jiàn xiǎo zhū qí yǐ wàng zéi。

光弼自于城东北隅建小硃旗以望贼。

zéi shì qí zhòng，

贼恃其众，

zhí jìn bī chéng，

直进逼城，

yǐ chē zài gōng jù zì suí，

以车载攻具自随，

dū zhòng tián qiàn，

督众填堑，

sān miàn gè bā dào yǐ guò bīng，

三面各八道以过兵，

yòu kāi zhà wèi mén。

又开栅为门。

guāng bì wàng zéi bī chéng，

光弼望贼逼城，

shǐ wèn yuán lǐ yuē zhōng chéng shì zéi tián qiàn kāi zhà guò bīng，

使问元礼曰：“中丞视贼填堑开栅过兵，

yàn rán bù dòng，

晏然不动，

hé yě yuán lǐ yuē sī kōng yù shǒu hū，

何也？”元礼曰：“司空欲守乎，

zhàn hū guāng bì yuē yù zhàn。

战乎？”光弼曰：“欲战。

yuán lǐ yuē yù zhàn，

”元礼曰：“欲战，

zé zéi wèi wú tián qiàn，

则贼为吾填堑，

hé wéi jìn zhī guāng bì yuē shàn，

何为禁之？”光弼曰：“善，

wú suǒ bù jí，

吾所不及，

miǎn zhī yuán lǐ qí zhà kāi，

勉之！”元礼俟栅开，

shuài gǎn sǐ shì tū chū jī zéi，

帅敢死士突出击贼，

què zǒu shù bǎi bù。

却走数百步。

yuán lǐ dù zéi zhèn jiān，

元礼度贼阵坚，

wèi yì cuī xiàn，

未易摧陷，

nǎi fù yǐn tuì，

乃复引退，

xū qí dài ér jī zhī。

须其怠而击之。

guāng bì wàng jiàn yuán lǐ tuì，

光弼望见元礼退，

nù，

怒，

qiǎn zuǒ yòu zhào，

遣左右召，

yù zhǎn zhī。

欲斩之。

yuán lǐ yuē zhàn zhèng jí，

元礼曰：“战正急，

zhào hé wéi nǎi tuì rù zhà zhōng。

召何为？”乃退入栅中。

zéi yì bù gǎn bī。

贼亦不敢逼。

liáng jiǔ，

良久，

gǔ zào chū zhà mén，

鼓噪出栅门，

fèn jī，

奋击，

pò zhī。

破之。

zhōu zhì fù shōu bīng qù běi chéng。

周挚复收兵趣北城。

guāng bì jù shuài zhòng rù běi chéng，

光弼遽帅众入北城，

dēng chéng wàng zéi yuē zéi bīng suī duō，

登城望贼曰：“贼兵虽多，

xiāo ér bù zhěng，

嚣而不整，

bù zú wèi yě。

不足畏也。

bù guò rì zhōng，

不过日中，

bǎo wèi zhū jūn pò zhī。

保为诸君破之。

nǎi mìng zhū jiàng chū zhàn。

”乃命诸将出战。

jí qī，

及期，

bù jué，

不决，

zhào zhū jiàng wèn yuē xiàng lái zéi zhèn，

召诸将问曰：“向来贼阵，

hé fāng zuì jiān yuē xī běi yú。

何方最坚？”曰：“西北隅。

guāng bì mìng qí jiāng hǎo tíng yù dāng zhī。

”光弼命其将郝廷玉当之。

tíng yù qǐng qí bīng wǔ bǎi，

廷玉请骑兵五百，

yǔ zhī sān bǎi。

与之三百。

yòu wèn qí cì jiān zhě。

又问其次坚者。

yuē dōng nán yú。

曰：“东南隅。

guāng bì mìng qí jiāng lùn wéi zhēn dāng zhī。

光弼命其将论惟贞当之。

wéi zhēn qǐng tiě qí sān bǎi，

惟贞请铁骑三百，

yǔ zhī èr bǎi。

与之二百。

guāng bì lìng zhū jiàng yuē ěr bèi wàng wú qí ér zhàn，

光弼令诸将曰：“尔辈望吾旗而战，

wú zhǎn qí huǎn，

吾飐旗缓，

rèn ěr zé lì ér zhàn wú jí zhǎn qí sān zhì dì，

任尔择利而战；吾急飐旗三至地，

zé wàn zhòng qí rù，

则万众齐入，

sǐ shēng yǐ zhī，

死生以之，

shǎo tuì zhě zhǎn yòu yǐ duǎn dāo zhì xuē zhōng，

少退者斩！”又以短刀置靴中，

yuē zhàn，

曰：“战，

wēi shì。

危事。

wú guó zhī sān gōng，

吾国之三公，

bù kě sǐ zéi shǒu。

不可死贼手。

wàn yī zhàn bù lì，

万一战不利，

zhū jūn qián sǐ yú dí，

诸君前死于敌，

wǒ zì jǐng yú cǐ，

我自刭于此，

bù lìng zhū jūn dú sǐ yě。

不令诸君独死也。

zhū jiàng chū zhàn，

”诸将出战，

qǐng zhī，

顷之，

tíng yù bēn hái。

廷玉奔还。

guāng bì wàng zhī，

光弼望之，

jīng yuē tíng yù tuì，

惊曰：“廷玉退，

wú shì wēi yǐ mìng zuǒ yòu qǔ tíng yù shǒu，

吾事危矣！”命左右取廷玉首，

tíng yù yuē mǎ zhōng jiàn，

廷玉曰：“马中箭，

fēi gǎn tuì yě。

非敢退也。

shǐ zhě chí bào。

”使者驰报。

guāng bì lìng yì mǎ，

光弼令易马，

qiǎn zhī。

遣之。

pū gù 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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