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九 · 唐纪二十五

司马光 - [宋]

起著雍涒滩，尽上章阉茂七月，凡二年有奇。

中宗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下

◎景龙二年戊申，公元七零八年

春，二月，庚寅，宫有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云起，上令图以示百官。韦巨源请布之天下；从之，乃赦天下。

迦叶志忠奏：“昔神尧皇帝未受命，天下歌《桃李子》；文武皇帝未受命，天下歌《秦王破阵乐》；天皇大帝未受命，天下歌《堂堂》；则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娬媚娘》；应天皇帝未受命，天下歌《英王石州》。顺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桑条韦》，盖天意以为顺天皇后宜为国母，主蚕桑之事。谨上《桑韦歌》十二篇，请编之乐府，皇后祀先蚕则奏之。”太常卿郑愔又引而申之。上悦，皆受厚赏。

右补阙赵延禧上言：“周、唐一统，符命同归，故高宗封陛下为周王；则天时，唐同泰献《洛水图》。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代可知也。’陛下继则天，子孙当百代王天下。”上悦，擢延禧为谏议大夫。

丁亥，萧至忠上疏，以为：“恩幸者止可富之金帛，食之梁肉，不可以公器为私用。今列位已广，冗员倍之，干求未厌，日月增数。陛下降不赀之泽，近戚有无涯之请，卖官利己，鬻法徇私。台寺之内，硃紫盈满，忽事则不存职务，恃势则公违宪章，徒忝官曹，无益时政。”上虽嘉其意，竟不能用。

三月，丙辰，朔方道大总管张仁愿筑三受降城于河上。

初，朔方军与突厥以河为境，河北有拂云祠，突厥将入寇，必先诣祠祈祷，牧马料兵而后度河。时默啜悉众西击突骑施，仁愿请乘虚夺取漠南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首尾相应，以绝其南寇之路。太子少师唐休璟以为：“两汉以来皆北阻大河，今筑城寇境，恐劳人费功，终为虏有。”仁愿固请不已，上竟从之。

仁愿表留岁满镇兵以助其功，咸阳兵二百馀人逃归，仁愿悉擒之，斩于城下，军中股栗，六旬而成。以拂云祠为中城，距东西两城各四百馀里，皆据津要，拓地三百馀里。于牛头朝那山北，置烽候千八百所，以左玉钤卫将军论弓仁为朔方军前锋游弈使，戍诺真水为逻卫。自是突厥不敢度山畋牧，朔方无复寇掠，减镇兵数万人。

仁愿建三城，不置壅门及备守之具。或问之，仁愿曰：“兵贵进取，不利退守。寇至此，当并力出战，回首望城者，犹应斩之，安用守备，生其退恧之心也！”其后常元楷为朔方军总管，始筑壅门。人以是重仁愿而轻元楷。

夏，四月，癸未，置修文馆大学士四员，直学士八员，学士十二员，选公卿以下善为文者李峤等为之。每游幸禁苑，或宗戚宴集，学士无不毕从，赋诗属和，使上官昭容第其甲乙，优者赐金帛；同预宴者，惟中书、门下及长参王公、亲贵数人而已，至大宴，方召八座、九列、诸司五品以上预焉。于是天下靡然，争以文华相尚，儒学中谠之士莫得进矣。

秋，七月，癸巳，以左屯卫大将军、朔方道大总管张仁愿同中书门下三品。

甲午，清源尉吕元泰上疏，以为：“边境未宁，镇戍不息，士卒困苦，转输疲弊，而营建佛寺，月广岁滋，劳人费财，无有穷极。昔黄帝、尧、舜、禹、汤、文、武惟以俭约仁义立德垂名，晋、宋以降，塔庙竞起，而丧乱相继，由其好尚失所，奢靡相高，人不堪命故也。伏愿回营造之资，充疆场之费，使烽燧永息，群生富庶，则如来慈悲之施，平等之心，孰过于此？”疏奏，不省。

安乐、长宁公主及皇后妹成国夫人、上官婕妤、婕妤母沛国夫人郑氏、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第五英儿、陇西夫人赵氏，皆依势用事，请谒受赇，虽屠沽臧获，用钱三十万，则别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书，时人谓之“斜封官”；钱三万则度为僧尼。其员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官凡数千人。西京、东都各置两吏部侍郎，为四铨，选者岁数万人。

上官婕妤及后宫多立外第，出入无节，朝士往往从之游处，以求进达。安乐公主尤骄横，宰相以下多出其门。与长乐公主竞起第舍，以侈丽相高，拟于宫掖，而精巧过之。安乐公主请昆明池，上以百姓蒲鱼所资，不许。公主不悦，乃更夺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数里，累石象华山，引水象天津，欲以胜昆明，故名定昆。安乐有织成裙，直钱一亿，花卉鸟兽，皆如粟粒，正视旁视，日中影中，各为一色。上好击毯，由是风俗相尚，驸马武崇训、杨慎交洒油以筑毯场。慎交，恭仁曾孙也。

上及皇后、公主多营佛寺。左拾遗京兆辛替否上疏谏，略曰：“臣闻古之建官，员不必备，士有完行，家有廉节，朝廷有馀俸，百姓有馀食。伏惟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增官，金银不供其印，束帛不充于锡，遂使富商豪贾，居尽缨冕之流；鬻伎行巫，或涉膏腴之地。”又曰：“公主，陛下之爱女，然而用不合于古义，行不根于人心，将恐变爱成憎，翻福为祸。何者？竭人之力，费人之财，夺人之家；爱数子而取三怨，使边疆之士不尽力，朝廷之士不尽忠，人之散矣，独持所爱，何所恃乎！君以人为本，本固则邦宁，邦宁则陛下之夫妇母子长相保也。”又曰：“若以造寺必为理体，养人不足经邦，则殷、周已往皆暗乱，汉、魏已降皆圣明，殷、周已往为不长，汉、魏已降为不短矣。陛下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亲未来而疏见在，失真实而冀虚无，重俗人之为，轻天子之业，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以铜，役不食之人，使不衣之士，犹尚不给，况资于天生地养，风动雨润，而后得之乎！一旦风尘再扰，霜雹荐臻，沙弥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攘饥馑，臣窃惜之。”疏奏，不省。

时斜封官皆不由两省而授，两省莫敢执奏，即宣示所司。吏部员外郎李朝隐前后执破一千四百馀人，怨谤纷然，朝隐一无所顾。

冬，十月，己酉，修文馆直学士、直居舍人武平一上表请抑损外戚权宠；不敢斥言韦氏，但请抑损己家。上优制不许。平一名甄，以字行，载德之子也。

十一月，庚申，突骑施酋长娑葛自立为可汗，杀唐使者御史中丞冯嘉宾，遣其弟遮努等帅众犯塞。

初，娑葛既代乌质勒统众，父时故将阙啜忠节不服，数相攻击。忠节众弱不能支，金山道行军总管郭元振奏追忠节入朝宿卫。忠节行至播仙城，经略使、右威卫将军周以悌说之曰：“国家不爱高官显爵以待君者，以君有部落之众故也。今脱身入朝，一老胡耳。岂惟不保宠禄，死生亦制于人手。方今宰相宗楚客、纪处讷用事，不若厚赂二公，请留不行，发安西兵及引吐蕃以击娑葛，求阿史那献为可汗以招十姓，使郭虔瓘发拔汗那兵以自助；既不失部落，又得报仇，比于入朝，岂可同日语哉！”郭虔瓘者，历城人，时为西边将。忠节然其言，遣间使赂楚客、处讷，请如以悌之策。

元振闻其谋，上疏，以为：“往岁吐蕃所以犯边，正为求十姓、四镇之地不获故耳。比者息兵请和，非能慕悦中国之礼义也，直以国多内难，人畜疫疠，恐中国乘其弊，故且屈志求自昵。使其国小安，岂能忘取十姓、四镇之地哉！今忠节不论国家大计，直欲为吐蕃乡导，恐四镇危机，将从此始。顷缘默啜凭陵，所应者多，兼四镇兵疲弊，势未能为忠节经略，非怜突骑施也。忠节不体国家中外之意而更求吐蕃；吐蕃得志，则忠节在其掌握，岂得复事唐也！往年吐蕃无恩于中国，犹欲求十姓、四镇之地；今若破娑葛有功，请分于阗、疏勒，不知以何理抑之！又，其所部诸蛮及婆罗门等方不服，若借唐兵助讨之，亦不知以何词拒之！是以古之智者皆不愿受夷狄之惠，盖豫忧其求请无厌、终为后患故也。又，彼请阿史那献者，岂非以献为可汗子孙，欲依之以招怀十姓乎？按献父元庆，叔父仆罗，兄俀子及斛瑟罗、怀道等，皆可汗子孙也。往者唐及吐蕃遍曾立之以为可汗，欲以招抚十姓，皆不能致，寻自破灭。何则？此属非有过人之才，恩威不足以动众，虽复可汗旧种，众心终不亲附，况献又疏远于其父兄乎？若使忠节兵力自能诱胁十姓，则不必求立可汗子孙也。又，欲令郭虔瓘入拔汗都，发其兵。虔瓘前此已尝与忠书擅入拔汗那发兵，不能得其片甲匹马，而拔汗那不胜侵扰，常引此番，奉俀子，还侵四镇。时拔汗那四旁无强寇为援，虔瓘等恣为侵掠，如独行无人之境，犹引俀子为患。今北有娑葛，急则与之并力，内则诸胡坚壁拒守，外则突厥伺隙邀遮。臣料虔瓘等此行，必不能如往年之得志；内外受敌，自陷危亡，徒与虏结隙，令四镇不安。以臣愚揣之，实为非计。”

楚客等不从，建议：“遣冯嘉宾持节安抚忠节，侍御史吕守素处置四镇，以将军牛师奖为安西副都护，发甘、凉以西兵，兼征吐蕃，以讨娑葛。”娑葛遣使娑腊献马在京师，闻其谋，驰还报娑葛。于是娑葛发五千骑出安西，五千骑出拨换，五千骑出焉耆，五千骑出疏勒，入寇。元振在疏勒，栅于河口，不敢出。忠节逆嘉宾于计舒河口，娑葛遣兵袭入，生擒忠节，杀嘉宾，擒吕守素于僻城，缚于驿柱，C061而杀之。

上以安乐公主将适左卫中郎将武延秀，遣使召太子宾客武攸绪于嵩山。攸绪将至，上敕礼官于两仪殿设别位，欲行问道之礼，听以山服葛巾入见，不名不拜。仗入，通事舍人引攸绪就位；攸绪趋立辞见班中，再拜如常仪。上愕然，竟不成所拟之礼。上屡延之内殿，频烦宠锡，皆谢不受；亲贵谒侯，寒温之外，不交一言。

初，武崇训之尚公主也，延秀数得侍宴。延秀美姿仪，善歌舞，公主悦之。及崇训死，遂以延秀尚焉。

己卯，成礼，假皇后仗，分禁兵以盛其仪卫，命安国相王障车。庚辰，赦天下。以延秀为太常卿，兼右卫将军。辛巳，宴群臣于两仪殿，命公主出拜公卿，公卿皆伏地稽首。

癸未，牛师奖与突骑施娑葛战于火烧城，师奖兵败没。娑葛遂陷安西，断四镇路，遣使上表，求宗楚客头。楚客又奏以周以悌代郭元振统众，征元振入朝；以阿史那献为十姓可汗，置军焉耆以讨娑葛。

娑葛遗元振书，称：“我与唐初无恶，但仇阙啜。宗尚书受阙啜金，欲枉破奴部落，冯中丞、牛都护相继而来，奴岂得坐而待死！又闻史献欲来，徒扰军师，恐未有宁日。乞大使商量处置。”元振奏娑葛书。楚客怒，奏言元振有异图，召，将罪之。元振使其子鸿间道具奏其状，乞留定西土，不敢归。周以悌竟坐流白州，复以元振代以悌，赦娑葛罪，册为十四姓可汗。

以婕妤上官氏为昭容。

十二月，御史中丞姚廷筠奏称：“比见诸司不遵律令格式，事无大小皆悉闻奏。臣闻为君者任臣，为臣者奉法。万机丛委，不可遍览，岂有修一水窦，伐一枯木，皆取断宸衷！自今若军国大事及条式无文者，听奏取进止，自馀各准法处分。其有故生疑滞，致有稽失，望令御史纠弹。”从之。

丁巳晦，敕中书、门下与学士、诸王、驸马入阁守岁，设庭燎，置酒，奏乐。酒酣，上谓御史大夫窦从一曰：“闻卿久无伉俪，朕每忧之。今夕岁除，为卿成礼。”从一但唯唯拜谢。俄而内侍引烛笼、步障、金缕罗扇自西廊而上，扇后有人衣礼衣，花钗，令与从一对坐。上命从一诵《却扇诗》数首。扇却，去花易服而出，徐视之，乃皇后老乳母王氏，本蛮婢也。上与侍臣大笑。诏封莒国夫人，嫁为从一妻。俗谓乳母之婿曰：“阿冲”，从一每谒见及进表状，自称“翊圣皇后阿冲”，时人谓之：“国冲”，从一欣然有自负之色。

◎景龙三年己酉，公元七零九年

春，正月，丁卯，制广东都圣善寺，居民失业者数十家。

长宁、安乐诸公主多纵僮奴掠百姓子女为奴婢，侍御史袁从之收系狱，治之。公主诉于上，上手制释之。从之奏称：“陛下纵奴掠良人，何以理天下！”上竟释之。

二月，己丑，上幸玄武门，与近臣观宫女拔河。又命宫女为市肆，公卿为商旅，与之交易，因为忿争，言辞亵慢，上与后临观为乐。丙申，监察御史崔琬对仗弹宗楚客、纪处讷潜通戎狄，受其货赂，致生边患。故事，大臣被弹，俯偻趋出，立于朝堂待罪。至是，楚客更愤怒作色，自陈忠鲠，为琬所诬。上竟不穷问，命琬与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时人谓之“和事天子”。

壬寅，以韦巨源为左仆射，杨再思为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上数与近臣学士宴集，令各效伎艺以为乐。工部尚书张锡舞《谈容娘》，将作大匠宗晋卿舞《浑脱》，左卫将军张洽舞《黄麞》，左金吾将军杜元谈诵《婆罗门咒》，中书舍人卢藏用效道士上章。国子司业河东郭山恽独曰：“臣无所解，请歌古诗。”上许之。山恽乃歌《鹿鸣》、《蟋蟀》。明日，上赐山恽敕，嘉美其意，赐时服一袭。

上又尝宴侍臣，使各为《回波辞》。众皆为谄语，或自求荣禄。谏议大夫李景伯曰：“回波尔时酒卮。微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喧哗窃恐非仪。”上不悦。萧至忠曰：“此真谏官也。”

三月，戊午，以宗楚客为中书令，萧至忠为侍中，大府卿韦嗣立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中书侍郎崔湜、赵彦昭并同平章事。崔湜通于上官昭容，故昭容引以为相。彦昭，张掖人也。

时政出多门，滥官充溢，人以为三无坐处，谓宰相、御史及员外官也。韦嗣立上疏，以为：“比者造寺极多，务取崇丽，大则用钱百数十万，小则三五万，无虑所费千万以上，人力劳弊，怨嗟盈路。佛之为数，要在降伏身心，岂雕画土木，相夸壮丽！万一水旱为灾，戎狄构患，虽龙象如云，将何救哉！又，食封之家，其数甚众，昨问户部，云用六十馀万丁；一丁绢两匹，凡百二十馀万匹。臣顷在太府，每岁庸绢，多不过百万，少则六七十万匹，比之封家，所入殊少。夫有佐命之勋，始可分茅胙土。国初，功臣食封者不过三二十家，今以恩泽食封者乃逾百数；国家租赋，太半私门，私门有馀，徒益奢侈，公家不足，坐致忧危，制国之方，岂谓为得！封户之物，诸家自征，僮仆依势，陵轹州县，多索裹头，转行贸易，烦扰驱迫，不胜其苦。不若悉计丁输之太府，使封家于左藏受之，于事为愈。又，员外置官，数倍正阙，曹署典吏，困于祗承，府库仓储，竭于资奉。又，刺史、县令，近年以来，不存简择，京官有犯及声望下者方遣刺州，吏部选人，衰耄无手笔者方补县令。以此理人，何由率化！望自今应除三省、两台及五品以上清望官，皆先于刺史、县令中选用，则天下理矣。”上弗听。

戊寅，以礼部尚书韦温为太子少保、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常卿郑愔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温，皇后之兄也。

太常博士唐绍以武氏昊陵、顺陵置守户五百，与昭陵数同，梁宣王、鲁忠王墓守户多于亲王五倍，韦氏褒德庙卫兵多于太庙，上疏请量裁减；不听。绍，临之孙也。

中书侍郎兼知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崔湜、吏部侍郎同平章事郑愔俱掌铨衡，倾附势要，赃贿狼藉，数外留人，授拟不中，逆用三年阙，选法大坏。湜父挹为司业，受选人钱，湜不之知，长名放之。其人诉曰：“公所亲受某赂，奈何不与官？”湜怒曰：“所亲为谁，当擒取杖杀之！”其人曰：“公勿杖杀，将使公遭忧。”湜大惭。侍御史勒恒与监察御史李尚隐对仗弹之，上下湜等狱，命监察御史裴漼按之。安乐公主讽漼宽其狱，漼复对仗弹之。夏，五月，丙寅，愔免死，流吉州，湜贬江州司马。上官昭容密与安乐公主、武延秀曲为申理，明日，以湜为襄州刺史，愔为江州司马。

六月，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杨再思薨。

秋，七月，突骑施娑葛遣使请降；庚辰，拜钦化可汗，赐名守忠。

八月，己酉，以李峤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安石为侍中，萧至忠为中书令。

至忠女适皇后舅子崔无谙，成昏日，上主萧氏，后主崔氏，时人谓之“天子嫁女，皇后娶妇”。

上将祀南郊，丁酉，国子祭酒祝钦明、国子司业郭山恽建言：“古者大祭祀，后裸献以瑶爵。皇后当助祭天地。”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驳之，以为：“郑玄注《周礼·内司服》，惟有助祭先王先公，无助祭天地之文。皇后不当助祭南郊。”国子司业盐官褚无量议。以为：“祭天惟以始祖为主，不配以祖妣，故皇后不应预祭。”韦巨源定仪注，请依钦明议。上从之，以皇后为亚献，仍以宰相女为斋娘，助执豆笾。钦明又欲以安乐公主为终献，绍、钦绪固争，乃止；以巨源摄太尉为终献。钦绪，胶水人也。

己巳，上幸定昆池，命从官赋诗。黄门侍郎李日知诗曰：“所愿暂思居者逸，勿使时称作者劳。”及睿宗即位，谓日知曰：“当是时，朕亦不敢言之。”

九月，戊辰，以苏瑰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

太平、安乐公主各树朋党，更相谮毁，上患之。冬，十一月，癸亥，上谓修文馆直学士武平一曰：“比闻内外亲贵多不辑睦，以何法和之？”平一以为：“此由谗谄之人阴为离间，宜深加诲谕，斥逐奸险。若犹未已，伏愿舍近图远，抑慈存严，示以知禁，无令积恶。”上赐平一帛，而不能用其言。

上召前修文馆学士崔湜、郑愔入陪大礼。乙丑，上祀南郊，赦天下，并十恶咸赦除之；流人并放还；斋娘有婿者，皆改官。

甲戌，开府仪同三司、平章军国重事豆卢钦望薨。

乙亥，吐蕃赞普遣其大臣尚赞咄等千馀人逆金城公主。河南道巡察使、监察御史宋务光，以“于时食实封者凡一百四十馀家，应出封户者凡五十四州，皆割上腴之田，或一封分食数州；而太平、安乐公主又取高资多丁者，刻剥过苦，应充封户者甚于征役；滑州地出绫缣，人多趋射，尤受其弊，人多流亡；请稍分封户散配馀州。又，征封使者烦扰公私，请附租庸，每年送纳。”上弗听。

时流人皆放还，均州刺史谯王重福独不得归，乃上表自陈曰：“陛下焚柴展礼，郊祀上玄，苍生并得赦除，赤子偏加摈弃，皇天平分之道，固若此乎！天下之人闻者为臣流涕。况陛下慈念，岂不愍臣栖遑！”表奏，不报。

前右仆射致仕唐休璟，年八十馀，进取弥锐，娶贺娄尚宫养女为其子妇。十二月，壬辰，以休璟为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三品。

甲午，上幸骊山温汤；庚子，幸韦嗣立庄舍。以嗣立与周高士韦夐同族，赐爵逍遥公。嗣立，皇后之疏属也。由是顾赏尤重。乙巳，还宫。

是岁，关中饥，米斗百钱。运山东、江、淮谷输京师，牛死什八九。群臣多请车驾复幸东都，韦后家本杜陵，不乐东迁，乃使巫觋彭君卿等说上云：“今岁不利东行。”后复有言者，上怒曰：“岂有逐粮天子邪！”乃止。

睿宗玄真大圣大兴孝皇帝上

◎景云元年庚戌，公元七一零年

春，正月，丙寅夜，中宗与韦后微行观灯于市里，又纵宫女数千人出游，多不归者。

上命纪处讷送金城公主适吐蕃，处讷辞；又命赵彦昭，彦昭亦辞。丁丑，命左骁卫大将军杨矩送之。己卯，上自送公主至始平；二月，癸未，还宫。公主至吐蕃，赞普为之别筑城以居之。

庚戌，上御梨园毯场，命文武三品以上抛毯及分朋拔河。韦巨源、唐休璟衰老，随絙踣地，久之不能兴；上及皇后、妃、主临观，大笑。

夏，四月，丙戌，上游芳林园，命公卿马上摘樱桃。

初，则天之世，长安城东隅民王纯家井溢，浸成大池数十顷，号隆庆池。相王子五王列第于其北，望气者言：“常郁郁有帝王气，比日尤甚。”乙未，上幸隆庆池，结彩为楼，宴侍臣，泛舟戏象以厌之。

定州人郎岌上言：“韦后、宗楚客将为逆乱。”韦后白上，杖杀之。

五月，丁卯，许州司兵参军偃师燕钦融复上言：“皇后淫乱，干预国政，宗族强盛；安乐公主、武延秀、宗楚客图危宗社。”上召钦融面诘之。钦融顿首抗言，神色不挠；上默然。宗楚客矫制令飞骑扑杀之，投于殿庭石上，折颈而死，楚客大呼称快。上虽不穷问，意颇怏怏不悦；由是韦后及其党始忧惧。

己卯，上宴近臣，国子祭酒祝钦明自请作《八风舞》，摇头转目，备诸丑态；上笑。钦明素以儒学著名，吏部侍郎卢藏用私谓诸学士曰：“祝公《五经》，扫地尽矣！”

散骑常侍马秦客以医术，光禄少卿杨均以善烹调，皆出入宫掖，得幸于韦后，恐事泄被诛；安乐公主欲韦后临朝，自为皇太女；乃相与合谋，于饼餤中进毒。六月，壬午，中宗崩于神龙殿。

韦后秘不发丧，自总庶政。癸未，召诸宰相入禁中，征诸府兵五万人屯京城，使驸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璿、左千牛中郎将韦璿、长安令韦播、郎将高嵩等分领之。璿，温之族弟；播，从子；嵩；其甥也。中书舍人韦元徼巡六街。又命左监门大将军兼内侍薛思简等，将兵五百人驰驿戍均州，以备谯王重福。以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并同中书门下三品，仍充东都留守。吏部尚书张嘉福、中书侍郎岑羲、吏部侍郎崔湜并同平章事。羲，长倩之子也。

太平公主与上官昭容谋草遗制，立温王重茂为皇太子，皇后知政事，相王旦参谋政事。宗楚客密谓韦温曰：“相王辅政，于理非宜；且于皇后，嫂叔不通问，听朝之际，何以为礼？”遂帅诸宰相表请皇后临朝，罢相王政事。苏瑰曰：“遗诏岂可改邪！”温、楚客怒，瑰惧而从之，乃以相王为太子太师。

甲申，梓宫迁御太极殿，集百官，发丧，皇后临朝摄政，赦天下，改元唐隆。进相王旦为太尉，雍王守礼为幽王，寿春王成器为宋王，以从人望。命韦温总知内外守捉兵马事。

丁亥，殇帝即位，时年十六。尊皇后为皇太后；立妃陆氏为皇后。

壬辰，命纪处讷持节巡抚关内道，岑羲河南道，张嘉福河北道。

宗楚客与太常卿武延秀、司农卿赵履温、国子祭酒叶静能及诸韦共劝韦后遵武后故事，南北卫军、台阁要司皆以韦氏子弟领之，广聚党众，中外连结。楚客又密上书称引图谶，谓韦氏宜革唐命。谋害殇帝，深忌相王及太平公主，密与韦温、安乐公主谋去之。

相王子临淄王隆基，先罢潞州别驾，在京师，阴聚才勇之士，谋匡复社稷。初，太宗选官户及蕃口骁勇者，着虎文衣，跨豹文鞯，从游猎，于马前射禽兽，谓之百骑；则天时稍增为千骑，隶左右羽林；中宗谓之万骑，置使以领之。隆基皆厚结其豪杰。兵部侍郎崔日用素附韦、武，与宗楚客善，知楚客谋，恐祸及己，遣宝昌寺僧普润密诣隆基告之，劝其速发。隆基乃与太平公主及公主子卫尉卿薛崇暕、苑总监赣人钟绍京、尚衣奏御王崇晔、前朝邑尉刘幽求、利仁府折冲麻嗣宗谋先事诛之。韦播、高嵩数榜捶万骑，欲以立威，万骑皆怨。果毅葛福顺、陈玄礼见隆基诉之，隆基讽以诛诸韦，皆踊跃请以死自效。万骑果毅李仙凫亦预其谋。或谓隆基当启相王，隆基曰：“我曹为此以徇社稷，事成福归于王，不成以身死之，不以累王也。今启而见从，则王预危事；不从，将败大计。”遂不启。

庚子，晡时，隆基微服与幽求等入苑中，会钟绍京廨舍；绍京悔，欲拒之，其妻许氏曰：“忘身徇国，神必助之。且同谋素定，今虽不行，庸得免乎！”绍京乃趋出拜谒，隆基执其手与坐。时羽林将士皆屯玄武门，逮夜，葛福顺、李仙凫皆至隆基所，请号而行。向二鼓，天星散落如雪，刘幽求曰：“天意如此，时不可失！”福顺拔剑直入羽林营，斩韦璿、韦播、高嵩以徇，曰：“韦后鸩杀先帝，谋危社稷。今夕当共诛诸韦，马鞭以上皆斩之！立相王以安天下。敢有怀两端助逆党者，罪及三族！”羽林之士皆欣然听命。乃送璿等首于隆基，隆基取火视之，遂与幽求等出苑南门，绍京帅丁匠二百馀人，执斧锯以从。使福顺将左万骑攻玄德门，仙凫将右万骑攻白兽门，约会于凌烟阁前，即大噪，福顺等杀守门将，斩关而入。隆基勒兵玄武门外，三鼓，闻声，帅总监及羽林兵而入，诸卫兵在太极殿宿卫梓宫者，闻噪声，皆被甲应之。韦后惶惑走入飞骑营，有飞骑斩首献于隆基。安乐公主方照镜画眉，军士斩之。斩武延秀于肃章门外，斩内将军贺娄氏于太极殿西。

初，上官昭容引其从母之子王昱为左拾遗，昱说昭容母郑氏曰：“武氏，天之所废，不可兴也。今婕妤附于三思，此灭族之道也，愿姨思之！”郑氏以戒昭容，昭容弗听。及太子重俊起兵诛三思，索昭容，昭容始惧，思昱言；自是心附帝室，与安乐公主各树朋党。及中宗崩，昭容草遗制立温王，以相王辅政；宗、韦改之。及隆基入宫，昭容执烛帅宫入迎之，以制草示刘幽求。幽求为之言，隆基不许，斩于旗下。

时少帝在太极殿，刘幽求曰：“众约今夕共立相王，何不早定！”隆基遽止之，捕索诸韦在宫中及守诸门，并素为韦后所亲信者皆斩之。比晓，内外皆定。辛巳，隆基出见相王，叩头谢不先启之罪。相王抱之泣曰：“社稷宗庙不坠于地，汝之力也！”遂迎相王入辅少帝。

闭宫门及京城门，分遣万骑收捕诸韦亲党。斩太子少保、同中书门下三品韦温于东市之北。中书令宗楚客衣斩衰、乘青驴逃出，至通化门，门者曰：“公，宗尚书也。”去布帽，执而斩之，并斩其弟晋卿。相王奉少帝御安福门，慰谕百姓。初，赵履温倾国资以奉安乐公主，为之起第舍，筑台穿池无休已，擫紫衫，以项挽公主犊车。公主死，履温驰诣安福楼下舞蹈称万岁；声未绝，相王命万骑斩之。百姓怨其劳役，争割其肉，立尽。秘书监汴王邕娶韦后妹崇国夫人，与御史大夫窦从一各手斩其妻首以献。邕，凤之孙也。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巨源闻乱，家人劝之逃匿，巨源曰：“吾位大臣，岂可闻难不赴！”出至都街，为乱兵所杀，时年八十。于是枭马秦客、杨均、叶静能等首，尸韦后于市。崔日用将兵诛诸韦于杜曲，襁褓儿无免者，诸杜滥死非一。

是日，赦天下，云：“逆贼魁首已诛，自馀支党一无所问。”以临淄王隆基为平王，兼知内外闲厩，押左右厢万骑。薛崇暕赐爵立节王。以钟绍京守中书侍郎，刘幽求守中书舍人，并参知机务。麻嗣宗行左金吾卫中郎将。武氏宗属，诛死流窜殆尽。侍中纪处讷行至华州，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张嘉福行至怀州，皆收斩之。

壬寅，刘幽求在太极殿，有宫人与宦官令幽求作制书立太后，幽求曰：“国有大难，人情不安，山陵未毕，遽立太后，不可。”平王隆基曰：“此勿轻言。”

遣十道使赍玺书宣抚，及诣均州宣慰谯王重福。贬窦从一为濠州司马。罢诸公主府官。

癸卯，太平公主传少帝命，请让位于相王，相王固辞。以平王隆基为殿中监、同中书门下三品，以宋王成器为左卫大将军，衡阳王成义为右卫大将军，巴陵王隆范为左羽林大将军，彭城王隆业为右羽林大将军，光禄少卿嗣道王微检校右金吾卫大将军。微，元庆之孙也。以黄门侍郎李日知、中书侍郎钟绍京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平公主之子薛崇训为右千牛卫将军。隆基有二奴：王毛仲、李守德，皆趫勇善骑射，常侍卫左右。隆基之入苑中也，毛仲避匿不从，事定数日方归，隆基不之责，仍超拜将军。毛仲，本高丽也。汴王邕贬沁州刺史，左散骑常侍、驸马都尉杨慎交贬巴州刺史，中书令萧至忠贬许州刺史，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嗣立贬宋州刺史，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彦昭贬绛州刺史，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崔湜贬华州刺史。

刘幽求言于宋王成器、平王隆基曰：“相王畴昔已居宸极，群望所属。今人心未安，家国事重，相王岂得尚守小节，不早即位以镇天下乎！”隆基曰：“王性恬淡，不以代事婴怀。虽有天下，犹让于人，况亲兄之子，安肯代之乎！”幽求曰：“众心不可违，王虽欲高居独善，其如社稷何！”成器、隆基入见相王，极言其事，相王乃许之。甲辰，少帝在太极殿东隅西向，相王立于梓宫旁，太平公主曰：“皇帝欲以此位让叔父，可乎？”幽求跪曰：“国家多难，皇帝仁孝，追踪尧、舜，诚合至公；相王代之任重，慈爱尤厚矣。”乃以少帝制传位相王。时少帝犹在御座，太平公主进曰：“天下之心已归相王，此非儿座！”遂提下之。睿宗即位，御承天门，赦天下。复以少帝为温王。

以钟绍京为中书令。钟绍京少为司农录事，既典朝政，纵情赏罚，众皆恶之。太常少卿薛稷劝其上表礼让，绍京从之。稷入言于上曰：“绍京虽有勋劳，素无才德，出自胥徒，一旦超居元宰，恐失圣朝具瞻之美。”上以为然。丙午，改除户部尚书，寻出为蜀州刺史。

上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而平王隆基有大功，疑不能决。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苟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涕泣固请者累日。大臣亦多言平王功大宜立。刘幽求曰：“臣闻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求君亲之难，论功莫大，语德最贤，无可疑者。”上从之。丁未，立平王隆基为太子。隆基复表让成器，不许。

则天大圣皇后复旧号为天后。追谥雍王贤曰章怀太子。

戊申，以宋王成器为雍州牧、扬州大都督、太子太师。

置温王重茂于内宅。

以太常少卿薛稷为黄门侍郎，参知机务。稷以工书，事上于籓邸，其子伯阳尚仙源公主，故为相。

追削武三思、武崇训爵谥，斫棺暴尸，平其坟墓。

以许州刺史姚元之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宋州刺史韦嗣立、许州刺史萧至忠为中书令，绛州刺史赵彦昭为中书侍郎，华州刺史崔湜为吏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越州长史宋之问，饶州刺史冉祖雍，坐谄附韦、武，皆流岭表。

己酉，立衡阳王成义为申王，巴陵王隆范为岐王，彭城王隆业为薛王；加太平公主实封满万户。

太平公主沈敏多权略，武后以为类己，故于诸子中独爱幸，颇得预密谋，然尚畏武后之严，未敢招权势；及诛张易之，公主有力焉。中宗之世，韦后、安乐公主皆畏之，又与太子共诛韦氏。既屡立大功，益尊重，上常与之图议大政，每入奏事，坐语移时；或时不朝谒，则宰相就第咨之。每宰相奏事，上辄问：“尝与太平议否？”又问：“与三郎议否？”然后可之。三郎，谓太子也。公主所欲，上无不听，自宰相以下，进退系其一言，其馀荐士骤历清显者不可胜数，权倾人主，趋附其门者如市。子薛崇行、崇敏、崇简皆封王，田园遍于近甸，收市营远诸器玩，远至岭、蜀，输送者相属于路，居处奉养，拟于宫掖。

追赠郎岌、燕钦融谏议大夫。

秋，七月，庚戌朔，赠韦月将宣州刺史。

癸丑，以兵部侍郎崔日用为黄门侍郎，参知机务。

追复故太子重俊位号；雪敬晖、桓彦范、崔玄、张柬之、袁恕己、成王行里、李多祚等罪，复其官爵。

丁巳，以洛州长史宋璟检校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岑羲罢为右散骑常侍，兼刑部尚书。璟与姚元之协心革中宗弊政，进忠良，退不肖，赏罚尽公，请托不行，纳纪修举，当时翕然以为复有贞观、永徽之风。

壬戌，崔湜罢为尚书左丞，张锡为绛州刺史，萧至忠为晋州刺史，韦嗣立为许州刺史，赵彦昭为宋州刺史。丙寅，姚元之兼中书令，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峤贬怀州刺史。

丁卯，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三品唐休璟致仕，右武卫大将军、同中书门下三品张仁愿罢为左卫大将军。

黄门侍郎、参知机务崔日用与中书侍郎、参知机务薛稷争于上前，稷曰：“日用倾侧，向附武三思，非忠臣；卖友邀功，非义士。”日用曰：“臣往虽有过，今立大功。稷外托国姻，内附张易之、宗楚客，非倾侧而何！”上由是两罢之，戊辰，以日用为雍州长史，稷为左散骑常侍。

己巳，赦天下，改元；凡韦氏馀党未施行者，咸赦之。

乙亥，废武氏崇恩庙及昊陵、顺陵，追废韦后为庶人，安乐公主为悖逆庶人。

韦后之临朝也，吏部侍郎郑愔贬江州司马，潜过均州，与刺史谯王重福及洛阳人张灵均谋举兵诛韦氏，未发而韦氏败。重福迁集州刺史，未行，灵均说重福曰：“大王地居嫡长，当为天子。相王虽有功，不当继统。东都士庶，皆愿王来。王若潜入洛阳，发左右屯营兵，袭杀留守。据东都，如从天而下也。然后西取陕州，东取河南北，天下指麾可定。”重福从之。

灵均乃密与愔结谋，聚徒数十人。时愔自秘书少监左迁沅州刺史，迟留洛阳以俟重福，为重福草制，立重福为帝，改元为中元克复。尊上为皇季叔，以温王为皇太弟，愔为左丞相知内外文部尚书知吏部事。重福与灵均诈乘驿诣东都，愔先供张驸马都尉裴巽第以待重福。洛阳县官微闻其谋。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九 · 唐纪二十五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九 · 唐纪二十五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líng jiǔ táng jì èr shí wǔ。

资治通鉴 · 卷二百零九 · 唐纪二十五。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e yōng tūn tān，

起著雍涒滩，

jǐn shàng zhāng yān mào qī yuè，

尽上章阉茂七月，

fán èr nián yǒu qí。

凡二年有奇。

zhōng zōng dà hé dà shèng dà zhāo xiào huáng dì xià jǐng lóng èr nián wù shēn，

中宗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下 ◎景龙二年戊申，

gōng yuán qī líng bā nián chūn，

公元七零八年 春，

èr yuè，

二月，

gēng yín，

庚寅，

gōng yǒu yán huáng hòu yī sì qún shàng yǒu wǔ sè yún qǐ，

宫有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云起，

shàng lìng tú yǐ shì bǎi guān。

上令图以示百官。

wéi jù yuán qǐng bù zhī tiān xià cóng zhī，

韦巨源请布之天下；从之，

nǎi shè tiān xià。

乃赦天下。

jiā yè zhì zhōng zòu xī shén yáo huáng dì wèi shòu mìng，

迦叶志忠奏：“昔神尧皇帝未受命，

tiān xià gē táo lǐ zǐ wén wǔ huáng dì wèi shòu mìng，

天下歌《桃李子》；文武皇帝未受命，

tiān xià gē qín wáng pò zhèn lè tiān huáng dà dì wèi shòu mìng，

天下歌《秦王破阵乐》；天皇大帝未受命，

tiān xià gē táng táng zé tiān huáng hòu wèi shòu mìng，

天下歌《堂堂》；则天皇后未受命，

tiān xià gē wǔ mèi niáng yìng tiān huáng dì wèi shòu mìng，

天下歌《娬媚娘》；应天皇帝未受命，

tiān xià gē yīng wáng shí zhōu。

天下歌《英王石州》。

shùn tiān huáng hòu wèi shòu mìng，

顺天皇后未受命，

tiān xià gē sāng tiáo wéi，

天下歌《桑条韦》，

gài tiān yì yǐ wéi shùn tiān huáng hòu yí wèi guó mǔ，

盖天意以为顺天皇后宜为国母，

zhǔ cán sāng zhī shì。

主蚕桑之事。

jǐn shàng sāng wéi gē shí èr piān，

谨上《桑韦歌》十二篇，

qǐng biān zhī yuè fǔ，

请编之乐府，

huáng hòu sì xiān cán zé zòu zhī。

皇后祀先蚕则奏之。

tài cháng qīng zhèng yīn yòu yǐn ér shēn zhī。

”太常卿郑愔又引而申之。

shàng yuè，

上悦，

jiē shòu hòu shǎng。

皆受厚赏。

yòu bǔ quē zhào yán xǐ shàng yán zhōu táng yī tǒng，

右补阙赵延禧上言：“周、唐一统，

fú mìng tóng guī，

符命同归，

gù gāo zōng fēng bì xià wèi zhōu wáng zé tiān shí，

故高宗封陛下为周王；则天时，

táng tóng tài xiàn luò shuǐ tú。

唐同泰献《洛水图》。

kǒng zǐ yuē qí huò jì zhōu zhě，

孔子曰：‘其或继周者，

suī bǎi dài kě zhī yě。

虽百代可知也。

bì xià jì zé tiān，

’陛下继则天，

zǐ sūn dāng bǎi dài wáng tiān xià。

子孙当百代王天下。

shàng yuè，

”上悦，

zhuó yán xǐ wèi jiàn yì dài fū。

擢延禧为谏议大夫。

dīng hài，

丁亥，

xiāo zhì zhōng shàng shū，

萧至忠上疏，

yǐ wéi ēn xìng zhě zhǐ kě fù zhī jīn bó，

以为：“恩幸者止可富之金帛，

shí zhī liáng ròu，

食之梁肉，

bù kě yǐ gōng qì wèi sī yòng。

不可以公器为私用。

jīn liè wèi yǐ guǎng，

今列位已广，

rǒng yuán bèi zhī，

冗员倍之，

gàn qiú wèi yàn，

干求未厌，

rì yuè zēng shù。

日月增数。

bì xià jiàng bù zī zhī zé，

陛下降不赀之泽，

jìn qī yǒu wú yá zhī qǐng，

近戚有无涯之请，

mài guān lì jǐ，

卖官利己，

yù fǎ xùn sī。

鬻法徇私。

tái sì zhī nèi，

台寺之内，

zhū zǐ yíng mǎn，

硃紫盈满，

hū shì zé bù cún zhí wù，

忽事则不存职务，

shì shì zé gōng wéi xiàn zhāng，

恃势则公违宪章，

tú tiǎn guān cáo，

徒忝官曹，

wú yì shí zhèng。

无益时政。

shàng suī jiā qí yì，

”上虽嘉其意，

jìng bù néng yòng。

竟不能用。

sān yuè，

三月，

bǐng chén，

丙辰，

shuò fāng dào dà zǒng guǎn zhāng rén yuàn zhù sān shòu xiáng chéng yú hé shàng。

朔方道大总管张仁愿筑三受降城于河上。

chū，

初，

shuò fāng jūn yǔ tū jué yǐ hé wèi jìng，

朔方军与突厥以河为境，

hé běi yǒu fú yún cí，

河北有拂云祠，

tū jué jiāng rù kòu，

突厥将入寇，

bì xiān yì cí qí dǎo，

必先诣祠祈祷，

mù mǎ liào bīng ér hòu dù hé。

牧马料兵而后度河。

shí mò chuài xī zhòng xī jī tū qí shī，

时默啜悉众西击突骑施，

rén yuàn qǐng chéng xū duó qǔ mò nán dì，

仁愿请乘虚夺取漠南地，

yú hé běi zhù sān shòu xiáng chéng，

于河北筑三受降城，

shǒu wěi xiāng yìng，

首尾相应，

yǐ jué qí nán kòu zhī lù。

以绝其南寇之路。

tài zǐ shǎo shī táng xiū jǐng yǐ wéi liǎng hàn yǐ lái jiē běi zǔ dà hé，

太子少师唐休璟以为：“两汉以来皆北阻大河，

jīn zhù chéng kòu jìng，

今筑城寇境，

kǒng láo rén fèi gōng，

恐劳人费功，

zhōng wèi lǔ yǒu。

终为虏有。

rén yuàn gù qǐng bù yǐ，

”仁愿固请不已，

shàng jìng cóng zhī。

上竟从之。

rén yuàn biǎo liú suì mǎn zhèn bīng yǐ zhù qí gōng，

仁愿表留岁满镇兵以助其功，

xián yáng bīng èr bǎi yú rén táo guī，

咸阳兵二百馀人逃归，

rén yuàn xī qín zhī，

仁愿悉擒之，

zhǎn yú chéng xià，

斩于城下，

jūn zhōng gǔ lì，

军中股栗，

liù xún ér chéng。

六旬而成。

yǐ fú yún cí wèi zhōng chéng，

以拂云祠为中城，

jù dōng xī liǎng chéng gè sì bǎi yú lǐ，

距东西两城各四百馀里，

jiē jù jīn yào，

皆据津要，

tà dì sān bǎi yú lǐ。

拓地三百馀里。

yú niú tóu cháo nà shān běi，

于牛头朝那山北，

zhì fēng hòu qiān bā bǎi suǒ，

置烽候千八百所，

yǐ zuǒ yù qián wèi jiāng jūn lùn gōng rén wèi shuò fāng jūn qián fēng yóu yì shǐ，

以左玉钤卫将军论弓仁为朔方军前锋游弈使，

shù nuò zhēn shuǐ wèi luó wèi。

戍诺真水为逻卫。

zì shì tū jué bù gǎn dù shān tián mù，

自是突厥不敢度山畋牧，

shuò fāng wú fù kòu lüè，

朔方无复寇掠，

jiǎn zhèn bīng shù wàn rén。

减镇兵数万人。

rén yuàn jiàn sān chéng，

仁愿建三城，

bù zhì yōng mén jí bèi shǒu zhī jù。

不置壅门及备守之具。

huò wèn zhī，

或问之，

rén yuàn yuē bīng guì jìn qǔ，

仁愿曰：“兵贵进取，

bù lì tuì shǒu。

不利退守。

kòu zhì cǐ，

寇至此，

dāng bìng lì chū zhàn，

当并力出战，

huí shǒu wàng chéng zhě，

回首望城者，

yóu yīng zhǎn zhī，

犹应斩之，

ān yòng shǒu bèi，

安用守备，

shēng qí tuì nǜ zhī xīn yě qí hòu cháng yuán kǎi wèi shuò fāng jūn zǒng guǎn，

生其退恧之心也！”其后常元楷为朔方军总管，

shǐ zhù yōng mén。

始筑壅门。

rén yǐ shì zhòng rén yuàn ér qīng yuán kǎi。

人以是重仁愿而轻元楷。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guǐ wèi，

癸未，

zhì xiū wén guǎn dà xué shì sì yuán，

置修文馆大学士四员，

zhí xué shì bā yuán，

直学士八员，

xué shì shí èr yuán，

学士十二员，

xuǎn gōng qīng yǐ xià shàn wéi wén zhě lǐ jiào děng wéi zhī。

选公卿以下善为文者李峤等为之。

měi yóu xìng jìn yuàn，

每游幸禁苑，

huò zōng qī yàn jí，

或宗戚宴集，

xué shì wú bù bì cóng，

学士无不毕从，

fù shī shǔ hé，

赋诗属和，

shǐ shàng guān zhāo róng dì qí jiǎ yǐ，

使上官昭容第其甲乙，

yōu zhě cì jīn bó tóng yù yàn zhě，

优者赐金帛；同预宴者，

wéi zhōng shū mén xià jí zhǎng cān wáng gōng qīn guì shù rén ér yǐ，

惟中书、门下及长参王公、亲贵数人而已，

zhì dà yàn，

至大宴，

fāng zhào bā zuò jiǔ liè zhū sī wǔ pǐn yǐ shàng yù yān。

方召八座、九列、诸司五品以上预焉。

yú shì tiān xià mí rán，

于是天下靡然，

zhēng yǐ wén huá xiāng shàng，

争以文华相尚，

rú xué zhōng dǎng zhī shì mò de jìn yǐ。

儒学中谠之士莫得进矣。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guǐ sì，

癸巳，

yǐ zuǒ tún wèi dà jiàng jūn shuò fāng dào dà zǒng guǎn zhāng rén yuàn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以左屯卫大将军、朔方道大总管张仁愿同中书门下三品。

jiǎ wǔ，

甲午，

qīng yuán wèi lǚ yuán tài shàng shū，

清源尉吕元泰上疏，

yǐ wéi biān jìng wèi níng，

以为：“边境未宁，

zhèn shù bù xī，

镇戍不息，

shì zú kùn kǔ，

士卒困苦，

zhuǎn shū pí bì，

转输疲弊，

ér yíng jiàn fó sì，

而营建佛寺，

yuè guǎng suì zī，

月广岁滋，

láo rén fèi cái，

劳人费财，

wú yǒu qióng jí。

无有穷极。

xī huáng dì yáo shùn yǔ tāng wén wǔ wéi yǐ jiǎn yuē rén yì lì dé chuí míng，

昔黄帝、尧、舜、禹、汤、文、武惟以俭约仁义立德垂名，

jìn sòng yǐ jiàng，

晋、宋以降，

tǎ miào jìng qǐ，

塔庙竞起，

ér sāng luàn xiāng jì，

而丧乱相继，

yóu qí hào shàng shī suǒ，

由其好尚失所，

shē mí xiāng gāo，

奢靡相高，

rén bù kān mìng gù yě。

人不堪命故也。

fú yuàn huí yíng zào zhī zī，

伏愿回营造之资，

chōng jiāng chǎng zhī fèi，

充疆场之费，

shǐ fēng suì yǒng xī，

使烽燧永息，

qún shēng fù shù，

群生富庶，

zé rú lái cí bēi zhī shī，

则如来慈悲之施，

píng děng zhī xīn，

平等之心，

shú guò yú cǐ shū zòu，

孰过于此？”疏奏，

bù xǐng。

不省。

ān lè cháng níng gōng zhǔ jí huáng hòu mèi chéng guó fū rén shàng guān jié yú jié yú mǔ pèi guó fū rén zhèng shì shàng gōng chái shì hè lóu shì nǚ wū dì wǔ yīng ér lǒng xī fū rén zhào shì，

安乐、长宁公主及皇后妹成国夫人、上官婕妤、婕妤母沛国夫人郑氏、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第五英儿、陇西夫人赵氏，

jiē yī shì yòng shì，

皆依势用事，

qǐng yè shòu qiú，

请谒受赇，

suī tú gū zāng huò，

虽屠沽臧获，

yòng qián sān shí wàn，

用钱三十万，

zé bié jiàng mò chì chú guān，

则别降墨敕除官，

xié fēng fù zhōng shū，

斜封付中书，

shí rén wèi zhī xié fēng guān qián sān wàn zé dù wèi sēng ní。

时人谓之“斜封官”；钱三万则度为僧尼。

qí yuán wài tóng zhèng shì shè jiǎn jiào pàn zhī guān fán shù qiān rén。

其员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官凡数千人。

xī jīng dōng dōu gè zhì liǎng lì bù shì láng，

西京、东都各置两吏部侍郎，

wèi sì quán，

为四铨，

xuǎn zhě suì shù wàn rén。

选者岁数万人。

shàng guān jié yú jí hòu gōng duō lì wài dì，

上官婕妤及后宫多立外第，

chū rù wú jié，

出入无节，

cháo shì wǎng wǎng cóng zhī yóu chù，

朝士往往从之游处，

yǐ qiú jìn dá。

以求进达。

ān lè gōng zhǔ yóu jiāo hèng，

安乐公主尤骄横，

zǎi xiàng yǐ xià duō chū qí mén。

宰相以下多出其门。

yǔ cháng lè gōng zhǔ jìng qǐ dì shě，

与长乐公主竞起第舍，

yǐ chǐ lì xiāng gāo，

以侈丽相高，

nǐ yú gōng yè，

拟于宫掖，

ér jīng qiǎo guò zhī。

而精巧过之。

ān lè gōng zhǔ qǐng kūn míng chí，

安乐公主请昆明池，

shàng yǐ bǎi xìng pú yú suǒ zī，

上以百姓蒲鱼所资，

bù xǔ。

不许。

gōng zhǔ bù yuè，

公主不悦，

nǎi gèng duó mín tián zuò dìng kūn chí，

乃更夺民田作定昆池，

yán mào shù lǐ，

延袤数里，

lèi shí xiàng huà shān，

累石象华山，

yǐn shuǐ xiàng tiān jīn，

引水象天津，

yù yǐ shèng kūn míng，

欲以胜昆明，

gù míng dìng kūn。

故名定昆。

ān lè yǒu zhī chéng qún，

安乐有织成裙，

zhí qián yī yì，

直钱一亿，

huā huì niǎo shòu，

花卉鸟兽，

jiē rú sù lì，

皆如粟粒，

zhèng shì páng shì，

正视旁视，

rì zhōng yǐng zhōng，

日中影中，

gè wèi yī sè。

各为一色。

shàng hǎo jī tǎn，

上好击毯，

yóu shì fēng sú xiāng shàng，

由是风俗相尚，

fù mǎ wǔ chóng xùn yáng shèn jiāo sǎ yóu yǐ zhù tǎn chǎng。

驸马武崇训、杨慎交洒油以筑毯场。

shèn jiāo，

慎交，

gōng rén zēng sūn yě。

恭仁曾孙也。

shàng jí huáng hòu gōng zhǔ duō yíng fó sì。

上及皇后、公主多营佛寺。

zuǒ shí yí jīng zhào xīn tì fǒu shàng shū jiàn，

左拾遗京兆辛替否上疏谏，

lüè yuē chén wén gǔ zhī jiàn guān，

略曰：“臣闻古之建官，

yuán bù bì bèi，

员不必备，

shì yǒu wán xíng，

士有完行，

jiā yǒu lián jié，

家有廉节，

cháo tíng yǒu yú fèng，

朝廷有馀俸，

bǎi xìng yǒu yú shí。

百姓有馀食。

fú wéi bì xià bǎi bèi xíng shǎng，

伏惟陛下百倍行赏，

shí bèi zēng guān，

十倍增官，

jīn yín bù gōng qí yìn，

金银不供其印，

shù bó bù chōng yú xī，

束帛不充于锡，

suì shǐ fù shāng háo jiǎ，

遂使富商豪贾，

jū jǐn yīng miǎn zhī liú yù jì xíng wū，

居尽缨冕之流；鬻伎行巫，

huò shè gāo yú zhī dì。

或涉膏腴之地。

yòu yuē gōng zhǔ，

”又曰：“公主，

bì xià zhī ài nǚ，

陛下之爱女，

rán ér yòng bù hé yú gǔ yì，

然而用不合于古义，

xíng bù gēn yú rén xīn，

行不根于人心，

jiāng kǒng biàn ài chéng zēng，

将恐变爱成憎，

fān fú wèi huò。

翻福为祸。

hé zhě jié rén zhī lì，

何者？竭人之力，

fèi rén zhī cái，

费人之财，

duó rén zhī jiā ài shù zi ér qǔ sān yuàn，

夺人之家；爱数子而取三怨，

shǐ biān jiāng zhī shì bù jìn lì，

使边疆之士不尽力，

cháo tíng zhī shì bù jìn zhōng，

朝廷之士不尽忠，

rén zhī sàn yǐ，

人之散矣，

dú chí suǒ ài，

独持所爱，

hé suǒ shì hū jūn yǐ rén wéi běn，

何所恃乎！君以人为本，

běn gù zé bāng níng，

本固则邦宁，

bāng níng zé bì xià zhī fū fù mǔ zǐ zhǎng xiàng bǎo yě。

邦宁则陛下之夫妇母子长相保也。

yòu yuē ruò yǐ zào sì bì wèi lǐ tǐ，

”又曰：“若以造寺必为理体，

yǎng rén bù zú jīng bāng，

养人不足经邦，

zé yīn zhōu yǐ wǎng jiē àn luàn，

则殷、周已往皆暗乱，

hàn wèi yǐ jiàng jiē shèng míng，

汉、魏已降皆圣明，

yīn zhōu yǐ wǎng wèi bù zhǎng，

殷、周已往为不长，

hàn wèi yǐ jiàng wèi bù duǎn yǐ。

汉、魏已降为不短矣。

bì xià huǎn qí suǒ jí，

陛下缓其所急，

jí qí suǒ huǎn，

急其所缓，

qīn wèi lái ér shū jiàn zài，

亲未来而疏见在，

shī zhēn shí ér jì xū wú，

失真实而冀虚无，

zhòng sú rén zhī wèi，

重俗人之为，

qīng tiān zǐ zhī yè，

轻天子之业，

suī yǐ yīn yáng wèi tàn，

虽以阴阳为炭，

wàn wù yǐ tóng，

万物以铜，

yì bù shí zhī rén，

役不食之人，

shǐ bù yī zhī shì，

使不衣之士，

yóu shàng bù gěi，

犹尚不给，

kuàng zī yú tiān shēng dì yǎng，

况资于天生地养，

fēng dòng yǔ rùn，

风动雨润，

ér hòu dé zhī hū yī dàn fēng chén zài rǎo，

而后得之乎！一旦风尘再扰，

shuāng báo jiàn zhēn，

霜雹荐臻，

shā mí bù kě cāo gān gē，

沙弥不可操干戈，

sì tǎ bù zú rǎng jī jǐn，

寺塔不足攘饥馑，

chén qiè xī zhī。

臣窃惜之。

shū zòu，

”疏奏，

bù xǐng。

不省。

shí xié fēng guān jiē bù yóu liǎng shěng ér shòu，

时斜封官皆不由两省而授，

liǎng shěng mò gǎn zhí zòu，

两省莫敢执奏，

jí xuān shì suǒ sī。

即宣示所司。

lì bù yuán wài láng lǐ cháo yǐn qián hòu zhí pò yī qiān sì bǎi yú rén，

吏部员外郎李朝隐前后执破一千四百馀人，

yuàn bàng fēn rán，

怨谤纷然，

cháo yǐn yī wú suǒ gù。

朝隐一无所顾。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ǐ yǒu，

己酉，

xiū wén guǎn zhí xué shì zhí jū shè rén wǔ píng yī shàng biǎo qǐng yì sǔn wài qī quán chǒng bù gǎn chì yán wéi shì，

修文馆直学士、直居舍人武平一上表请抑损外戚权宠；不敢斥言韦氏，

dàn qǐng yì sǔn jǐ jiā。

但请抑损己家。

shàng yōu zhì bù xǔ。

上优制不许。

píng yī míng zhēn，

平一名甄，

yǐ zì xíng，

以字行，

zài dé zhī zǐ yě。

载德之子也。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gēng shēn，

庚申，

tū qí shī qiú zhǎng suō gé zì lì wèi kè hán，

突骑施酋长娑葛自立为可汗，

shā táng shǐ zhě yù shǐ zhōng chéng féng jiā bīn，

杀唐使者御史中丞冯嘉宾，

qiǎn qí dì zhē nǔ děng shuài zhòng fàn sāi。

遣其弟遮努等帅众犯塞。

chū，

初，

suō gé jì dài wū zhì lēi tǒng zhòng，

娑葛既代乌质勒统众，

fù shí gù jiāng quē chuài zhōng jié bù fú，

父时故将阙啜忠节不服，

shù xiāng gōng jī。

数相攻击。

zhōng jié zhòng ruò bù néng zhī，

忠节众弱不能支，

jīn shān dào héng jūn zǒng guǎn guō yuán zhèn zòu zhuī zhōng jié rù cháo sù wèi。

金山道行军总管郭元振奏追忠节入朝宿卫。

zhōng jié xíng zhì bō xiān chéng，

忠节行至播仙城，

jīng lüè shǐ yòu wēi wèi jiāng jūn zhōu yǐ tì shuō zhī yuē guó jiā bù ài gāo guān xiǎn jué yǐ dài jūn zhě，

经略使、右威卫将军周以悌说之曰：“国家不爱高官显爵以待君者，

yǐ jūn yǒu bù luò zhī zhòng gù yě。

以君有部落之众故也。

jīn tuō shēn rù cháo，

今脱身入朝，

yī lǎo hú ěr。

一老胡耳。

qǐ wéi bù bǎo chǒng lù，

岂惟不保宠禄，

sǐ shēng yì zhì yú rén shǒu。

死生亦制于人手。

fāng jīn zǎi xiàng zōng chǔ kè jì chù nè yòng shì，

方今宰相宗楚客、纪处讷用事，

bù ruò hòu lù èr gōng，

不若厚赂二公，

qǐng liú bù xíng，

请留不行，

fā ān xī bīng jí yǐn tǔ bō yǐ jī suō gé，

发安西兵及引吐蕃以击娑葛，

qiú ā shǐ nà xiàn wèi kè hán yǐ zhāo shí xìng，

求阿史那献为可汗以招十姓，

shǐ guō qián guàn fā bá hàn nà bīng yǐ zì zhù jì bù shī bù luò，

使郭虔瓘发拔汗那兵以自助；既不失部落，

yòu dé bào chóu，

又得报仇，

bǐ yú rù cháo，

比于入朝，

qǐ kě tóng rì yǔ zāi guō qián guàn zhě，

岂可同日语哉！”郭虔瓘者，

lì chéng rén，

历城人，

shí wéi xī biān jiāng。

时为西边将。

zhōng jié rán qí yán，

忠节然其言，

qiǎn jiān shǐ lù chǔ kè chù nè，

遣间使赂楚客、处讷，

qǐng rú yǐ tì zhī cè。

请如以悌之策。

yuán zhèn wén qí móu，

元振闻其谋，

shàng shū，

上疏，

yǐ wéi wǎng suì tǔ bō suǒ yǐ fàn biān，

以为：“往岁吐蕃所以犯边，

zhèng wèi qiú shí xìng sì zhèn zhī dì bù huò gù ěr。

正为求十姓、四镇之地不获故耳。

bǐ zhě xī bīng qǐng hé，

比者息兵请和，

fēi néng mù yuè zhōng guó zhī lǐ yì yě，

非能慕悦中国之礼义也，

zhí yǐ guó duō nèi nán，

直以国多内难，

rén chù yì lì，

人畜疫疠，

kǒng zhōng guó chéng qí bì，

恐中国乘其弊，

gù qiě qū zhì qiú zì nì。

故且屈志求自昵。

shǐ qí guó xiǎo ān，

使其国小安，

qǐ néng wàng qǔ shí xìng sì zhèn zhī dì zāi jīn zhōng jié bù lùn guó jiā dà jì，

岂能忘取十姓、四镇之地哉！今忠节不论国家大计，

zhí yù wèi tǔ bō xiāng dǎo，

直欲为吐蕃乡导，

kǒng sì zhèn wēi jī，

恐四镇危机，

jiāng cóng cǐ shǐ。

将从此始。

qǐng yuán mò chuài píng líng，

顷缘默啜凭陵，

suǒ yīng zhě duō，

所应者多，

jiān sì zhèn bīng pí bì，

兼四镇兵疲弊，

shì wèi néng wéi zhōng jié jīng lüè，

势未能为忠节经略，

fēi lián tū qí shī yě。

非怜突骑施也。

zhōng jié bù tǐ guó jiā zhōng wài zhī yì ér gèng qiú tǔ bō tǔ bō dé zhì，

忠节不体国家中外之意而更求吐蕃；吐蕃得志，

zé zhōng jié zài qí zhǎng wò，

则忠节在其掌握，

qǐ dé fù shì táng yě wǎng nián tǔ bō wú ēn yú zhōng guó，

岂得复事唐也！往年吐蕃无恩于中国，

yóu yù qiú shí xìng sì zhèn zhī dì jīn ruò pò suō gé yǒu gōng，

犹欲求十姓、四镇之地；今若破娑葛有功，

qǐng fēn yú tián shū lè，

请分于阗、疏勒，

bù zhī yǐ hé lǐ yì zhī yòu，

不知以何理抑之！又，

qí suǒ bù zhū mán jí pó luó mén děng fāng bù fú，

其所部诸蛮及婆罗门等方不服，

ruò jiè táng bīng zhù tǎo zhī，

若借唐兵助讨之，

yì bù zhī yǐ hé cí jù zhī shì yǐ gǔ zhī zhì zhě jiē bù yuàn shòu yí dí zhī huì，

亦不知以何词拒之！是以古之智者皆不愿受夷狄之惠，

gài yù yōu qí qiú qǐng wú yàn zhōng wèi hòu huàn gù yě。

盖豫忧其求请无厌、终为后患故也。

yòu，

又，

bǐ qǐng ā shǐ nà xiàn zhě，

彼请阿史那献者，

qǐ fēi yǐ xiàn wèi kè hán zǐ sūn，

岂非以献为可汗子孙，

yù yī zhī yǐ zhāo huái shí xìng hū àn xiàn fù yuán qìng，

欲依之以招怀十姓乎？按献父元庆，

shū fù pū luó，

叔父仆罗，

xiōng tuǐ zi jí hú sè luó huái dào děng，

兄俀子及斛瑟罗、怀道等，

jiē kè hán zǐ sūn yě。

皆可汗子孙也。

wǎng zhě táng jí tǔ bō biàn céng lì zhī yǐ wéi kè hán，

往者唐及吐蕃遍曾立之以为可汗，

yù yǐ zhāo fǔ shí xìng，

欲以招抚十姓，

jiē bù néng zhì，

皆不能致，

xún zì pò miè。

寻自破灭。

hé zé cǐ shǔ fēi yǒu guò rén zhī cái，

何则？此属非有过人之才，

ēn wēi bù zú yǐ dòng zhòng，

恩威不足以动众，

suī fù kè hán jiù zhǒng，

虽复可汗旧种，

zhòng xīn zhōng bù qīn fù，

众心终不亲附，

kuàng xiàn yòu shū yuǎn yú qí fù xiōng hū ruò shǐ zhōng jié bīng lì zì néng yòu xié shí xìng，

况献又疏远于其父兄乎？若使忠节兵力自能诱胁十姓，

zé bù bì qiú lì kè hán zǐ sūn yě。

则不必求立可汗子孙也。

yòu，

又，

yù lìng guō qián guàn rù bá hàn dōu，

欲令郭虔瓘入拔汗都，

fā qí bīng。

发其兵。

qián guàn qián cǐ yǐ cháng yǔ zhōng shū shàn rù bá hàn nà fā bīng，

虔瓘前此已尝与忠书擅入拔汗那发兵，

bù néng dé qí piàn jiǎ pǐ mǎ，

不能得其片甲匹马，

ér bá hàn nà bù shèng qīn rǎo，

而拔汗那不胜侵扰，

cháng yǐn cǐ fān，

常引此番，

fèng tuǐ zi，

奉俀子，

hái qīn sì zhèn。

还侵四镇。

shí bá hàn nà sì páng wú qiáng kòu wèi yuán，

时拔汗那四旁无强寇为援，

qián guàn děng zì wèi qīn lüè，

虔瓘等恣为侵掠，

rú dú xíng wú rén zhī jìng，

如独行无人之境，

yóu yǐn tuǐ zi wéi huàn。

犹引俀子为患。

jīn běi yǒu suō gé，

今北有娑葛，

jí zé yǔ zhī bìng lì，

急则与之并力，

nèi zé zhū hú jiān bì jù shǒu，

内则诸胡坚壁拒守，

wài zé tū jué sì xì yāo zhē。

外则突厥伺隙邀遮。

chén liào qián guàn děng cǐ xíng，

臣料虔瓘等此行，

bì bù néng rú wǎng nián zhī dé zhì nèi wài shòu dí，

必不能如往年之得志；内外受敌，

zì xiàn wēi wáng，

自陷危亡，

tú yǔ lǔ jié xì，

徒与虏结隙，

lìng sì zhèn bù ān。

令四镇不安。

yǐ chén yú chuāi zhī，

以臣愚揣之，

shí wèi fēi jì。

实为非计。

chǔ kè děng bù cóng，

” 楚客等不从，

jiàn yì qiǎn féng jiā bīn chí jié ān fǔ zhōng jié，

建议：“遣冯嘉宾持节安抚忠节，

shì yù shǐ lǚ shǒu sù chǔ zhì sì zhèn，

侍御史吕守素处置四镇，

yǐ jiāng jūn niú shī jiǎng wèi ān xī fù dū hù，

以将军牛师奖为安西副都护，

fā gān liáng yǐ xī bīng，

发甘、凉以西兵，

jiān zhēng tǔ bō，

兼征吐蕃，

yǐ tǎo suō gé。

以讨娑葛。

suō gé qiǎn shǐ suō là xiàn mǎ zài jīng shī，

”娑葛遣使娑腊献马在京师，

wén qí móu，

闻其谋，

chí hái bào suō gé。

驰还报娑葛。

yú shì suō gé fā wǔ qiān qí chū ān xī，

于是娑葛发五千骑出安西，

wǔ qiān qí chū bō huàn，

五千骑出拨换，

wǔ qiān qí chū yān qí，

五千骑出焉耆，

wǔ qiān qí chū shū lè，

五千骑出疏勒，

rù kòu。

入寇。

yuán zhèn zài shū lè，

元振在疏勒，

zhà yú hé kǒu，

栅于河口，

bù gǎn chū。

不敢出。

zhōng jié nì jiā bīn yú jì shū hé kǒu，

忠节逆嘉宾于计舒河口，

suō gé qiǎn bīng xí rù，

娑葛遣兵袭入，

shēng qín zhōng jié，

生擒忠节，

shā jiā bīn，

杀嘉宾，

qín lǚ shǒu sù yú pì chéng，

擒吕守素于僻城，

fù yú yì zhù，

缚于驿柱，

ér shā zhī。

C061而杀之。

shàng yǐ ān lè gōng zhǔ jiàng shì zuǒ wèi zhōng láng jiàng wǔ yán xiù，

上以安乐公主将适左卫中郎将武延秀，

qiǎn shǐ zhào tài zǐ bīn kè wǔ yōu xù yú sōng shān。

遣使召太子宾客武攸绪于嵩山。

yōu xù jiāng zhì，

攸绪将至，

shàng chì lǐ guān yú liǎng yí diàn shè bié wèi，

上敕礼官于两仪殿设别位，

yù xíng wèn dào zhī lǐ，

欲行问道之礼，

tīng yǐ shān fú gé jīn rù jiàn，

听以山服葛巾入见，

bù míng bù bài。

不名不拜。

zhàng rù，

仗入，

tōng shì shè rén yǐn yōu xù jiù wèi yōu xù qū lì cí jiàn bān zhōng，

通事舍人引攸绪就位；攸绪趋立辞见班中，

zài bài rú cháng yí。

再拜如常仪。

shàng è rán，

上愕然，

jìng bù chéng suǒ nǐ zhī lǐ。

竟不成所拟之礼。

shàng lǚ yán zhī nèi diàn，

上屡延之内殿，

pín fán chǒng xī，

频烦宠锡，

jiē xiè bù shòu qīn guì yè hóu，

皆谢不受；亲贵谒侯，

hán wēn zhī wài，

寒温之外，

bù jiāo yī yán。

不交一言。

chū，

初，

wǔ chóng xùn zhī shàng gōng zhǔ yě，

武崇训之尚公主也，

yán xiù shù dé shì yàn。

延秀数得侍宴。

yán xiù měi zī yí，

延秀美姿仪，

shàn gē wǔ，

善歌舞，

gōng zhǔ yuè zhī。

公主悦之。

jí chóng xùn sǐ，

及崇训死，

suì yǐ yán xiù shàng yān。

遂以延秀尚焉。

jǐ mǎo，

己卯，

chéng lǐ，

成礼，

jiǎ huáng hòu zhàng，

假皇后仗，

fēn jìn bīng yǐ shèng qí yí wèi，

分禁兵以盛其仪卫，

mìng ān guó xiāng wáng zhàng chē。

命安国相王障车。

gēng chén，

庚辰，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yǐ yán xiù wèi tài cháng qīng，

以延秀为太常卿，

jiān yòu wèi jiāng jūn。

兼右卫将军。

xīn sì，

辛巳，

yàn qún chén yú liǎng yí diàn，

宴群臣于两仪殿，

mìng gōng zhǔ chū bài gōng qīng，

命公主出拜公卿，

gōng qīng jiē fú dì qǐ shǒu。

公卿皆伏地稽首。

guǐ wèi，

癸未，

niú shī jiǎng yǔ tū qí shī suō gé zhàn yú huǒ shāo chéng，

牛师奖与突骑施娑葛战于火烧城，

shī jiǎng bīng bài méi。

师奖兵败没。

suō gé suì xiàn ān xī，

娑葛遂陷安西，

duàn sì zhèn lù，

断四镇路，

qiǎn shǐ shàng biǎo，

遣使上表，

qiú zōng chǔ kè tóu。

求宗楚客头。

chǔ kè yòu zòu yǐ zhōu yǐ tì dài guō yuán zhèn tǒng zhòng，

楚客又奏以周以悌代郭元振统众，

zhēng yuán zhèn rù cháo yǐ ā shǐ nà xiàn wèi shí xìng kè hán，

征元振入朝；以阿史那献为十姓可汗，

zhì jūn yān qí yǐ tǎo suō gé。

置军焉耆以讨娑葛。

suō gé yí yuán zhèn shū，

娑葛遗元振书，

chēng wǒ yǔ táng chū wú è，

称：“我与唐初无恶，

dàn chóu quē chuài。

但仇阙啜。

zōng shàng shū shòu quē chuài jīn，

宗尚书受阙啜金，

yù wǎng pò nú bù luò，

欲枉破奴部落，

féng zhōng chéng niú dū hù xiāng jì ér lái，

冯中丞、牛都护相继而来，

nú qǐ dé zuò ér dài sǐ yòu wén shǐ xiàn yù lái，

奴岂得坐而待死！又闻史献欲来，

tú rǎo jūn shī，

徒扰军师，

kǒng wèi yǒu níng rì。

恐未有宁日。

qǐ dà shǐ shāng liáng chǔ zhì。

乞大使商量处置。

yuán zhèn zòu suō gé shū。

”元振奏娑葛书。

chǔ kè nù，

楚客怒，

zòu yán yuán zhèn yǒu yì tú，

奏言元振有异图，

zhào，

召，

jiāng zuì zhī。

将罪之。

yuán zhèn shǐ qí zi hóng jiān dào jù zòu qí zhuàng，

元振使其子鸿间道具奏其状，

qǐ liú dìng xī tǔ，

乞留定西土，

bù gǎn guī。

不敢归。

zhōu yǐ tì jìng zuò liú bái zhōu，

周以悌竟坐流白州，

fù yǐ yuán zhèn dài yǐ tì，

复以元振代以悌，

shè suō gé zuì，

赦娑葛罪，

cè wèi shí sì xìng kè hán。

册为十四姓可汗。

yǐ jié yú shàng guān shì wèi zhāo róng。

以婕妤上官氏为昭容。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yù shǐ zhōng chéng yáo tíng yún zòu chēng bǐ jiàn zhū sī bù zūn lǜ lìng gé shì，

御史中丞姚廷筠奏称：“比见诸司不遵律令格式，

shì wú dà xiǎo jiē xī wén zòu。

事无大小皆悉闻奏。

chén wén wèi jūn zhě rèn chén，

臣闻为君者任臣，

wèi chén zhě fèng fǎ。

为臣者奉法。

wàn jī cóng wěi，

万机丛委，

bù kě biàn lǎn，

不可遍览，

qǐ yǒu xiū yī shuǐ dòu，

岂有修一水窦，

fá yī kū mù，

伐一枯木，

jiē qǔ duàn chén zhōng zì jīn ruò jūn guó dà shì jí tiáo shì wú wén zhě，

皆取断宸衷！自今若军国大事及条式无文者，

tīng zòu qǔ jìn zhǐ，

听奏取进止，

zì yú gè zhǔn fǎ chǔ fèn。

自馀各准法处分。

qí yǒu gù shēng yí zhì，

其有故生疑滞，

zhì yǒu jī shī，

致有稽失，

wàng lìng yù shǐ jiū dàn。

望令御史纠弹。

cóng zhī。

”从之。

dīng sì huì，

丁巳晦，

chì zhōng shū mén xià yǔ xué shì zhū wáng fù mǎ rù gé shǒu suì，

敕中书、门下与学士、诸王、驸马入阁守岁，

shè tíng liáo，

设庭燎，

zhì jiǔ，

置酒，

zòu yuè。

奏乐。

jiǔ hān，

酒酣，

shà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dòu cóng yī yuē wén qīng jiǔ wú kàng lì，

上谓御史大夫窦从一曰：“闻卿久无伉俪，

zhèn měi yōu zhī。

朕每忧之。

jīn xī suì chú，

今夕岁除，

wèi qīng chéng lǐ。

为卿成礼。

cóng yī dàn wěi wěi bài xiè。

”从一但唯唯拜谢。

é ér nèi shì yǐn zhú lóng bù zhàng jīn lǚ luó shàn zì xī láng ér shàng，

俄而内侍引烛笼、步障、金缕罗扇自西廊而上，

shàn hòu yǒu rén yī lǐ yī，

扇后有人衣礼衣，

huā chāi，

花钗，

lìng yǔ cóng yī duì zuò。

令与从一对坐。

shàng mìng cóng yī sòng què shàn shī shù shǒu。

上命从一诵《却扇诗》数首。

shàn què，

扇却，

qù huā yì fú ér chū，

去花易服而出，

xú shì zhī，

徐视之，

nǎi huáng hòu lǎo rǔ mǔ wáng shì，

乃皇后老乳母王氏，

běn mán bì yě。

本蛮婢也。

shàng yǔ shì chén dà xiào。

上与侍臣大笑。

zhào fēng jǔ guó fū rén，

诏封莒国夫人，

jià wèi cóng yī qī。

嫁为从一妻。

sú wèi rǔ mǔ zhī xù yuē ā chōng，

俗谓乳母之婿曰：“阿冲”，

cóng yī měi yè jiàn jí jìn biǎo zhuàng，

从一每谒见及进表状，

zì chēng yì shèng huáng hòu ā chōng，

自称“翊圣皇后阿冲”，

shí rén wèi zhī guó chōng，

时人谓之：“国冲”，

cóng yī xīn rán yǒu zì fù zhī sè。

从一欣然有自负之色。

jǐng lóng sān nián jǐ yǒu，

◎景龙三年己酉，

gōng yuán qī líng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七零九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dīng mǎo，

丁卯，

zhì guǎng dōng dōu shèng shàn sì，

制广东都圣善寺，

jū mín shī yè zhě shù shí jiā。

居民失业者数十家。

cháng níng ān lè zhū gōng zhǔ duō zòng tóng nú lüè bǎi xìng zǐ nǚ wèi nú bì，

长宁、安乐诸公主多纵僮奴掠百姓子女为奴婢，

shì yù shǐ yuán cóng zhī shōu xì yù，

侍御史袁从之收系狱，

zhì zhī。

治之。

gōng zhǔ sù yú shàng，

公主诉于上，

shàng shǒu zhì shì zhī。

上手制释之。

cóng zhī zòu chēng bì xià zòng nú lüè liáng rén，

从之奏称：“陛下纵奴掠良人，

hé yǐ lǐ tiān xià shàng jìng shì zhī。

何以理天下！”上竟释之。

èr yuè，

二月，

jǐ chǒu，

己丑，

shàng xìng xuán wǔ mén，

上幸玄武门，

yǔ jìn chén guān gōng nǚ bá hé。

与近臣观宫女拔河。

yòu mìng gōng nǚ wèi shì sì，

又命宫女为市肆，

gōng qīng wèi shāng lǚ，

公卿为商旅，

yǔ zhī jiāo yì，

与之交易，

yīn wèi fèn zhēng，

因为忿争，

yán cí xiè màn，

言辞亵慢，

shàng yǔ hòu lín guān wéi lè。

上与后临观为乐。

bǐng shēn，

丙申，

jiān chá yù shǐ cuī wǎn duì zhàng dàn zōng chǔ kè jì chù nè qián tōng róng dí，

监察御史崔琬对仗弹宗楚客、纪处讷潜通戎狄，

shòu qí huò lù，

受其货赂，

zhì shēng biān huàn。

致生边患。

gù shì，

故事，

dà chén bèi dàn，

大臣被弹，

fǔ lóu qū chū，

俯偻趋出，

lì yú cháo táng dài zuì。

立于朝堂待罪。

zhì shì，

至是，

chǔ kè gèng fèn nù zuò sè，

楚客更愤怒作色，

zì chén zhōng gěng，

自陈忠鲠，

wèi wǎn suǒ wū。

为琬所诬。

shàng jìng bù qióng wèn，

上竟不穷问，

mìng wǎn yǔ chǔ kè jié wèi xiōng dì yǐ hé jiě zhī，

命琬与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

shí rén wèi zhī hé shì tiān zǐ。

时人谓之“和事天子”。

rén yín，

壬寅，

yǐ wéi jù yuán wèi zuǒ pú yè，

以韦巨源为左仆射，

yáng zài sī wèi yòu pú yè，

杨再思为右仆射，

bìng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shàng shù yǔ jìn chén xué shì yàn jí，

上数与近臣学士宴集，

lìng gè xiào jì yì yǐ wéi lè。

令各效伎艺以为乐。

gōng bù shàng shū zhāng xī wǔ tán róng niáng，

工部尚书张锡舞《谈容娘》，

jiāng zuò dà jiàng zōng jìn qīng wǔ hún tuō，

将作大匠宗晋卿舞《浑脱》，

zuǒ wèi jiāng jūn zhāng qià wǔ huáng zhāng，

左卫将军张洽舞《黄麞》，

zuǒ jīn wú jiāng jūn dù yuán tán sòng pó luó mén zhòu，

左金吾将军杜元谈诵《婆罗门咒》，

zhōng shū shè rén lú cáng yòng xiào dào shì shàng zhāng。

中书舍人卢藏用效道士上章。

guó zǐ sī yè hé dōng guō shān yùn dú yuē chén wú suǒ jiě，

国子司业河东郭山恽独曰：“臣无所解，

qǐng gē gǔ shī。

请歌古诗。

shàng xǔ zhī。

”上许之。

shān yùn nǎi gē lù míng xī shuài。

山恽乃歌《鹿鸣》、《蟋蟀》。

míng rì，

明日，

shàng cì shān yùn chì，

上赐山恽敕，

jiā měi qí yì，

嘉美其意，

cì shí fú yī xí。

赐时服一袭。

shàng yòu cháng yàn shì chén，

上又尝宴侍臣，

shǐ gè wèi huí bō cí。

使各为《回波辞》。

zhòng jiē wèi chǎn yǔ，

众皆为谄语，

huò zì qiú róng lù。

或自求荣禄。

jiàn yì dài fū lǐ jǐng bó yuē huí bō ěr shí jiǔ zhī。

谏议大夫李景伯曰：“回波尔时酒卮。

wēi chén zhí zài zhēn guī。

微臣职在箴规。

shì yàn jì guò sān jué，

侍宴既过三爵，

xuān huá qiè kǒng fēi yí。

喧哗窃恐非仪。

shàng bù yuè。

”上不悦。

xiāo zhì zhōng yuē cǐ zhēn jiàn guān yě。

萧至忠曰：“此真谏官也。

sān yuè，

” 三月，

wù wǔ，

戊午，

yǐ zōng chǔ kè wèi zhōng shū lìng，

以宗楚客为中书令，

xiāo zhì zhōng wèi shì zhōng，

萧至忠为侍中，

dà fǔ qīng wéi sì lì wèi zhōng shū shì láng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大府卿韦嗣立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zhōng shū shì láng cuī shí zhào yàn zhāo bì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中书侍郎崔湜、赵彦昭并同平章事。

cuī shí tōng yú shàng guān zhāo róng，

崔湜通于上官昭容，

gù zhāo róng yǐn yǐ wéi xiāng。

故昭容引以为相。

yàn zhāo，

彦昭，

zhāng yè rén yě。

张掖人也。

shí zhèng chū duō mén，

时政出多门，

làn guān chōng yì，

滥官充溢，

rén yǐ wéi sān wú zuò chù，

人以为三无坐处，

wèi zǎi xiàng yù shǐ jí yuán wài guān yě。

谓宰相、御史及员外官也。

wéi sì lì shàng shū，

韦嗣立上疏，

yǐ wéi bǐ zhě zào sì jí duō，

以为：“比者造寺极多，

wù qǔ chóng lì，

务取崇丽，

dà zé yòng qián bǎi shù shí wàn，

大则用钱百数十万，

xiǎo zé sān wǔ wàn，

小则三五万，

wú lǜ suǒ fèi qiān wàn yǐ shàng，

无虑所费千万以上，

rén lì láo bì，

人力劳弊，

yuàn jiē yíng lù。

怨嗟盈路。

fú zhī wéi shù，

佛之为数，

yào zài xiáng fú shēn xīn，

要在降伏身心，

qǐ diāo huà tǔ mù，

岂雕画土木，

xiāng kuā zhuàng lì wàn yī shuǐ hàn wèi zāi，

相夸壮丽！万一水旱为灾，

róng dí gòu huàn，

戎狄构患，

suī lóng xiàng rú yún，

虽龙象如云，

jiāng hé jiù zāi yòu，

将何救哉！又，

shí fēng zhī jiā，

食封之家，

qí shù shén zhòng，

其数甚众，

zuó wèn hù bù，

昨问户部，

yún yòng liù shí yú wàn dīng yī dīng juàn liǎng pǐ，

云用六十馀万丁；一丁绢两匹，

fán bǎi èr shí yú wàn pǐ。

凡百二十馀万匹。

chén qǐng zài tài fǔ，

臣顷在太府，

měi suì yōng juàn，

每岁庸绢，

duō bù guò bǎi wàn，

多不过百万，

shǎo zé liù qī shí wàn pǐ，

少则六七十万匹，

bǐ zhī fēng jiā，

比之封家，

suǒ rù shū shǎo。

所入殊少。

fū yǒu zuǒ mìng zhī xūn，

夫有佐命之勋，

shǐ kě fēn máo zuò tǔ。

始可分茅胙土。

guó chū，

国初，

gōng chén shí fēng zhě bù guò sān èr shí jiā，

功臣食封者不过三二十家，

jīn yǐ ēn zé shí fēng zhě nǎi yú bǎi shù guó jiā zū fù，

今以恩泽食封者乃逾百数；国家租赋，

tài bàn sī mén，

太半私门，

sī mén yǒu yú，

私门有馀，

tú yì shē chǐ，

徒益奢侈，

gōng jiā bù zú，

公家不足，

zuò zhì yōu wēi，

坐致忧危，

zhì guó zhī fāng，

制国之方，

qǐ wèi wèi dé fēng hù zhī wù，

岂谓为得！封户之物，

zhū jiā zì zhēng，

诸家自征，

tóng pú yī shì，

僮仆依势，

líng lì zhōu xiàn，

陵轹州县，

duō suǒ guǒ tóu，

多索裹头，

zhuǎn háng mào yì，

转行贸易，

fán rǎo qū pò，

烦扰驱迫，

bù shèng qí kǔ。

不胜其苦。

bù ruò xī jì dīng shū zhī tài fǔ，

不若悉计丁输之太府，

shǐ fēng jiā yú zuǒ cáng shòu zhī，

使封家于左藏受之，

yú shì wèi yù。

于事为愈。

yòu，

又，

yuán wài zhì guān，

员外置官，

shù bèi zhèng quē，

数倍正阙，

cáo shǔ diǎn lì，

曹署典吏，

kùn yú zhī chéng，

困于祗承，

fǔ kù cāng chǔ，

府库仓储，

jié yú zī fèng。

竭于资奉。

yòu，

又，

cì shǐ xiàn lìng，

刺史、县令，

jìn nián yǐ lái，

近年以来，

bù cún jiǎn zé，

不存简择，

jīng guān yǒu fàn jí shēng wàng xià zhě fāng qiǎn cì zhōu，

京官有犯及声望下者方遣刺州，

lì bù xuǎn rén，

吏部选人，

shuāi mào wú shǒu bǐ zhě fāng bǔ xiàn lìng。

衰耄无手笔者方补县令。

yǐ cǐ lǐ rén，

以此理人，

hé yóu lǜ huà wàng zì jīn yīng chú sān xǐng liǎng tái jí wǔ pǐn yǐ shàng qīng wàng guān，

何由率化！望自今应除三省、两台及五品以上清望官，

jiē xiān yú cì shǐ xiàn lìng zhòng xuǎn yòng，

皆先于刺史、县令中选用，

zé tiān xià lǐ yǐ。

则天下理矣。

shàng fú tīng。

”上弗听。

wù yín，

戊寅，

yǐ lǐ bù shàng shū wéi wēn wèi tài zǐ shǎo bǎo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以礼部尚书韦温为太子少保、同中书门下三品，

tài cháng qīng zhèng yīn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太常卿郑愔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

wēn，

温，

huáng hòu zhī xiōng yě。

皇后之兄也。

tài cháng bó shì táng shào yǐ wǔ shì hào líng shùn líng zhì shǒu hù wǔ bǎi，

太常博士唐绍以武氏昊陵、顺陵置守户五百，

yǔ zhāo líng shù tóng，

与昭陵数同，

liáng xuān wáng lǔ zhōng wáng mù shǒu hù duō yú qīn wáng wǔ bèi，

梁宣王、鲁忠王墓守户多于亲王五倍，

wéi shì bāo dé miào wèi bīng duō yú tài miào，

韦氏褒德庙卫兵多于太庙，

shàng shū qǐng liàng cái jiǎn bù tīng。

上疏请量裁减；不听。

shào，

绍，

lín zhī sūn yě。

临之孙也。

zhōng shū shì láng jiān zhī lì bù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cuī shí lì bù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zhèng yīn jù zhǎng quán héng，

中书侍郎兼知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崔湜、吏部侍郎同平章事郑愔俱掌铨衡，

qīng fù shì yào，

倾附势要，

zāng huì láng jí，

赃贿狼藉，

shù wài liú rén，

数外留人，

shòu nǐ bù zhōng，

授拟不中，

nì yòng sān nián quē，

逆用三年阙，

xuǎn fǎ dà huài。

选法大坏。

shí fù yì wèi sī yè，

湜父挹为司业，

shòu xuǎn rén qián，

受选人钱，

shí bù zhī zhī，

湜不之知，

zhǎng míng fàng zhī。

长名放之。

qí rén sù yuē gōng suǒ qīn shòu mǒu lù，

其人诉曰：“公所亲受某赂，

nài hé bù yǔ guān shí nù yuē suǒ qīn wèi shuí，

奈何不与官？”湜怒曰：“所亲为谁，

dāng qín qǔ zhàng shā zhī qí rén yuē gōng wù zhàng shā，

当擒取杖杀之！”其人曰：“公勿杖杀，

jiāng shǐ gōng zāo yōu。

将使公遭忧。

shí dà cán。

”湜大惭。

shì yù shǐ lēi héng yǔ jiān chá yù shǐ lǐ shàng yǐn duì zhàng dàn zhī，

侍御史勒恒与监察御史李尚隐对仗弹之，

shàng xià shí děng yù，

上下湜等狱，

mìng jiān chá yù shǐ péi cuǐ àn zhī。

命监察御史裴漼按之。

ān lè gōng zhǔ fěng cuǐ kuān qí yù，

安乐公主讽漼宽其狱，

cuǐ fù duì zhàng dàn zhī。

漼复对仗弹之。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bǐng yín，

丙寅，

yīn miǎn sǐ，

愔免死，

liú jí zhōu，

流吉州，

shí biǎn jiāng zhōu sī mǎ。

湜贬江州司马。

shàng guān zhāo róng mì yǔ ān lè gōng zhǔ wǔ yán xiù qū wèi shēn lǐ，

上官昭容密与安乐公主、武延秀曲为申理，

míng rì，

明日，

yǐ shí wèi xiāng zhōu cì shǐ，

以湜为襄州刺史，

yīn wèi jiāng zhōu sī mǎ。

愔为江州司马。

liù yuè，

六月，

yòu pú yè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yáng zài sī hōng。

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杨再思薨。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tū qí shī suō gé qiǎn shǐ qǐng xiáng gēng chén，

突骑施娑葛遣使请降；庚辰，

bài qīn huà kè hán，

拜钦化可汗，

cì míng shǒu zhōng。

赐名守忠。

bā yuè，

八月，

jǐ yǒu，

己酉，

yǐ lǐ jiào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以李峤同中书门下三品，

wéi ān shí wèi shì zhōng，

韦安石为侍中，

xiāo zhì zhōng wèi zhōng shū lìng。

萧至忠为中书令。

zhì zhōng nǚ shì huáng hòu jiù zǐ cuī wú ān，

至忠女适皇后舅子崔无谙，

chéng hūn rì，

成昏日，

shàng zhǔ xiāo shì，

上主萧氏，

hòu zhǔ cuī shì，

后主崔氏，

shí rén wèi zhī tiān zǐ jià nǚ，

时人谓之“天子嫁女，

huáng hòu qǔ fù。

皇后娶妇”。

shàng jiàng sì nán jiāo，

上将祀南郊，

dīng yǒu，

丁酉，

guó zǐ jì jiǔ zhù qīn míng guó zǐ sī yè guō shān yùn jiàn yán gǔ zhě dà jì sì，

国子祭酒祝钦明、国子司业郭山恽建言：“古者大祭祀，

hòu luǒ xiàn yǐ yáo jué。

后裸献以瑶爵。

huáng hòu dāng zhù jì tiān dì。

皇后当助祭天地。

tài cháng bó shì táng shào jiǎng qīn xù bó zhī，

”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驳之，

yǐ wéi zhèng xuán zhù zhōu lǐ nèi sī fú，

以为：“郑玄注《周礼·内司服》，

wéi yǒu zhù jì xiān wáng xiān gōng，

惟有助祭先王先公，

wú zhù jì tiān dì zhī wén。

无助祭天地之文。

huáng hòu bù dàng zhù jì nán jiāo。

皇后不当助祭南郊。

guó zǐ sī yè yán guān chǔ wú liàng yì。

”国子司业盐官褚无量议。

yǐ wéi jì tiān wéi yǐ shǐ zǔ wéi zhǔ，

以为：“祭天惟以始祖为主，

bù pèi yǐ zǔ bǐ，

不配以祖妣，

gù huáng hòu bù yīng yù jì。

故皇后不应预祭。

wéi jù yuán dìng yí zhù，

”韦巨源定仪注，

qǐng yī qīn míng yì。

请依钦明议。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yǐ huáng hòu wèi yà xiàn，

以皇后为亚献，

réng yǐ zǎi xiàng nǚ wèi zhāi niáng，

仍以宰相女为斋娘，

zhù zhí dòu biān。

助执豆笾。

qīn míng yòu yù yǐ ān lè gōng zhǔ wèi zhōng xiàn，

钦明又欲以安乐公主为终献，

shào qīn xù gù zhēng，

绍、钦绪固争，

nǎi zhǐ yǐ jù yuán shè tài wèi wèi zhōng xiàn。

乃止；以巨源摄太尉为终献。

qīn xù，

钦绪，

jiāo shuǐ rén yě。

胶水人也。

jǐ sì，

己巳，

shàng xìng dìng kūn chí，

上幸定昆池，

mìng cóng guān fù shī。

命从官赋诗。

huáng mén shì láng lǐ rì zhī shī yuē suǒ yuàn zàn sī jū zhě yì，

黄门侍郎李日知诗曰：“所愿暂思居者逸，

wù shǐ shí chēng zuò zhě láo。

勿使时称作者劳。

jí ruì zōng jí wèi，

”及睿宗即位，

wèi rì zhī yuē dàng shì shí，

谓日知曰：“当是时，

zhèn yì bù gǎn yán zhī。

朕亦不敢言之。

jiǔ yuè，

” 九月，

wù chén，

戊辰，

yǐ sū guī wèi yòu pú yè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以苏瑰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

tài píng ān lè gōng zhǔ gè shù péng dǎng，

太平、安乐公主各树朋党，

gèng xiāng zèn huǐ，

更相谮毁，

shàng huàn zhī。

上患之。

dōng，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guǐ hài，

癸亥，

shàng wèi xiū wén guǎn zhí xué shì wǔ píng yī yuē bǐ wén nèi wài qīn guì duō bù jí mù，

上谓修文馆直学士武平一曰：“比闻内外亲贵多不辑睦，

yǐ hé fǎ hé zhī píng yī yǐ wéi cǐ yóu chán chǎn zhī rén yīn wèi lí jiàn，

以何法和之？”平一以为：“此由谗谄之人阴为离间，

yí shēn jiā huì yù，

宜深加诲谕，

chì zhú jiān xiǎn。

斥逐奸险。

ruò yóu wèi yǐ，

若犹未已，

fú yuàn shě jìn tú yuǎn，

伏愿舍近图远，

yì cí cún yán，

抑慈存严，

shì yǐ zhī jìn，

示以知禁，

wú lìng jī è。

无令积恶。

shàng cì píng yī bó，

”上赐平一帛，

ér bù néng yòng qí yán。

而不能用其言。

shàng zhào qián xiū wén guǎn xué shì cuī shí zhèng yīn rù péi dà lǐ。

上召前修文馆学士崔湜、郑愔入陪大礼。

yǐ chǒu，

乙丑，

shàng sì nán jiāo，

上祀南郊，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bìng shí è xián shè chú zhī liú rén bìng fàng hái zhāi niáng yǒu xù zhě，

并十恶咸赦除之；流人并放还；斋娘有婿者，

jiē gǎi guān。

皆改官。

jiǎ xū，

甲戌，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píng zhāng jūn guó zhòng shì dòu lú qīn wàng hōng。

开府仪同三司、平章军国重事豆卢钦望薨。

yǐ hài，

乙亥，

tǔ bō zàn pǔ qiǎn qí dà chén shàng zàn duō děng qiān yú rén nì jīn chéng gōng zhǔ。

吐蕃赞普遣其大臣尚赞咄等千馀人逆金城公主。

hé nán dào xún chá shǐ jiān chá yù shǐ sòng wù guāng，

河南道巡察使、监察御史宋务光，

yǐ yú shí shí shí fēng zhě fán yī bǎi sì shí yú jiā，

以“于时食实封者凡一百四十馀家，

yīng chū fēng hù zhě fán wǔ shí sì zhōu，

应出封户者凡五十四州，

jiē gē shàng yú zhī tián，

皆割上腴之田，

huò yī fēng fēn shí shù zhōu ér tài píng ān lè gōng zhǔ yòu qǔ gāo zī duō dīng zhě，

或一封分食数州；而太平、安乐公主又取高资多丁者，

kè bō guò kǔ，

刻剥过苦，

yīng chōng fēng hù zhě shèn yú zhēng yì huá zhōu dì chū líng jiān，

应充封户者甚于征役；滑州地出绫缣，

rén duō qū shè，

人多趋射，

yóu shòu qí bì，

尤受其弊，

rén duō liú wáng qǐng shāo fēn fēng hù sàn pèi yú zhōu。

人多流亡；请稍分封户散配馀州。

yòu，

又，

zhēng fēng shǐ zhě fán rǎo gōng sī，

征封使者烦扰公私，

qǐng fù zū yōng，

请附租庸，

měi nián sòng nà。

每年送纳。

shàng fú tīng。

”上弗听。

shí liú rén jiē fàng hái，

时流人皆放还，

jūn zhōu cì shǐ qiáo wáng zhòng fú dú bù dé guī，

均州刺史谯王重福独不得归，

nǎi shàng biǎo zì chén yuē bì xià fén chái zhǎn lǐ，

乃上表自陈曰：“陛下焚柴展礼，

jiāo sì shàng xuán，

郊祀上玄，

cāng shēng bìng dé shè chú，

苍生并得赦除，

chì zǐ piān jiā bìn qì，

赤子偏加摈弃，

huáng tiān píng fēn zhī dào，

皇天平分之道，

gù ruò cǐ hū tiān xià zhī rén wén zhě wèi chén liú tì。

固若此乎！天下之人闻者为臣流涕。

kuàng bì xià cí niàn，

况陛下慈念，

qǐ bù mǐn chén qī huáng biǎo zòu，

岂不愍臣栖遑！”表奏，

bù bào。

不报。

qián yòu pú yè zhì shì táng xiū jǐng，

前右仆射致仕唐休璟，

nián bā shí yú，

年八十馀，

jìn qǔ mí ruì，

进取弥锐，

qǔ hè lóu shàng gōng yǎng nǚ wèi qí zi fù。

娶贺娄尚宫养女为其子妇。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rén chén，

壬辰，

yǐ xiū jǐng wèi tài zǐ shǎo shī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以休璟为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三品。

jiǎ wǔ，

甲午，

shàng xìng lí shān wēn tāng gēng zǐ，

上幸骊山温汤；庚子，

xìng wéi sì lì zhuāng shě。

幸韦嗣立庄舍。

yǐ sì lì yǔ zhōu gāo shì wéi xiòng tóng zú，

以嗣立与周高士韦夐同族，

cì jué xiāo yáo gōng。

赐爵逍遥公。

sì lì，

嗣立，

huáng hòu zhī shū shǔ yě。

皇后之疏属也。

yóu shì gù shǎng yóu zhòng。

由是顾赏尤重。

yǐ sì，

乙巳，

hái gōng。

还宫。

shì suì，

是岁，

guān zhōng jī，

关中饥，

mǐ dòu bǎi qián。

米斗百钱。

yùn shān dōng jiāng huái gǔ shū jīng shī，

运山东、江、淮谷输京师，

niú sǐ shén bā jiǔ。

牛死什八九。

qún chén duō qǐng chē jià fù xìng dōng dōu，

群臣多请车驾复幸东都，

wéi hòu jiā běn dù líng，

韦后家本杜陵，

bù lè dōng qiān，

不乐东迁，

nǎi shǐ wū xí péng jūn qīng děng shuō shàng yún jīn suì bù lì dōng xíng。

乃使巫觋彭君卿等说上云：“今岁不利东行。

hòu fù yǒu yán zhě，

”后复有言者，

shàng nù yuē qǐ yǒu zhú liáng tiān zǐ xié nǎi zhǐ。

上怒曰：“岂有逐粮天子邪！”乃止。

ruì zōng xuán zhēn dà shèng dà xīng xiào huáng dì shàng jǐng yún yuán nián gēng xū，

睿宗玄真大圣大兴孝皇帝上 ◎景云元年庚戌，

gōng yuán qī yī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七一零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bǐng yín yè，

丙寅夜，

zhōng zōng yǔ wéi hòu wēi xíng guān dēng yú shì lǐ，

中宗与韦后微行观灯于市里，

yòu zòng gōng nǚ shù qiān rén chū yóu，

又纵宫女数千人出游，

duō bù guī zhě。

多不归者。

shàng mìng jì chù nè sòng jīn chéng gōng zhǔ shì tǔ bō，

上命纪处讷送金城公主适吐蕃，

chù nè cí yòu mìng zhào yàn zhāo，

处讷辞；又命赵彦昭，

yàn zhāo yì cí。

彦昭亦辞。

dīng chǒu，

丁丑，

mìng zuǒ xiāo wèi dà jiàng jūn yáng jǔ sòng zhī。

命左骁卫大将军杨矩送之。

jǐ mǎo，

己卯，

shàng zì sòng gōng zhǔ zhì shǐ píng èr yuè，

上自送公主至始平；二月，

guǐ wèi，

癸未，

hái gōng。

还宫。

gōng zhǔ zhì tǔ bō，

公主至吐蕃，

zàn pǔ wèi zhī bié zhù chéng yǐ jū zhī。

赞普为之别筑城以居之。

gēng xū，

庚戌，

shàng yù lí yuán tǎn chǎng，

上御梨园毯场，

mìng wén wǔ sān pǐn yǐ shàng pāo tǎn jí fēn péng bá hé。

命文武三品以上抛毯及分朋拔河。

wéi jù yuán táng xiū jǐng shuāi lǎo，

韦巨源、唐休璟衰老，

suí huán bó dì，

随絙踣地，

jiǔ zhī bù néng xìng shàng jí huáng hòu fēi zhǔ lín guān，

久之不能兴；上及皇后、妃、主临观，

dà xiào。

大笑。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bǐng xū，

丙戌，

shàng yóu fāng lín yuán，

上游芳林园，

mìng gōng qīng mǎ shàng zhāi yīng táo。

命公卿马上摘樱桃。

chū，

初，

zé tiān zhī shì，

则天之世，

cháng ān chéng dōng yú mín wáng chún jiā jǐng yì，

长安城东隅民王纯家井溢，

jìn chéng dà chí shù shí qǐng，

浸成大池数十顷，

hào lóng qìng chí。

号隆庆池。

xiāng wáng zǐ wǔ wáng liè dì yú qí běi，

相王子五王列第于其北，

wàng qì zhě yán cháng yù yù yǒu dì wáng qì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九 · 唐纪二十五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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