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四 · 唐纪二十

司马光 - [宋]

起强圉大渊献，尽重光单阏，凡五年。

则天顺圣皇后上之下

◎垂拱三年丁亥，公元六八七年

春，闰正月，丁卯，封皇子成美为恒王，隆基为楚王，隆范为卫王，隆业为赵王。

二月，丙辰，突厥骨笃禄等寇昌平，命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帅诸军讨之。

三月，乙丑，纳言韦思谦以太中大夫致仕。

夏，四月，命苏良嗣留守西京。时尚方监裴匪躬检校京苑，将鬻苑中蔬果以收其利。良嗣曰：“昔公仪休相鲁，犹能拔葵、去织妇，未闻万乘之主鬻蔬果也。”乃止。

壬戌，裴居道为纳言。五月，丙寅，夏官侍郎京兆张光辅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刘祎之窃谓凤阁舍人永年贾大隐曰：“太后既废昏立明，安用临朝称制！不如返政，以安天下之心。”大隐密奏之，太后不悦，谓左右曰：“祎之我所引，乃复叛我！”或诬祎之受归诚州都督孙万荣金，又与许敬宗妾有私，太后命肃州刺史王本立推之。本立宣敕示之，祎之曰：“不经凤阁鸾台，何名为敕！”太后大怒，以为拒捍制使；庚午，赐死于家。祎之初下狱，睿宗为之上疏申理，亲友皆贺之，祎之曰：“经乃所以速吾死也。”临刑，沐浴，神色自若，自草谢表，立成数纸。麟台郎郭翰、太子文学周思均称叹其文。太后闻之，左迁翰巫州司法，思钧播州司仓。

秋，七月，壬辰，魏玄同检校纳言。

岭南俚户旧输半课，交趾都护刘延祐使之全输，俚户不从，延祐诛其魁首。其党李思慎等作乱，攻破安南府城，杀延祐。桂州司马曹玄静将兵讨思慎等，斩之。

突厥骨笃禄、元珍寇朔州；遣燕然道大总管黑齿常之击之，以右鹰扬大将军李多祚为之副，大破突厥于黄花堆，追奔四十馀里，突厥皆散走碛北。多祚世为靺鞨酋长，以军功得入宿卫。黑齿常之每得赏赐，皆分将士；有善马为军士所损，官属请笞之，常之曰：“奈何以私马笞官兵乎！”卒不问。

九月，己卯，虢州人杨初成诈称郎将，矫制于都市募人迎庐陵王于房州；事觉，伏诛。

冬，十月，庚子，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与突厥骨笃禄、元珍战，全军皆没，宝璧轻骑遁归。

宝璧见黑齿常之有功，表请穷追馀寇。诏与常之计议，遥为声援。宝璧欲专其功，不待常之，引精兵万三千人先行，出塞二千馀里，掩击其部落；既至，又先遣人告之，使得严备，与战，遂败。太后诛宝璧；改骨笃禄曰不卒禄。

命魏玄同留守西京。

武承嗣又使人诬李孝逸自云“名中有兔，兔，月中物，当有天分。”太后以孝逸有功，十一月，戊寅，减死除名，流儋州而卒。

太后欲遣韦待价将兵击吐蕃，凤阁侍郎韦方质奏，请如旧制遣御史监军。太后曰：“古者名君遣将，阃外之事悉以委之。比闻御史监军，军中事无大小皆须承禀。以下制上，非令典也；且何以责其有功！”遂罢之。

是岁，天下大饥，山东、关内尤甚。

◎垂拱四年戊子，公元六八八年

春，正月，甲子，于神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庙，四时享祀如西庙之仪。又立崇先庙以享武氏祖考。太后命有司议崇先庙室数，司礼博士周悰请为七室，又减唐太庙为五室。春官侍郎贾大隐奏：“礼，天子七庙，诸侯五庙，百王不易之义。今周悰别引浮议，广异述文，直崇临朝权仪，不依国家常度。皇太后亲承顾托，光显大猷，其崇先庙室应如诸侯之数，国家宗庙不应辄有变移。”太后乃止。

太宗、高宗之世，屡欲立明堂，诸儒议其制度，不决而止。及太后称制，独与北门学士议其制，不问诸儒。诸儒以为明堂当在国阳丙己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太后以为去宫太远。二月，庚午，毁乾元殿，于其地作明堂，以僧怀义为之使，凡役数万人。

夏，四月，戊戌，杀太子通事舍人郝象贤。象贤，处俊之孙也。

初，太后有憾于处俊，会奴诬告象贤反，太后命周兴鞫之，致象贤族罪。象贤家人诣朝堂，讼冤于监察御史乐安任玄殖。玄殖奏象贤无反状，玄殖坐免官。象贤临刑，极口骂太后，发扬宫中隐慝，夺市人柴以击刑者；金吾兵共格杀之。太后命支解其尸，发其父祖坟，毁棺焚尸。自是终太后之世，法官每刑人，先以木丸塞其口。

武承嗣使凿白石为文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末紫石杂药物填之。庚午，使雍州人唐同泰奉表献之，称获之于洛水。太后喜，命其石曰“宝图”，擢同泰为游击将军。五月，戊辰，诏当亲拜洛，受“宝图”；有事南郊，先谢昊天；礼毕，御明堂，朝群臣。命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以拜洛前十日集神都。乙亥，太后加尊号为圣母神皇。

六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壬寅，作神皇三玺。

东阳大长公主削封邑，并二子徙巫州。公主适度履行，太后以高氏长孙无忌之舅族，故恶之。

河南道巡抚大使、冬官侍郎狄仁杰以吴、楚多淫祠，奏焚其一千七百馀所，独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

秋，七月，丁巳，赦天下。更命“宝图”为“天授圣图”；洛水为永昌洛水，封其神为显圣侯，加特进，禁渔钓，祭祀比四渎。名图所出曰“圣图泉”，泉侧置永昌县。又改嵩山为神岳，封其神为天中王，拜太师、使持节、神岳大都督，禁刍牧。又以先于汜水得瑞石，改汜水为广武。

太后潜谋革命，稍除宗室。绛州刺史韩王元嘉、青州刺史霍王元轨、刑州刺史鲁王灵夔、豫州刺史越王贞及元嘉子通州刺史黄公譔、元轨子金州刺史江都王绪、虢王凤子申州刺史东莞公融、灵夔子范阳王蔼、贞子博州刺史琅邪王冲，在宗室中皆以才行有美名，太后尤忌之。元嘉等内不自安，密有匡复之志。

譔谬为书与贞云：“内人病浸重，当速疗之，若至今冬，恐成痼疾。”及太后召宗室朝明堂，诸王因递相惊曰：“神皇欲于大飨之际，使人告密，尽收宗室，诛之无遗类。”譔诈为皇帝玺书与冲云：“朕遭幽絷，诸王宜各发兵救我。”冲又诈为皇帝玺书云：“神皇欲移李氏社稷，以授武氏。”八月，壬寅，冲召长史萧德琮等令募兵，分告韩、霍、鲁、越及贝州刺史纪王慎，各令起兵共趣神都。太后闻之，以左金吾将军丘神勣为清平道行军大总管以讨之。

冲募兵得五千馀人，欲渡河取济州；先击武水，武水令郭务悌诣魏州求救。莘令马玄素将兵千七百人中道邀冲，恐力不敌，入武水，闭门拒守。冲推草车塞其南门，因风纵火焚之，欲乘火突入；火作而风回，冲军不得进，由是气沮。堂邑董玄寂为冲将兵击武水，谓人曰：“琅邪王与国家交战，此乃反也。”冲闻之，斩玄寂以徇，众惧而散入草泽，不可禁止，惟家僮左右数十人在。冲还走博州，戊申，至城门，为守门者所杀，凡起兵七日而败。丘神勣至博州，官吏素服出迎，神勣挥刃尽杀之，凡破千馀家。

越王贞闻冲起，亦举兵于豫州，遣兵陷上蔡。九月，丙辰，命左豹韬大将军麹崇裕为中军大总管，岑长倩为后军大总管，将兵十万以讨之，又命张光辅为诸军节度。削贞、冲属籍，更姓虺氏。贞闻冲败，欲自锁诣阙谢罪，会所署新蔡令傅延庆募得勇士二千馀人，贞乃宣言于众曰：“琅邪已破魏、相数州，有兵二十万，朝夕至矣。”发属县兵共得五千，分为五营，使汝阳县丞裴守德等将之，署九品以上官五百馀人。所署官皆受迫胁，莫有斗志，惟安德与之同谋，贞以其女妻之，署大将军，委以腹心。贞使道士及僧诵经以求事成，左右及战士皆带辟兵符。麹崇裕等军至豫州城东四十里，贞遣少子规及裴守德拒战，兵溃而归。贞大惧，闭阁自守。崇裕等至城下，左右谓贞曰：“王岂可坐待戮辱！”贞、规、守德及其妻皆自杀。与冲皆枭首东都阙下。

初，范阳王蔼遣使语贞及冲曰：“若四方诸王一时并起，事无不济。”诸王往来相约结，未定而冲先发，惟贞狼狈应之，诸王皆不敢发，故败。

贞之将起兵也，遣使告寿州刺史越环，环妻常乐公主谓使者曰：“为我语越王：昔隋文帝将篡周室，尉迟迥，周之甥也，犹能举兵匡救社稷。功虽不成，威震海内，足为忠烈。况汝诸王，先帝之子，岂得不以社稷为心！今李氏危若朝露，汝诸王不舍生取义，尚犹豫不发，欲何须邪！祸且至矣，大丈夫当为忠义鬼，无为徒死也。”

及贞败，太后欲悉诛韩、鲁等诸王，命监察御史蓝田苏珦按其密状。珦讯问，皆无明验，或告珦与韩、鲁通谋，太后召珦诘之，珦抗论不回。太后曰：“卿大雅之士，朕当别有任使，此狱不必卿也。”乃命珦于河西监军，更使周兴等按之。于是收韩王元喜、鲁王灵夔、黄公譔、常乐公主于东都，迫胁皆自杀，更其姓曰“虺”，亲党皆诛。

以文昌左丞狄仁杰为豫州刺史。时治越王贞党与，当坐者六七百家，籍没者五千口，司刑趣使行刑。仁杰密奏：“彼皆诖误，臣欲显奏，似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旨。”太后特原之，皆流丰州。道过宁州，宁州父老迎劳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携哭于德政碑下，设斋三日而后行。

时张光辅尚在豫州，将士恃功，多所求取，仁杰不之应。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邪？”仁杰曰：“乱河南者，一越王贞耳，今一贞死，万贞生！”光辅诘其语，仁杰曰：“明公总兵三十万，所诛者止于越王贞。城中闻官军至，逾城出降者四面成蹊，明公纵将士暴掠，杀已降以为功，流血丹野，非万贞而何！恨不得尚方斩马剑，加于明公之颈，虽死如归耳！”光辅不能诘，归，奏仁杰不逊，左迁复州刺史。

丁卯，左肃政大夫骞味道、夏官侍郎王本立并同平章事。

太后之召宗室朝明堂也，东莞公融密遣使问成均助教高子贡，子贡曰：“来必死。”融乃称疾不赴。越王贞起兵，遣使约融，融仓猝不能应，为官属所逼，执使者以闻，擢拜右赞善大夫。未几，为支党所引，冬，十月，己亥，戮于市，籍没其家。高子贡亦坐诛。

济州刺史薛顗、顗弟绪、绪弟驸马都尉绍，皆与琅邪王冲通谋。顗闻冲起兵，作兵器，募人；冲败，杀录事参军高纂以灭口。

十一月，辛酉，顗、绪伏诛，绍以太平公主故，杖一百，饿死于狱。

十二月，乙酉，司徒、青州刺史霍王元轨坐与越王连谋，废徙黔州，载以槛车，行至陈仓而死。江都王绪、殿中监成公裴承先皆戮于市。承先，寂之孙也。

命裴居道留守西京。

左肃政大夫、同平章事骞味道素不礼于殿中侍御史周矩，屡言其不能了事。会有罗告味道者，敕矩按之。矩谓味道曰：“公常责矩不了事，今日为公了之。”乙亥，味道及其子辞玉皆伏诛。

己酉，太后拜洛受图，皇帝、皇太子皆从，内外文武百官、蛮夷酋长各依方叙立，珍禽、奇兽、杂宝列于坛前，文物卤簿之盛，唐兴以来未之有也。

辛亥，明堂成，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凡三层：下层法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辰；上为圆盖，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为圆盖，上施铁凤，高一丈，饰以黄金。中有巨木十围，上下通贯，栭栌棤藉以为本。下施铁渠，为辟雍之象。号曰万象神宫。宴赐君臣，赦天下，纵民入观。改河南为合宫县。又于明堂北起天堂五级以贮大像；至三级，则俯视明堂矣。僧怀义以功拜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

侍御史王求礼上书曰：“古之明堂，茅茨不剪，采椽不斫。今者饰以珠玉，图以丹青，铁鷟入云，金龙隐雾，昔殷辛琼台，夏癸瑶室，无以加也。”太后不报。太后欲发梁、凤、巴蜑，自雅州开山能道，出击生羌，因袭吐蕃。正字陈子昂上书，以为：“雅州边羌，自国初以来未尝为盗。今一旦无罪戮之，其怨必甚；且惧诛灭，必蜂起为盗。西山盗起，则蜀之边邑不得不连兵备守，兵久不解，臣愚以为西蜀之祸，自此结矣。臣闻吐蕃爱蜀富饶，欲盗之久矣，徒以山川阻绝，障隘不通，势不能动。今国家乃乱边羌，开隘道，使其收奔亡之种，为乡导以攻边，是借寇兵而为贼除道，举全蜀以遗之也。蜀者国家之宝库，可以兼济中国。今执事者乃图侥幸之利以事西羌，得其地不足以稼穑，财不足以富国，徒为糜费，无益圣德，况其成败未可知哉！夫蜀之所恃者险也，人之所以安者无役也；今国家乃开其险，役其人，险开则便寇，人役则伤财，臣恐未见羌戎，已有奸盗在其中矣。且蜀人尪劣，不习兵战，山川阻旷，去中夏远，今无故生西羌、吐蕃之患，臣见其不及百年，蜀为戎矣。国家近废安北，拔单于，弃龟兹，放疏勒，天下翕然谓之盛德者，盖以陛下务在养人，不在广地也。今山东饥，关、陇弊，而徇贪夫之议，谋动甲兵，兴大役，自古国亡家败，未尝不由黩兵，愿陛下熟计之。”既而役不果兴。

◎永昌元年己丑，公元六八九年

春，正月，乙卯朔，大飨万象神宫，太后服衮冕，搢大圭，执镇圭为初献，皇帝为亚献，太子为终献。先诣昊天上帝座，次高祖、太宗、高宗，次魏国先王，次五方帝座。太后御则天门，赦天下，改元。丁巳，太后御明堂，受朝贺。戊午，布政于明堂，颁九条以训百官。己未，御明堂，飨群臣。

二月，丁酉，尊魏忠孝王曰周忠孝太皇，妣曰忠孝太后，文水陵曰章德陵，咸阳陵曰明义陵。置崇先府官。戊戌，尊鲁公曰太原靖王，北平王曰赵肃恭王，金城王曰魏义康王，太原王曰周安成王。

三月，甲子，张光辅守纳言。

壬申，太后问正字陈子昂当今为政之要。子昂退，上疏，以为：“宜缓刑崇德，息兵革，省赋役，抚慰宗室，各使自安。”辞婉意切，其论甚美，几三千言。

癸酉，以天官尚书武承嗣为纳言，张光辅守内史。

夏，四月，甲辰，杀辰州别驾汝南王炜、连州别驾鄱阳公諲等宗室十二人，徙其家于巂州。炜，恽之子；諲，元庆之子也。

己酉，杀天官侍郎蓝田邓玄挺。玄挺女为諲妻，又与炜善。諲谋迎中宗于庐陵，以问玄挺，炜又尝谓玄挺曰：“欲为急计，何如？”玄挺皆不应。故坐知反不告，同诛。

五月，丙辰，命文昌右相韦待价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击吐蕃。浪穹州蛮酋傍时昔等二十五部，先附吐蕃，至是来降；以傍时昔为浪穹州刺史，令统其众。

己巳，以僧怀义为新平军大总管，北讨突厥。行至紫河，不见虏，于单于台刻石纪功而还。

诸王之起兵也，贝州刺史纪王慎独不预谋，亦坐系狱；秋，七月，丁巳，槛车徙巴州，更姓虺氏，行及蒲州而卒。八男徐州刺史东平王续等，相继被诛，家徙岭南。

女东光县主楚媛，幼以孝谨称，适司议郎裴仲将，相敬如宾；姑有疾，亲尝药膳；接遇娣姒，皆得欢心。时宗室诸女皆以骄奢相尚，诮楚媛独俭素，曰：“所贵于富贵者，得适志也；今独守勤苦，将以何求？”楚媛曰：“幼而好礼，今而行之，非适志欤！观自古女子，皆以恭俭为美，纵侈为恶。辱亲是惧，何所求乎；富贵倘来之物，何足骄人！”众皆惭服。及慎凶问至，楚媛号恸，呕血数升；免丧，不御膏沐者垂二十年。

韦待价军至寅识迦河，与吐蕃战，大败。会大雪，粮运不继。待价既无将领之才，狼狈失据，士卒冻馁，死亡甚众，乃引军还。太后大怒，丙子，待价除名，流绣州，斩副大总管安西大都护阎温古。安西副都护唐休璟收其馀众，抚安西土，太后以休璟为西州都督。

戊寅，以王本立同凤阁鸾台三品。

徐敬业之败也，弟敬真流绣州，逃归，将奔突厥，过洛阳，洛州司马弓嗣业、洛阳令张嗣明资遣之；至定州，为吏所获，嗣业缢死。嗣明、敬真多引海内知识，云有异图，冀以免死；于是朝野之士为所连引坐死者甚众。嗣明诬内史张光辅，云“征豫州日，私论图谶、天文，阴怀两端。”八月，甲申，光辅与敬真、嗣明等同诛，籍没其家。

乙未，秋官尚书太原张楚金、陕州刺史郭正一、凤阁侍郎元万顷、洛阳令魏元忠，并免死流岭南。楚金等皆为敬直所引，云与敬业通谋。临刑，太后使凤阁舍人王隐客驰骑传声赦之。声达于市，当刑者皆喜跃欢呼，宛转不已；元忠独安坐自如，或使之起，元忠曰：“虚实未知。”隐客至，又使起，元忠曰：“俟宣敕已。”既宣敕，乃徐起，舞蹈再拜，竟无忧喜之色。是日，阴云四塞，既释楚金等，天气晴霁。

九月，壬子，以僧怀义为新平道行军大总管，将兵二十万以讨突厥骨笃禄。

初，高宗之世，周兴以河阳令召见，上欲加擢用，或奏以非清流，罢之。兴不知，数于明堂俟命。诸相皆无言，地官尚书、检校纳言魏玄同，时同平章事，谓之曰：“周明府可去矣。”兴以为玄同沮己，衔之。玄同素与裴炎善，时人以其终始不渝，谓之耐久朋。周兴奏诬玄同言：“太后老矣，不若奉嗣君为耐久。”太后怒，闰月，甲午，赐死于家。监刑御史房济谓玄同曰：“丈人何不告密，冀得召见，可以自直！”玄同叹曰：“人杀鬼杀，亦复何殊，岂能作告密人邪！”乃就死。又杀夏官侍郎崔詧于隐处。自馀内外大臣坐死及流贬甚众。

彭州长史刘易从亦为徐敬真所引；戊申，就州诛之。易从为人，仁孝忠谨，将刑于市，吏民怜其无辜，远近奔赴，竞解衣投地曰：“为长史求冥福。”有司平准，直十馀万。

周兴等诬右武卫大将军燕公黑齿常之谋反，征下狱。冬，十月，戊午，常之缢死。

己未，杀宗室鄂州剌史嗣郑王璥等六人。庚申，嗣滕王修琦等六人免死，流岭南。

丁卯，春官尚书范履冰、凤阁侍郎邢文伟并同平章事。

己卯，诏太穆神皇后、文德圣皇后宜配皇地礻氏，忠孝太后从配。

右卫胄曹参军陈子昂上疏，以为：“周颂成、康，汉称文、景，皆以能措刑故也。今陛下之政，虽尽善矣，然太平之朝，上下乐化，不宜有乱臣贼子，日犯天诛。比者大狱增多，逆徒滋广，愚臣顽昧，初谓皆实，乃去月十五日，陛下特察系囚李珍等无罪，百僚庆悦，皆贺圣明，臣乃知亦有无罪之人挂于疏网者。陛下务在宽典，狱官务在急刑，以伤陛下之仁，以诬太平之政，臣窃恨之。又，九月二十一日敕免楚金等死，初有风雨，变为景云。臣闻阴惨者刑也，阳舒者德也；圣人法天，天亦助圣。天意如此，陛下岂可不承顺之哉！今又阴雨，臣恐过在狱官。凡系狱之囚，多在极法，道路之议，或是或非，陛下何不悉召见之，自诘其罪。罪有实者显示明刑，滥者严惩狱吏，使天下咸服，人知政刑，岂非至德克明哉！”

◎天授元年庚寅，公元六九零年

十一月，庚辰朔，日南至。太后享万象神宫，赦天下。始用周正，改永昌元年十一月为载初元年正月，以十二月为腊月，夏正月为一月。以周、汉之后为二王后，舜、禹、成汤之后为三恪，周、隋之嗣同列国。

凤阁侍郎河东宗秦客，改造“天”“地”等十二字以献，丁亥，行之。太后自名“曌”，改诏曰制。秦客，太后从父姊之子也。

乙未，司刑少卿周兴奏除唐亲属籍。

腊月，辛未，以僧怀义为右卫大将军，赐爵鄂国公。

春，一月，戊子，武承嗣迁文昌左相，岑长倩迁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凤阁侍郎武攸宁为纳言，邢文伟守内史，左肃政大夫、同凤阁鸾台三品王本立罢为地官尚书。攸宁，士彟之兄孙也。

时武承嗣、三思用事，宰相皆下之。地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韦方质有疾，承嗣、三思往问之，方质据床不为礼。或谏之，方质曰：“死生有命，大丈夫安能曲事近戚以求苟免乎！”寻为周兴等所构，甲午，流儋州，籍没其家。

二月，辛酉，太后策贡士于洛城殿。贡士殿试自此始。

丁卯，地官尚书王本立薨。

三月，丁亥，特进、同凤阁鸾台三品苏良嗣薨。

夏，四月，丁巳，春官尚书、同平章事范履冰坐尝举犯逆者，下狱死。

醴泉人侯思止，始以卖饼为业，后事游击将军高元礼为仆，素诡谲无赖。恒州刺史裴贞杖一判司，判司使思止告贞与舒王元名谋反，秋，七月，辛巳，元名坐废，徙和州，壬午，杀其子豫章王亶；贞亦族灭。擢思止为游击将军。时告密者往往得五品，思止求为御史，太后曰：“卿不识字，岂堪御史！”对曰：“獬豸何尝识字？但能触邪耳。”太后悦，即以为朝散大夫、侍御史。他日，太后以先所籍没宅赐之，思止不受，曰：“臣恶反逆之人，不愿居其宅。”太后益赏之。

衡水人王弘义，素无行，尝从邻舍乞瓜，不与，乃告县官瓜田中有白兔。县官使人搜捕，蹂践瓜田立尽。又游赵、贝，见闾里耆老作邑斋，遂告以谋反，杀二百馀人，擢授游击将军，俄迁殿中侍御史。或告胜州都督王安仁谋反，敕弘义按之。安仁不服，弘义即于枷上刎其首；又捕其子，适至，亦刎其首，函之以归。道过汾州，司马毛公与之对食，须臾，叱毛公下阶，斩之，枪揭其首入洛，见者无不震栗。时置制狱于丽景门内，入是狱者，非死不出，弘义戏呼为“例竟门”。朝士人人自危，相见莫敢交言，道路以目。或因入朝密遭掩捕，每朝，辄与家人诀曰：“未知复相见否？”

时法官竞为深酷，唯司刑丞徐有功、杜景俭独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

有功，文远之孙也，名弘敏，以字行。初为蒲州司法，以宽为治，不施敲朴，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累迁司刑丞，酷吏所诬构者，有功皆为直之，前后所活数十百家。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左右为战栗，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切。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景俭，武邑人也。

司刑丞荥阳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礼欲杀一囚，日知以为不可，往复数日，元礼怒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竟以两状列上，日知果直。东魏国寺僧法明等撰《大云经》四卷，表上之，言太后乃弥勒佛下生，当代唐为阎浮提主；制颁于天下。

武承嗣使周兴罗告隋州刺史泽王上金、舒州刺史许王素节谋反，征诣行在。素节发舒州，闻遭丧哭者，叹曰：“病死何可得，乃更哭邪！”丁亥，至龙门，缢杀之。上金自杀。悉诛其诸子及支党。

太后欲以太平公主妻其伯父士让之孙攸暨，攸暨时为右卫中郎将，太后潜使人杀其妻而妻之。公主方额广颐，多权略，太后以为类己，宠爱特厚，常与密议天下事。旧制，食邑，诸王不过千户，公主不过三百五十户；太平食邑独累加至三千户。

八月，甲寅，杀太子少保、纳言裴居道；癸亥，杀尚书左丞张行廉。辛未，杀南安王颍等宗室十二人，又鞭杀故太子贤二子，唐之宗室于是殆尽矣，其幼弱存者亦流岭南，又诛其亲党数百家。惟千金长公主以巧媚得全，自请为太后女，仍改姓武氏；太后爱之，更号延安大长公主。

九月，丙子，侍御史汲人傅游艺帅关中百姓九百馀人诣阙上表，请改国号曰周，赐皇帝姓武氏，太后不许；擢游艺为给事中。于是百官及帝室宗戚、远近百姓、四夷酋长、沙门、道士合六万馀人，俱上表如游艺所请，皇帝亦上表自请赐姓武氏。戊寅，群臣上言：“有凤皇自明堂飞入上阳宫，还集左台梧桐之上，久之，飞东南去；及赤雀数万集朝堂。

庚辰，太后可皇帝及群臣之请。壬午，御则天数，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乙酉，上尊号曰圣神皇帝，以皇帝为皇嗣，赐姓武氏；以皇太子为皇孙。

丙戌，立武氏七庙于神都，追尊周文王曰始祖文皇帝，妣姒氏曰文定皇后，平王少子武曰睿祖康皇帝，妣姜氏曰康惠皇后；太原靖王曰严祖成皇帝，妣曰成庄皇后；赵肃恭王曰肃祖章敬皇帝，魏义康王曰烈祖昭安皇帝，周安成王曰显祖文穆皇帝，忠孝太皇曰太祖孝明高皇帝，妣皆如考谥，称皇后。立武承嗣为魏王，三思为梁王，攸宁为建昌王，士彟兄孙攸归、重规、载德、攸暨、懿宗、嗣宗、攸宜、攸望、攸绪、攸止皆为郡王，诸姑姊皆为长公主。

又以司宾卿溧阳史务滋为纳言，凤阁侍郎宗秦客检校内史，给事中傅游艺为鸾台侍郎、平章事。游艺与岑长倩、右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侍御史来子珣等并赐姓武。秦客潜劝太后革命，故首为内史。游艺期年之中历衣青、绿、硃、紫，时人谓之四时仕宦。

敕改州为郡；或谓太后曰：“陛下始革命而废州，不祥。”太后遽追止之。命史务滋等十人存抚诸道。癸卯，太后立兄孙延基等六人为郡王。

冬，十月，甲子，检校内史宗秦客坐赃贬遵化尉，弟楚客、晋卿亦以奸赃流岭外。

丁卯，杀流人韦方质。

辛未，内史邢文伟坐附会宗秦客贬珍州刺史。顷之，有制使至州，文伟以为诛己，遽自缢死。

壬申，敕两京诸州各置大云寺一区，藏《大云经》，使僧升高座讲解，其撰疏僧云宣等九人皆赐爵县公，仍赐紫袈裟、银龟袋。

制天下武氏咸蠲课役。

西突厥十姓，自垂拱以来，为东突厥所侵掠，散亡略尽。濛池都护继往绝可汗斛瑟罗收其馀众六七万人入居内地，拜左卫大将军，改号竭忠事主可汗。

道州刺史李行褒兄弟为酷吏所陷，当族，秋官郎中徐有功固争不能得。秋官侍郎周兴奏有功故出反囚，当斩，太后虽不许，亦免有功官；然太后雅重有功，久之，复起为侍御史。有功伏地流涕固辞曰：“臣闻鹿走山林而命悬疱厨，势使之然也。陛下以臣为法官，臣不敢枉陛下法，必死是官矣。”太后固授之，远近闻者相贺。

是岁，以右卫大将军泉献诚为左卫大将军。太后出金宝，命选南北牙善射者五人赌之，献诚第一，以让右玉钤卫大将军薛咄摩，咄摩复让献诚。献诚乃奏言：“陛下令选善射者，今多非汉官，窃恐四夷轻汉，请停此射。”太后善而从之。

◎天授二年辛卯，公元六九一年

正月，癸酉朔，太后始受尊号于万象神宫，旗帜尚赤。甲戌，改置社稷于神都。辛巳，纳武氏神主于太庙；唐太庙之在长安者，更命曰享德庙。四时唯享高祖已下三庙，馀四室皆闭不享。又改长安崇先庙为崇尊庙。乙酉，日南至，大享明堂，祀昊天上帝，百神从祀，武氏祖宗配享，唐三帝亦同配。

御史中丞知大夫事李嗣真以酷吏纵横，上疏，以为：“今告事纷纭，虚多实少，恐有凶慝阴谋离间陛下君臣。古者狱成，公卿参听，王必三宥，然后行刑。比日狱官单车奉使，推鞫既定，法家依断，不令重推；或临时专决，不复闻奏。如此，则权由臣下，非审慎之法，倘有冤滥，何由可知！况以九品之官专命推覆，操杀生之柄，窃人主之威，按覆既不在秋官，省审复不由门下，国之利器，轻以假人，恐为社稷之祸。”太后不听。

饶阻尉姚贞亮等数百人表请上尊号曰上圣大神皇帝，不许。

侍御史来子珣诬尚衣奉御刘行感兄弟谋反，皆坐诛。春，一月，地官尚书武思文及朝集使二千八百人表请封中岳。

己亥，废唐兴宁、永康、隐陵署官，唯量置守户。

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以罪诛。

纳言史务滋与来俊臣同鞫刘行感狱，俊臣奏务滋与行感亲密，意欲寝其反状。太后命俊臣并推之，庚子，务滋恐惧自杀。

或告文昌右丞周兴与丘神勣通谋，太后命来俊臣鞫之，俊臣与兴方推事对食，谓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取。取大甕，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甕，火围如兴法，因起谓兴曰：“有内状推史，请兄入此甕。”兴惶恐，叩头服罪。法当死，太后原之。二月，流行岭南，在道，为仇家所杀。

兴与索元礼、来俊臣竞为暴刻，兴、元礼所杀各数千人，俊臣所破千馀家。元礼残酷尤甚，太后亦杀之以慰人望。

徙左卫大将军千乘王武攸暨为定王。

立故太子贤之子光顺为义丰王。

甲子，太后命始祖墓曰德陵，睿祖墓曰乔陵，严祖墓曰节陵，肃祖墓曰简陵，烈祖墓曰靖陵，显祖墓曰永陵，改章德陵为昊陵，显义陵为顺陵。

追复李君羡官爵。

夏，四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癸卯，制以释教开革命之阶，升于道教之上。

命建安王攸宜留守长安。

丙辰，铸大钟，置北阙。

五月，以岑长倩为武威道行军大总管，击吐蕃，中道召还，军竟不出。

六月，以左肃政大夫格辅元为地官尚书，与鸾台侍郎乐思晦、凤阁侍郎任知古并同平章事。思晦，彦之子也。

秋，七月，徙关内户数十万以实洛阳。

八月，戊申，纳言武攸宁罢为左羽林大将军；夏官尚书欧阳通为司礼卿兼判纳言事。

庚申，杀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来俊臣鞫虔勖狱，虔勖自讼于徐有功；俊臣怒，命卫士以刀乱斫杀之，枭首于市。

义丰王光顺、嗣雍王守礼、永安王守义、长信县主等皆赐姓武氏，与睿宗诸子皆幽闭宫中，不出门庭者十馀年。守礼、守义，光顺之弟也。或告地官尚书武思文初与徐敬业通谋；甲子，流思文于岭南，复姓徐氏。

九月，乙亥，杀岐州刺史云弘嗣。来俊臣鞫之，不问一款，先断其首，乃伪立案奏之。其杀张虔勖亦然。敕旨皆依，海内钳口。

鸾台侍郎、同平章事傅游艺梦登湛露殿，以语所亲，所亲告之；壬辰，下狱，自杀。

癸巳，以左羽林卫大将军建昌王武攸宁为纳言，洛州司马狄仁杰为地官侍郎，与冬官侍郎裴行本并同平章事。太后谓仁杰曰：“卿在汝南，甚有善政，卿欲知谮卿者名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请改之；知臣无过，臣之幸也，不愿知谮者名。”太后深叹美之。

先是，凤阁舍人修武张嘉福使洛阳人王庆之等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岑长倩以皇嗣在东宫，不宜有此议，奏请切责上书者，告示令散。太后又问地官尚书、同平章事格辅元，辅元固称不可。由是大忤诸武意，故斥长倩令西征吐蕃，未至，征还，下制狱。承嗣又谮辅元。来俊臣又胁长倩子灵原，令引司礼卿兼判纳言事欧阳通等数十人，皆云同反。通为俊臣所讯，五毒备至，终无异词，俊臣乃诈为通款。冬，十月，己酉，长倩、辅元、通等皆坐诛。

王庆之见太后，太后曰：“皇嗣我子，奈何废之？”对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今谁有天下，而以李氏为嗣乎！”太后谕遣之。庆之伏地，以死泣请，不去。太后乃以印纸遗之曰：“欲见我，以此示门者。”自是庆之屡求见，太后颇怒之，命凤阁侍郎李昭德赐庆之杖。昭德引出光政门外，以示朝士曰：“此贼欲废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扑之，耳目皆血出，然后杖杀之，其党乃散。

昭德因言于太后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当传之子孙为万代业，岂得以侄为嗣乎！自古未闻侄为天子而为姑立庙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顾托，若以天下与承嗣，则天皇不血食矣。”太后亦以为然。昭德，乾祐之子也。

壬辰，杀鸾台侍郎、同平章事乐思晦、右卫将军李安静。安静，纲之孙也。太后将革命，王公百官皆上表劝进，安静独正色拒之。及下制狱，来俊臣诘其反状，安静曰：“以我唐家老臣，须杀即杀！若问谋反，实无可对！”俊臣竟杀之。

太学生王循之上表，乞假还乡，太后许之。狄仁杰曰：“臣闻君人者唯杀生之柄不假人，自馀皆归之有司。故左、右丞，徒以下不句；左、右相，流以上乃判，为其渐贵故也。彼学生求假，丞、簿事耳，若天子为之发敕，则天下之事几敕可尽乎！必欲不违其愿，请普为立制而已。”太后善之。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四 · 唐纪二十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四 · 唐纪二十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líng sì táng jì èr shí。

资治通鉴 · 卷二百零四 · 唐纪二十。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qiáng yǔ dà yuān xiàn，

起强圉大渊献，

jǐn chóng guāng dān è，

尽重光单阏，

fán wǔ nián。

凡五年。

zé tiān shùn shèng huáng hòu shàng zhī xià chuí gǒng sān nián dīng hài，

则天顺圣皇后上之下 ◎垂拱三年丁亥，

gōng yuán liù bā qī nián chūn，

公元六八七年 春，

rùn zhēng yuè，

闰正月，

dīng mǎo，

丁卯，

fēng huáng zǐ chéng měi wèi héng wáng，

封皇子成美为恒王，

lóng jī wèi chǔ wáng，

隆基为楚王，

lóng fàn wèi wèi wáng，

隆范为卫王，

lóng yè wèi zhào wáng。

隆业为赵王。

èr yuè，

二月，

bǐng chén，

丙辰，

tū jué gǔ dǔ lù děng kòu chāng píng，

突厥骨笃禄等寇昌平，

mìng zuǒ yīng yáng dà jiàng jūn hēi chǐ cháng zhī shuài zhū jūn tǎo zhī。

命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帅诸军讨之。

sān yuè，

三月，

yǐ chǒu，

乙丑，

nà yán wéi sī qiān yǐ tài zhōng dài fū zhì shì。

纳言韦思谦以太中大夫致仕。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mìng sū liáng sì liú shǒu xī jīng。

命苏良嗣留守西京。

shí shàng fāng jiān péi fěi gōng jiǎn jiào jīng yuàn，

时尚方监裴匪躬检校京苑，

jiāng yù yuàn zhōng shū guǒ yǐ shōu qí lì。

将鬻苑中蔬果以收其利。

liáng sì yuē xī gōng yí xiū xiāng lǔ，

良嗣曰：“昔公仪休相鲁，

yóu néng bá kuí qù zhī fù，

犹能拔葵、去织妇，

wèi wén wàn shèng zhī zhǔ yù shū guǒ yě。

未闻万乘之主鬻蔬果也。

nǎi zhǐ。

”乃止。

rén xū，

壬戌，

péi jū dào wèi nà yán。

裴居道为纳言。

wǔ yuè，

五月，

bǐng yín，

丙寅，

xià guān shì láng jīng zhào zhāng guāng fǔ wèi fèng gé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夏官侍郎京兆张光辅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fèng gé shì láng tóng fèng gé luán tái sān pǐn liú yī zhī qiè wèi fèng gé shè rén yǒng nián jiǎ dà yǐn yuē tài hòu jì fèi hūn lì míng，

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刘祎之窃谓凤阁舍人永年贾大隐曰：“太后既废昏立明，

ān yòng lín cháo chēng zhì bù rú fǎn zhèng，

安用临朝称制！不如返政，

yǐ ān tiān xià zhī xīn。

以安天下之心。

dà yǐn mì zòu zhī，

”大隐密奏之，

tài hòu bù yuè，

太后不悦，

wèi zuǒ yòu yuē yī zhī wǒ suǒ yǐn，

谓左右曰：“祎之我所引，

nǎi fù pàn wǒ huò wū yī zhī shòu guī chéng zhōu dū du sūn wàn róng jīn，

乃复叛我！”或诬祎之受归诚州都督孙万荣金，

yòu yǔ xǔ jìng zōng qiè yǒu sī，

又与许敬宗妾有私，

tài hòu mìng sù zhōu cì shǐ wáng běn lì tuī zhī。

太后命肃州刺史王本立推之。

běn lì xuān chì shì zhī，

本立宣敕示之，

yī zhī yuē bù jīng fèng gé luán tái，

祎之曰：“不经凤阁鸾台，

hé míng wéi chì tài hòu dà nù，

何名为敕！”太后大怒，

yǐ wéi jù hàn zhì shǐ gēng wǔ，

以为拒捍制使；庚午，

cì sǐ yú jiā。

赐死于家。

yī zhī chū xià yù，

祎之初下狱，

ruì zōng wèi zhī shàng shū shēn lǐ，

睿宗为之上疏申理，

qīn yǒu jiē hè zhī，

亲友皆贺之，

yī zhī yuē jīng nǎi suǒ yǐ sù wú sǐ yě。

祎之曰：“经乃所以速吾死也。

lín xíng，

”临刑，

mù yù，

沐浴，

shén sè zì ruò，

神色自若，

zì cǎo xiè biǎo，

自草谢表，

lì chéng shù zhǐ。

立成数纸。

lín tái láng guō hàn tài zǐ wén xué zhōu sī jūn chēng tàn qí wén。

麟台郎郭翰、太子文学周思均称叹其文。

tài hòu wén zhī，

太后闻之，

zuǒ qiān hàn wū zhōu sī fǎ，

左迁翰巫州司法，

sī jūn bō zhōu sī cāng。

思钧播州司仓。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rén chén，

壬辰，

wèi xuán tóng jiǎn jiào nà yán。

魏玄同检校纳言。

lǐng nán lǐ hù jiù shū bàn kè，

岭南俚户旧输半课，

jiāo zhǐ dū hù liú yán yòu shǐ zhī quán shū，

交趾都护刘延祐使之全输，

lǐ hù bù cóng，

俚户不从，

yán yòu zhū qí kuí shǒu。

延祐诛其魁首。

qí dǎng lǐ sī shèn děng zuò luàn，

其党李思慎等作乱，

gōng pò ān nán fǔ chéng，

攻破安南府城，

shā yán yòu。

杀延祐。

guì zhōu sī mǎ cáo xuán jìng jiāng bīng tǎo sī shèn děng，

桂州司马曹玄静将兵讨思慎等，

zhǎn zhī。

斩之。

tū jué gǔ dǔ lù yuán zhēn kòu shuò zhōu qiǎn yàn rán dào dà zǒng guǎn hēi chǐ cháng zhī jī zhī，

突厥骨笃禄、元珍寇朔州；遣燕然道大总管黑齿常之击之，

yǐ yòu yīng yáng dà jiàng jūn lǐ duō zuò wèi zhī fù，

以右鹰扬大将军李多祚为之副，

dà pò tū jué yú huáng huā duī，

大破突厥于黄花堆，

zhuī bēn sì shí yú lǐ，

追奔四十馀里，

tū jué jiē sàn zǒu qì běi。

突厥皆散走碛北。

duō zuò shì wèi mò hé qiú zhǎng，

多祚世为靺鞨酋长，

yǐ jūn gōng dé rù sù wèi。

以军功得入宿卫。

hēi chǐ cháng zhī měi dé shǎng cì，

黑齿常之每得赏赐，

jiē fēn jiàng shì yǒu shàn mǎ wèi jūn shì suǒ sǔn，

皆分将士；有善马为军士所损，

guān shǔ qǐng chī zhī，

官属请笞之，

cháng zhī yuē nài hé yǐ sī mǎ chī guān bīng hū zú bù wèn。

常之曰：“奈何以私马笞官兵乎！”卒不问。

jiǔ yuè，

九月，

jǐ mǎo，

己卯，

guó zhōu rén yáng chū chéng zhà chēng láng jiāng，

虢州人杨初成诈称郎将，

jiǎo zhì yú dū shì mù rén yíng lú líng wáng yú fáng zhōu shì jué，

矫制于都市募人迎庐陵王于房州；事觉，

fú zhū。

伏诛。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gēng zǐ，

庚子，

yòu jiān mén wèi zhōng láng jiàng cuàn bǎo bì yǔ tū jué gǔ dǔ lù yuán zhēn zhàn，

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与突厥骨笃禄、元珍战，

quán jūn jiē méi，

全军皆没，

bǎo bì qīng qí dùn guī。

宝璧轻骑遁归。

bǎo bì jiàn hēi chǐ cháng zhī yǒu gōng，

宝璧见黑齿常之有功，

biǎo qǐng qióng zhuī yú kòu。

表请穷追馀寇。

zhào yǔ cháng zhī jì yì，

诏与常之计议，

yáo wèi shēng yuán。

遥为声援。

bǎo bì yù zhuān qí gōng，

宝璧欲专其功，

bù dài cháng zhī，

不待常之，

yǐn jīng bīng wàn sān qiān rén xiān xíng，

引精兵万三千人先行，

chū sài èr qiān yú lǐ，

出塞二千馀里，

yǎn jī qí bù luò jì zhì，

掩击其部落；既至，

yòu xiān qiǎn rén gào zhī，

又先遣人告之，

shǐ de yán bèi，

使得严备，

yǔ zhàn，

与战，

suì bài。

遂败。

tài hòu zhū bǎo bì gǎi gǔ dǔ lù yuē bù zú lù。

太后诛宝璧；改骨笃禄曰不卒禄。

mìng wèi xuán tóng liú shǒu xī jīng。

命魏玄同留守西京。

wǔ chéng sì yòu shǐ rén wū lǐ xiào yì zì yún míng zhōng yǒu tù，

武承嗣又使人诬李孝逸自云“名中有兔，

tù，

兔，

yuè zhōng wù，

月中物，

dāng yǒu tiān fèn。

当有天分。

tài hòu yǐ xiào yì yǒu gōng，

”太后以孝逸有功，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wù yín，

戊寅，

jiǎn sǐ chú míng，

减死除名，

liú dān zhōu ér zú。

流儋州而卒。

tài hòu yù qiǎn wéi dài jià jiāng bīng jī tǔ bō，

太后欲遣韦待价将兵击吐蕃，

fèng gé shì láng wéi fāng zhì zòu，

凤阁侍郎韦方质奏，

qǐng rú jiù zhì qiǎn yù shǐ jiān jūn。

请如旧制遣御史监军。

tài hòu yuē gǔ zhě míng jūn qiǎn jiàng，

太后曰：“古者名君遣将，

kǔn wài zhī shì xī yǐ wěi zhī。

阃外之事悉以委之。

bǐ wén yù shǐ jiān jūn，

比闻御史监军，

jūn zhōng shì wú dà xiǎo jiē xū chéng bǐng。

军中事无大小皆须承禀。

yǐ xià zhì shàng，

以下制上，

fēi lìng diǎn yě qiě hé yǐ zé qí yǒu gōng suì bà zhī。

非令典也；且何以责其有功！”遂罢之。

shì suì，

是岁，

tiān xià dà jī，

天下大饥，

shān dōng guān nèi yóu shén。

山东、关内尤甚。

chuí gǒng sì nián wù zǐ，

◎垂拱四年戊子，

gōng yuán liù bā bā nián chūn，

公元六八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iǎ zǐ，

甲子，

yú shén dōu lì gāo zǔ tài zōng gāo zōng sān miào，

于神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庙，

sì shí xiǎng sì rú xī miào zhī yí。

四时享祀如西庙之仪。

yòu lì chóng xiān miào yǐ xiǎng wǔ shì zǔ kǎo。

又立崇先庙以享武氏祖考。

tài hòu mìng yǒu sī yì chóng xiān miào shì shù，

太后命有司议崇先庙室数，

sī lǐ bó shì zhōu cóng qǐng wèi qī shì，

司礼博士周悰请为七室，

yòu jiǎn táng tài miào wèi wǔ shì。

又减唐太庙为五室。

chūn guān shì láng jiǎ dà yǐn zòu lǐ，

春官侍郎贾大隐奏：“礼，

tiān zǐ qī miào，

天子七庙，

zhū hóu wǔ miào，

诸侯五庙，

bǎi wáng bù yì zhī yì。

百王不易之义。

jīn zhōu cóng bié yǐn fú yì，

今周悰别引浮议，

guǎng yì shù wén，

广异述文，

zhí chóng lín cháo quán yí，

直崇临朝权仪，

bù yī guó jiā cháng dù。

不依国家常度。

huáng tài hòu qīn chéng gù tuō，

皇太后亲承顾托，

guāng xiǎn dà yóu，

光显大猷，

qí chóng xiān miào shì yīng rú zhū hóu zhī shù，

其崇先庙室应如诸侯之数，

guó jiā zōng miào bù yīng zhé yǒu biàn yí。

国家宗庙不应辄有变移。

tài hòu nǎi zhǐ。

”太后乃止。

tài zōng gāo zōng zhī shì，

太宗、高宗之世，

lǚ yù lì míng táng，

屡欲立明堂，

zhū rú yì qí zhì dù，

诸儒议其制度，

bù jué ér zhǐ。

不决而止。

jí tài hòu chēng zhì，

及太后称制，

dú yǔ běi mén xué shì yì qí zhì，

独与北门学士议其制，

bù wèn zhū rú。

不问诸儒。

zhū rú yǐ wéi míng táng dāng zài guó yáng bǐng jǐ zhī dì，

诸儒以为明堂当在国阳丙己之地，

sān lǐ zhī wài，

三里之外，

qī lǐ zhī nèi。

七里之内。

tài hòu yǐ wéi qù gōng tài yuǎn。

太后以为去宫太远。

èr yuè，

二月，

gēng wǔ，

庚午，

huǐ qián yuán diàn，

毁乾元殿，

yú qí dì zuò míng táng，

于其地作明堂，

yǐ sēng huái yì wèi zhī shǐ，

以僧怀义为之使，

fán yì shù wàn rén。

凡役数万人。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wù xū，

戊戌，

shā tài zǐ tōng shì shè rén hǎo xiàng xián。

杀太子通事舍人郝象贤。

xiàng xián，

象贤，

chù jùn zhī sūn yě。

处俊之孙也。

chū，

初，

tài hòu yǒu hàn yú chù jùn，

太后有憾于处俊，

huì nú wū gào xiàng xián fǎn，

会奴诬告象贤反，

tài hòu mìng zhōu xìng jū zhī，

太后命周兴鞫之，

zhì xiàng xián zú zuì。

致象贤族罪。

xiàng xián jiā rén yì cháo táng，

象贤家人诣朝堂，

sòng yuān yú jiān chá yù shǐ lè ān rèn xuán zhí。

讼冤于监察御史乐安任玄殖。

xuán zhí zòu xiàng xián wú fǎn zhuàng，

玄殖奏象贤无反状，

xuán zhí zuò miǎn guān。

玄殖坐免官。

xiàng xián lín xíng，

象贤临刑，

jí kǒu mà tài hòu，

极口骂太后，

fā yáng gōng zhōng yǐn tè，

发扬宫中隐慝，

duó shì rén chái yǐ jī xíng zhě jīn wú bīng gòng gé shā zhī。

夺市人柴以击刑者；金吾兵共格杀之。

tài hòu mìng zhī jiě qí shī，

太后命支解其尸，

fā qí fù zǔ fén，

发其父祖坟，

huǐ guān fén shī。

毁棺焚尸。

zì shì zhōng tài hòu zhī shì，

自是终太后之世，

fǎ guān měi xíng rén，

法官每刑人，

xiān yǐ mù wán sāi qí kǒu。

先以木丸塞其口。

wǔ chéng sì shǐ záo bái shí wéi wén yuē shèng mǔ lín rén，

武承嗣使凿白石为文曰：“圣母临人，

yǒng chāng dì yè。

永昌帝业。

mò zǐ shí zá yào wù tián zhī。

”末紫石杂药物填之。

gēng wǔ，

庚午，

shǐ yōng zhōu rén táng tóng tài fèng biǎo xiàn zhī，

使雍州人唐同泰奉表献之，

chēng huò zhī yú luò shuǐ。

称获之于洛水。

tài hòu xǐ，

太后喜，

mìng qí shí yuē bǎo tú，

命其石曰“宝图”，

zhuó tóng tài wèi yóu jī jiāng jūn。

擢同泰为游击将军。

wǔ yuè，

五月，

wù chén，

戊辰，

zhào dāng qīn bài luò，

诏当亲拜洛，

shòu bǎo tú yǒu shì nán jiāo，

受“宝图”；有事南郊，

xiān xiè hào tiān lǐ bì，

先谢昊天；礼毕，

yù míng táng，

御明堂，

cháo qún chén。

朝群臣。

mìng zhū zhōu dū du cì shǐ jí zōng shì wài qī yǐ bài luò qián shí rì jí shén dōu。

命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以拜洛前十日集神都。

yǐ hài，

乙亥，

tài hòu jiā zūn hào wèi shèng mǔ shén huáng。

太后加尊号为圣母神皇。

liù yuè，

六月，

dīng hài shuò，

丁亥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rén yín，

壬寅，

zuò shén huáng sān xǐ。

作神皇三玺。

dōng yáng dà cháng gōng zhǔ xuē fēng yì，

东阳大长公主削封邑，

bìng èr zi xǐ wū zhōu。

并二子徙巫州。

gōng zhǔ shì dù lǚ xíng，

公主适度履行，

tài hòu yǐ gāo shì zhǎng sūn wú jì zhī jiù zú，

太后以高氏长孙无忌之舅族，

gù è zhī。

故恶之。

hé nán dào xún fǔ dà shǐ dōng guān shì láng dí rén jié yǐ wú chǔ duō yín cí，

河南道巡抚大使、冬官侍郎狄仁杰以吴、楚多淫祠，

zòu fén qí yī qiān qī bǎi yú suǒ，

奏焚其一千七百馀所，

dú liú xià yǔ wú tài bó jì zhá wǔ yuán sì cí。

独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īng sì，

丁巳，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gèng mìng bǎo tú wèi tiān shòu shèng tú luò shuǐ wèi yǒng chāng luò shuǐ，

更命“宝图”为“天授圣图”；洛水为永昌洛水，

fēng qí shén wèi xiǎn shèng hóu，

封其神为显圣侯，

jiā tè jìn，

加特进，

jìn yú diào，

禁渔钓，

jì sì bǐ sì dú。

祭祀比四渎。

míng tú suǒ chū yuē shèng tú quán，

名图所出曰“圣图泉”，

quán cè zhì yǒng chāng xiàn。

泉侧置永昌县。

yòu gǎi sōng shān wèi shén yuè，

又改嵩山为神岳，

fēng qí shén wèi tiān zhōng wáng，

封其神为天中王，

bài tài shī shǐ chí jié shén yuè dà dū dū，

拜太师、使持节、神岳大都督，

jìn chú mù。

禁刍牧。

yòu yǐ xiān yú sì shuǐ dé ruì shí，

又以先于汜水得瑞石，

gǎi sì shuǐ wèi guǎng wǔ。

改汜水为广武。

tài hòu qián móu gé mìng，

太后潜谋革命，

shāo chú zōng shì。

稍除宗室。

jiàng zhōu cì shǐ hán wáng yuán jiā qīng zhōu cì shǐ huò wáng yuán guǐ xíng zhōu cì shǐ lǔ wáng líng kuí yù zhōu cì shǐ yuè wáng zhēn jí yuán jiā zi tōng zhōu cì shǐ huáng gōng zhuàn yuán guǐ zǐ jīn zhōu cì shǐ jiāng dū wáng xù guó wáng fèng zi shēn zhōu cì shǐ dōng guǎn gōng róng líng kuí zi fàn yáng wáng ǎi zhēn zǐ bó zhōu cì shǐ láng yá wáng chōng，

绛州刺史韩王元嘉、青州刺史霍王元轨、刑州刺史鲁王灵夔、豫州刺史越王贞及元嘉子通州刺史黄公譔、元轨子金州刺史江都王绪、虢王凤子申州刺史东莞公融、灵夔子范阳王蔼、贞子博州刺史琅邪王冲，

zài zōng shì zhōng jiē yǐ cái xíng yǒu měi míng，

在宗室中皆以才行有美名，

tài hòu yóu jì zhī。

太后尤忌之。

yuán jiā děng nèi bù zì ān，

元嘉等内不自安，

mì yǒu kuāng fù zhī zhì。

密有匡复之志。

zhuàn miù wèi shū yǔ zhēn yún nèi rén bìng jìn zhòng，

譔谬为书与贞云：“内人病浸重，

dāng sù liáo zhī，

当速疗之，

ruò zhì jīn dōng，

若至今冬，

kǒng chéng gù jí。

恐成痼疾。

jí tài hòu zhào zōng shì cháo míng táng，

”及太后召宗室朝明堂，

zhū wáng yīn dì xiāng jīng yuē shén huáng yù yú dà xiǎng zhī jì，

诸王因递相惊曰：“神皇欲于大飨之际，

shǐ rén gào mì，

使人告密，

jǐn shōu zōng shì，

尽收宗室，

zhū zhī wú yí lèi。

诛之无遗类。

zhuàn zhà wèi huáng dì xǐ shū yǔ chōng yún zhèn zāo yōu zhí，

”譔诈为皇帝玺书与冲云：“朕遭幽絷，

zhū wáng yí gè fā bīng jiù wǒ。

诸王宜各发兵救我。

chōng yòu zhà wèi huáng dì xǐ shū yún shén huáng yù yí lǐ shì shè jì，

”冲又诈为皇帝玺书云：“神皇欲移李氏社稷，

yǐ shòu wǔ shì。

以授武氏。

bā yuè，

”八月，

rén yín，

壬寅，

chōng zhào zhǎng shǐ xiāo dé cóng děng lìng mù bīng，

冲召长史萧德琮等令募兵，

fēn gào hán huò lǔ yuè jí bèi zhōu cì shǐ jì wáng shèn，

分告韩、霍、鲁、越及贝州刺史纪王慎，

gè lìng qǐ bīng gòng qù shén dōu。

各令起兵共趣神都。

tài hòu wén zhī，

太后闻之，

yǐ zuǒ jīn wú jiāng jūn qiū shén jī wèi qīng píng dào héng jūn dà zǒng guǎn yǐ tǎo zhī。

以左金吾将军丘神勣为清平道行军大总管以讨之。

chōng mù bīng dé wǔ qiān yú rén，

冲募兵得五千馀人，

yù dù hé qǔ jì zhōu xiān jī wǔ shuǐ，

欲渡河取济州；先击武水，

wǔ shuǐ lìng guō wù tì yì wèi zhōu qiú jiù。

武水令郭务悌诣魏州求救。

shēn lìng mǎ xuán sù jiāng bīng qiān qī bǎi rén zhōng dào yāo chōng，

莘令马玄素将兵千七百人中道邀冲，

kǒng lì bù dí，

恐力不敌，

rù wǔ shuǐ，

入武水，

bì mén jù shǒu。

闭门拒守。

chōng tuī cǎo chē sāi qí nán mén，

冲推草车塞其南门，

yīn fēng zòng huǒ fén zhī，

因风纵火焚之，

yù chéng huǒ tū rù huǒ zuò ér fēng huí，

欲乘火突入；火作而风回，

chōng jūn bù dé jìn，

冲军不得进，

yóu shì qì jǔ。

由是气沮。

táng yì dǒng xuán jì wèi chōng jiāng bīng jī wǔ shuǐ，

堂邑董玄寂为冲将兵击武水，

wèi rén yuē láng yá wáng yǔ guó jiā jiāo zhàn，

谓人曰：“琅邪王与国家交战，

cǐ nǎi fǎn yě。

此乃反也。

chōng wén zhī，

”冲闻之，

zhǎn xuán jì yǐ xùn，

斩玄寂以徇，

zhòng jù ér sàn rù cǎo zé，

众惧而散入草泽，

bù kě jìn zhǐ，

不可禁止，

wéi jiā tóng zuǒ yòu shù shí rén zài。

惟家僮左右数十人在。

chōng hái zǒu bó zhōu，

冲还走博州，

wù shēn，

戊申，

zhì chéng mén，

至城门，

wèi shǒu mén zhě suǒ shā，

为守门者所杀，

fán qǐ bīng qī rì ér bài。

凡起兵七日而败。

qiū shén jī zhì bó zhōu，

丘神勣至博州，

guān lì sù fú chū yíng，

官吏素服出迎，

shén jī huī rèn jǐn shā zhī，

神勣挥刃尽杀之，

fán pò qiān yú jiā。

凡破千馀家。

yuè wáng zhēn wén chōng qǐ，

越王贞闻冲起，

yì jǔ bīng yú yù zhōu，

亦举兵于豫州，

qiǎn bīng xiàn shàng cài。

遣兵陷上蔡。

jiǔ yuè，

九月，

bǐng chén，

丙辰，

mìng zuǒ bào tāo dà jiàng jūn qū chóng yù wèi zhōng jūn dà zǒng guǎn，

命左豹韬大将军麹崇裕为中军大总管，

cén zhǎng qiàn wèi hòu jūn dà zǒng guǎn，

岑长倩为后军大总管，

jiāng bīng shí wàn yǐ tǎo zhī，

将兵十万以讨之，

yòu mìng zhāng guāng fǔ wèi zhū jūn jié dù。

又命张光辅为诸军节度。

xuē zhēn chōng shǔ jí，

削贞、冲属籍，

gèng xìng huī shì。

更姓虺氏。

zhēn wén chōng bài，

贞闻冲败，

yù zì suǒ yì quē xiè zuì，

欲自锁诣阙谢罪，

huì suǒ shǔ xīn cài lìng fù yán qìng mù dé yǒng shì èr qiān yú rén，

会所署新蔡令傅延庆募得勇士二千馀人，

zhēn nǎi xuān yán yú zhòng yuē láng yá yǐ pò wèi xiāng shù zhōu，

贞乃宣言于众曰：“琅邪已破魏、相数州，

yǒu bīng èr shí wàn，

有兵二十万，

zhāo xī zhì yǐ。

朝夕至矣。

fā shǔ xiàn bīng gòng dé wǔ qiān，

”发属县兵共得五千，

fēn wéi wǔ yíng，

分为五营，

shǐ rǔ yáng xiàn chéng péi shǒu dé děng jiāng zhī，

使汝阳县丞裴守德等将之，

shǔ jiǔ pǐn yǐ shàng guān wǔ bǎi yú rén。

署九品以上官五百馀人。

suǒ shǔ guān jiē shòu pò xié，

所署官皆受迫胁，

mò yǒu dòu zhì，

莫有斗志，

wéi ān dé yǔ zhī tóng móu，

惟安德与之同谋，

zhēn yǐ qí nǚ qī zhī，

贞以其女妻之，

shǔ dà jiàng jūn，

署大将军，

wěi yǐ fù xīn。

委以腹心。

zhēn shǐ dào shì jí sēng sòng jīng yǐ qiú shì chéng，

贞使道士及僧诵经以求事成，

zuǒ yòu jí zhàn shì jiē dài pì bīng fú。

左右及战士皆带辟兵符。

qū chóng yù děng jūn zhì yù zhōu chéng dōng sì shí lǐ，

麹崇裕等军至豫州城东四十里，

zhēn qiǎn shǎo zǐ guī jí péi shǒu dé jù zhàn，

贞遣少子规及裴守德拒战，

bīng kuì ér guī。

兵溃而归。

zhēn dà jù，

贞大惧，

bì gé zì shǒu。

闭阁自守。

chóng yù děng zhì chéng xià，

崇裕等至城下，

zuǒ yòu wèi zhēn yuē wáng qǐ kě zuò dài lù rǔ zhēn guī shǒu dé jí qí qī jiē zì shā。

左右谓贞曰：“王岂可坐待戮辱！”贞、规、守德及其妻皆自杀。

yǔ chōng jiē xiāo shǒu dōng dōu què xià。

与冲皆枭首东都阙下。

chū，

初，

fàn yáng wáng ǎi qiǎn shǐ yǔ zhēn jí chōng yuē ruò sì fāng zhū wáng yī shí bìng qǐ，

范阳王蔼遣使语贞及冲曰：“若四方诸王一时并起，

shì wú bù jì。

事无不济。

zhū wáng wǎng lái xiāng yuē jié，

”诸王往来相约结，

wèi dìng ér chōng xiān fā，

未定而冲先发，

wéi zhēn láng bèi yīng zhī，

惟贞狼狈应之，

zhū wáng jiē bù gǎn fā，

诸王皆不敢发，

gù bài。

故败。

zhēn zhī jiāng qǐ bīng yě，

贞之将起兵也，

qiǎn shǐ gào shòu zhōu cì shǐ yuè huán，

遣使告寿州刺史越环，

huán qī cháng lè gōng zhǔ wèi shǐ zhě yuē wèi wǒ yǔ yuè wáng xī suí wén dì jiāng cuàn zhōu shì，

环妻常乐公主谓使者曰：“为我语越王：昔隋文帝将篡周室，

yù chí jiǒng，

尉迟迥，

zhōu zhī shēng yě，

周之甥也，

yóu néng jǔ bīng kuāng jiù shè jì。

犹能举兵匡救社稷。

gōng suī bù chéng，

功虽不成，

wēi zhèn hǎi nèi，

威震海内，

zú wèi zhōng liè。

足为忠烈。

kuàng rǔ zhū wáng，

况汝诸王，

xiān dì zhī zǐ，

先帝之子，

qǐ dé bù yǐ shè jì wèi xīn jīn lǐ shì wēi ruò zhāo lù，

岂得不以社稷为心！今李氏危若朝露，

rǔ zhū wáng bù shě shēng qǔ yì，

汝诸王不舍生取义，

shàng yóu yù bù fā，

尚犹豫不发，

yù hé xū xié huò qiě zhì yǐ，

欲何须邪！祸且至矣，

dà zhàng fū dāng wèi zhōng yì guǐ，

大丈夫当为忠义鬼，

wú wéi tú sǐ yě。

无为徒死也。

jí zhēn bài，

” 及贞败，

tài hòu yù xī zhū hán lǔ děng zhū wáng，

太后欲悉诛韩、鲁等诸王，

mìng jiān chá yù shǐ lán tián sū xiàng àn qí mì zhuàng。

命监察御史蓝田苏珦按其密状。

xiàng xùn wèn，

珦讯问，

jiē wú míng yàn，

皆无明验，

huò gào xiàng yǔ hán lǔ tōng móu，

或告珦与韩、鲁通谋，

tài hòu zhào xiàng jí zhī，

太后召珦诘之，

xiàng kàng lùn bù huí。

珦抗论不回。

tài hòu yuē qīng dà yá zhī shì，

太后曰：“卿大雅之士，

zhèn dāng bié yǒu rèn shǐ，

朕当别有任使，

cǐ yù bù bì qīng yě。

此狱不必卿也。

nǎi mìng xiàng yú hé xī jiān jūn，

”乃命珦于河西监军，

gèng shǐ zhōu xìng děng àn zhī。

更使周兴等按之。

yú shì shōu hán wáng yuán xǐ lǔ wáng líng kuí huáng gōng zhuàn cháng lè gōng zhǔ yú dōng dōu，

于是收韩王元喜、鲁王灵夔、黄公譔、常乐公主于东都，

pò xié jiē zì shā，

迫胁皆自杀，

gèng qí xìng yuē huī，

更其姓曰“虺”，

qīn dǎng jiē zhū。

亲党皆诛。

yǐ wén chāng zuǒ chéng dí rén jié wèi yù zhōu cì shǐ。

以文昌左丞狄仁杰为豫州刺史。

shí zhì yuè wáng zhēn dǎng yǔ，

时治越王贞党与，

dāng zuò zhě liù qī bǎi jiā，

当坐者六七百家，

jí mò zhě wǔ qiān kǒu，

籍没者五千口，

sī xíng qù shǐ xíng xíng。

司刑趣使行刑。

rén jié mì zòu bǐ jiē guà wù，

仁杰密奏：“彼皆诖误，

chén yù xiǎn zòu，

臣欲显奏，

shì wèi nì rén shēn lǐ zhī ér bù yán，

似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

kǒng guāi bì xià rén xù zhī zhǐ。

恐乖陛下仁恤之旨。

tài hòu tè yuán zhī，

”太后特原之，

jiē liú fēng zhōu。

皆流丰州。

dào guò níng zhōu，

道过宁州，

níng zhōu fù lǎo yíng láo zhī yuē wǒ dí shǐ jūn huó rǔ xié xiāng xié kū yú dé zhèng bēi xià，

宁州父老迎劳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携哭于德政碑下，

shè zhāi sān rì ér hòu xíng。

设斋三日而后行。

shí zhāng guāng fǔ shàng zài yù zhōu，

时张光辅尚在豫州，

jiàng shì shì gōng，

将士恃功，

duō suǒ qiú qǔ，

多所求取，

rén jié bù zhī yīng。

仁杰不之应。

guāng fǔ nù yuē zhōu jiāng qīng yuán shuài xié rén jié yuē luàn hé nán zhě，

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邪？”仁杰曰：“乱河南者，

yī yuè wáng zhēn ěr，

一越王贞耳，

jīn yī zhēn sǐ，

今一贞死，

wàn zhēn shēng guāng fǔ jí qí yǔ，

万贞生！”光辅诘其语，

rén jié yuē míng gōng zǒng bīng sān shí wàn，

仁杰曰：“明公总兵三十万，

suǒ zhū zhě zhǐ yú yuè wáng zhēn。

所诛者止于越王贞。

chéng zhōng wén guān jūn zhì，

城中闻官军至，

yú chéng chū jiàng zhě sì miàn chéng qī，

逾城出降者四面成蹊，

míng gōng zòng jiàng shì bào lüè，

明公纵将士暴掠，

shā yǐ jiàng yǐ wéi gōng，

杀已降以为功，

liú xiě dān yě，

流血丹野，

fēi wàn zhēn ér hé hèn bù dé shàng fāng zhǎn mǎ jiàn，

非万贞而何！恨不得尚方斩马剑，

jiā yú míng gōng zhī jǐng，

加于明公之颈，

suī sǐ rú guī ěr guāng fǔ bù néng jí，

虽死如归耳！”光辅不能诘，

guī，

归，

zòu rén jié bù xùn，

奏仁杰不逊，

zuǒ qiān fù zhōu cì shǐ。

左迁复州刺史。

dīng mǎo，

丁卯，

zuǒ sù zhèng dài fū qiān wèi dào xià guān shì láng wáng běn lì bì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左肃政大夫骞味道、夏官侍郎王本立并同平章事。

tài hòu zhī zhào zōng shì cháo míng táng yě，

太后之召宗室朝明堂也，

dōng guǎn gōng róng mì qiǎn shǐ wèn chéng jūn zhù jiào gāo zǐ gòng，

东莞公融密遣使问成均助教高子贡，

zǐ gòng yuē lái bì sǐ。

子贡曰：“来必死。

róng nǎi chēng jí bù fù。

”融乃称疾不赴。

yuè wáng zhēn qǐ bīng，

越王贞起兵，

qiǎn shǐ yuē róng，

遣使约融，

róng cāng cù bù néng yīng，

融仓猝不能应，

wèi guān shǔ suǒ bī，

为官属所逼，

zhí shǐ zhě yǐ wén，

执使者以闻，

zhuó bài yòu zàn shàn dài fū。

擢拜右赞善大夫。

wèi jǐ，

未几，

wèi zhī dǎng suǒ yǐn，

为支党所引，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ǐ hài，

己亥，

lù yú shì，

戮于市，

jí mò qí jiā。

籍没其家。

gāo zǐ gòng yì zuò zhū。

高子贡亦坐诛。

jì zhōu cì shǐ xuē yǐ yǐ dì xù xù dì fù mǎ dū wèi shào，

济州刺史薛顗、顗弟绪、绪弟驸马都尉绍，

jiē yǔ láng yá wáng chōng tōng móu。

皆与琅邪王冲通谋。

yǐ wén chōng qǐ bīng，

顗闻冲起兵，

zuò bīng qì，

作兵器，

mù rén chōng bài，

募人；冲败，

shā lù shì cān jūn gāo zuǎn yǐ miè kǒu。

杀录事参军高纂以灭口。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xīn yǒu，

辛酉，

yǐ xù fú zhū，

顗、绪伏诛，

shào yǐ tài píng gōng zhǔ gù，

绍以太平公主故，

zhàng yī bǎi，

杖一百，

è sǐ yú yù。

饿死于狱。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yǐ yǒu，

乙酉，

sī tú qīng zhōu cì shǐ huò wáng yuán guǐ zuò yǔ yuè wáng lián móu，

司徒、青州刺史霍王元轨坐与越王连谋，

fèi xǐ qián zhōu，

废徙黔州，

zài yǐ jiàn chē，

载以槛车，

xíng zhì chén cāng ér sǐ。

行至陈仓而死。

jiāng dū wáng xù diàn zhōng jiān chéng gōng péi chéng xiān jiē lù yú shì。

江都王绪、殿中监成公裴承先皆戮于市。

chéng xiān，

承先，

jì zhī sūn yě。

寂之孙也。

mìng péi jū dào liú shǒu xī jīng。

命裴居道留守西京。

zuǒ sù zhèng dài fū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qiān wèi dào sù bù lǐ yú diàn zhōng shì yù shǐ zhōu jǔ，

左肃政大夫、同平章事骞味道素不礼于殿中侍御史周矩，

lǚ yán qí bù néng liǎo shì。

屡言其不能了事。

huì yǒu luó gào wèi dào zhě，

会有罗告味道者，

chì jǔ àn zhī。

敕矩按之。

jǔ wèi wèi dào yuē gōng cháng zé jǔ bù liǎo shì，

矩谓味道曰：“公常责矩不了事，

jīn rì wèi gōng le zhī。

今日为公了之。

yǐ hài，

”乙亥，

wèi dào jí qí zi cí yù jiē fú zhū。

味道及其子辞玉皆伏诛。

jǐ yǒu，

己酉，

tài hòu bài luò shòu tú，

太后拜洛受图，

huáng dì huáng tài zǐ jiē cóng，

皇帝、皇太子皆从，

nèi wài wén wǔ bǎi guān mán yí qiú zhǎng gè yī fāng xù lì，

内外文武百官、蛮夷酋长各依方叙立，

zhēn qín qí shòu zá bǎo liè yú tán qián，

珍禽、奇兽、杂宝列于坛前，

wén wù lǔ bù zhī shèng，

文物卤簿之盛，

táng xìng yǐ lái wèi zhī yǒu yě。

唐兴以来未之有也。

xīn hài，

辛亥，

míng táng chéng，

明堂成，

gāo èr bǎi jiǔ shí sì chǐ，

高二百九十四尺，

fāng sān bǎi chǐ。

方三百尺。

fán sān céng xià céng fǎ sì shí，

凡三层：下层法四时，

gè suí fāng sè。

各随方色。

zhōng céng fǎ shí èr chén shàng wèi yuán gài，

中层法十二辰；上为圆盖，

jiǔ lóng pěng zhī。

九龙捧之。

shàng céng fǎ èr shí sì qì yì wèi yuán gài，

上层法二十四气；亦为圆盖，

shàng shī tiě fèng，

上施铁凤，

gāo yī zhàng，

高一丈，

shì yǐ huáng jīn。

饰以黄金。

zhōng yǒu jù mù shí wéi，

中有巨木十围，

shàng xià tōng guàn，

上下通贯，

ér lú cuò jiè yǐ wèi běn。

栭栌棤藉以为本。

xià shī tiě qú，

下施铁渠，

wèi bì yōng zhī xiàng。

为辟雍之象。

hào yuē wàn xiàng shén gōng。

号曰万象神宫。

yàn cì jūn chén，

宴赐君臣，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zòng mín rù guān。

纵民入观。

gǎi hé nán wèi hé gōng xiàn。

改河南为合宫县。

yòu yú míng táng běi qǐ tiān táng wǔ jí yǐ zhù dà xiàng zhì sān jí，

又于明堂北起天堂五级以贮大像；至三级，

zé fǔ shì míng táng yǐ。

则俯视明堂矣。

sēng huái yì yǐ gōng bài zuǒ wēi wèi dà jiàng jūn liáng guó gōng。

僧怀义以功拜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

shì yù shǐ wáng qiú lǐ shàng shū yuē gǔ zhī míng táng，

侍御史王求礼上书曰：“古之明堂，

máo cí bù jiǎn，

茅茨不剪，

cǎi chuán bù zhuó。

采椽不斫。

jīn zhě shì yǐ zhū yù，

今者饰以珠玉，

tú yǐ dān qīng，

图以丹青，

tiě zhuó rù yún，

铁鷟入云，

jīn lóng yǐn wù，

金龙隐雾，

xī yīn xīn qióng tái，

昔殷辛琼台，

xià guǐ yáo shì，

夏癸瑶室，

wú yǐ jiā yě。

无以加也。

tài hòu bù bào。

”太后不报。

tài hòu yù fā liáng fèng bā dàn，

太后欲发梁、凤、巴蜑，

zì yǎ zhōu kāi shān néng dào，

自雅州开山能道，

chū jī shēng qiāng，

出击生羌，

yīn xí tǔ bō。

因袭吐蕃。

zhèng zì chén zǐ áng shàng shū，

正字陈子昂上书，

yǐ wéi yǎ zhōu biān qiāng，

以为：“雅州边羌，

zì guó chū yǐ lái wèi cháng wèi dào。

自国初以来未尝为盗。

jīn yī dàn wú zuì lù zhī，

今一旦无罪戮之，

qí yuàn bì shèn qiě jù zhū miè，

其怨必甚；且惧诛灭，

bì fēng qǐ wèi dào。

必蜂起为盗。

xī shān dào qǐ，

西山盗起，

zé shǔ zhī biān yì bù dé bù lián bīng bèi shǒu，

则蜀之边邑不得不连兵备守，

bīng jiǔ bù jiě，

兵久不解，

chén yú yǐ wéi xī shǔ zhī huò，

臣愚以为西蜀之祸，

zì cǐ jié yǐ。

自此结矣。

chén wén tǔ bō ài shǔ fù ráo，

臣闻吐蕃爱蜀富饶，

yù dào zhī jiǔ yǐ，

欲盗之久矣，

tú yǐ shān chuān zǔ jué，

徒以山川阻绝，

zhàng ài bù tōng，

障隘不通，

shì bù néng dòng。

势不能动。

jīn guó jiā nǎi luàn biān qiāng，

今国家乃乱边羌，

kāi ài dào，

开隘道，

shǐ qí shōu bēn wáng zhī zhǒng，

使其收奔亡之种，

wèi xiāng dǎo yǐ gōng biān，

为乡导以攻边，

shì jiè kòu bīng ér wèi zéi chú dào，

是借寇兵而为贼除道，

jǔ quán shǔ yǐ yí zhī yě。

举全蜀以遗之也。

shǔ zhě guó jiā zhī bǎo kù，

蜀者国家之宝库，

kě yǐ jiān jì zhōng guó。

可以兼济中国。

jīn zhí shì zhě nǎi tú jiǎo xìng zhī lì yǐ shì xī qiāng，

今执事者乃图侥幸之利以事西羌，

dé qí dì bù zú yǐ jià sè，

得其地不足以稼穑，

cái bù zú yǐ fù guó，

财不足以富国，

tú wèi mí fèi，

徒为糜费，

wú yì shèng dé，

无益圣德，

kuàng qí chéng bài wèi kě zhī zāi fū shǔ zhī suǒ shì zhě xiǎn yě，

况其成败未可知哉！夫蜀之所恃者险也，

rén zhī suǒ yǐ ān zhě wú yì yě jīn guó jiā nǎi kāi qí xiǎn，

人之所以安者无役也；今国家乃开其险，

yì qí rén，

役其人，

xiǎn kāi zé biàn kòu，

险开则便寇，

rén yì zé shāng cái，

人役则伤财，

chén kǒng wèi jiàn qiāng róng，

臣恐未见羌戎，

yǐ yǒu jiān dào zài qí zhōng yǐ。

已有奸盗在其中矣。

qiě shǔ rén wāng liè，

且蜀人尪劣，

bù xí bīng zhàn，

不习兵战，

shān chuān zǔ kuàng，

山川阻旷，

qù zhōng xià yuǎn，

去中夏远，

jīn wú gù shēng xī qiāng tǔ bō zhī huàn，

今无故生西羌、吐蕃之患，

chén jiàn qí bù jí bǎi nián，

臣见其不及百年，

shǔ wèi róng yǐ。

蜀为戎矣。

guó jiā jìn fèi ān běi，

国家近废安北，

bá chán yú，

拔单于，

qì qiū cí，

弃龟兹，

fàng shū lè，

放疏勒，

tiān xià xī rán wèi zhī shèng dé zhě，

天下翕然谓之盛德者，

gài yǐ bì xià wù zài yǎng rén，

盖以陛下务在养人，

bù zài guǎng dì yě。

不在广地也。

jīn shān dōng jī，

今山东饥，

guān lǒng bì，

关、陇弊，

ér xùn tān fū zhī yì，

而徇贪夫之议，

móu dòng jiǎ bīng，

谋动甲兵，

xìng dà yì，

兴大役，

zì gǔ guó wáng jiā bài，

自古国亡家败，

wèi cháng bù yóu dú bīng，

未尝不由黩兵，

yuàn bì xià shú jì zhī。

愿陛下熟计之。

jì ér yì bù guǒ xìng。

”既而役不果兴。

yǒng chāng yuán nián jǐ chǒu，

◎永昌元年己丑，

gōng yuán liù bā jiǔ nián chūn，

公元六八九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yǐ mǎo shuò，

乙卯朔，

dà xiǎng wàn xiàng shén gōng，

大飨万象神宫，

tài hòu fú gǔn miǎn，

太后服衮冕，

jìn dà guī，

搢大圭，

zhí zhèn guī wèi chū xiàn，

执镇圭为初献，

huáng dì wèi yà xiàn，

皇帝为亚献，

tài zǐ wèi zhōng xiàn。

太子为终献。

xiān yì hào tiān shàng dì zuò，

先诣昊天上帝座，

cì gāo zǔ tài zōng gāo zōng，

次高祖、太宗、高宗，

cì wèi guó xiān wáng，

次魏国先王，

cì wǔ fāng dì zuò。

次五方帝座。

tài hòu yù zé tiān mén，

太后御则天门，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gǎi yuán。

改元。

dīng sì，

丁巳，

tài hòu yù míng táng，

太后御明堂，

shòu cháo hè。

受朝贺。

wù wǔ，

戊午，

bù zhèng yú míng táng，

布政于明堂，

bān jiǔ tiáo yǐ xùn bǎi guān。

颁九条以训百官。

jǐ wèi，

己未，

yù míng táng，

御明堂，

xiǎng qún chén。

飨群臣。

èr yuè，

二月，

dīng yǒu，

丁酉，

zūn wèi zhōng xiào wáng yuē zhōu zhōng xiào tài huáng，

尊魏忠孝王曰周忠孝太皇，

bǐ yuē zhōng xiào tài hòu，

妣曰忠孝太后，

wén shuǐ líng yuē zhāng dé líng，

文水陵曰章德陵，

xián yáng líng yuē míng yì líng。

咸阳陵曰明义陵。

zhì chóng xiān fǔ guān。

置崇先府官。

wù xū，

戊戌，

zūn lǔ gōng yuē tài yuán jìng wáng，

尊鲁公曰太原靖王，

běi píng wáng yuē zhào sù gōng wáng，

北平王曰赵肃恭王，

jīn chéng wáng yuē wèi yì kāng wáng，

金城王曰魏义康王，

tài yuán wáng yuē zhōu ān chéng wáng。

太原王曰周安成王。

sān yuè，

三月，

jiǎ zǐ，

甲子，

zhāng guāng fǔ shǒu nà yán。

张光辅守纳言。

rén shēn，

壬申，

tài hòu wèn zhèng zì chén zǐ áng dāng jīn wéi zhèng zhī yào。

太后问正字陈子昂当今为政之要。

zi áng tuì，

子昂退，

shàng shū，

上疏，

yǐ wéi yí huǎn xíng chóng dé，

以为：“宜缓刑崇德，

xī bīng gé，

息兵革，

shěng fù yì，

省赋役，

fǔ wèi zōng shì，

抚慰宗室，

gè shǐ zì ān。

各使自安。

cí wǎn yì qiè，

”辞婉意切，

qí lùn shén měi，

其论甚美，

jǐ sān qiān yán。

几三千言。

guǐ yǒu，

癸酉，

yǐ tiān guān shàng shū wǔ chéng sì wèi nà yán，

以天官尚书武承嗣为纳言，

zhāng guāng fǔ shǒu nèi shǐ。

张光辅守内史。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jiǎ chén，

甲辰，

shā chén zhōu bié jià rǔ nán wáng wěi lián zhōu bié jià pó yáng gōng yīn děng zōng shì shí èr rén，

杀辰州别驾汝南王炜、连州别驾鄱阳公諲等宗室十二人，

xǐ qí jiā yú guī zhōu。

徙其家于巂州。

wěi，

炜，

yùn zhī zǐ yīn，

恽之子；諲，

yuán qìng zhī zǐ yě。

元庆之子也。

jǐ yǒu，

己酉，

shā tiān guān shì láng lán tián dèng xuán tǐng。

杀天官侍郎蓝田邓玄挺。

xuán tǐng nǚ wèi yīn qī，

玄挺女为諲妻，

yòu yǔ wěi shàn。

又与炜善。

yīn móu yíng zhōng zōng yú lú líng，

諲谋迎中宗于庐陵，

yǐ wèn xuán tǐng，

以问玄挺，

wěi yòu cháng wèi xuán tǐng yuē yù wèi jí jì，

炜又尝谓玄挺曰：“欲为急计，

hé rú xuán tǐng jiē bù yīng。

何如？”玄挺皆不应。

gù zuò zhī fǎn bù gào，

故坐知反不告，

tóng zhū。

同诛。

wǔ yuè，

五月，

bǐng chén，

丙辰，

mìng wén chāng yòu xiāng wéi dài jià wèi ān xī dào héng jūn dà zǒng guǎn，

命文昌右相韦待价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

jī tǔ bō。

击吐蕃。

làng qióng zhōu mán qiú bàng shí xī děng èr shí wǔ bù，

浪穹州蛮酋傍时昔等二十五部，

xiān fù tǔ bō，

先附吐蕃，

zhì shì lái jiàng yǐ bàng shí xī wèi làng qióng zhōu cì shǐ，

至是来降；以傍时昔为浪穹州刺史，

lìng tǒng qí zhòng。

令统其众。

jǐ sì，

己巳，

yǐ sēng huái yì wèi xīn píng jūn dà zǒng guǎn，

以僧怀义为新平军大总管，

běi tǎo tū jué。

北讨突厥。

xíng zhì zǐ hé，

行至紫河，

bú jiàn lǔ，

不见虏，

yú chán yú tái kè shí jì gōng ér hái。

于单于台刻石纪功而还。

zhū wáng zhī qǐ bīng yě，

诸王之起兵也，

bèi zhōu cì shǐ jì wáng shèn dú bù yù móu，

贝州刺史纪王慎独不预谋，

yì zuò xì yù qiū，

亦坐系狱；秋，

qī yuè，

七月，

dīng sì，

丁巳，

jiàn chē xǐ bā zhōu，

槛车徙巴州，

gèng xìng huī shì，

更姓虺氏，

xíng jí pú zhōu ér zú。

行及蒲州而卒。

bā nán xú zhōu cì shǐ dōng píng wáng xù děng，

八男徐州刺史东平王续等，

xiāng jì bèi zhū，

相继被诛，

jiā xǐ lǐng nán。

家徙岭南。

nǚ dōng guāng xiàn zhǔ chǔ yuàn，

女东光县主楚媛，

yòu yǐ xiào jǐn chēng，

幼以孝谨称，

shì sī yì láng péi zhòng jiāng，

适司议郎裴仲将，

xiāng jìng rú bīn gū yǒu jí，

相敬如宾；姑有疾，

qīn cháng yào shàn jiē yù dì sì，

亲尝药膳；接遇娣姒，

jiē dé huān xīn。

皆得欢心。

shí zōng shì zhū nǚ jiē yǐ jiāo shē xiāng shàng，

时宗室诸女皆以骄奢相尚，

qiào chǔ yuàn dú jiǎn sù，

诮楚媛独俭素，

yuē suǒ guì yú fù guì zhě，

曰：“所贵于富贵者，

dé shì zhì yě jīn dú shǒu qín kǔ，

得适志也；今独守勤苦，

jiāng yǐ hé qiú chǔ yuàn yuē yòu ér hǎo lǐ，

将以何求？”楚媛曰：“幼而好礼，

jīn ér xíng zhī，

今而行之，

fēi shì zhì yú guān zì gǔ nǚ zǐ，

非适志欤！观自古女子，

jiē yǐ gōng jiǎn wèi měi，

皆以恭俭为美，

zòng chǐ wèi è。

纵侈为恶。

rǔ qīn shì jù，

辱亲是惧，

hé suǒ qiú hū fù guì tǎng lái zhī wù，

何所求乎；富贵倘来之物，

hé zú jiāo rén zhòng jiē cán fú。

何足骄人！”众皆惭服。

jí shèn xiōng wèn zhì，

及慎凶问至，

chǔ yuàn hào tòng，

楚媛号恸，

ǒu xuè shù shēng miǎn sàng，

呕血数升；免丧，

bù yù gāo mù zhě chuí èr shí nián。

不御膏沐者垂二十年。

wéi dài jià jūn zhì yín shí jiā hé，

韦待价军至寅识迦河，

yǔ tǔ bō zhàn，

与吐蕃战，

dà bài。

大败。

huì dà xuě，

会大雪，

liáng yùn bù jì。

粮运不继。

dài jià jì wú jiàng lǐng zhī cái，

待价既无将领之才，

láng bèi shī jù，

狼狈失据，

shì zú dòng něi，

士卒冻馁，

sǐ wáng shén zhòng，

死亡甚众，

nǎi yǐn jūn hái。

乃引军还。

tài hòu dà nù，

太后大怒，

bǐng zǐ，

丙子，

dài jià chú míng，

待价除名，

liú xiù zhōu，

流绣州，

zhǎn fù dà zǒng guǎn ān xī dà dū hù yán wēn gǔ。

斩副大总管安西大都护阎温古。

ān xī fù dū hù táng xiū jǐng shōu qí yú zhòng，

安西副都护唐休璟收其馀众，

fǔ ān xī tǔ，

抚安西土，

tài hòu yǐ xiū jǐng wèi xī zhōu dū du。

太后以休璟为西州都督。

wù yín，

戊寅，

yǐ wáng běn lì tóng fèng gé luán tái sān pǐn。

以王本立同凤阁鸾台三品。

xú jìng yè zhī bài yě，

徐敬业之败也，

dì jìng zhēn liú xiù zhōu，

弟敬真流绣州，

táo guī，

逃归，

jiāng bēn tū jué，

将奔突厥，

guò luò yáng，

过洛阳，

luò zhōu sī mǎ gōng sì yè luò yáng lìng zhāng sì míng zī qiǎn zhī zhì dìng zhōu，

洛州司马弓嗣业、洛阳令张嗣明资遣之；至定州，

wèi lì suǒ huò，

为吏所获，

sì yè yì sǐ。

嗣业缢死。

sì míng jìng zhēn duō yǐn hǎi nèi zhī shí，

嗣明、敬真多引海内知识，

yún yǒu yì tú，

云有异图，

jì yǐ miǎn sǐ yú shì cháo yě zhī shì wèi suǒ lián yǐn zuò sǐ zhě shén zhòng。

冀以免死；于是朝野之士为所连引坐死者甚众。

sì míng wū nèi shǐ zhāng guāng fǔ，

嗣明诬内史张光辅，

yún zhēng yù zhōu rì，

云“征豫州日，

sī lùn tú chèn tiān wén，

私论图谶、天文，

yīn huái liǎng duān。

阴怀两端。

bā yuè，

”八月，

jiǎ shēn，

甲申，

guāng fǔ yǔ jìng zhēn sì míng děng tóng zhū，

光辅与敬真、嗣明等同诛，

jí mò qí jiā。

籍没其家。

yǐ wèi，

乙未，

qiū guān shàng shū tài yuán zhāng chǔ jīn shǎn zhōu cì shǐ guō zhèng yī fèng gé shì láng yuán wàn qǐng luò yáng lìng wèi yuán zhōng，

秋官尚书太原张楚金、陕州刺史郭正一、凤阁侍郎元万顷、洛阳令魏元忠，

bìng miǎn sǐ liú lǐng nán。

并免死流岭南。

chǔ jīn děng jiē wèi jìng zhí suǒ yǐn，

楚金等皆为敬直所引，

yún yǔ jìng yè tōng móu。

云与敬业通谋。

lín xíng，

临刑，

tài hòu shǐ fèng gé shè rén wáng yǐn kè chí qí chuán shēng shè zhī。

太后使凤阁舍人王隐客驰骑传声赦之。

shēng dá yú shì，

声达于市，

dāng xíng zhě jiē xǐ yuè huān hū，

当刑者皆喜跃欢呼，

wǎn zhuǎn bù yǐ yuán zhōng dú ān zuò zì rú，

宛转不已；元忠独安坐自如，

huò shǐ zhī qǐ，

或使之起，

yuán zhōng yuē xū shí wèi zhī。

元忠曰：“虚实未知。

yǐn kè zhì，

”隐客至，

yòu shǐ qǐ，

又使起，

yuán zhōng yuē qí xuān chì yǐ。

元忠曰：“俟宣敕已。

jì xuān chì，

”既宣敕，

nǎi xú qǐ，

乃徐起，

wǔ dǎo zài bài，

舞蹈再拜，

jìng wú yōu xǐ zhī sè。

竟无忧喜之色。

shì rì，

是日，

yīn yún sì sāi，

阴云四塞，

jì shì chǔ jīn děng，

既释楚金等，

tiān qì qíng jì。

天气晴霁。

jiǔ yuè，

九月，

rén zǐ，

壬子，

yǐ sēng huái yì wèi xīn píng dào héng jūn dà zǒng guǎn，

以僧怀义为新平道行军大总管，

jiāng bīng èr shí wàn yǐ tǎo tū jué gǔ dǔ lù。

将兵二十万以讨突厥骨笃禄。

chū，

初，

gāo zōng zhī shì，

高宗之世，

zhōu xìng yǐ hé yáng lìng zhào jiàn，

周兴以河阳令召见，

shàng yù jiā zhuó yòng，

上欲加擢用，

huò zòu yǐ fēi qīng liú，

或奏以非清流，

bà zhī。

罢之。

xìng bù zhī，

兴不知，

shù yú míng táng qí mìng。

数于明堂俟命。

zhū xiàng jiē wú yán，

诸相皆无言，

dì guān shàng shū jiǎn jiào nà yán wèi xuán tóng，

地官尚书、检校纳言魏玄同，

shí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时同平章事，

wèi zhī yuē zhōu míng fǔ kě qù yǐ。

谓之曰：“周明府可去矣。

xìng yǐ wéi xuán tóng jǔ jǐ，

”兴以为玄同沮己，

xián zhī。

衔之。

xuán tóng sù yǔ péi yán shàn，

玄同素与裴炎善，

shí rén yǐ qí zhōng shǐ bù yú，

时人以其终始不渝，

wèi zhī nài jiǔ péng。

谓之耐久朋。

zhōu xìng zòu wū xuán tóng yán tài hòu lǎo yǐ，

周兴奏诬玄同言：“太后老矣，

bù ruò fèng sì jūn wèi nài jiǔ。

不若奉嗣君为耐久。

tài hòu nù，

”太后怒，

rùn yuè，

闰月，

jiǎ wǔ，

甲午，

cì sǐ yú jiā。

赐死于家。

jiān xíng yù shǐ fáng jì wèi xuán tóng yuē zhàng rén hé bù gào mì，

监刑御史房济谓玄同曰：“丈人何不告密，

jì dé zhào jiàn，

冀得召见，

kě yǐ zì zhí xuán tóng tàn yuē rén shā guǐ shā，

可以自直！”玄同叹曰：“人杀鬼杀，

yì fù hé shū，

亦复何殊，

qǐ néng zuò gào mì rén xié nǎi jiù sǐ。

岂能作告密人邪！”乃就死。

yòu shā xià guān shì láng cuī chá yú yǐn chǔ。

又杀夏官侍郎崔詧于隐处。

zì yú nèi wài dà chén zuò sǐ jí liú biǎn shén zhòng。

自馀内外大臣坐死及流贬甚众。

péng zhōu zhǎng shǐ liú yì cóng yì wèi xú jìng zhēn suǒ yǐn wù shēn，

彭州长史刘易从亦为徐敬真所引；戊申，

jiù zhōu zhū zhī。

就州诛之。

yì cóng wéi rén，

易从为人，

rén xiào zhōng jǐn，

仁孝忠谨，

jiāng xíng yú shì，

将刑于市，

lì mín lián qí wú gū，

吏民怜其无辜，

yuǎn jìn bēn fù，

远近奔赴，

jìng jiě yī tóu dì yuē wèi zhǎng shǐ qiú míng fú。

竞解衣投地曰：“为长史求冥福。

yǒu sī píng zhǔn，

”有司平准，

zhí shí yú wàn。

直十馀万。

zhōu xìng děng wū yòu wǔ wèi dà jiàng jūn yàn gōng hēi chǐ cháng zhī móu fǎn，

周兴等诬右武卫大将军燕公黑齿常之谋反，

zhēng xià yù。

征下狱。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wù wǔ，

戊午，

cháng zhī yì sǐ。

常之缢死。

jǐ wèi，

己未，

shā zōng shì è zhōu lá shǐ sì zhèng wáng jǐng děng liù rén。

杀宗室鄂州剌史嗣郑王璥等六人。

gēng shēn，

庚申，

sì téng wáng xiū qí děng liù rén miǎn sǐ，

嗣滕王修琦等六人免死，

liú lǐng nán。

流岭南。

dīng mǎo，

丁卯，

chūn guān shàng shū fàn lǚ bīng fèng gé shì láng xíng wén wěi bì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春官尚书范履冰、凤阁侍郎邢文伟并同平章事。

jǐ mǎo，

己卯，

zhào tài mù shén huáng hòu wén dé shèng huáng hòu yí pèi huáng dì shì shì，

诏太穆神皇后、文德圣皇后宜配皇地礻氏，

zhōng xiào tài hòu cóng pèi。

忠孝太后从配。

yòu wèi zhòu cáo cān jūn chén zǐ áng shàng shū，

右卫胄曹参军陈子昂上疏，

yǐ wéi zhōu sòng chéng kāng，

以为：“周颂成、康，

hàn chēng wén jǐng，

汉称文、景，

jiē yǐ néng cuò xíng gù yě。

皆以能措刑故也。

jīn bì xià zhī zhèng，

今陛下之政，

suī jǐn shàn yǐ，

虽尽善矣，

rán tài píng zhī cháo，

然太平之朝，

shàng xià lè huà，

上下乐化，

bù yí yǒu luàn chén zéi zǐ，

不宜有乱臣贼子，

rì fàn tiān zhū。

日犯天诛。

bǐ zhě dà yù zēng duō，

比者大狱增多，

nì tú zī guǎng，

逆徒滋广，

yú chén wán mèi，

愚臣顽昧，

chū wèi jiē shí，

初谓皆实，

nǎi qù yuè shí wǔ rì，

乃去月十五日，

bì xià tè chá xì qiú lǐ zhēn děng wú zuì，

陛下特察系囚李珍等无罪，

bǎi liáo qìng yuè，

百僚庆悦，

jiē hè shèng míng，

皆贺圣明，

chén nǎi zhī yì yǒu wú zuì zhī rén guà yú shū wǎng zhě。

臣乃知亦有无罪之人挂于疏网者。

bì xià wù zài kuān diǎn，

陛下务在宽典，

yù guān wù zài jí xíng，

狱官务在急刑，

yǐ shāng bì xià zhī rén，

以伤陛下之仁，

yǐ wū tài píng zhī zhèng，

以诬太平之政，

chén qiè hèn zhī。

臣窃恨之。

yòu，

又，

jiǔ yuè èr shí yī rì chì miǎn chǔ jīn děng sǐ，

九月二十一日敕免楚金等死，

chū yǒu fēng yǔ，

初有风雨，

biàn wéi jǐng yún。

变为景云。

chén wén yīn cǎn zhě xíng yě，

臣闻阴惨者刑也，

yáng shū zhě dé yě shèng rén fǎ tiān，

阳舒者德也；圣人法天，

tiān yì zhù shèng。

天亦助圣。

tiān yì rú cǐ，

天意如此，

bì xià qǐ kě bù chéng shùn zhī zāi jīn yòu yīn yǔ，

陛下岂可不承顺之哉！今又阴雨，

chén kǒng guò zài yù guān。

臣恐过在狱官。

fán xì yù zhī qiú，

凡系狱之囚，

duō zài jí fǎ，

多在极法，

dào lù zhī yì，

道路之议，

huò shì huò fēi，

或是或非，

bì xià hé bù xī zhào jiàn zhī，

陛下何不悉召见之，

zì jí qí zuì。

自诘其罪。

zuì yǒu shí zhě xiǎn shì míng xíng，

罪有实者显示明刑，

làn zhě yán chéng yù lì，

滥者严惩狱吏，

shǐ tiān xià xián fú，

使天下咸服，

rén zhī zhèng xíng，

人知政刑，

qǐ fēi zhì dé kè míng zāi tiān shòu yuán nián gēng yín，

岂非至德克明哉！” ◎天授元年庚寅，

gōng yuán liù jiǔ líng nián shí yī yuè，

公元六九零年 十一月，

gēng chén shuò，

庚辰朔，

rì nán zhì。

日南至。

tài hòu xiǎng wàn xiàng shén gōng，

太后享万象神宫，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shǐ yòng zhōu zhēng，

始用周正，

gǎi yǒng chāng yuán nián shí yī yuè wèi zài chū yuán nián zhēng yuè，

改永昌元年十一月为载初元年正月，

yǐ shí èr yuè wèi là yuè，

以十二月为腊月，

xià zhēng yuè wèi yī yuè。

夏正月为一月。

yǐ zhōu hàn zhī hòu wèi èr wáng hòu，

以周、汉之后为二王后，

shùn yǔ chéng tāng zhī hòu wèi sān kè，

舜、禹、成汤之后为三恪，

zhōu suí zhī sì tóng liè guó。

周、隋之嗣同列国。

fèng gé shì láng hé dōng zōng qín kè，

凤阁侍郎河东宗秦客，

gǎi zào tiān dì děng shí èr zì yǐ xiàn，

改造“天”“地”等十二字以献，

dīng hài，

丁亥，

xíng zhī。

行之。

tài hòu zì míng zhào，

太后自名“曌”，

gǎi zhào yuē zhì。

改诏曰制。

qín kè，

秦客，

tài hòu cóng fù zǐ zhī zǐ yě。

太后从父姊之子也。

yǐ wèi，

乙未，

sī xíng shǎo qīng zhōu xìng zòu chú táng qīn shǔ jí。

司刑少卿周兴奏除唐亲属籍。

là yuè，

腊月，

xīn wèi，

辛未，

yǐ sēng huái yì wèi yòu wèi dà jiàng jūn，

以僧怀义为右卫大将军，

cì jué è guó gōng。

赐爵鄂国公。

chūn，

春，

yī yuè，

一月，

wù zǐ，

戊子，

wǔ chéng sì qiān wén chāng zuǒ xiāng，

武承嗣迁文昌左相，

cén zhǎng qiàn qiān wén chāng yòu xiāng tóng fèng gé luán tái sān pǐn，

岑长倩迁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

fèng gé shì láng wǔ yōu níng wèi nà yán，

凤阁侍郎武攸宁为纳言，

xíng wén wěi shǒu nèi shǐ，

邢文伟守内史，

zuǒ sù zhèng dài fū tóng fèng gé luán tái sān pǐn wáng běn lì bà wèi dì guān shàng shū。

左肃政大夫、同凤阁鸾台三品王本立罢为地官尚书。

yōu níng，

攸宁，

shì yuē zhī xiōng sūn yě。

士彟之兄孙也。

shí wǔ chéng sì sān sī yòng 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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