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二 · 唐纪十八

司马光 - [宋]

起重光协洽，尽重光大荒落，凡十一年。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下

◎咸亨二年辛未，公元六七一年

春，正月，甲子，上幸东都。

夏，四月，甲申，以西突厥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大将军兼匐延都督，以安集五咄陆之众。

初，武元庆等既死，皇后奏以其姊子贺兰敏之为士彟之嗣，袭爵周公，改姓武氏，累迁弘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魏国夫人之死也，上见敏之，悲泣曰：“向吾出视朝犹无恙，退朝已不救，何仓卒如此！”敏之号哭不对。后闻之，曰：“此儿疑我！”由是恶之。敏之貌美，蒸于太原王妃；及居妃丧，释衰绖，奏妓。司卫少卿杨思俭女，有殊色，上及后自选以为太子妃，昏有日矣，敏之逼而淫之。后于是表言敏之前后罪恶，请加窜逐。六月，丙子，敕流雷州，复其本姓。至韶州，以马缰绞死。朝士坐与敏之交游，流岭南者甚众。

秋，七月，乙未朔，高侃破高丽馀众于安市城。九月，丙申，潞州刺史徐王元礼薨。

冬，十一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车驾自东都幸许、汝；十二月，癸酉，校猎于叶县；丙戌，还东都。

◎咸亨三年壬申，公元六七二年

春，正月，辛丑，以太子右卫副率梁积寿为姚州道行军总管，将兵讨叛蛮。

庚戌，昆明蛮十四姓二万三千户内附，置殷、敦、总三州。

二月，庚午，徙吐谷浑于鄯州浩亹水南。吐谷浑畏吐蕃之强，不安其居，又鄯州地狭，寻徙灵州，以其部落置安乐州，以可汗诺曷钵为刺史。吐谷浑故地皆入于吐蕃。

己卯，侍中永安郡公姜恪薨。

夏，四月，庚午，上幸合璧宫。

吐蕃遣其大臣仲琮入贡，上问以吐蕃风俗，对曰：“吐蕃地薄气寒，风俗朴鲁；然法令严整，上下一心，议事常自下而起，因人所利而行之，斯所以能持久也。”上诘以吞灭吐谷浑、败薛仁贵、寇逼凉州事，对曰：“臣受命贡献而已，军旅之事，非所闻也。”上厚赐而遣之。癸未，遣都水使者黄仁素使于吐蕃。

秋，八月，壬午，特进高阳郡公许敬宗卒。太常博士袁思古议：“敬宗弃长子于荒徼，嫁少女于夷貊。按《谥法》，‘名与实爽曰缪，’请谥为缪。”敬宗孙太子舍人彦伯讼思古与许氏有怨，请改谥。太常博士王福畤议，以为：“谥者得失一朝，荣辱千载。若嫌隙有实，当据法推绳；如其不然，义不可夺。”户部尚书戴至德谓福畤曰：“高阳公任遇如是，保以谥之为缪？”对曰：“昔晋司空何曾既忠且孝，徒以日食万钱，秦秀谥之曰‘缪’。许敬宗忠孝不逮于曾，而饮食男女之累过之，谥之曰‘缪’，无负许氏矣。”诏集五品已上更议，礼部尚书阳思敬议：“按《谥法》，既过能改曰恭。请谥曰恭。”诏从之。敬宗尝奏流其子昂于岭南，又以女嫁蛮酋冯盎之子，多纳其货，故思古议及之。福畤，勃之父也。

九月，癸卯，徙沛王贤为雍王。

冬，十月，己未，诏太子监国。

壬戌，车驾发东都。

十一月，戊子朔，日有食之。

甲辰，车驾至京师。

十二月，高侃与高丽馀众战于白水山，破之。新罗遣兵救高丽，侃击破之。

癸卯，以左庶子刘仁轨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子罕接宫臣，典膳丞全椒邢文伟辄减所供膳，并上书谏太子。太子复书，谢以多疾及入侍少暇，嘉纳其意。顷之，右史缺，上曰：“邢文伟事吾子，能撤膳进谏，此直士也。”擢为右史。太子因宴集，命宫臣掷倒，次至左奉裕率王及善，及善曰：“掷倒自有伶官，臣若奉令，恐非所以羽翼殿下也。”太子谢之。上闻之，赐及善缣百匹，寻迁左千牛卫将军。

◎咸亨四年癸酉，公元六七三年

春，正月，丙辰，绛州刺史郑惠王元懿薨。

三月，丙申，诏刘仁轨等改修国史，以许敬宗等所记多不实故也。

夏，四月，丙子，车驾幸九成宫。

闰五月，燕山道总管、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大破高丽叛者于瓠芦河之西，俘获数千人，馀众皆奔新罗。时谨行妻刘氏留伐奴城，高丽引靺鞨攻之，刘氏擐甲帅众守城，久之，虏退。上嘉其功，封燕国夫人。谨行，靺鞨人突地稽之子也，武力绝人，为众夷所惮。

秋，七月，辛巳，婺州大水，溺死者五千人。

八月，辛丑，上以疟疾，令太子于延福殿受诸司启事。

冬，十月，壬午，中书令阎立本薨。

乙巳，车驾还京师。

十二月，丙午，弓月、疏勒二王来降。西突厥兴昔亡可汗之世，诸部离散，弓月及阿悉吉皆叛。苏定方之西讨也，擒阿悉吉以归。弓月南结吐蕃，北招咽面，共攻疏勒，降之。上遣鸿胪卿萧嗣业发兵讨之。嗣业兵未至，弓月惧，与疏勒皆入朝；上赦其罪，遣归国。

◎上元元年甲戌，公元六七四年

春，正月，壬午，以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为鸡林道大总管，卫尉卿李弼、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副之，发兵讨新罗。时新罗王法敏既纳高丽叛众，又据百济故地，使人守之。上大怒，诏削法敏官爵；其弟右骁卫员外大将军、临海郡公仁问在京师，立以为新罗王，使归国。

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贺兰敏之既得罪，皇后奏召武元爽之子承嗣于岭南，袭爵周公，拜尚衣奉御；夏，四月，辛卯，迁宗正卿。

秋，八月，壬辰，追尊宣简公为宣皇帝，妣张氏为宣庄皇后；懿王为光皇帝，妣贾氏为光懿皇后；太武皇帝为神尧皇帝，太穆皇后为太穆神皇后；文皇帝为太宗文武圣皇帝，文德皇后为文德圣皇后。皇帝称天皇，皇后称天后，以避先帝、先后之称。改元，赦天下。

戊戌，敕：“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金玉带；四品服深绯，金带；五品服浅绯，金带；六品服深绿，七品服浅绿，并银带；八品服深青，九品服浅青，并钅俞石带；庶人服黄，铜铁带。自非庶人，不听服黄。”

九月，癸丑，诏追复长孙晟、长孙无忌官爵，以无忌曾孙翼袭爵赵公，听无忌丧归，陪葬昭陵。

甲寅，上御翔鸾阁，观大甫。分音乐为东西朋，使雍王贤主东朋，周王显主西朋，角胜为乐。郝处俊谏曰：“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当推梨让枣，相亲如一。今分二朋，递相夸竞，俳优小人，言辞无度，恐其交争胜负，讥诮失礼，非所以崇礼义，劝敦睦也。”上瞿然曰：“卿远识，非众人所及也。”遽止之。是日，卫尉卿李弼暴卒于宴所，为之废甫一日。

冬，十一月，丙午朔，车驾发京师；己酉，校猎华山之曲武原；戊辰，至东都。

箕州录事参军张君澈等诬告刺史蒋王恽及其子汝南郡王炜谋反，敕通事舍人薛思贞驰传往按之。十二月，癸未，恽惶惧，自缢死。上知其非罪，深痛惜之，斩君澈等四人。

戊子，于阗王伏阇雄来朝。

辛卯，波斯王卑路斯来朝。

壬寅，天后上表，以为：“国家圣绪，出自玄元皇帝，请令王公以下皆习《老子》，每岁明经，准《孝经》、《论语》策试。”又请“自今父在，为母服齐衰三年。又，京官八品以上，宜量加俸禄。”及其馀便宜，合十二条。诏书褒美，皆行之。

是岁，有刘晓者，上疏论选，以为：“今选曹以检勘为公道，书判为得人，殊不知考其德行才能。况书判借人者众矣。又，礼部取士，专用文章为甲乙，故天下之士，皆舍德行而趋文艺，有朝登甲科而夕陷刑辟者，虽日诵万言，何关理体！文成七步，未足化人。况尽心卉木之间，极笔烟霞之际，以斯成俗，岂非大谬！夫人之慕名，如水趋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若取士以德行为先，文艺为末，则多士雷奔，四方风动矣！”

◎上元二年乙亥，公元六七五年

春，正月，丙寅，以于阗国为毘沙都督府，分其境内为十州，以于阗王尉迟伏阇雄为毘沙都督。

辛末，吐蕃遣其大臣论吐浑弥来请和，且请与吐谷浑复修邻好；上不许。

二月，刘仁轨大破新罗之众于七重城，又使靺鞨浮海略新罗之南境，斩获甚众。仁轨引兵还。诏以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屯新罗之买肖城以经略之，三战皆捷，新罗乃遣使入贡，且谢罪；上赦之，复新罗王法敏官爵。金仁问中道而还，改封临海郡公。

三月，丁巳，天后祀先蚕于邙山之阳，百官及朝集使皆陪位。

上苦风眩甚，议使天后摄知国政。中书侍郎同三品郝处俊曰：“天子理外，后理内，天之道也。昔魏文帝著令，虽有幼主，不许皇后临朝，所以杜祸乱之萌也。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不传之子孙而委之天后乎！”中书侍郎昌乐李义琰曰：“处俊之言至忠，陛下宜听之。”上乃止。

天后多引文学之士著作郎元万顷、左史刘祎之等，使之撰《列女传》、《臣轨》、《百僚新戒》、《乐书》，几千馀卷。朝廷奏议及百司表疏，时密令参决，以分宰相之权，时人谓之北门学士。祎之，子翼之子也。

夏，四月，庚辰，以司农少卿韦弘机为司农卿。弘机兼知东都营田，受诏完葺宫苑。有宦者于苑中犯法，弘机杖之，然后奏闻。上以为能，赐绢数十匹，曰：“更有犯者，卿即杖之，不必奏也。”

初，左千牛将军长安赵瑰尚高祖女常乐公主，生女为周王显妃。公主颇为上所厚，天后恶之。辛巳，妃坐废，幽闭于内侍省，食料给生者，防人候其突烟，已而数日烟不出，开视，死腐矣。瑰自定州刺史贬括州刺史，令公主随之官，仍绝其朝谒。

太子弘仁孝谦谨，上甚爱之；礼接士大夫，中外属心。天后方逞其志，太子奏请，数迕旨，由是失爱于天后。义阳、宣城二公主，萧淑妃之女也，坐母得罪，幽于掖庭，年逾三十不嫁。太子见之惊恻，遽奏请出降，上许之。天后怒，即日以公主配当上翊卫权毅、王遂古。己亥，太子薨于合璧宫，时人以为天后鸩之也。

壬寅，车驾还洛阳宫。五月，戊申，下诏：“朕方欲禅位皇太子，而疾遽不起，宜申往命，加以尊名，可谥为孝敬皇帝。”

六月，戊寅，立雍王贤为皇太子，赦天下。

天后恶慈州刺史杞王上金，有司希旨奏其罪；秋，七月，上金坐解官，澧州安置。

八月，庚寅，葬孝敬皇帝于恭陵。

戊戌，以戴至德为右仆射，庚子，以刘仁轨为左仆射，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故。张文瓘为侍中，郝处俊为中书令，李敬玄为吏部尚书兼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故。刘仁轨、戴志德更日受牒诉，仁轨常以美言许之，至德必据理难诘，未尝与夺，实有冤结者，密为奏辨。由是时誉皆归仁轨。或问其故，至德曰：“威福者人主之柄，人臣安得盗取之！”上闻，深重之。有老妪欲诣仁轨陈牒，误诣至德，至德览之未终，妪曰：“本谓是解事仆射，乃不解事仆射邪！归我牒！”至德笑而授之。时人称其长者。文瓘时兼大理卿，囚闻改官，皆恸哭。文瓘性严正，诸司奏议，多所纠驳，上甚委之。

◎仪凤元年丙子，公元六七六年

春，正月，壬戌，徙冀王轮为相王。

纳州獠反，敕黔州都督发兵讨之。

二月，甲戌，徙安东都护府于辽东故城；先是有华人任安东官者，悉罢之。徙熊津都督府于建安故城；其百济户口先徙於徐、兗等州者，皆置于建安。

天后劝上封中岳；癸未，诏以今冬有事于嵩山。

丁亥，上幸汝州之温汤。

三月，癸卯，黄门侍郎来恒、中书侍郎薛元超并同中书门下三品。恒，济之兄；元超，收之子也。

甲辰，上还东都。

闰月，吐蕃寇鄯、廓、河、芳等州，敕左监门卫中郎将令狐智通发兴、凤等州兵以御之。

己卯，诏以吐蕃犯塞，停封中岳。乙酉，以洛州牧周王显为洮州道行军元帅，将工部尚书刘审礼等十二总管，并州大都督相王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以讨吐蕃。二王皆不行。

庚寅，车驾西还。

甲寅，中书侍郎李义琰同中书门下三品。

戊午，车驾至九成宫。

六月，癸亥，黄门侍郎晋陵高智周同中书门下三品。

秋，八月，乙未，吐蕃寇叠州。

壬寅，敕：“桂、广、交、黔等都督府，比来注拟土人，简择未精，自今每四年遣五品已上清正官充使，仍令御史同往注拟。”时人谓之南选。

九月，壬申，大理奏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斫昭陵柏，罪当除名；上特命杀之。大理丞太原狄仁杰奏：“二人罪不当死。”上曰：“善才等斫陵柏，我不杀则为不孝。”仁杰固执不已，上作色，令出，仁杰曰：“犯颜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今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于人也，人何所措其手足！且张释之有言：‘设有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处之？’今以一株柏杀二将军，后代谓陛下为何如矣？臣不敢奉诏者，恐陷陛下于不道，且羞见释之于地下故也。”上怒稍解，二人除名，流岭南。后数日，擢仁杰为侍御史。

初，仁杰为并州法曹，同僚郑崇质当使绝域。崇质母老且病，仁杰曰：“彼母如此，岂可使之有万里之忧！”诣长史蔺仁基，请代之行。仁基素与司马李孝廉不叶，因相谓曰：“吾辈岂可不自愧乎！”遂相与辑睦。

冬，十月，车驾还京师。

丁酉，祫享太庙，用太学博士史璨议，禘后三年而祫，祫后二年而禘。

郇王素节，萧淑妃之子也，警敏好学。天后恶之，自岐州刺史左迁申州刺史。乾封初，敕曰：“素节既有旧疾，不须入朝。”而素节实无疾，自以久不得入觐，乃著《忠孝论》。王府仓曹参军张柬之因使潜封其论以进。后见之，诬以赃贿，丙午，降封翻阳王，袁州安置。

十一月，壬申，改元，赦天下。

庚寅，以李敬玄为中书令。

十二月，戊午，以来恒为河南道大使，薛元超为河北道大使，尚书左丞鄢陵崔知悌、国子司业郑祖玄为江南道大使，分道巡抚。

◎仪凤二年丁丑，公元六七七年

春，正月，乙亥，上耕籍田。

初，刘仁轨引兵自熊津还，扶馀隆畏新罗之逼，不敢留，寻亦还朝。二月，丁巳，以工部尚书高藏为辽东州都督，封朝鲜王，遣归辽东，安辑高丽馀众；高丽先在诸州者，皆遣与藏俱归。又以司农卿扶馀隆为熊津都督，封带方王，亦遣归安辑百济馀众，仍移安东都护府于新城以统之。时百济荒残，命隆寓居高丽之境。藏至辽东，谋叛，潜与靺鞨通；召还，徙邛州而死，散徙其人于河南、陇右诸州，贫者留安东城傍。高丽旧城没于新罗，馀众散入靺鞨及突厥，隆亦竟不敢还故地，高氏、扶馀氏遂亡。

三月，癸亥朔，以郝处俊、高智周并为左庶子，李义琰为右庶子。

夏，四月，左庶子张大安同中书门下三品。大安，公谨之子也。

诏以河南、北旱，遣御史中丞崔谧等分道存问赈给。侍御史宁陵刘思立上疏，以为：“今麦秀蚕老，农事方殷，敕使抚巡，人皆竦扌卞，忘其家业，冀此天恩，聚集参迎，妨废不少。既缘赈给，须立簿书，本欲安存，更成烦扰。望且委州县赈给，待秋深务闲，出使褒贬。”疏奏，谧等遂不行。

五月，吐蕃寇扶州之临河镇，擒镇将杜孝升，令赍书说松州都督武居寂使降，考升固执不从。吐蕃军还，舍孝升而去，孝升复帅馀众拒守。诏以孝升为游击将军。

秋，八月，徙周王显为英王，更名哲。

命刘仁轨镇洮河军。冬，十二月，乙卯，诏大发兵讨吐蕃。

诏以显庆新礼，多不师古，其五礼并依《周礼》行事。自是礼官益无凭守，每有大礼，临时撰定。

◎仪凤三年戊寅，公元六七八年

春，正月，辛酉，百官及蛮夷酋长朝天后于光顺门。

刘仁轨镇洮河，每有奏请，多为李敬玄所抑，由是怨之。仁轨知敬玄非将帅才，欲中伤之，奏言：“西边镇守，非敬玄莫可。”敬玄固辞，上曰：“仁轨须朕，朕亦自往，卿安得辞！”丙子，以敬玄代仁轨为洮河道大总管兼安抚大使，仍检校鄯州都督。又命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孝逸等发剑南、山南兵以赴之。孝逸，神通之子也。

癸未，遣左金吾将军曹怀舜等分往河南、北募猛士，不问布衣及仕宦。

夏，四月，戊申，赦天下，改来年元为通乾。

五月，壬戌，上幸九成宫。丙寅，山中雨，大寒，从兵有冻死者。

秋，七月，李敬玄奏破吐蕃于龙支。

上初即位，不忍观《破阵乐》，命撤之。辛酉，太常少卿韦万石奏：“久寝不作，惧成废缺。请自今大宴会复奏之。”上从之。

九月，辛酉，车驾还京师。

上将发兵讨新罗，侍中张文瓘卧疾在家，自舆入见，谏曰：“今吐蕃为寇，方发兵西讨；新罗虽云不顺，未尝犯边，若又东征，臣恐公私不堪其弊。”上乃止。癸亥，文瓘薨。

丙寅，李敬玄将兵十八万与吐蕃将论钦陵战于青海之上，兵败，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彭城僖公刘审礼为吐蕃所虏。时审礼将前军深入，顿于濠所，为虏所攻，敬玄懦怯，按兵不救。闻审礼战没，狼狈还走，顿于承风岭，阻泥沟以自固，虏屯兵高冈以压之。左领军员外将军黑齿常之，夜帅敢死之士五百人袭击虏营，虏众溃乱，其将跋地设引兵遁去，敬玄乃收馀众还鄯州。

审礼诸子自缚诣阙，请入吐蕃赎其父；敕听次子易从诣吐蕃省之。比至，审礼已病卒，易从昼夜号哭不绝声；吐蕃哀之，还其尸，易从徒跣负之以归。上嘉黑齿常之之功，擢拜左武卫将军，充河源军副使。

李敬玄之西征也，监察御史原武娄师德应猛士诏从军，及败，敕师德收集散亡，军乃复振。因命使于吐蕃，吐蕃将论赞婆迎之赤岭。师德宣导上意，谕以祸福，赞婆甚悦，为之数年不犯边。师德迁殿中侍御史，充河源军司马，兼知营田事。

上以吐蕃为忧，悉召侍臣谋之，或欲和亲以息民；或欲严设守备，俟公私富实而讨之；或欲亟发兵击之。议竟不决，赐食而遣之。

太学生宋城魏元忠上封事，言御吐蕃之策，以为：“理国之要，在文与武。今言文者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言武者则以骑射为先而不知方略，是皆何益于理乱哉！故陆机著《辨亡》之论，无救河桥之败，养由基射穿七札，不济鄢陵之师，此已然之明效也。古语有之：‘人无常俗，政有理乱；兵无强弱，将有巧拙。’故选将当以智略为本，勇力为末。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及死事之家，彼皆庸人，岂足当阃外之任！李左车、陈汤、吕蒙、孟观，皆出贫贱而立殊功，未闻其家代为将也。

“夫赏罚者，军国之切务，苟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尧、舜不能以致理。议者皆云：‘近日征伐，虚有赏格而无事实。’盖由小才之吏不知大体，徒惜勋庸，恐虚仓库。不知士不用命，所损几何！黔首虽微，不可欺罔。岂得悬不信之令，设虚赏之科，而望其立功乎！自苏定方征辽东，李勣破平壤，赏绝不行，勋仍淹滞，不闻斩一台郎，戮一令史，以谢勋人。大非川之败，薛仁贵、郭待封等不即重诛，向使早诛仁贵等，则自馀诸将岂敢失利于后哉！臣恐叶蕃之平，非旦夕可冀也。

“又，出师之要，全资马力。臣请开畜马之禁，使百姓皆得畜马；若官军大举，委州县长吏以官钱增价市之，则皆为官有。彼胡虏恃马力以为强，若听人间市而畜之，乃是损彼之强为中国之利也。”先是禁百姓畜马，故元忠言之。上善其言，召见，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

冬，十月，丙午，徐州刺史密贞王元晓薨。

十一月，壬子，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薨。

十二月，诏停来年通乾之号，以反语不善故也。

◎调露元年己卯，公元六七九年

春，正月，己酉，上幸东都。

司农卿韦弘机作宿羽、高山、上阳等宫，制度壮丽。上阳宫临洛水，为长廊亘一里。宫成，上移御之。侍御史狄仁杰劾奏弘机导上为奢泰，弘机坐免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恩用事，朝廷畏之。仁杰奏其奸，请付法回，上特原之，仁杰曰：“国家虽乏英才，岂少本立辈！陛下何惜罪人，以亏王法。必欲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将来之诫！”本立竟得罪，由是朝廷肃然。

庚戌，右仆射、太子宾客道恭公戴至德薨。

二月，壬戌，吐蕃赞普卒，子器弩悉弄立，生八年矣。时器弩悉弄与其舅麹萨若诣羊同发兵，有弟生六年，在论钦陵军中。国人畏钦陵之强，欲立之，钦陵不可，与萨若共立器弩悉弄。

上闻赞普卒，嗣主未定，命裴行俭乘间图之。行俭曰：“钦陵为政，大臣辑睦，未可图也。”乃止。

夏，四月，辛酉，郝处俊为侍中。

偃师人明崇俨，以符呪幻术为上及天后重，官至正谏大夫。五月，壬午，崇俨为盗所杀，求贼，竟不得。赠崇俨侍中。

丙戌，命太子监国。太子处事明审，时人称之。

戊戌，作紫桂宫于渑池之西。

六月，辛亥，赦天下，改元。

初，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及其别帅李遮匐与吐蕃连和，侵逼安西，朝议欲发兵讨之。吏部侍郎裴行俭曰：“吐蕃为寇，审礼覆没，干戈未息，岂可复出师西方！今波斯王卒，其子泥洹师为质在京师，宜遣使者送归国，道过二虏，以便宜取之，可不血刃而擒也。”上从之，命行俭册立波斯王，仍为安抚大食使。行俭奏肃州刺史王方翼以为己副，仍令检校安西都护。

秋，七月，己卯朔，诏以今年冬至有事于嵩山。

初，裴行俭尝为西州长史，及奉使过西州，吏人郊迎，行俭悉召其豪杰子弟千馀人自随，且扬言天时方热，未可涉远，须稍凉乃西上。阿史那都支觇知之，遂不设备。行俭徐召四镇诸胡酋长谓曰：“昔在西州，纵猎甚乐，今欲寻旧赏，谁能从吾猎者？”诸胡子弟争请从行，近得万人。行俭阳为畋猎，校勒部伍，数日，遂倍道西进。去都支部落十馀里，先遣都支所亲问其安否，外示闲暇，似非讨袭，续使人促召相见。都支先与李遮匐约，秋中拒汉使，猝闻军至，计无所出，帅其子弟迎谒，遂擒之。因传其契箭，悉召诸部酋长，执送碎叶城。简其精骑，轻赍，昼夜进掩遮匐，途中，获都支还使与遮匐使者同来；行俭释遮匐使者，使先往谕遮匐以都支已就擒，遮匐亦降。于是囚都支、遮匐以归，遣波斯王自还其国，留王方翼于安西，使筑碎叶城。

冬，十月，单于大都护府突厥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俱反，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酋长皆叛应之，众数十万。遣鸿胪卿单于大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右领军卫将军花大智、右千牛卫将军李景嘉等将兵讨之。嗣业等先战屡捷，因不设备；会大雪，突厥夜袭其营，嗣业狼狈拔营走，众遂大乱，为虏所败，死者不可胜数。大智、景嘉引步兵且行且战，得入单于都护府。嗣业减死，流桂州，大智、景嘉并免官。

突厥寇定州，刺史霍王元轨命开门偃旗，虏疑有伏，惧而宵遁。州人李嘉运与虏通谋，事泄，上令元轨穷其党与，元轨曰：“强寇在境，人心不安。若多所逮系，是驱之使叛也。”乃独杀嘉运，馀无所问，因自劾违制。上览表大喜，谓使者曰：“朕亦悔之，向无王，失定州矣。”自是朝廷有大事，上多密敕问之。

壬子，遣左金吾卫将军曹怀舜屯井陉。右武卫将军崔献屯龙门，以备突厥。突厥扇诱奚、契丹侵掠营州，都督周道务遣户曹始平唐休璟将兵击破之。

庚申，诏以突厥背诞，罢封嵩山。

癸亥，吐蕃文成公主遣其大臣论塞调傍来告丧，并请和亲，上遣郎将宋令文诣吐蕃会赞普之葬。

十一月，戊寅朔，以太子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高智周为御史大夫，罢知政事。

癸未，上宴裴行俭，谓之曰：“卿有文武兼资，今授卿二职。”乃除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甲辰，以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将兵十八万，并西军检校丰州都督程务挺、东军幽州都督李文暕总三十馀万以讨突厥，并受行检节度。务挺，名振之子也。

◎永隆元年庚辰，公元六八零年

春，二月，癸丑，上幸汝州之温汤；戊午，幸嵩山处士三原田游岩所居；己未，幸道士宗城潘师正所居，上及天后、太子皆拜之。乙丑，还东都。

三月，裴行俭大破突厥于黑山，擒其酋长奉职，可汗泥熟匐为其下所杀，以其首来降。

初，行俭行至朔川，谓其下曰：用兵之道，抚士贵诚，制敌尚诈。前日萧嗣业粮运为突厥所掠，士卒冻馁，故败。今突厥必复为此谋，宜有以诈之。”乃诈为粮车三百乘，每车伏壮士五人，各持陌刀、劲弩，以羸兵数百为之援，且伏精兵于险要以待之；虏果至，羸兵弃车散走。虏驱车就水草，解鞍牧马，欲取粮，壮士自车中跃出，击之，虏惊走，复为伏兵所邀，杀获殆尽，自是粮草运行者，虏莫敢近。

军至单于府北，抵暮，下营，掘堑已周，行俭遽命移就高冈；诸将皆言士卒已安堵，不可复动，行俭不从，趣使移。是夜，风雨暴至，前所营地，水深丈馀。诸将惊服，问其故，行俭笑曰：“自今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

奉职既就擒，馀党走保狼山。诏户部尚书崔知悌驰传诣定襄宣慰将士，且区处馀寇，行俭引军还。

夏，四月，乙丑，上幸紫桂宫。

戊辰，黄门侍郎闻喜、裴炎、崔知温、中书侍郎京兆王德真并同中书门下三品。知温，知悌之弟也。

秋，七月，吐蕃寇河源，左武卫将军黑齿常之击却之。擢常之为河源军经略大使。常之以河源冲要，欲加兵戍之，而转输险远，乃广置烽戍七十馀所，开屯田五千馀顷，岁收五百馀万石，由是战守有备焉。

先是，剑南募兵于茂州西南筑安戎城，以断吐蕃通蛮之路。吐蕃以生羌为乡导，攻陷其城，以兵据之，由是西洱诸蛮皆降于吐蕃。吐蕃尽据羊同、党项及诸羌之地，东接凉、松、茂、巂等州；南邻天竺，西陷龟兹、疏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万馀里，诸胡之盛，莫与为比。

丙申，郑州刺史江王元祥薨。

突厥馀众围云州，代州都督窦怀悊、右领军中郎将程务挺将兵击破之。

八月，丁未，上还东都。

中书令、检校鄯州都督李敬玄，军既败，屡称疾请还；上许之。既至，无疾，诣中书视事；上怒，丁巳，贬衡州刺史。

太子贤闻宫中窃议，以贤为天后姊韩国夫人所生，内自疑惧。明崇俨以厌胜之术为天后所信，尝密称“太子不堪承继，英王貌类太宗”。又言“相王相最贵”。天后尝命北门学士撰《少阳正范》及《孝子传》以赐太子，又数作书诮让之，太子愈不自安。

及崇俨死，贼不得，天后疑太子所为。太子颇好声色，与户奴赵道生等狎昵，多赐之金帛。司议郎韦承庆上书谏，不听。天后使人告其事。诏薛元超、裴炎与御史大夫高智周等杂鞫之，于东宫马坊搜得皁甲数百领，以为反具；道生又款称太子使道生杀崇俨。上素爱太子，迟回欲宥之，天后曰：“为人子怀逆谋，天地所不容；大义灭亲，何可赦也！”甲子，废太子贤为庶人，遣右监门中郎将令狐智通等送贤诣京师，幽于别所，党与皆伏诛，乃焚其甲于天津桥南以示士民。承庆，思谦之子也。

乙丑，立左卫大将军、雍州牧英王哲为皇太子，改元，赦天下。

太子洗马刘讷言尝撰《俳谐集》以献贤，贤败，搜得之，上怒曰：“以《六经》教人，犹恐不化，乃进俳谐鄙说，岂辅导之义邪！”流讷言于振州。左卫将军高真行之子政为太子典膳丞，事与贤连，上以付其父，使自训责。政入门，真行以佩刀刺其喉，真行兄户部侍郎审行又刺其腹，真行兄子璿断其首，弃之道中。上闻之，不悦，贬真行为睦州刺史，审行为渝州刺史。真行，士廉之子也。

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张大安坐阿附太子，左迁普州刺史，其馀宫僚，上皆释其罪，使复位，左庶子薛元超等皆舞蹈拜恩；右庶子李义琰独引咎涕泣，时论美之。

九月，甲申，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德真为相王府长史，罢政事。

冬，十月，壬寅，苏州刺史曹王明、沂州刺史嗣蒋王炜，皆坐故太子贤之党，明降封零陵郡王，黔州安置；炜除名，道州安置。

丙午，文成公主薨于吐蕃。

己酉，车驾西还。

十一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开耀元年辛巳，公元六八一年

春，正月，突厥寇原、庆等州。乙亥，遣右卫将军李知十等将兵屯泾、庆二州以备突厥。

庚辰，以初立太子，敕宴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引九部伎及散乐自宣政门入。太常博士袁利贞上疏，以为：“正寝非命妇宴会之地，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请命妇会于别殿，九部伎自东西门入，其散乐伏望停省。”上乃更命置宴于麟德殿；宴日，赐利贞帛百段。利贞，昂之曾孙也。

利贞族孙谊为苏州刺史，自以其先自宋太尉淑以来，尽忠帝室，谓琅邪王氏虽奕世台鼎，而为历代佐命，耻与为比，尝曰：“所贵于名家者，为其世笃忠贞，才行相继故也。彼鬻婚姻求禄利者，又乌足贵乎！”时人是其言。

裴行俭军既还，突厥阿史那伏念复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连兵为寇。癸巳，以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以右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暕为副，将兵讨之。

二月，天后表请赦杞王上金、鄱阳王素节之罪；以上金为沔州刺史，素节为岳州刺史，仍不听朝集。

三月，辛卯，以刘仁轨兼太子少傅，馀如故。以侍中郝处俊为太子少保，罢政事。

少府监裴匪舒，善营利，奏卖苑中马粪，岁得钱二十万缗。上以问刘仁轨，对曰：“利则厚矣，恐后代称唐家卖马粪，非嘉名也。”乃止。匪舒又为上造镜殿，成，上与仁轨观之，仁轨惊趋下殿。上问其故，对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适视四壁有数天子，不祥孰甚焉！”上遽令剔去。曹怀舜与裨将窦义昭将前军击突厥。或告“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在黑沙北，左右才二十骑以下，可径往取也。”怀舜等信之，留老弱于瓠芦泊，帅轻锐倍道进，至黑沙，无所见，人马疲顿，乃引兵还。

会薛延陀部落欲西诣伏念，遇怀舜军，因请降。怀舜等引兵徐还，至长城北，遇温傅，小战，各引去。至横水，遇伏念，怀舜、义昭与李文暕及裨将刘敬同四军合为方陈，且战且行；经一日，伏念乘便风击之，军中扰乱，怀舜等弃军走，军遂大败，死者不可胜数。怀舜等收散卒，敛金帛以赂伏念，与之约和，杀牛为盟。伏念北去，怀舜等乃得还。夏。五月，丙戌，怀舜免死，流岭南。

己丑，河源道经略大使黑齿常之将兵击吐蕃论赞婆于良非川，破之，收其粮畜而还。常之在军七年，吐蕃深畏之，不敢犯边。

初，太原王妃之薨也，天后请以太平公主为女官以追福。及吐蕃求和亲，请尚太平公主，上乃为之立太平观，以公主为观主以拒之。至是，始选光禄卿汾阴薛曜之子绍尚焉。绍母，太宗女城阳公主也。

秋，七月，公主适薛氏，自兴安门南至宣阳坊西。燎炬相属，夹路槐木多死。绍史顗以公主宠盛，深忧之，以问族祖户部郎中克构，克构曰：“帝甥尚主，国家故事，苟以恭慎行之，亦何伤！然谚曰：‘娶妇得公主，无事取官府。’不得不为之惧也。

天后以顗妻萧氏及顗弟绪妻成氏非贵族，欲出之，曰：“我女岂可使与田舍女为妯娌邪！或曰：“萧氏，瑀之侄孙，国家旧姻。”乃止。

夏州群牧使安元寿奏：“自调露元年九月以来，丧马一十八万馀匹，监牧吏卒为虏所杀掠者八百馀人。”

薛延陀达浑等五州四万馀帐来降。

甲午，左仆射兼太子少傅、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固请解仆射；许之。

闰七月，丁未，裴炎为侍中，崔知温、薛元超并守中书令。

上征田游岩为太子洗马，在东宫无所规益。右卫副率蒋俨以书责之曰：“足下负巢、由之俊节，傲唐、虞之圣主，声出区宇，名流海内。主上屈万乘之重，申三顾之荣，遇子以商山之客，待子以不臣之礼，将以辅导储贰，渐染芝兰耳。皇太子春秋鼎盛，圣道未周，仆以不才，犹参庭诤，足下受调护之寄，是可言之秋，唯唯而无一谈，悠悠以卒年岁。向使不餐周粟，仆何敢言！禄及亲矣，以何酬塞？想为不达，谨书起予。”游岩竟不能答。

庚申，上以服饵，令太子监国。裴行俭军于代州之陉口，多纵反间，由是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浸相猜贰。伏念留妻子辎重于金牙山，以轻骑袭曹怀舜。行俭遣裨将何迦密自通漠道，程务挺自石地道掩取之。伏念与曹怀舜等约和而还，比至金牙山，失其妻子辎重，士卒多疾疫，乃引兵北走保细沙，行俭又使副总管刘敬同、程务挺等将单于府兵追蹑之。伏念请执温傅以自效，然尚犹豫，又自恃道远，唐兵必不能至，不复设备。敬同等军到，伏念狼狈，不能整其众，遂执温傅，从间道诣行俭降。候骑告以尘埃涨天而至，将士皆震恐。行俭曰：“此乃伏念执温傅来降，非他盗也。然受降如受敌，不可无备。”乃命严备，遣单使迎前劳之。少选，伏念果帅酋长缚温傅诣军门请罪。行俭尽平突厥馀党，以伏念、温傅归京师。

冬，十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壬戌，裴行俭等献定襄之俘。乙丑，改元。丙寅，斩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等五十四人于都市。

初，行俭许伏念以不死，故降。裴炎疾行俭之功，奏言：“伏念为副将张虔勖、程务挺所逼，又回纥等自碛北南向逼之，穷窘而降耳。”遂诛之。行俭叹曰：“浑、浚争功，古今所耻。但恐杀降，无复来者。”因称疾不出。

丁亥，新罗王法敏卒，遣使立其子政明。

十一月，癸卯，徙故太子贤于巴州。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二 · 唐纪十八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二 · 唐纪十八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líng èr táng jì shí bā。

资治通鉴 · 卷二百零二 · 唐纪十八。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chóng guāng xié qià，

起重光协洽，

jǐn chóng guāng dà huāng luò，

尽重光大荒落，

fán shí yī nián。

凡十一年。

gāo zōng tiān huáng dà shèng dà hóng xiào huáng dì zhōng zhī xià xián hēng èr nián xīn wèi，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下 ◎咸亨二年辛未，

gōng yuán liù qī yī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一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iǎ zǐ，

甲子，

shàng xìng dōng dōu。

上幸东都。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jiǎ shēn，

甲申，

yǐ xī tū jué ā shǐ nà dōu zhī wèi zuǒ xiāo wèi dà jiàng jūn jiān fú yán dū du，

以西突厥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大将军兼匐延都督，

yǐ ān jí wǔ duō lù zhī zhòng。

以安集五咄陆之众。

chū，

初，

wǔ yuán qìng děng jì sǐ，

武元庆等既死，

huáng hòu zòu yǐ qí zǐ zi hè lán mǐn zhī wèi shì yuē zhī sì，

皇后奏以其姊子贺兰敏之为士彟之嗣，

xí jué zhōu gōng，

袭爵周公，

gǎi xìng wǔ shì，

改姓武氏，

lèi qiān hóng wén guǎn xué shì zuǒ sàn qí cháng shì。

累迁弘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

wèi guó fū rén zhī sǐ yě，

魏国夫人之死也，

shàng jiàn mǐn zhī，

上见敏之，

bēi qì yuē xiàng wú chū shì cháo yóu wú yàng，

悲泣曰：“向吾出视朝犹无恙，

tuì cháo yǐ bù jiù，

退朝已不救，

hé cāng cù rú cǐ mǐn zhī hào kū bú duì。

何仓卒如此！”敏之号哭不对。

hòu wén zhī，

后闻之，

yuē cǐ ér yí wǒ yóu shì è zhī。

曰：“此儿疑我！”由是恶之。

mǐn zhī mào měi，

敏之貌美，

zhēng yú tài yuán wáng fēi jí jū fēi sàng，

蒸于太原王妃；及居妃丧，

shì shuāi dié，

释衰绖，

zòu jì。

奏妓。

sī wèi shǎo qīng yáng sī jiǎn nǚ，

司卫少卿杨思俭女，

yǒu shū sè，

有殊色，

shàng jí hòu zì xuǎn yǐ wéi tài zǐ fēi，

上及后自选以为太子妃，

hūn yǒu rì yǐ，

昏有日矣，

mǐn zhī bī ér yín zhī。

敏之逼而淫之。

hòu yú shì biǎo yán mǐn zhī qián hòu zuì è，

后于是表言敏之前后罪恶，

qǐng jiā cuàn zhú。

请加窜逐。

liù yuè，

六月，

bǐng zǐ，

丙子，

chì liú léi zhōu，

敕流雷州，

fù qí běn xìng。

复其本姓。

zhì sháo zhōu，

至韶州，

yǐ mǎ jiāng jiǎo sǐ。

以马缰绞死。

cháo shì zuò yǔ mǐn zhī jiāo yóu，

朝士坐与敏之交游，

liú lǐng nán zhě shén zhòng。

流岭南者甚众。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yǐ wèi shuò，

乙未朔，

gāo kǎn pò gāo lí yú zhòng yú ān shì chéng。

高侃破高丽馀众于安市城。

jiǔ yuè，

九月，

bǐng shēn，

丙申，

lù zhōu cì shǐ xú wáng yuán lǐ hōng。

潞州刺史徐王元礼薨。

dōng，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iǎ wǔ shuò，

甲午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chē jià zì dōng dōu xìng xǔ rǔ shí èr yuè，

车驾自东都幸许、汝；十二月，

guǐ yǒu，

癸酉，

xiào liè yú yè xiàn bǐng xū，

校猎于叶县；丙戌，

hái dōng dōu。

还东都。

xián hēng sān nián rén shēn，

◎咸亨三年壬申，

gōng yuán liù qī èr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二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chǒu，

辛丑，

yǐ tài zǐ yòu wèi fù lǜ liáng jī shòu wèi yáo zhōu dào héng jūn zǒng guǎn，

以太子右卫副率梁积寿为姚州道行军总管，

jiāng bīng tǎo pàn mán。

将兵讨叛蛮。

gēng xū，

庚戌，

kūn míng mán shí sì xìng èr wàn sān qiān hù nèi fù，

昆明蛮十四姓二万三千户内附，

zhì yīn dūn zǒng sān zhōu。

置殷、敦、总三州。

èr yuè，

二月，

gēng wǔ，

庚午，

xǐ tǔ yù hún yú shàn zhōu hào mén shuǐ nán。

徙吐谷浑于鄯州浩亹水南。

tǔ yù hún wèi tǔ bō zhī qiáng，

吐谷浑畏吐蕃之强，

bù ān qí jū，

不安其居，

yòu shàn zhōu dì xiá，

又鄯州地狭，

xún xǐ líng zhōu，

寻徙灵州，

yǐ qí bù luò zhì ān lè zhōu，

以其部落置安乐州，

yǐ kè hán nuò hé bō wèi cì shǐ。

以可汗诺曷钵为刺史。

tǔ yù hún gù dì jiē rù yú tǔ bō。

吐谷浑故地皆入于吐蕃。

jǐ mǎo，

己卯，

shì zhōng yǒng ān jùn gōng jiāng kè hōng。

侍中永安郡公姜恪薨。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gēng wǔ，

庚午，

shàng xìng hé bì gōng。

上幸合璧宫。

tǔ bō qiǎn qí dà chén zhòng cóng rù gòng，

吐蕃遣其大臣仲琮入贡，

shàng wèn yǐ tǔ bō fēng sú，

上问以吐蕃风俗，

duì yuē tǔ bō dì báo qì hán，

对曰：“吐蕃地薄气寒，

fēng sú pǔ lǔ rán fǎ lìng yán zhěng，

风俗朴鲁；然法令严整，

shàng xià yī xīn，

上下一心，

yì shì cháng zì xià ér qǐ，

议事常自下而起，

yīn rén suǒ lì ér xíng zhī，

因人所利而行之，

sī suǒ yǐ néng chí jiǔ yě。

斯所以能持久也。

shàng jí yǐ tūn miè tǔ yù hún bài xuē rén guì kòu bī liáng zhōu shì，

”上诘以吞灭吐谷浑、败薛仁贵、寇逼凉州事，

duì yuē chén shòu mìng gòng xiàn ér yǐ，

对曰：“臣受命贡献而已，

jūn lǚ zhī shì，

军旅之事，

fēi suǒ wén yě。

非所闻也。

shàng hòu cì ér qiǎn zhī。

”上厚赐而遣之。

guǐ wèi，

癸未，

qiǎn dōu shuǐ shǐ zhě huáng rén sù shǐ yú tǔ bō。

遣都水使者黄仁素使于吐蕃。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rén wǔ，

壬午，

tè jìn gāo yáng jùn gōng xǔ jìng zōng zú。

特进高阳郡公许敬宗卒。

tài cháng bó shì yuán sī gǔ yì jìng zōng qì zhǎng zǐ yú huāng jiǎo，

太常博士袁思古议：“敬宗弃长子于荒徼，

jià shào nǚ yú yí mò。

嫁少女于夷貊。

àn shì fǎ，

按《谥法》，

míng yǔ shí shuǎng yuē móu，

‘名与实爽曰缪，

qǐng shì wèi móu。

’请谥为缪。

jìng zōng sūn tài zǐ shè rén yàn bó sòng sī gǔ yǔ xǔ shì yǒu yuàn，

”敬宗孙太子舍人彦伯讼思古与许氏有怨，

qǐng gǎi shì。

请改谥。

tài cháng bó shì wáng fú zhì yì，

太常博士王福畤议，

yǐ wéi shì zhě dé shī yī zhāo，

以为：“谥者得失一朝，

róng rǔ qiān zǎi。

荣辱千载。

ruò xián xì yǒu shí，

若嫌隙有实，

dāng jù fǎ tuī shéng rú qí bù rán，

当据法推绳；如其不然，

yì bù kě duó。

义不可夺。

hù bù shàng shū dài zhì dé wèi fú zhì yuē gāo yáng gōng rèn yù rú shì，

”户部尚书戴至德谓福畤曰：“高阳公任遇如是，

bǎo yǐ shì zhī wèi móu duì yuē xī jìn sī kōng hé céng jì zhōng qiě xiào，

保以谥之为缪？”对曰：“昔晋司空何曾既忠且孝，

tú yǐ rì shí wàn qián，

徒以日食万钱，

qín xiù shì zhī yuē móu。

秦秀谥之曰‘缪’。

xǔ jìng zōng zhōng xiào bù dǎi yú céng，

许敬宗忠孝不逮于曾，

ér yǐn shí nán nǚ zhī lèi guò zhī，

而饮食男女之累过之，

shì zhī yuē móu，

谥之曰‘缪’，

wú fù xǔ shì yǐ。

无负许氏矣。

zhào jí wǔ pǐn yǐ shàng gèng yì，

”诏集五品已上更议，

lǐ bù shàng shū yáng sī jìng yì àn shì fǎ，

礼部尚书阳思敬议：“按《谥法》，

jì guò néng gǎi yuē gōng。

既过能改曰恭。

qǐng shì yuē gōng。

请谥曰恭。

zhào cóng zhī。

”诏从之。

jìng zōng cháng zòu liú qí zi áng yú lǐng nán，

敬宗尝奏流其子昂于岭南，

yòu yǐ nǚ jià mán qiú féng àng zhī zǐ，

又以女嫁蛮酋冯盎之子，

duō nà qí huò，

多纳其货，

gù sī gǔ yì jí zhī。

故思古议及之。

fú zhì，

福畤，

bó zhī fù yě。

勃之父也。

jiǔ yuè，

九月，

guǐ mǎo，

癸卯，

xǐ pèi wáng xián wèi yōng wáng。

徙沛王贤为雍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ǐ wèi，

己未，

zhào tài zǐ jiān guó。

诏太子监国。

rén xū，

壬戌，

chē jià fā dōng dōu。

车驾发东都。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wù zǐ shuò，

戊子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jiǎ chén，

甲辰，

chē jià zhì jīng shī。

车驾至京师。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gāo kǎn yǔ gāo lí yú zhòng zhàn yú bái shuǐ shān，

高侃与高丽馀众战于白水山，

pò zhī。

破之。

xīn luó qiǎn bīng jiù gāo lí，

新罗遣兵救高丽，

kǎn jī pò zhī。

侃击破之。

guǐ mǎo，

癸卯，

yǐ zuǒ shù zǐ liú rén guǐ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以左庶子刘仁轨同中书门下三品。

tài zǐ hǎn jiē gōng chén，

太子罕接宫臣，

diǎn shàn chéng quán jiāo xíng wén wěi zhé jiǎn suǒ gōng shàn，

典膳丞全椒邢文伟辄减所供膳，

bìng shàng shū jiàn tài zǐ。

并上书谏太子。

tài zǐ fù shū，

太子复书，

xiè yǐ duō jí jí rù shì shǎo xiá，

谢以多疾及入侍少暇，

jiā nà qí yì。

嘉纳其意。

qǐng zhī，

顷之，

yòu shǐ quē，

右史缺，

shàng yuē xíng wén wěi shì wú zi，

上曰：“邢文伟事吾子，

néng chè shàn jìn jiàn，

能撤膳进谏，

cǐ zhí shì yě。

此直士也。

zhuó wèi yòu shǐ。

”擢为右史。

tài zǐ yīn yàn jí，

太子因宴集，

mìng gōng chén zhì dào，

命宫臣掷倒，

cì zhì zuǒ fèng yù lǜ wáng jí shàn，

次至左奉裕率王及善，

jí shàn yuē zhì dào zì yǒu líng guān，

及善曰：“掷倒自有伶官，

chén ruò fèng lìng，

臣若奉令，

kǒng fēi suǒ yǐ yǔ yì diàn xià yě。

恐非所以羽翼殿下也。

tài zǐ xiè zhī。

”太子谢之。

shàng wén zhī，

上闻之，

cì jí shàn jiān bǎi pǐ，

赐及善缣百匹，

xún qiān zuǒ qiān niú wèi jiāng jūn。

寻迁左千牛卫将军。

xián hēng sì nián guǐ yǒu，

◎咸亨四年癸酉，

gōng yuán liù qī sān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三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bǐng chén，

丙辰，

jiàng zhōu cì shǐ zhèng huì wáng yuán yì hōng。

绛州刺史郑惠王元懿薨。

sān yuè，

三月，

bǐng shēn，

丙申，

zhào liú rén guǐ děng gǎi xiū guó shǐ，

诏刘仁轨等改修国史，

yǐ xǔ jìng zōng děng suǒ jì duō bù shí gù yě。

以许敬宗等所记多不实故也。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bǐng zǐ，

丙子，

chē jià xìng jiǔ chéng gōng。

车驾幸九成宫。

rùn wǔ yuè，

闰五月，

yān shān dào zǒng guǎn yòu lǐng jūn dà jiàng jūn lǐ jǐn xíng dà pò gāo lí pàn zhě yú hù lú hé zhī xī，

燕山道总管、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大破高丽叛者于瓠芦河之西，

fú huò shù qiān rén，

俘获数千人，

yú zhòng jiē bēn xīn luó。

馀众皆奔新罗。

shí jǐn xíng qī liú shì liú fá nú chéng，

时谨行妻刘氏留伐奴城，

gāo lí yǐn mò hé gōng zhī，

高丽引靺鞨攻之，

liú shì huàn jiǎ shuài zhòng shǒu chéng，

刘氏擐甲帅众守城，

jiǔ zhī，

久之，

lǔ tuì。

虏退。

shàng jiā qí gōng，

上嘉其功，

fēng yān guó fū rén。

封燕国夫人。

jǐn xíng，

谨行，

mò hé rén tū dì jī zhī zǐ yě，

靺鞨人突地稽之子也，

wǔ lì jué rén，

武力绝人，

wèi zhòng yí suǒ dàn。

为众夷所惮。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xīn sì，

辛巳，

wù zhōu dà shuǐ，

婺州大水，

nì sǐ zhě wǔ qiān rén。

溺死者五千人。

bā yuè，

八月，

xīn chǒu，

辛丑，

shàng yǐ nüè jí，

上以疟疾，

lìng tài zǐ yú yán fú diàn shòu zhū sī qǐ shì。

令太子于延福殿受诸司启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rén wǔ，

壬午，

zhōng shū lìng yán lì běn hōng。

中书令阎立本薨。

yǐ sì，

乙巳，

chē jià hái jīng shī。

车驾还京师。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bǐng wǔ，

丙午，

gōng yuè shū lè èr wáng lái jiàng。

弓月、疏勒二王来降。

xī tū jué xìng xī wáng kè hán zhī shì，

西突厥兴昔亡可汗之世，

zhū bù lí sàn，

诸部离散，

gōng yuè jí ā xī jí jiē pàn。

弓月及阿悉吉皆叛。

sū dìng fāng zhī xī tǎo yě，

苏定方之西讨也，

qín ā xī jí yǐ guī。

擒阿悉吉以归。

gōng yuè nán jié tǔ bō，

弓月南结吐蕃，

běi zhāo yàn miàn，

北招咽面，

gòng gōng shū lè，

共攻疏勒，

jiàng zhī。

降之。

shàng qiǎn hóng lú qīng xiāo sì yè fā bīng tǎo zhī。

上遣鸿胪卿萧嗣业发兵讨之。

sì yè bīng wèi zhì，

嗣业兵未至，

gōng yuè jù，

弓月惧，

yǔ shū lè jiē rù cháo shàng shè qí zuì，

与疏勒皆入朝；上赦其罪，

qiǎn guī guó。

遣归国。

shàng yuán yuán nián jiǎ xū，

◎上元元年甲戌，

gōng yuán liù qī sì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wǔ，

壬午，

yǐ zuǒ shù zǐ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liú rén guǐ wèi jī lín dào dà zǒng guǎn，

以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为鸡林道大总管，

wèi wèi qīng lǐ bì yòu lǐng jūn dà jiàng jūn lǐ jǐn xíng fù zhī，

卫尉卿李弼、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副之，

fā bīng tǎo xīn luó。

发兵讨新罗。

shí xīn luó wáng fǎ mǐn jì nà gāo lí pàn zhòng，

时新罗王法敏既纳高丽叛众，

yòu jù bǎi jì gù dì，

又据百济故地，

shǐ rén shǒu zhī。

使人守之。

shàng dà nù，

上大怒，

zhào xuē fǎ mǐn guān jué qí dì yòu xiāo wèi yuán wài dà jiàng jūn lín hǎi jùn gōng rén wèn zài jīng shī，

诏削法敏官爵；其弟右骁卫员外大将军、临海郡公仁问在京师，

lì yǐ wéi xīn luó wáng，

立以为新罗王，

shǐ guī guó。

使归国。

sān yuè，

三月，

xīn hài shuò，

辛亥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hè lán mǐn zhī jì dé zuì，

贺兰敏之既得罪，

huáng hòu zòu zhào wǔ yuán shuǎng zhī zǐ chéng sì yú lǐng nán，

皇后奏召武元爽之子承嗣于岭南，

xí jué zhōu gōng，

袭爵周公，

bài shàng yī fèng yù xià，

拜尚衣奉御；夏，

sì yuè，

四月，

xīn mǎo，

辛卯，

qiān zōng zhèng qīng。

迁宗正卿。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rén chén，

壬辰，

zhuī zūn xuān jiǎn gōng wèi xuān huáng dì，

追尊宣简公为宣皇帝，

bǐ zhāng shì wèi xuān zhuāng huáng hòu yì wáng wèi guāng huáng dì，

妣张氏为宣庄皇后；懿王为光皇帝，

bǐ jiǎ shì wèi guāng yì huáng hòu tài wǔ huáng dì wèi shén yáo huáng dì，

妣贾氏为光懿皇后；太武皇帝为神尧皇帝，

tài mù huáng hòu wèi tài mù shén huáng hòu wén huáng dì wèi tài zōng wén wǔ shèng huáng dì，

太穆皇后为太穆神皇后；文皇帝为太宗文武圣皇帝，

wén dé huáng hòu wéi wén dé shèng huáng hòu。

文德皇后为文德圣皇后。

huáng dì chēng tiān huáng，

皇帝称天皇，

huáng hòu chēng tiān hòu，

皇后称天后，

yǐ bì xiān dì xiān hòu zhī chēng。

以避先帝、先后之称。

gǎi yuán，

改元，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wù xū，

戊戌，

chì wén wǔ guān sān pǐn yǐ shàng fú zǐ，

敕：“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

jīn yù dài sì pǐn fú shēn fēi，

金玉带；四品服深绯，

jīn dài wǔ pǐn fú qiǎn fēi，

金带；五品服浅绯，

jīn dài liù pǐn fú shēn lǜ，

金带；六品服深绿，

qī pǐn fú qiǎn lǜ，

七品服浅绿，

bìng yín dài bā pǐn fú shēn qīng，

并银带；八品服深青，

jiǔ pǐn fú qiǎn qīng，

九品服浅青，

bìng jīn yú shí dài shù rén fú huáng，

并钅俞石带；庶人服黄，

tóng tiě dài。

铜铁带。

zì fēi shù rén，

自非庶人，

bù tīng fú huáng。

不听服黄。

jiǔ yuè，

” 九月，

guǐ chǒu，

癸丑，

zhào zhuī fù zhǎng sūn chéng zhǎng sūn wú jì guān jué，

诏追复长孙晟、长孙无忌官爵，

yǐ wú jì zēng sūn yì xí jué zhào gōng，

以无忌曾孙翼袭爵赵公，

tīng wú jì sàng guī，

听无忌丧归，

péi zàng zhāo líng。

陪葬昭陵。

jiǎ yín，

甲寅，

shàng yù xiáng luán gé，

上御翔鸾阁，

guān dà fǔ。

观大甫。

fēn yīn yuè wèi dōng xī péng，

分音乐为东西朋，

shǐ yōng wáng xián zhǔ dōng péng，

使雍王贤主东朋，

zhōu wáng xiǎn zhǔ xī péng，

周王显主西朋，

jiǎo shèng wéi lè。

角胜为乐。

hǎo chù jùn jiàn yuē èr wáng chūn qiū shàng shǎo，

郝处俊谏曰：“二王春秋尚少，

zhì qù wèi dìng，

志趣未定，

dāng tuī lí ràng zǎo，

当推梨让枣，

xiāng qīn rú yī。

相亲如一。

jīn fēn èr péng，

今分二朋，

dì xiāng kuā jìng，

递相夸竞，

pái yōu xiǎo rén，

俳优小人，

yán cí wú dù，

言辞无度，

kǒng qí jiāo zhēng shèng fù，

恐其交争胜负，

jī qiào shī lǐ，

讥诮失礼，

fēi suǒ yǐ chóng lǐ yì，

非所以崇礼义，

quàn dūn mù yě。

劝敦睦也。

shàng qú rán yuē qīng yuǎn shí，

”上瞿然曰：“卿远识，

fēi zhòng rén suǒ jí yě。

非众人所及也。

jù zhǐ zhī。

”遽止之。

shì rì，

是日，

wèi wèi qīng lǐ bì bào zú yú yàn suǒ，

卫尉卿李弼暴卒于宴所，

wèi zhī fèi fǔ yī rì。

为之废甫一日。

dōng，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bǐng wǔ shuò，

丙午朔，

chē jià fā jīng shī jǐ yǒu，

车驾发京师；己酉，

xiào liè huà shān zhī qū wǔ yuán wù chén，

校猎华山之曲武原；戊辰，

zhì dōng dōu。

至东都。

jī zhōu lù shì cān jūn zhāng jūn chè děng wū gào cì shǐ jiǎng wáng yùn jí qí zi rǔ nán jùn wáng wěi móu fǎn，

箕州录事参军张君澈等诬告刺史蒋王恽及其子汝南郡王炜谋反，

chì tōng shì shè rén xuē sī zhēn chí chuán wǎng àn zhī。

敕通事舍人薛思贞驰传往按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guǐ wèi，

癸未，

yùn huáng jù，

恽惶惧，

zì yì sǐ。

自缢死。

shàng zhī qí fēi zuì，

上知其非罪，

shēn tòng xī zhī，

深痛惜之，

zhǎn jūn chè děng sì rén。

斩君澈等四人。

wù zǐ，

戊子，

yú tián wáng fú dū xióng lái zhāo。

于阗王伏阇雄来朝。

xīn mǎo，

辛卯，

bō sī wáng bēi lù sī lái zhāo。

波斯王卑路斯来朝。

rén yín，

壬寅，

tiān hòu shàng biǎo，

天后上表，

yǐ wéi guó jiā shèng xù，

以为：“国家圣绪，

chū zì xuán yuán huáng dì，

出自玄元皇帝，

qǐng lìng wáng gōng yǐ xià jiē xí lǎo zi，

请令王公以下皆习《老子》，

měi suì míng jīng，

每岁明经，

zhǔn xiào jīng lún yǔ cè shì。

准《孝经》、《论语》策试。

yòu qǐng zì jīn fù zài，

”又请“自今父在，

wèi mǔ fú qí shuāi sān nián。

为母服齐衰三年。

yòu，

又，

jīng guān bā pǐn yǐ shàng，

京官八品以上，

yí liàng jiā fèng lù。

宜量加俸禄。

jí qí yú pián yí，

”及其馀便宜，

hé shí èr tiáo。

合十二条。

zhào shū bāo měi，

诏书褒美，

jiē xíng zhī。

皆行之。

shì suì，

是岁，

yǒu liú xiǎo zhě，

有刘晓者，

shàng shū lùn xuǎn，

上疏论选，

yǐ wéi jīn xuǎn cáo yǐ jiǎn kān wèi gōng dào，

以为：“今选曹以检勘为公道，

shū pàn wèi dé rén，

书判为得人，

shū bù zhī kǎo qí dé xíng cái néng。

殊不知考其德行才能。

kuàng shū pàn jiè rén zhě zhòng yǐ。

况书判借人者众矣。

yòu，

又，

lǐ bù qǔ shì，

礼部取士，

zhuān yòng wén zhāng wèi jiǎ yǐ，

专用文章为甲乙，

gù tiān xià zhī shì，

故天下之士，

jiē shě dé xíng ér qū wén yì，

皆舍德行而趋文艺，

yǒu zhāo dēng jiǎ kē ér xī xiàn xíng pì zhě，

有朝登甲科而夕陷刑辟者，

suī rì sòng wàn yán，

虽日诵万言，

hé guān lǐ tǐ wén chéng qī bù，

何关理体！文成七步，

wèi zú huà rén。

未足化人。

kuàng jìn xīn huì mù zhī jiān，

况尽心卉木之间，

jí bǐ yān xiá zhī jì，

极笔烟霞之际，

yǐ sī chéng sú，

以斯成俗，

qǐ fēi dà miù fū rén zhī mù míng，

岂非大谬！夫人之慕名，

rú shuǐ qū xià，

如水趋下，

shàng yǒu suǒ hǎo，

上有所好，

xià bì shén yān。

下必甚焉。

bì xià ruò qǔ shì yǐ dé xíng wéi xiān，

陛下若取士以德行为先，

wén yì wèi mò，

文艺为末，

zé duō shì léi bēn，

则多士雷奔，

sì fāng fēng dòng yǐ shàng yuán èr nián yǐ hài，

四方风动矣！” ◎上元二年乙亥，

gōng yuán liù qī wǔ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bǐng yín，

丙寅，

yǐ yú tián guó wèi pí shā dū du fǔ，

以于阗国为毘沙都督府，

fēn qí jìng nèi wèi shí zhōu，

分其境内为十州，

yǐ yú tián wáng yù chí fú dū xióng wèi pí shā dū du。

以于阗王尉迟伏阇雄为毘沙都督。

xīn mò，

辛末，

tǔ bō qiǎn qí dà chén lùn tǔ hún mí lái qǐng hé，

吐蕃遣其大臣论吐浑弥来请和，

qiě qǐng yǔ tǔ yù hún fù xiū lín hǎo shàng bù xǔ。

且请与吐谷浑复修邻好；上不许。

èr yuè，

二月，

liú rén guǐ dà pò xīn luó zhī zhòng yú qī zhòng chéng，

刘仁轨大破新罗之众于七重城，

yòu shǐ mò hé fú hǎi lüè xīn luó zhī nán jìng，

又使靺鞨浮海略新罗之南境，

zhǎn huò shén zhòng。

斩获甚众。

rén guǐ yǐn bīng hái。

仁轨引兵还。

zhào yǐ lǐ jǐn xíng wéi ān dōng zhèn fǔ dà shǐ，

诏以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

tún xīn luó zhī mǎi xiào chéng yǐ jīng lüè zhī，

屯新罗之买肖城以经略之，

sān zhàn jiē jié，

三战皆捷，

xīn luó nǎi qiǎn shǐ rù gòng，

新罗乃遣使入贡，

qiě xiè zuì shàng shè zhī，

且谢罪；上赦之，

fù xīn luó wáng fǎ mǐn guān jué。

复新罗王法敏官爵。

jīn rén wèn zhōng dào ér hái，

金仁问中道而还，

gǎi fēng lín hǎi jùn gōng。

改封临海郡公。

sān yuè，

三月，

dīng sì，

丁巳，

tiān hòu sì xiān cán yú máng shān zhī yáng，

天后祀先蚕于邙山之阳，

bǎi guān jí cháo jí shǐ jiē péi wèi。

百官及朝集使皆陪位。

shàng kǔ fēng xuàn shén，

上苦风眩甚，

yì shǐ tiān hòu shè zhī guó zhèng。

议使天后摄知国政。

zhōng shū shì láng tóng sān pǐn hǎo chù jùn yuē tiān zǐ lǐ wài，

中书侍郎同三品郝处俊曰：“天子理外，

hòu lǐ nèi，

后理内，

tiān zhī dào yě。

天之道也。

xī wèi wén dì zhe lìng，

昔魏文帝著令，

suī yǒu yòu zhǔ，

虽有幼主，

bù xǔ huáng hòu lín cháo，

不许皇后临朝，

suǒ yǐ dù huò luàn zhī méng yě。

所以杜祸乱之萌也。

bì xià nài hé yǐ gāo zǔ tài zōng zhī tiān xià，

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

bù chuán zhī zǐ sūn ér wěi zhī tiān hòu hū zhōng shū shì láng chāng lè lǐ yì yǎn yuē chù jùn zhī yán zhì zhōng，

不传之子孙而委之天后乎！”中书侍郎昌乐李义琰曰：“处俊之言至忠，

bì xià yí tīng zhī。

陛下宜听之。

shàng nǎi zhǐ。

”上乃止。

tiān hòu duō yǐn wén xué zhī shì zhù zuò láng yuán wàn qǐng zuǒ shǐ liú yī zhī děng，

天后多引文学之士著作郎元万顷、左史刘祎之等，

shǐ zhī zhuàn liè nǚ zhuàn chén guǐ bǎi liáo xīn jiè lè shū，

使之撰《列女传》、《臣轨》、《百僚新戒》、《乐书》，

jǐ qiān yú juǎn。

几千馀卷。

cháo tíng zòu yì jí bǎi sī biǎo shū，

朝廷奏议及百司表疏，

shí mì lìng cān jué，

时密令参决，

yǐ fēn zǎi xiàng zhī quán，

以分宰相之权，

shí rén wèi zhī běi mén xué shì。

时人谓之北门学士。

yī zhī，

祎之，

zi yì zhī zǐ yě。

子翼之子也。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gēng chén，

庚辰，

yǐ sī nóng shǎo qīng wéi hóng jī wèi sī nóng qīng。

以司农少卿韦弘机为司农卿。

hóng jī jiān zhī dōng dōu yíng tián，

弘机兼知东都营田，

shòu zhào wán qì gōng yuàn。

受诏完葺宫苑。

yǒu huàn zhě yú yuàn zhōng fàn fǎ，

有宦者于苑中犯法，

hóng jī zhàng zhī，

弘机杖之，

rán hòu zòu wén。

然后奏闻。

shàng yǐ wéi néng，

上以为能，

cì juàn shù shí pǐ，

赐绢数十匹，

yuē gèng yǒu fàn zhě，

曰：“更有犯者，

qīng jí zhàng zhī，

卿即杖之，

bù bì zòu yě。

不必奏也。

chū，

” 初，

zuǒ qiān niú jiāng jūn cháng ān zhào guī shàng gāo zǔ nǚ cháng lè gōng zhǔ，

左千牛将军长安赵瑰尚高祖女常乐公主，

shēng nǚ wèi zhōu wáng xiǎn fēi。

生女为周王显妃。

gōng zhǔ pō wéi shàng suǒ hòu，

公主颇为上所厚，

tiān hòu è zhī。

天后恶之。

xīn sì，

辛巳，

fēi zuò fèi，

妃坐废，

yōu bì yú nèi shì shěng，

幽闭于内侍省，

shí liào gěi shēng zhě，

食料给生者，

fáng rén hòu qí tū yān，

防人候其突烟，

yǐ ér shù rì yān bù chū，

已而数日烟不出，

kāi shì，

开视，

sǐ fǔ yǐ。

死腐矣。

guī zì dìng zhōu cì shǐ biǎn kuò zhōu cì shǐ，

瑰自定州刺史贬括州刺史，

lìng gōng zhǔ suí zhī guān，

令公主随之官，

réng jué qí cháo yè。

仍绝其朝谒。

tài zǐ hóng rén xiào qiān jǐn，

太子弘仁孝谦谨，

shàng shén ài zhī lǐ jiē shì dài fū，

上甚爱之；礼接士大夫，

zhōng wài shǔ xīn。

中外属心。

tiān hòu fāng chěng qí zhì，

天后方逞其志，

tài zǐ zòu qǐng，

太子奏请，

shù wù zhǐ，

数迕旨，

yóu shì shī ài yú tiān hòu。

由是失爱于天后。

yì yáng xuān chéng èr gōng zhǔ，

义阳、宣城二公主，

xiāo shū fēi zhī nǚ yě，

萧淑妃之女也，

zuò mǔ dé zuì，

坐母得罪，

yōu yú yè tíng，

幽于掖庭，

nián yú sān shí bù jià。

年逾三十不嫁。

tài zǐ jiàn zhī jīng cè，

太子见之惊恻，

jù zòu qǐng chū jiàng，

遽奏请出降，

shàng xǔ zhī。

上许之。

tiān hòu nù，

天后怒，

jí rì yǐ gōng zhǔ pèi dāng shàng yì wèi quán yì wáng suì gǔ。

即日以公主配当上翊卫权毅、王遂古。

jǐ hài，

己亥，

tài zǐ hōng yú hé bì gōng，

太子薨于合璧宫，

shí rén yǐ wéi tiān hòu zhèn zhī yě。

时人以为天后鸩之也。

rén yín，

壬寅，

chē jià hái luò yáng gōng。

车驾还洛阳宫。

wǔ yuè，

五月，

wù shēn，

戊申，

xià zhào zhèn fāng yù shàn wèi huáng tài zǐ，

下诏：“朕方欲禅位皇太子，

ér jí jù bù qǐ，

而疾遽不起，

yí shēn wǎng mìng，

宜申往命，

jiā yǐ zūn míng，

加以尊名，

kě shì wèi xiào jìng huáng dì。

可谥为孝敬皇帝。

liù yuè，

” 六月，

wù yín，

戊寅，

lì yōng wáng xián wèi huáng tài zǐ，

立雍王贤为皇太子，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tiān hòu è cí zhōu cì shǐ qǐ wáng shàng jīn，

天后恶慈州刺史杞王上金，

yǒu sī xī zhǐ zòu qí zuì qiū，

有司希旨奏其罪；秋，

qī yuè，

七月，

shàng jīn zuò jiě guān，

上金坐解官，

lǐ zhōu ān zhì。

澧州安置。

bā yuè，

八月，

gēng yín，

庚寅，

zàng xiào jìng huáng dì yú gōng líng。

葬孝敬皇帝于恭陵。

wù xū，

戊戌，

yǐ dài zhì dé wèi yòu pú yè，

以戴至德为右仆射，

gēng zǐ，

庚子，

yǐ liú rén guǐ wèi zuǒ pú yè，

以刘仁轨为左仆射，

bìng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rú gù。

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故。

zhāng wén guàn wèi shì zhōng，

张文瓘为侍中，

hǎo chù jùn wèi zhōng shū lìng，

郝处俊为中书令，

lǐ jìng xuán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jiān zuǒ shù zǐ，

李敬玄为吏部尚书兼左庶子，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rú gù。

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故。

liú rén guǐ dài zhì dé gèng rì shòu dié sù，

刘仁轨、戴志德更日受牒诉，

rén guǐ cháng yǐ měi yán xǔ zhī，

仁轨常以美言许之，

zhì dé bì jù lǐ nán jí，

至德必据理难诘，

wèi cháng yǔ duó，

未尝与夺，

shí yǒu yuān jié zhě，

实有冤结者，

mì wèi zòu biàn。

密为奏辨。

yóu shì shí yù jiē guī rén guǐ。

由是时誉皆归仁轨。

huò wèn qí gù，

或问其故，

zhì dé yuē wēi fú zhě rén zhǔ zhī bǐng，

至德曰：“威福者人主之柄，

rén chén ān dé dào qǔ zhī shàng wén，

人臣安得盗取之！”上闻，

shēn zhòng zhī。

深重之。

yǒu lǎo yù yù yì rén guǐ chén dié，

有老妪欲诣仁轨陈牒，

wù yì zhì dé，

误诣至德，

zhì dé lǎn zhī wèi zhōng，

至德览之未终，

yù yuē běn wèi shì jiě shì pú yè，

妪曰：“本谓是解事仆射，

nǎi bù jiě shì pú yè xié guī wǒ dié zhì dé xiào ér shòu zhī。

乃不解事仆射邪！归我牒！”至德笑而授之。

shí rén chēng qí zhǎng zhě。

时人称其长者。

wén guàn shí jiān dà lǐ qīng，

文瓘时兼大理卿，

qiú wén gǎi guān，

囚闻改官，

jiē tòng kū。

皆恸哭。

wén guàn xìng yán zhèng，

文瓘性严正，

zhū sī zòu yì，

诸司奏议，

duō suǒ jiū bó，

多所纠驳，

shàng shén wěi zhī。

上甚委之。

yí fèng yuán nián bǐng zǐ，

◎仪凤元年丙子，

gōng yuán liù qī liù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六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xū，

壬戌，

xǐ jì wáng lún wèi xiāng wáng。

徙冀王轮为相王。

nà zhōu liáo fǎn，

纳州獠反，

chì qián zhōu dū du fā bīng tǎo zhī。

敕黔州都督发兵讨之。

èr yuè，

二月，

jiǎ xū，

甲戌，

xǐ ān dōng dū hù fǔ yú liáo dōng gù chéng xiān shì yǒu huá rén rèn ān dōng guān zhě，

徙安东都护府于辽东故城；先是有华人任安东官者，

xī bà zhī。

悉罢之。

xǐ xióng jīn dū du fǔ yú jiàn ān gù chéng qí bǎi jì hù kǒu xiān xǐ yú xú yǎn děng zhōu zhě，

徙熊津都督府于建安故城；其百济户口先徙於徐、兗等州者，

jiē zhì yú jiàn ān。

皆置于建安。

tiān hòu quàn shàng fēng zhōng yuè guǐ wèi，

天后劝上封中岳；癸未，

zhào yǐ jīn dōng yǒu shì yú sōng shān。

诏以今冬有事于嵩山。

dīng hài，

丁亥，

shàng xìng rǔ zhōu zhī wēn tāng。

上幸汝州之温汤。

sān yuè，

三月，

guǐ mǎo，

癸卯，

huáng mén shì láng lái héng zhōng shū shì láng xuē yuán chāo bìng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黄门侍郎来恒、中书侍郎薛元超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héng，

恒，

jì zhī xiōng yuán chāo，

济之兄；元超，

shōu zhī zǐ yě。

收之子也。

jiǎ chén，

甲辰，

shàng hái dōng dōu。

上还东都。

rùn yuè，

闰月，

tǔ bō kòu shàn kuò hé fāng děng zhōu，

吐蕃寇鄯、廓、河、芳等州，

chì zuǒ jiān mén wèi zhōng láng jiàng líng hú zhì tōng fā xīng fèng děng zhōu bīng yǐ yù zhī。

敕左监门卫中郎将令狐智通发兴、凤等州兵以御之。

jǐ mǎo，

己卯，

zhào yǐ tǔ bō fàn sāi，

诏以吐蕃犯塞，

tíng fēng zhōng yuè。

停封中岳。

yǐ yǒu，

乙酉，

yǐ luò zhōu mù zhōu wáng xiǎn wèi táo zhōu dào héng jūn yuán shuài，

以洛州牧周王显为洮州道行军元帅，

jiāng gōng bù shàng shū liú shěn lǐ děng shí èr zǒng guǎn，

将工部尚书刘审礼等十二总管，

bīng zhōu dà dū dū xiāng wáng lún wèi liáng zhōu dào héng jūn yuán shuài，

并州大都督相王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

jiāng zuǒ wèi dà jiàng jūn qì bì hé lì děng，

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

yǐ tǎo tǔ bō。

以讨吐蕃。

èr wáng jiē bù xíng。

二王皆不行。

gēng yín，

庚寅，

chē jià xī hái。

车驾西还。

jiǎ yín，

甲寅，

zhōng shū shì láng lǐ yì yǎn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中书侍郎李义琰同中书门下三品。

wù wǔ，

戊午，

chē jià zhì jiǔ chéng gōng。

车驾至九成宫。

liù yuè，

六月，

guǐ hài，

癸亥，

huáng mén shì láng jìn líng gāo zhì zhōu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黄门侍郎晋陵高智周同中书门下三品。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yǐ wèi，

乙未，

tǔ bō kòu dié zhōu。

吐蕃寇叠州。

rén yín，

壬寅，

chì guì guǎng jiāo qián děng dū du fǔ，

敕：“桂、广、交、黔等都督府，

bǐ lái zhù nǐ tǔ rén，

比来注拟土人，

jiǎn zé wèi jīng，

简择未精，

zì jīn měi sì nián qiǎn wǔ pǐn yǐ shàng qīng zhèng guān chōng shǐ，

自今每四年遣五品已上清正官充使，

réng lìng yù shǐ tóng wǎng zhù nǐ。

仍令御史同往注拟。

shí rén wèi zhī nán xuǎn。

”时人谓之南选。

jiǔ yuè，

九月，

rén shēn，

壬申，

dà lǐ zòu zuǒ wēi wèi dà jiàng jūn quán shàn cái yòu jiān mén zhōng láng jiàng fàn huái yì wù zhuó zhāo líng bǎi，

大理奏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斫昭陵柏，

zuì dāng chú míng shàng tè mìng shā zhī。

罪当除名；上特命杀之。

dà lǐ chéng tài yuán dí rén jié zòu èr rén zuì bù dàng sǐ。

大理丞太原狄仁杰奏：“二人罪不当死。

shàng yuē shàn cái děng zhuó líng bǎi，

”上曰：“善才等斫陵柏，

wǒ bù shā zé wèi bù xiào。

我不杀则为不孝。

rén jié gù zhí bù yǐ，

”仁杰固执不已，

shàng zuò sè，

上作色，

lìng chū，

令出，

rén jié yuē fàn yán zhí jiàn，

仁杰曰：“犯颜直谏，

zì gǔ yǐ wéi nán。

自古以为难。

chén yǐ wéi yù jié zhòu zé nán，

臣以为遇桀、纣则难，

yù yáo shùn zé yì。

遇尧、舜则易。

jīn fǎ bù zhì sǐ ér bì xià tè shā zhī，

今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

shì fǎ bù xìn yú rén yě，

是法不信于人也，

rén hé suǒ cuò qí shǒu zú qiě zhāng shì zhī yǒu yán shè yǒu dào cháng líng yī póu tǔ，

人何所措其手足！且张释之有言：‘设有盗长陵一抔土，

bì xià hé yǐ chù zhī jīn yǐ yī zhū bǎi shā èr jiāng jūn，

陛下何以处之？’今以一株柏杀二将军，

hòu dài wèi bì xià wèi hé rú yǐ chén bù gǎn fèng zhào zhě，

后代谓陛下为何如矣？臣不敢奉诏者，

kǒng xiàn bì xià yú bù dào，

恐陷陛下于不道，

qiě xiū jiàn shì zhī yú dì xià gù yě。

且羞见释之于地下故也。

shàng nù shāo jiě，

”上怒稍解，

èr rén chú míng，

二人除名，

liú lǐng nán。

流岭南。

hòu shù rì，

后数日，

zhuó rén jié wèi shì yù shǐ。

擢仁杰为侍御史。

chū，

初，

rén jié wèi bīng zhōu fǎ cáo，

仁杰为并州法曹，

tóng liáo zhèng chóng zhì dāng shǐ jué yù。

同僚郑崇质当使绝域。

chóng zhì mǔ lǎo qiě bìng，

崇质母老且病，

rén jié yuē bǐ mǔ rú cǐ，

仁杰曰：“彼母如此，

qǐ kě shǐ zhī yǒu wàn lǐ zhī yōu yì zhǎng shǐ lìn rén jī，

岂可使之有万里之忧！”诣长史蔺仁基，

qǐng dài zhī xíng。

请代之行。

rén jī sù yǔ sī mǎ lǐ xiào lián bù yè，

仁基素与司马李孝廉不叶，

yīn xiāng wèi yuē wú bèi qǐ kě bù zì kuì hū suì xiāng yǔ jí mù。

因相谓曰：“吾辈岂可不自愧乎！”遂相与辑睦。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chē jià hái jīng shī。

车驾还京师。

dīng yǒu，

丁酉，

xiá xiǎng tài miào，

祫享太庙，

yòng tài xué bó shì shǐ càn yì，

用太学博士史璨议，

dì hòu sān nián ér xiá，

禘后三年而祫，

xiá hòu èr nián ér dì。

祫后二年而禘。

huán wáng sù jié，

郇王素节，

xiāo shū fēi zhī zǐ yě，

萧淑妃之子也，

jǐng mǐn hào xué。

警敏好学。

tiān hòu è zhī，

天后恶之，

zì qí zhōu cì shǐ zuǒ qiān shēn zhōu cì shǐ。

自岐州刺史左迁申州刺史。

gān fēng chū，

乾封初，

chì yuē sù jié jì yǒu jiù jí，

敕曰：“素节既有旧疾，

bù xū rù cháo。

不须入朝。

ér sù jié shí wú jí，

”而素节实无疾，

zì yǐ jiǔ bù dé rù jìn，

自以久不得入觐，

nǎi zhe zhōng xiào lùn。

乃著《忠孝论》。

wáng fǔ cāng cáo cān jūn zhāng jiǎn zhī yīn shǐ qián fēng qí lùn yǐ jìn。

王府仓曹参军张柬之因使潜封其论以进。

hòu jiàn zhī，

后见之，

wū yǐ zāng huì，

诬以赃贿，

bǐng wǔ，

丙午，

jiàng fēng fān yáng wáng，

降封翻阳王，

yuán zhōu ān zhì。

袁州安置。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rén shēn，

壬申，

gǎi yuán，

改元，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gēng yín，

庚寅，

yǐ lǐ jìng xuán wèi zhōng shū lìng。

以李敬玄为中书令。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wù wǔ，

戊午，

yǐ lái héng wèi hé nán dào dà shǐ，

以来恒为河南道大使，

xuē yuán chāo wèi hé běi dào dà shǐ，

薛元超为河北道大使，

shàng shū zuǒ chéng yān líng cuī zhī tì guó zǐ sī yè zhèng zǔ xuán wèi jiāng nán dào dà shǐ，

尚书左丞鄢陵崔知悌、国子司业郑祖玄为江南道大使，

fēn dào xún fǔ。

分道巡抚。

yí fèng èr nián dīng chǒu，

◎仪凤二年丁丑，

gōng yuán liù qī qī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yǐ hài，

乙亥，

shàng gēng jí tián。

上耕籍田。

chū，

初，

liú rén guǐ yǐn bīng zì xióng jīn hái，

刘仁轨引兵自熊津还，

fú yú lóng wèi xīn luó zhī bī，

扶馀隆畏新罗之逼，

bù gǎn liú，

不敢留，

xún yì hái cháo。

寻亦还朝。

èr yuè，

二月，

dīng sì，

丁巳，

yǐ gōng bù shàng shū gāo cáng wèi liáo dōng zhōu dū du，

以工部尚书高藏为辽东州都督，

fēng cháo xiǎn wáng，

封朝鲜王，

qiǎn guī liáo dōng，

遣归辽东，

ān jí gāo lí yú zhòng gāo lí xiān zài zhū zhōu zhě，

安辑高丽馀众；高丽先在诸州者，

jiē qiǎn yǔ cáng jù guī。

皆遣与藏俱归。

yòu yǐ sī nóng qīng fú yú lóng wèi xióng jīn dū du，

又以司农卿扶馀隆为熊津都督，

fēng dài fāng wáng，

封带方王，

yì qiǎn guī ān jí bǎi jì yú zhòng，

亦遣归安辑百济馀众，

réng yí ān dōng dū hù fǔ yú xīn chéng yǐ tǒng zhī。

仍移安东都护府于新城以统之。

shí bǎi jì huāng cán，

时百济荒残，

mìng lóng yù jū gāo lí zhī jìng。

命隆寓居高丽之境。

cáng zhì liáo dōng，

藏至辽东，

móu pàn，

谋叛，

qián yǔ mò hé tōng zhào hái，

潜与靺鞨通；召还，

xǐ qióng zhōu ér sǐ，

徙邛州而死，

sàn xǐ qí rén yú hé nán lǒng yòu zhū zhōu，

散徙其人于河南、陇右诸州，

pín zhě liú ān dōng chéng bàng。

贫者留安东城傍。

gāo lí jiù chéng méi yú xīn luó，

高丽旧城没于新罗，

yú zhòng sàn rù mò hé jí tū jué，

馀众散入靺鞨及突厥，

lóng yì jìng bù gǎn hái gù dì，

隆亦竟不敢还故地，

gāo shì fú yú shì suì wáng。

高氏、扶馀氏遂亡。

sān yuè，

三月，

guǐ hài shuò，

癸亥朔，

yǐ hǎo chù jùn gāo zhì zhōu bìng wèi zuǒ shù zǐ，

以郝处俊、高智周并为左庶子，

lǐ yì yǎn wèi yòu shù zǐ。

李义琰为右庶子。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zuǒ shù zǐ zhāng dà ān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左庶子张大安同中书门下三品。

dà ān，

大安，

gōng jǐn zhī zǐ yě。

公谨之子也。

zhào yǐ hé nán běi hàn，

诏以河南、北旱，

qiǎn yù shǐ zhōng chéng cuī mì děng fēn dào cún wèn zhèn gěi。

遣御史中丞崔谧等分道存问赈给。

shì yù shǐ níng líng liú sī lì shàng shū，

侍御史宁陵刘思立上疏，

yǐ wéi jīn mài xiù cán lǎo，

以为：“今麦秀蚕老，

nóng shì fāng yīn，

农事方殷，

chì shǐ fǔ xún，

敕使抚巡，

rén jiē sǒng shou biàn，

人皆竦扌卞，

wàng qí jiā yè，

忘其家业，

jì cǐ tiān ēn，

冀此天恩，

jù jí cān yíng，

聚集参迎，

fáng fèi bù shǎo。

妨废不少。

jì yuán zhèn gěi，

既缘赈给，

xū lì bù shū，

须立簿书，

běn yù ān cún，

本欲安存，

gèng chéng fán rǎo。

更成烦扰。

wàng qiě wěi zhōu xiàn zhèn gěi，

望且委州县赈给，

dài qiū shēn wù xián，

待秋深务闲，

chū shǐ bāo biǎn。

出使褒贬。

shū zòu，

”疏奏，

mì děng suì bù xíng。

谧等遂不行。

wǔ yuè，

五月，

tǔ bō kòu fú zhōu zhī lín hé zhèn，

吐蕃寇扶州之临河镇，

qín zhèn jiāng dù xiào shēng，

擒镇将杜孝升，

lìng jī shū shuō sōng zhōu dū du wǔ jū jì shǐ jiàng，

令赍书说松州都督武居寂使降，

kǎo shēng gù zhí bù cóng。

考升固执不从。

tǔ bō jūn hái，

吐蕃军还，

shě xiào shēng ér qù，

舍孝升而去，

xiào shēng fù shuài yú zhòng jù shǒu。

孝升复帅馀众拒守。

zhào yǐ xiào shēng wèi yóu jī jiāng jūn。

诏以孝升为游击将军。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xǐ zhōu wáng xiǎn wèi yīng wáng，

徙周王显为英王，

gēng míng zhé。

更名哲。

mìng liú rén guǐ zhèn táo hé jūn。

命刘仁轨镇洮河军。

dōng，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yǐ mǎo，

乙卯，

zhào dà fā bīng tǎo tǔ bō。

诏大发兵讨吐蕃。

zhào yǐ xiǎn qìng xīn lǐ，

诏以显庆新礼，

duō bù shī gǔ，

多不师古，

qí wǔ lǐ bìng yī zhōu lǐ xíng shì。

其五礼并依《周礼》行事。

zì shì lǐ guān yì wú píng shǒu，

自是礼官益无凭守，

měi yǒu dà lǐ，

每有大礼，

lín shí zhuàn dìng。

临时撰定。

yí fèng sān nián wù yín，

◎仪凤三年戊寅，

gōng yuán liù qī bā nián chūn，

公元六七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yǒu，

辛酉，

bǎi guān jí mán yí qiú zhǎng cháo tiān hòu yú guāng shùn mén。

百官及蛮夷酋长朝天后于光顺门。

liú rén guǐ zhèn táo hé，

刘仁轨镇洮河，

měi yǒu zòu qǐng，

每有奏请，

duō wèi lǐ jìng xuán suǒ yì，

多为李敬玄所抑，

yóu shì yuàn zhī。

由是怨之。

rén guǐ zhī jìng xuán fēi jiàng shuài cái，

仁轨知敬玄非将帅才，

yù zhòng shāng zhī，

欲中伤之，

zòu yán xī biān zhèn shǒu，

奏言：“西边镇守，

fēi jìng xuán mò kě。

非敬玄莫可。

jìng xuán gù cí，

”敬玄固辞，

shàng yuē rén guǐ xū zhèn，

上曰：“仁轨须朕，

zhèn yì zì wǎng，

朕亦自往，

qīng ān dé cí bǐng zǐ，

卿安得辞！”丙子，

yǐ jìng xuán dài rén guǐ wèi táo hé dào dà zǒng guǎn jiān ān fǔ dà shǐ，

以敬玄代仁轨为洮河道大总管兼安抚大使，

réng jiǎn jiào shàn zhōu dū du。

仍检校鄯州都督。

yòu mìng yì zhōu dà dū dū fǔ zhǎng shǐ lǐ xiào yì děng fā jiàn nán shān nán bīng yǐ fù zhī。

又命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孝逸等发剑南、山南兵以赴之。

xiào yì，

孝逸，

shén tōng zhī zǐ yě。

神通之子也。

guǐ wèi，

癸未，

qiǎn zuǒ jīn wú jiāng jūn cáo huái shùn děng fēn wǎng hé nán běi mù měng shì，

遣左金吾将军曹怀舜等分往河南、北募猛士，

bù wèn bù yī jí shì huàn。

不问布衣及仕宦。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wù shēn，

戊申，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gǎi lái nián yuán wèi tōng gān。

改来年元为通乾。

wǔ yuè，

五月，

rén xū，

壬戌，

shàng xìng jiǔ chéng gōng。

上幸九成宫。

bǐng yín，

丙寅，

shān zhōng yǔ，

山中雨，

dà hán，

大寒，

cóng bīng yǒu dòng sǐ zhě。

从兵有冻死者。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lǐ jìng xuán zòu pò tǔ bō yú lóng zhī。

李敬玄奏破吐蕃于龙支。

shàng chū jí wèi，

上初即位，

bù rěn guān pò zhèn lè，

不忍观《破阵乐》，

mìng chè zhī。

命撤之。

xīn yǒu，

辛酉，

tài cháng shǎo qīng wéi wàn dàn zòu jiǔ qǐn bù zuò，

太常少卿韦万石奏：“久寝不作，

jù chéng fèi quē。

惧成废缺。

qǐng zì jīn dà yàn huì fù zòu zhī。

请自今大宴会复奏之。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jiǔ yuè，

九月，

xīn yǒu，

辛酉，

chē jià hái jīng shī。

车驾还京师。

shàng jiàng fā bīng tǎo xīn luó，

上将发兵讨新罗，

shì zhōng zhāng wén guàn wò jí zài jiā，

侍中张文瓘卧疾在家，

zì yú rù jiàn，

自舆入见，

jiàn yuē jīn tǔ bō wèi kòu，

谏曰：“今吐蕃为寇，

fāng fā bīng xī tǎo xīn luó suī yún bù shùn，

方发兵西讨；新罗虽云不顺，

wèi cháng fàn biān，

未尝犯边，

ruò yòu dōng zhēng，

若又东征，

chén kǒng gōng sī bù kān qí bì。

臣恐公私不堪其弊。

shàng nǎi zhǐ。

”上乃止。

guǐ hài，

癸亥，

wén guàn hōng。

文瓘薨。

bǐng yín，

丙寅，

lǐ jìng xuán jiāng bīng shí bā wàn yǔ tǔ bō jiāng lùn qīn líng zhàn yú qīng hǎi zhī shàng，

李敬玄将兵十八万与吐蕃将论钦陵战于青海之上，

bīng bài，

兵败，

gōng bù shàng shū zuǒ wèi dà jiàng jūn péng chéng xī gōng liú shěn lǐ wèi tǔ bō suǒ lǔ。

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彭城僖公刘审礼为吐蕃所虏。

shí shěn lǐ jiāng qián jūn shēn rù，

时审礼将前军深入，

dùn yú háo suǒ，

顿于濠所，

wèi lǔ suǒ gōng，

为虏所攻，

jìng xuán nuò qiè，

敬玄懦怯，

àn bīng bù jiù。

按兵不救。

wén shěn lǐ zhàn méi，

闻审礼战没，

láng bèi hái zǒu，

狼狈还走，

dùn yú chéng fēng lǐng，

顿于承风岭，

zǔ ní gōu yǐ zì gù，

阻泥沟以自固，

lǔ tún bīng gāo gāng yǐ yā zhī。

虏屯兵高冈以压之。

zuǒ lǐng jūn yuán wài jiāng jūn hēi chǐ cháng zhī，

左领军员外将军黑齿常之，

yè shuài gǎn sǐ zhī shì wǔ bǎi rén xí jī lǔ yíng，

夜帅敢死之士五百人袭击虏营，

lǔ zhòng kuì luàn，

虏众溃乱，

qí jiāng bá dì shè yǐn bīng dùn qù，

其将跋地设引兵遁去，

jìng xuán nǎi shōu yú zhòng hái shàn zhōu。

敬玄乃收馀众还鄯州。

shěn lǐ zhū zǐ zì fù yì quē，

审礼诸子自缚诣阙，

qǐng rù tǔ bō shú qí fù chì tīng cì zǐ yì cóng yì tǔ bō shěng zhī。

请入吐蕃赎其父；敕听次子易从诣吐蕃省之。

bǐ zhì，

比至，

shěn lǐ yǐ bìng zú，

审礼已病卒，

yì cóng zhòu yè hào kū bù jué shēng tǔ bō āi zhī，

易从昼夜号哭不绝声；吐蕃哀之，

hái qí shī，

还其尸，

yì cóng tú xiǎn fù zhī yǐ guī。

易从徒跣负之以归。

shàng jiā hēi chǐ cháng zhī zhī gōng，

上嘉黑齿常之之功，

zhuó bài zuǒ wǔ wèi jiāng jūn，

擢拜左武卫将军，

chōng hé yuán jūn fù shǐ。

充河源军副使。

lǐ jìng xuán zhī xī zhēng yě，

李敬玄之西征也，

jiān chá yù shǐ yuán wǔ lóu shī dé yīng měng shì zhào cóng jūn，

监察御史原武娄师德应猛士诏从军，

jí bài，

及败，

chì shī dé shōu jí sàn wáng，

敕师德收集散亡，

jūn nǎi fù zhèn。

军乃复振。

yīn mìng shǐ yú tǔ bō，

因命使于吐蕃，

tǔ bō jiāng lùn zàn pó yíng zhī chì lǐng。

吐蕃将论赞婆迎之赤岭。

shī dé xuān dǎo shàng yì，

师德宣导上意，

yù yǐ huò fú，

谕以祸福，

zàn pó shén yuè，

赞婆甚悦，

wèi zhī shù nián bù fàn biān。

为之数年不犯边。

shī dé qiān diàn zhōng shì yù shǐ，

师德迁殿中侍御史，

chōng hé yuán jūn sī mǎ，

充河源军司马，

jiān zhī yíng tián shì。

兼知营田事。

shàng yǐ tǔ bō wèi yōu，

上以吐蕃为忧，

xī zhào shì chén móu zhī，

悉召侍臣谋之，

huò yù hé qīn yǐ xī mín huò yù yán shè shǒu bèi，

或欲和亲以息民；或欲严设守备，

qí gōng sī fù shí ér tǎo zhī huò yù jí fā bīng jī zhī。

俟公私富实而讨之；或欲亟发兵击之。

yì jìng bù jué，

议竟不决，

cì shí ér qiǎn zhī。

赐食而遣之。

tài xué shēng sòng chéng wèi yuán zhōng shàng fēng shì，

太学生宋城魏元忠上封事，

yán yù tǔ bō zhī cè，

言御吐蕃之策，

yǐ wéi lǐ guó zhī yào，

以为：“理国之要，

zài wén yǔ wǔ。

在文与武。

jīn yán wén zhě zé yǐ cí huá wéi shǒu ér bù jí jīng lún，

今言文者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

yán wǔ zhě zé yǐ qí shè wèi xiān ér bù zhī fāng lüè，

言武者则以骑射为先而不知方略，

shì jiē hé yì yú lǐ luàn zāi gù lù jī zhe biàn wáng zhī lùn，

是皆何益于理乱哉！故陆机著《辨亡》之论，

wú jiù hé qiáo zhī bài，

无救河桥之败，

yǎng yóu jī shè chuān qī zhá，

养由基射穿七札，

bù jì yān líng zhī shī，

不济鄢陵之师，

cǐ yǐ rán zhī míng xiào yě。

此已然之明效也。

gǔ yǔ yǒu zhī rén wú cháng sú，

古语有之：‘人无常俗，

zhèng yǒu lǐ luàn bīng wú qiáng ruò，

政有理乱；兵无强弱，

jiāng yǒu qiǎo zhuō。

将有巧拙。

gù xuǎn jiāng dāng yǐ zhì lüè wéi běn，

’故选将当以智略为本，

yǒng lì wèi mò。

勇力为末。

jīn zhāo tíng yòng rén，

今朝廷用人，

lèi qǔ jiàng mén zǐ dì jí sǐ shì zhī jiā，

类取将门子弟及死事之家，

bǐ jiē yōng rén，

彼皆庸人，

qǐ zú dāng kǔn wài zhī rèn lǐ zuǒ chē chén tāng lǚ méng mèng guān，

岂足当阃外之任！李左车、陈汤、吕蒙、孟观，

jiē chū pín jiàn ér lì shū gōng，

皆出贫贱而立殊功，

wèi wén qí jiā dài wéi jiāng yě。

未闻其家代为将也。

fū shǎng fá zhě，

“夫赏罚者，

jūn guó zhī qiè wù，

军国之切务，

gǒu yǒu gōng bù shǎng，

苟有功不赏，

yǒu zuì bù zhū，

有罪不诛，

suī yáo shùn bù néng yǐ zhì lǐ。

虽尧、舜不能以致理。

yì zhě jiē yún jìn rì zhēng fá，

议者皆云：‘近日征伐，

xū yǒu shǎng gé ér wú shì shí。

虚有赏格而无事实。

gài yóu xiǎo cái zhī lì bù zhī dà tǐ，

’盖由小才之吏不知大体，

tú xī xūn yōng，

徒惜勋庸，

kǒng xū cāng kù。

恐虚仓库。

bù zhī shì bù yòng mìng，

不知士不用命，

suǒ sǔn jǐ hé qián shǒu suī wēi，

所损几何！黔首虽微，

bù kě qī wǎng。

不可欺罔。

qǐ dé xuán bù xìn zhī lìng，

岂得悬不信之令，

shè xū shǎng zhī kē，

设虚赏之科，

ér wàng qí lì gōng hū zì sū dìng fāng zhēng liáo dōng，

而望其立功乎！自苏定方征辽东，

lǐ jī pò píng rǎng，

李勣破平壤，

shǎng jué bù xíng，

赏绝不行，

xūn réng yān zhì，

勋仍淹滞，

bù wén zhǎn yī tái láng，

不闻斩一台郎，

lù yī lìng shǐ，

戮一令史，

yǐ xiè xūn rén。

以谢勋人。

dà fēi chuān zhī bài，

大非川之败，

xuē rén guì guō dài fēng děng bù jí zhòng zhū，

薛仁贵、郭待封等不即重诛，

xiàng shǐ zǎo zhū rén guì děng，

向使早诛仁贵等，

zé zì yú zhū jiàng qǐ gǎn shī lì yú hòu zāi chén kǒng yè fān zhī píng，

则自馀诸将岂敢失利于后哉！臣恐叶蕃之平，

fēi dàn xī kě jì yě。

非旦夕可冀也。

yòu，

“又，

chū shī zhī yào，

出师之要，

quán zī mǎ lì。

全资马力。

chén qǐng kāi chù mǎ zhī jìn，

臣请开畜马之禁，

shǐ bǎi xìng jiē dé chù mǎ ruò guān jūn dà jǔ，

使百姓皆得畜马；若官军大举，

wěi zhōu xiàn zhǎng lì yǐ guān qián zēng jià shì zhī，

委州县长吏以官钱增价市之，

zé jiē wèi guān yǒu。

则皆为官有。

bǐ hú lǔ shì mǎ lì yǐ wéi qiáng，

彼胡虏恃马力以为强，

ruò tīng rén jiān shì ér chù zhī，

若听人间市而畜之，

nǎi shì sǔn bǐ zhī qiáng wèi zhōng guó zhī lì yě。

乃是损彼之强为中国之利也。

xiān shì jìn bǎi xìng chù mǎ，

”先是禁百姓畜马，

gù yuán zhōng yán zhī。

故元忠言之。

shàng shàn qí yán，

上善其言，

zhào jiàn，

召见，

lìng zhí zhōng shū shěng，

令直中书省，

zhàng nèi gòng fèng。

仗内供奉。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bǐng wǔ，

丙午，

xú zhōu cì shǐ mì zhēn wáng yuán xiǎo hōng。

徐州刺史密贞王元晓薨。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rén zǐ，

壬子，

huáng mén shì láng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lái héng hōng。

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薨。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zhào tíng lái nián tōng gān zhī hào，

诏停来年通乾之号，

yǐ fǎn yǔ bù shàn gù yě。

以反语不善故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二 · 唐纪十八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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