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一 · 唐纪十七

司马光 - [宋]

起玄勣阉茂八月，尽上章困敦，凡八年有奇。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上

◎龙朔二年壬戌，公元六六二年

八月，壬寅，以许敬宗为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知西台事。

九月，戊寅，初令八品、九品衣碧。

冬，十月，丁酉，上幸骊山温汤，太子监国；丁未，还宫。

庚戌，西台侍郎陕人上官仪同东西台三品。

癸丑，诏以四年正月有事于泰山，仍以来年二月幸东都。

左相许圉师之子奉辇直长自然，游猎犯人田，田主怒，自然以鸣镝射之。圉师杖自然一百而不以闻。田主诣司宪讼之，司宪大夫杨德裔不为治。西台舍人袁公瑜遣人易姓名上封事告之，上曰：“圉师为宰相，侵陵百姓，匿而不言，岂非作威作福！”圉师谢曰：“臣备位枢轴，以直道事陛下，不能悉允众心，故为人所攻讦。至于作威福者，或手握强兵，或身居重镇；臣以文吏，奉事圣明，惟知闭门自守，何敢作威福！”上怒曰：“汝恨无兵邪！”许敬宗曰：“人臣如此，罪不容诛。”遽令引出。诏特免官。癸酉，立皇子旭轮为殷王。

十二月，戊申，诏以方讨高丽、百济，河北之民，劳于征役，其封泰山、幸东都并停。

风海道总管苏海政受诏讨龟兹，敕兴昔亡、继往绝二可汗发兵与之俱。至兴昔亡之境，继往绝素与兴昔亡有怨，密谓海政曰：“弥射谋反，请诛之。”时海政兵才数千，集军吏谋曰：“弥射若反，我辈无噍类，不如先事诛之。”乃矫称敕，令大总管赍帛数万段赐可汗及诸酋长，兴昔亡帅其徒受赐，海政悉收斩之。其鼠尼施、拔塞干两部亡走，海政与继往绝追讨，平之。军还，至疏勒南，弓月部复引吐蕃之众来，欲与唐兵战；海政以师老不敢战，以军资赂吐蕃，约和而还。由是诸部落皆以兴昔亡为冤，各有离心。继往绝寻卒，十姓无主，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收其馀众附于吐蕃。

是岁，西突厥寇庭州，刺史来济将兵拒之，谓其众曰：“吾久当死，幸蒙存全以至今日，当以身报国！”遂不释甲胄，赴敌而死。

◎龙朔三年癸亥，公元六六三年

春，正月，左武卫将军郑仁泰讨铁勒叛者馀种，悉平之。

乙酉，以李义府为右相，仍知选事。

二月，徙燕然都护府于回纥，更名瀚海都护；徙故瀚海都护于云中古城，更名云中都护。以碛为境，碛北州府皆隶瀚海，碛南隶云中。

三月，许圉师再贬虔州刺史，杨德裔以阿党流庭州，圉师子文思、自然并免官。

右相河间郡公李义府典选，恃中宫之势，专以卖官为事，铨综无次，怨讟盈路，上颇闻之，从容谓义府曰：“卿子及婿颇不谨，多为非法。我尚为卿掩覆，卿宜戒之！”义府勃然变色，颈、颊俱张，曰：“谁告陛下？”上曰：“但我言如是，何必就我索其所从得邪！”义府殊不引咎，缓步而去。上由是不悦。

望气者杜元纪谓义府所居第有狱气，宜积钱二十万缗以厌之，义府信之，聚敛尤急。义府居母丧，朔望给哭假，辄微服与元纪出城东，登古冢，候望气色，或告义府窥觇灾眚，阴有异图。又遣其子右司议郎津召长孙无忌之孙延，受其钱七百缗，除延司津监，右金吾仓曹参军杨行颖告之。夏，四月，乙丑，下义府狱，遣司刑太常伯刘祥道与御史、详刑共鞫之，仍命司空李勣监焉。事皆有实。戊子，诏义府除名，流巂州；津除名，流振州；诸子及婿并除名，流庭州。朝野莫不称庆。

或作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膀之通衢。义府多取人奴婢，及败，各散归其家，故其露布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乙未，置鸡林大都督府于新罗国，以金法敏为之。

丙午，蓬莱宫含元殿成，上始移仗居之，更命故宫曰西内。戊申，始御紫宸殿听政。

五月，壬午，柳州蛮酋吴君解反；遣冀州长史刘伯英、右武卫将军冯士翙发岭南兵讨之。

吐蕃与吐谷浑互相攻，各遣使上表论曲直，更来求援；上皆不许。

吐谷浑之臣素和贵有罪，逃奔吐蕃，具言吐谷浑虚实，吐蕃发兵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曷钵与弘化公主帅数千帐弃国走依凉州，请徙居内地。上以凉州都督郑仁泰为青海道行军大总管，帅右武卫将军独狐卿云、辛文陵等分屯凉、鄯二州，以备吐蕃。六月，戊申，又以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安集大使，节度诸军，为吐谷浑之援。

吐蕃禄东赞屯青海，遣使者论仲琮入见，表陈吐谷浑之罪，且请和亲。上不许，遣左卫郎将刘文祥使于吐蕃，降玺书责让之。

秋，八月，戊申，上以海东累岁用兵，百姓困于征调，士卒战溺死者甚众，诏罢三十六州所造船，遣司元太常伯窦德玄等分诣十道，问人疾苦，黜陟官吏。德玄，毅之曾孙也。

九月，戊午，熊津道行军总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破百济馀众及倭兵于白江，拔其周留城。

初，刘仁愿、刘仁轨既克真岘城，诏孙仁师将兵浮海助之。百济王丰南引倭人以拒唐兵。仁师与仁愿、仁轨合兵，势大振。诸将以加林城水陆之冲，欲先攻之，仁轨曰：“加林险固，急攻则伤士卒，缓之则旷日持久。周留城，虏之巢穴，群凶所聚，除恶务本，宜先攻之，若克周留，诸城自下。”于是仁师、仁愿与新罗王法敏将陆军以进，仁轨与别将杜爽、抚馀隆将水军及粮船自熊津入白江，以会陆军，同趣周留城。遇倭兵于白江口，四战皆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炎灼天，海水皆赤。百济王丰脱身奔高丽，王子忠胜、忠志等帅众降，百济尽平，唯别帅迟受信据任存城，不下。

初，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长七尺馀，骁勇有谋略，仕百济为达率兼郡将，犹中国刺史也。苏定方克百济，常之帅所部随众降。定方絷其王及太子，纵兵劫掠，壮者多死。常之惧，与左右十馀人遁归本部，收集亡散，保任存山，结栅以自固，旬月间归附者三万馀人。定方遣兵攻之，常之拒战，唐兵不利；常之复取二百馀城，定方不能克而还。常之与别部将沙吒相如各据险以应福信，百济既败，皆帅其众降。刘仁轨使常之、相如自将其众，取任存城，仍以粮仗助之。孙仁帅曰：“此属兽心，何可信也！”仁轨曰：“吾观二人皆忠勇有谋，敦信重义；但向者所托，未得其人，今正是其感激立效之时，不用疑也。”遂给其粮仗，分兵随之，攻拔任存城，迟受信弃妻子，奔高丽。

诏刘仁轨将兵镇百济，召孙仁帅、刘仁愿还。百济兵火之馀，比屋凋残，僵尸满野。仁轨始命瘗骸骨，籍户口，理村聚，署官长，通道涂，立桥梁，补堤堰，复陂塘，课耕桑，赈贫乏，养孤老，立唐社稷，颁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悦，阖境各安其业。然后修屯田，储糗粮，训士卒，以图高丽。

刘仁愿至京帅，上问之曰：“卿在海东，前后奏事，皆合机宜，复有文理。卿本武人，何能如是？”仁愿曰：“此皆刘仁轨所为，非臣所及也。”上悦，加仁轨六阶，正除带方州刺史，为筑第长安，厚赐其妻子，遣使赍玺书劳勉之。上官仪曰：“仁轨遭黜削而能尽忠，仁愿秉节制而能推贤，皆可谓君子矣。”

冬，十月，辛巳朔，诏太子每五日于光顺门内视诸司奏事，其事之小者，皆委太子决之。

十二月，庚子，诏改来年元。

壬寅，以安西都护高贤为行军总管，将兵击弓月以救于阗。

是岁，大食击波斯、拂菻，破之；南侵婆罗门，吞灭诸胡，胜兵四十馀万。

◎麟德元年甲子，公元六六四年

春，正月，甲子，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以殷王旭轮为单于大都护。

初，李靖破突厥，迁三百帐于云中城，阿史德氏为其长。至是，部落渐众，阿史德氏诣阙，请如胡法立亲王为可汗以统之。上召见，谓曰：“今之可汗，古之单于也。”故更为单于都护府，而使殷王遥领之。

二月，戊子，上行幸万年宫。

夏，四月，壬子，卫州刺史道孝王元庆薨。

丙午，魏州刺史郇公孝协坐赃，赐死。司宗卿陇西王傅义等奏孝协父叔良死王事，孝协无兄弟，恐绝嗣。上曰：“画一之法，不以亲疏异制，苟害百姓，虽皇太子亦所不赦。孝协有一子，何忧乏祀乎！”孝协竟自尽于第。

五月，戊申朔，遂州刺史许悼王孝薨。

乙卯，于昆明之弄栋川置姚州都督府。

秋，七月，丁未朔，诏以三年正月有事于岱宗。

八月，丙子，车驾还京师，幸旧宅，留七月；壬午，还蓬莱宫。

丁亥，以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右相，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冬，十月，庚辰，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言：“臣伏睹所存戍兵，疲羸者多，勇健者少，衣服贫敝，唯思西归，无心展效。臣问以‘往在海西，见百姓人人应募，争欲从军，或请自办衣粮，谓之“义征”，何为今日士卒如此？’咸言：‘今日官府与曩时不同，人心亦殊。曩时东西征役，身没王事，并蒙敕使吊祭，追赠官爵，或以死者官爵回授之弟，凡渡辽海者，皆赐勋一转。自显庆五年以来，征人屡经渡海，官不记录，其死者亦无人谁何。州县每发百姓为兵，其壮而富者，行钱参逐，皆亡匿得免；贫者身虽老弱，被发即行。顷者破百济及平壤苦战，当是时，将帅号令，许以勋赏，无所不至；及达西岸，惟闻枷锁推禁，夺赐破勋，州县追呼，无以自存，公私因弊，不可悉言。以是昨发海西之日，已有逃亡自残者，非独至海外而然也。又，本因征役勋级以为荣宠；而比年出征，皆使勋官挽引，劳苦与白丁无殊，百姓不愿从军，率皆由此。’臣又问：‘曩日士卒留镇五年，尚得支济，今尔等始经一年，何为如此单露？’咸言：‘初发家日，惟令备一年资装；今已二年，未有还期。’臣检校军士所留衣，今冬仅可充事，来秋以往，全无准拟。陛下留兵海外，欲殄灭高丽。百济、高丽，旧相党援，倭人虽远，亦共为影响，若无镇兵，还成一国。今既资戍守，又置屯田，所借士卒同心同德，而众有此议，何望成功！自非有所更张，厚加慰劳，明赏重罚以起士心，若止如今日已前处置，恐师众疲老，立效无日。逆耳之事，或无人为陛下尽言，故臣披露肝胆，昧死奏陈。”

上深纳其言，遣右威卫将军刘仁愿将兵渡海以代旧镇之兵，仍敕仁轨俱还。仁轨谓仁愿曰：“国家悬军海外，欲以经略高丽，其事非易。今收获未毕，而军吏与士卒一时代去，军将又归；夷人新服，众心未安，必将生变。不如且留旧兵，渐令收获，办具资粮，节级遣还；军将且留镇抚，未可还也。”仁愿曰：“吾前还海西，大遭谗谤，云吾多留兵众，谋据海东，几不免祸。今日唯知准敕，岂敢擅有所为！”仁轨曰：“人臣苟利于国，知无不为，岂恤其私！”乃上表陈便宜，自请留镇海东。上从之。仍以扶馀隆为熊津都尉，使招辑其馀众。

初，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上排群议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上不胜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尝为厌胜之术，宦者王伏胜发之。上大怒，密召西召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上意亦以为然，即命仪草诏。

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诣上自诉。诏草犹在上所，上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犹恐后怨怒，因绐之曰：“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仪先为陈王咨议，与王伏胜俱事故太子忠，后于是使许敬宗诬奏仪、伏胜与忠谋大逆。十二月，丙戌，仪下狱，与其子庭芝、王伏胜皆死，籍没其家。戊子，赐忠死于流所。右相刘祥道坐与仪善，罢政事，为司礼太常伯，左肃机郑钦泰等朝士流贬者甚众，皆坐与仪交通故也。

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

太子右中护、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西台侍郎孙处约并同东西台三品。

◎麟德二年乙丑，公元六六五年

春，正月，丁卯，吐蕃遣使入见，请复与吐谷浑和亲，仍求赤水地畜牧，上不许。

二月，壬午，车驾发京师，丁酉，至合璧宫。

上语及隋炀帝，谓侍臣曰：“炀帝拒谏而亡，朕常以为戒，虚心求谏；而竟无谏者，何也？”李勣对曰：“陛下所为尽善，群臣无得而谏。”

三月，甲寅，以兼司戎太常伯姜恪同东西台三品。恪，宝谊之子也。

辛未，东都乾元殿成。闰月，壬申朔，车驾至东都。

疏勒弓月引吐蕃侵于阗。敕西州都督崔知辩、左武卫将军曹继叔将兵救之。

夏，四月，戊辰，左侍极陆敦信检校右相；西台侍郎孙处约、太子右中护、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并罢政事。

秘阁郎中李淳风以傅仁均《戊寅历》推步浸疏，乃增损刘焯《皇极历》，更撰《麟德历》；五月，辛卯，行之。

秋，七月，己丑，兗州都督邓康王元裕薨。

上命熊津都尉扶馀隆与新罗王法敏释去旧怨；八月，壬子，同盟于熊津城。刘仁轨以新罗、百济、耽罗、倭国使者浮海西还，会祠泰山，高丽亦遣太子福男来侍祠。

冬，十月，癸丑，皇后表称“封禅旧仪，祭皇地礻氏，太后昭配，而令公卿行事，礼有未发，至日，妾请帅内外命妇奠献。”诏：“禅社首以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壬戌，诏：“封禅坛所设上帝、后土位，先用稿秸、陶匏等，并宜改用茵褥、罍爵，其诸郊祀亦宜准此。”又诏：“自今郊庙享宴，文舞用《功成庆善之乐》，武舞用《神功破陈之乐》。”

丙寅，上发东都，从驾文武仪仗，数百里不绝。列营置幕，弥亘原野。东自高丽，西至波斯、乌长诸国朝会者，各帅其属扈从，穹庐毳幕，牛羊驼马，填咽道路。时比岁丰稔，米斗至五钱，麦、豆不列于市。

十一月，戊子，上至濮阳，窦德玄骑从。上问：“濮阳谓之帝丘，何也？”德玄不能对。许敬宗自后跃马而前曰：“昔颛顼居此，故谓之帝丘。”上称善。敬宗退，谓人曰：“大臣不可以无学；吾见德玄不能对，心实羞之。”德玄闻之，曰：“人各有能有不能，吾不强对以所不知，此吾所能也。”李勣曰：“敬宗多闻，信美矣；德玄之言亦善也。”

寿张人张公艺九世同居，齐、隋、唐皆旌表其门。上过寿张，幸其宅，问所以能共居之故，公艺书“忍”字百馀以进。上善之，赐以缣帛。

十二月，丙午，车驾至齐州，留十日。丙辰，发灵岩顿，至泰山下，有司于山南为圆坛，山上为登封坛，社首山上为降禅方坛。

◎乾封元年丙寅，公元六六六年

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于泰山南。己巳，登泰山，封玉牒，上帝册藏以玉匮，配帝册藏以金匮，皆缠以金绳，封以金泥，印以玉玺，藏以石感。庚午，降禅于社首，祭皇地祇。上初献毕，执事者皆趋下。宦者执帷，皇后升坛亚献，帷帟皆以锦绣为之；酌酒，实俎豆，登歌，皆用宫人。壬申，上御朝觐坛，受朝贺；赦天下，改元。文武官三品已上赐爵一等，四品已下加一阶。先是阶无泛加，皆以劳考叙进，至五品三品，仍奏取进止，至是始有泛阶，比及末年，服绯者满朝矣。

时大赦，惟长流人不听还，李义府忧愤发病卒。自义府流窜，朝士日忧其复入，及闻其卒，众心乃安。

丙戌，车驾发泰山；辛卯，至曲阜，赠孔子太师，以少牢致祭。癸未，至亳州，谒老君庙，上尊号曰太上玄元皇帝。丁丑，至东都，留六日；甲申，幸合璧宫；夏，四月，甲辰，至京师，谒太庙。

庚戌，左侍极兼检校右相陆敦信以老疾辞职，拜大司成，兼左侍极，罢政事。

五月，庚寅，铸乾封泉宝钱，一当十，俟期年尽废旧钱。

高丽泉盖苏文卒，长子男生代为莫离支，初知国政，出巡诸城，使其弟男建、男产知留后事。或谓二弟曰：“男生恶二弟之逼，意欲除之，不如先为计。”二弟初未之信。又有告男生者曰：“二弟恐兄还夺其权，欲拒兄不纳。”男生潜遣所亲往平壤伺之，二弟收掩，得之，乃以王命召男生。男生惧，不敢归；男建自为莫离支，发兵讨之。男生走保别城，使其子献诚诣阙求救。六月，壬寅，以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将兵救之；以献诚为右武卫将军，使为乡导。又以右金吾卫将军庞同善、营州都督高侃为行军总管，同讨高丽。

秋，七月，乙丑朔，徙殷王旭轮为豫王。以大司宪兼检校太子左中护刘仁轨为右相。

初，仁轨为给事中，按毕正义事，李义府怨之，出为青州刺史。会讨百济，仁轨当浮海运粮，时未可行，义府督之，遭风失船，丁夫溺死甚众，命监察御史袁异式往鞫之。义府谓异式曰：“君能办事，勿忧无官。”异式至，谓仁轨曰：“君与朝廷何人为仇，宜早自为计。”仁轨曰：“仁轨当官不职，国有常刑，公以法毙之，无所逃命。若使遽自引决以快仇人，窃所未甘！”乃具狱以闻。异式将行，仍自掣其锁。狱上，义府言于上曰：“不斩仁轨，无以谢百姓。”舍人源直心曰：“海风暴起，非人力所及。”上乃命除名，以白衣从军自效。义府又讽刘仁愿使害之，仁愿不忍杀。及为大司宪，异式惧，不自安，仁轨沥觞告之曰：“仁轨若念畴昔之事，有如此觞！”仁轨既知政事，异式寻迁詹事丞；时论纷然，仁轨闻之，遽荐为司元大夫。监察御史杜易简谓人曰：“斯所谓矫枉过正矣！”

八月，辛丑，司元太常伯兼检校左相窦德玄薨。

初，武士彟娶相里氏，生男元庆、元爽；又娶杨氏，生三女，长适越王府法曹贺兰越石，次皇后，次适郭孝慎。士彟卒，元庆、元爽及士彟兄子惟良、怀运皆不礼于杨氏，杨氏深衔之。越石、孝慎及孝慎妻并早卒，越石妻生敏之及一女而寡。后既立，杨氏号荣国夫人，越石妻号韩国夫人，惟良自始州长史超迁司卫少卿，怀运自瀛州长史迁淄州刺史，元庆自右卫郎将为宗正少卿，元爽自安州户曹累迁少府少监。荣国夫人尝置酒，谓惟良等曰：“颇忆畴昔之事乎？今日之荣贵复何如？”对曰：“惟良等幸以功臣子弟，早登宦籍，揣分量才，不求贵达，岂意以皇后之故，曲荷朝恩，夙夜忧惧，不为荣也。”荣国不悦。皇后乃上疏，请出惟良等为远州刺史，外示廉抑，实恶之也。于是以惟良检校始州刺史，元庆为龙州刺史，元爽为濠州刺史。元庆至州，以忧卒。元爽坐事流振州而死。

韩国夫人及其女以后故出入禁中，皆得幸于上。韩国寻卒，其女赐号魏国夫人。上欲以魏国为内职，心难后，未决，后恶之。会惟良、怀运与诸州刺史诣泰山朝觐，从至京师，惟良等献食。后密置毒醢中，使魏国食之，暴卒，因归罪于惟良、怀运，丁未，诛之，改其姓为蝮式。怀运兄怀亮早卒，其妻善氏尤不礼于荣国，坐惟良等没入掖庭，荣国令后以他事束棘鞭之，肉尽见骨而死。

九月，庞同善大破高丽兵，泉男生帅众与同善合。诏以男生为特进、辽东大都督，兼平壤道安抚大使，封玄菟郡公。

戊子，金紫光禄大夫致仕广平宣公刘祥道薨，子齐贤嗣，齐贤为人方正，上甚重之，为晋州司马。将军史兴宗尝从上猎苑中，因言晋州产佳鹞，刘齐贤今为司马，请使捕之。上曰：“刘齐贤岂捕鹞者邪！卿何以此待之！”

冬，十二月，己酉，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以司列少常伯安陆郝处俊副之，以击高丽。庞同善、契苾何力并为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兼安抚大使如故；其水陆诸军总管并运粮使窦义积、独孤卿云、郭待封等，并受勣处分。河北诸州租赋悉诣辽东给军用。待封，孝恪之子也。

勣欲与其婿京兆杜怀恭偕行，以求勋效。怀恭辞以贫，勣赡之；复辞以无奴马，又赡之。怀恭辞穷，乃亡匿岐阳山中，谓人曰：“公欲以我立法耳。”勣闻之，流涕曰：“杜郎疏放，此或有之。”乃止。

◎乾封二年丁卯，公元六六七年

春，正月，上耕籍田，有司进耒耜，加以雕饰。上曰：“耒耜农夫所执，岂宜如此之丽！”命易之。既而耕之，九推乃止。

自行乾封泉宝钱，谷帛踊贵，商贾不行，癸未，诏罢之。

二月，丁酉，涪陵悼王愔薨。

辛丑，复以万年宫为九成宫。生羌十二州为吐蕃所破，三月，戊寅，悉废之。

上屡责侍臣不进贤，众莫敢对。司列少常伯李安期对曰：“天下未尝无贤，亦非群臣敢蔽贤也。比来公卿有所荐引，为谗者已指为朋党，滞淹者未获伸，而在位者先获罪矣，是以各各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诚以待之，其谁不愿举所知！此在陛下，非在群臣也。”上深以为然。安期，百药之子也。

夏，四月，乙卯，西台侍郎杨弘武、戴至德、正谏大夫兼东台侍郎李安期、东台舍人昌乐张文瓘、司列少常伯兼正谏大夫河北赵仁本并同东西台三品。弘武，素之弟子；至德，胄之兄子也。时造蓬莱、上阳、合璧等宫，频征伐四夷，厩马万匹，仓库渐虚，张文瓘谏曰：“隋鉴不远，愿勿使百姓生怨。”上纳其言，减厩马数千匹。

秋，八月，己丑朔，日有食之。

辛亥，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李安期出为荆州长史。

九月，庚申，上以久疾，命太子弘监国。

辛未，李勣拔高丽之新城，使契苾何力守之。勣初度辽，谓诸将曰：“新城，高丽西边要害，不先得之，馀城未易取也。”遂攻之，城人师夫仇等缚城主开门降。勣引兵进击，一十六城皆下之。庞同善、高侃尚在新城，泉男建遣兵袭其营，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击破之。侃进至金山，与高丽战，不利，高丽乘胜逐北，仁贵引兵横击之，大破高丽，斩首五万馀级，拔南苏、木底、苍岩三城，与泉男生军合。

郭待封以水军自别道趣平壤，勣遣别将冯师本载粮仗以资之。师本船破，失期，待封军中饥窘，欲作书与勣，恐为虏所得，知其虚实，乃作离合诗以与勣。勣怒曰：“军事方急，何以诗为？必斩之！”行军管记通事舍人河南元万顷为释其义，勣乃更遣粮仗赴之。万顷作《檄高丽文》，曰“不知守鸭绿之险。”泉男建报曰：“谨闻命矣！”即移兵据鸭绿津，唐兵不得渡。上闻之，流万顷于岭南。

郝处俊在高丽城下，未及成列，高丽奄至，军中大骇。处俊据胡床，方食干Я，潜简精锐，击败之，将士服其胆略。

冬，十二月，甲午，诏：“自今祀昊天上帝、五帝、皇地礻氏、神州地礻氏，并以高祖、太宗配，仍合祀昊天上帝、五帝于明堂。”

是岁，海南獠陷琼州。

◎总章元年戊辰，公元六六八年

春，正月，壬下，以右相刘仁轨为辽东道副大总管。

二月，壬午，李勣等拔高丽扶馀城。薛仁贵既破高丽于金山，乘胜将三千人将攻扶馀城，诸将以其兵少，止之。仁贵曰：“兵不必多，顾用之何如耳。”遂为前锋以进，与高丽战，大破之，杀获万馀人，遂拔扶馀城。扶馀川中四十馀城皆望风请服。

侍御史洛阳贾言忠奉使自辽东还，上问以军事，言忠对曰：“高丽必平。”上曰：“卿何以知之？”对曰：“隋炀帝东征而不克者，人心离怨故也；先帝东征而不克者，高丽未有衅也。今高藏微弱，权臣擅命，盖苏文死，男建兄弟内相攻夺，男生倾心内附，为我乡导，彼之情伪，靡不知之。以陛下明圣，国家富强，将士尽力，以乘高丽之乱，其势必克，不俟再举矣。且高丽连年饥馑，妖异屡降，人心危骇，其亡可翘足待也。”上又问：“辽东诸将孰贤？”对曰：“薛仁贵勇冠三军；庞同善虽不善斗，而持军严整；高侃勤俭自处，忠果有谋；契苾何力沉毅能断，虽颇忌前，而有统御之才；然夙夜小心，忘身忧国，皆莫及李勣也。”上深然其言。

泉男建复遣兵五万人救扶馀城，与李勣等遇于薛贺水，合战，大破之，斩获三万馀人，进攻大行城，拔之。

朝廷议明堂制度略定，三月，庚寅，赦天下，改元。

戊寅，上幸九成宫。夏，四月，丙辰，彗星见于五车。上避正殿，减常膳，撤乐。许敬宗等奏请复常，曰：“彗见东北，高丽将灭之兆也。”上曰：“朕之不德，谪见于天，岂可归咎小夷！且高丽百姓，亦朕之百姓也。”不许。戊辰，彗星见。

辛巳，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杨弘武薨。

八月，辛酉，卑列道行军总管、右威卫将军刘仁愿坐征高丽逗留，流姚州。

癸酉，车驾还京师。

九月，癸巳，李勣拔平壤。勣既克大行城，诸军出他道者皆与勣会，进至鸭绿栅，高丽发兵拒战，勣等奋击，大破之，追奔二百馀里，拔辰夷城，诸城遁逃及降者相继。契苾何力先引兵至平壤城下，勣军继之，围平壤月馀，高丽王藏遣泉男产帅首领九十八人，持白幡诣勣降，勣以礼接之。泉男建犹闭门拒守，频遣兵出战，皆败。男建以军事委僧信诚，信诚密遣人诣勣，请为内应。后五日，信诚开门，勣纵兵登城鼓噪，焚城四周，男建自刺，不死，遂擒之。高丽悉平。

冬，十月，戊午，以乌茶国婆罗门卢迦逸多为怀化大将军。逸多自言能合不死药，上将饵之。东台侍郎郝处俊谏曰：“修短有命，非药可延。贞观之末，先帝服那罗迩娑婆寐药，竟无效；大渐之际，名医不知所为，议者归罪娑婆寐，将加显戮，恐取笑戎狄而止。前鉴不远，愿陛下深察。”上乃止。

李勣将至，上命先以高藏等献于昭陵，具军容，奏凯歌，入京师，献于太庙。十二月，丁巳，上受俘于含元殿。以高藏政非己出，赦以为司平太常伯、员外同正。以泉男产为司宰少卿，僧信诚为银青光禄大夫，泉男生为右卫大将军。李勣以下，封赏有差。泉男建流黔州，扶馀丰流岭南，分高丽五部、百七十六城、六十九万馀户，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百县，置安东都护府于平壤以统之。擢其酋帅有功者为都督、刺史、县令，与华人参理。以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检校安东都护，总兵二万人以镇抚之。

丁卯，上祀南郊，告平高丽，以李勣为亚献。己巳，谒太庙。

渭南尉刘延祐，弱冠登进士第，政事为畿县最。李勣谓之曰：“足下春秋甫尔，遽擅大名，宜稍自贬抑，无为独出人右也。”

时有敕，征辽军士逃亡，限内不首及首而更逃者，身斩，妻子籍没。太子上表，以为：“如此之比，其数至多。或遇病不及队伍，怖惧而逃；或因樵采为贼所掠；或渡海漂没；或深入贼庭，为所伤杀。军法严重，同队恐并获罪，即举以为逃，军旅之中，不暇勘当，直据队司通状关移所属，妻子没官，情实可哀。《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伏愿逃亡之家，免其配没。”从之。甲戌，司戎太常伯姜恪兼检校左相，司平太常伯阎立本守右相。

是岁，京师及山东、江、淮旱、饥。

◎总章二年己巳，公元六六九年

春，二月，辛酉，以张文瓘为东台侍郎，以右肃机、检校太子中护谯人李敬玄为西台侍郎，并同东西台三品。先是同三品不入衔，至是始入衔。

癸亥，以雍州长史卢承庆为司刑太常伯。承庆尝考内外官，有一官督运，遭风失米，承庆考之曰：“监运损粮，考中下。”其人容色自若，无言而退。承庆重期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无喜容，亦无愧词。又改曰：“宠辱不惊，考中上。”

三月，丙戌，东台侍郎郝处俊同东、西台三品。

丁亥，诏定明堂制度：其基八觚，其宇上圆，覆以清阳玉叶，其门墙阶级，窗棂楣柱，枊楶枅栱，皆法天地阴阳律历之数。诏下之后，众议犹未决，又会饥馑，竟不果立。

夏，四月，己酉朔，上幸九成宫。

高丽之民多离叛者，敕徙高丽户三万八千二百于江、淮之南，及山南、京西诸州空旷之地，留其贫弱者，使守安东。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丁未朔，诏以十月幸凉州。时陇右虚耗，议者多以为未宜游幸。上闻之，辛亥，御延福殿，召五品已上谓曰：“自古帝王，莫不巡守，故朕欲巡视远俗。若果为不可，何不面陈，而退有后言，何也？”自宰相以下莫敢对。详刑大夫来公敏独进曰：“巡守虽帝王常事，然高丽新平，馀寇尚多，西边经略，亦未息兵。陇右户口凋弊，銮舆所至，供亿百端，诚为未易。外间实有窃议，但明制已行，故群臣不敢陈论耳。”上善其言，为之罢西巡。未几，擢公敏为黄门侍郎。

甲戌，改瀚海都护府为安北都护府。

九月，丁丑朔，诏徙吐谷浑部落就凉州南山。议者恐吐蕃侵暴，使不能自存，欲先发兵击吐蕃。右相阎立本以为去岁饥歉，未可兴师。议久不决，竟不果徙。

庚寅，大风，海溢，漂永嘉、安固六千馀家。

冬，十月，丁巳，车驾还京师。

十一月，丁亥，徙豫王旭轮为冀王，更名轮。

司空、太子太师、英贞武公李勣寝疾，上悉召其子弟在外者，使归侍疾。上及太子所赐药，勣则饵之；子弟为之迎医，皆不听进，曰：“吾本山东田夫，遭值圣明，致位三公，年将八十，岂非命邪！修短有期，岂能复就医工求活！”一旦，忽谓其弟司卫少卿弼曰：“吾今日小愈，可共置酒为乐。”于是子孙悉集，酒阑，谓弼曰：“吾自度必不起，故欲与汝曹为别耳。汝曹勿悲泣，听我约束。我见房、杜平生勤苦，仅能立门户，遭不肖子，荡覆无馀。吾有此子孙，今悉付汝。葬毕，汝即迁入我堂，抚养孤幼，谨察视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挝杀，然后以闻。”自是不复更言。十二月，戊申，薨。上闻之悲泣，葬日，幸未央宫，登楼望輀车恸哭。起冢象阴山、铁山、乌德鞬山，以旌其破突厥、薛延陀之功。

勣为将，有谋善断；与人议事，从善如流。战胜则归功于下，所得金帛，悉散之将士，故人思致死，所向克捷。临事选将，必訾相其状貌丰厚者遣之。或问其故，勣曰：“薄命之人，不足与成功名。”闺门雍睦而严。其姊尝病，勣已为仆射，亲为之煮粥。风回，爇其须鬓。姊曰：“仆妾幸多，何自苦如是！”勣曰：“非为无人使令也，顾姊老，勣亦老，虽欲久为姊煮粥，其可得乎！”勣常谓人：“我年十二三时为亡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惬则杀人。十七八为佳贼，临陈乃杀之。二十为大将，用兵以救人死。”勣长子震早卒，震子敬业袭爵。

时承平既久，选人益多，是岁，司列少常伯裴行俭始与员外郎张仁礻韦，设长名姓历榜，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高下。其后遂为永制，无能革之者。

大略唐之选法，取人以身、言、书、判，计资量劳而拟官。始集而试，观其书、判；已试而铨，察其身、言；已铨而注，询其便利；已注而唱，集众告之。然后类以为甲，先简仆射，乃上门下，给事中读，侍郎省，侍中审之，不当者驳下。既审，然后上闻，主者受旨奉行，各给以符，谓之告身。兵部武选亦然。课试之法，以骑射及翘关、负米。人有格限未至，而能试文三篇，谓之宏词，试判三条，谓之拔萃，入等者得不限而授。其黔中、岭南、闽中州县官，不由吏部，委都督选择士人补授。凡居官以年为考，六品以下，四考为满。

◎咸亨元年庚午，公元六七零年

春，正月，丁丑，右相刘仁轨请致仕；许之。

三月，甲戌朔，以旱，赦天下，改元。

丁丑，改蓬莱宫为含元宫。

壬辰，太子少师许敬宗请致仁；许之。

敕突厥酋长子弟事东宫。西台舍人徐齐聃上疏，以为：“皇太子当引文学端良之士置左右，岂可使戎狄丑类入侍轩闼！”又奏：“齐献公即陛下外祖，虽子孙有犯，岂应上延祖祢！今周忠孝公庙甚修，而齐献公庙毁废，不审陛下何以垂示海内，彰孝理之风！”上皆从之。齐聃，充容之弟也。

夏，四月，吐蕃陷西域十八州，又与于阗袭龟兹拨换城，陷之。罢龟兹、于阗、焉耆、疏勒四镇。辛亥，以右卫大将军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左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左卫将军郭待封副之，以讨吐蕃，且援送吐谷浑还故地。

庚午，上幸九成宫。

高丽酋长剑牟岑反，立高藏外孙安舜为主。以左监门大将军高侃为东州道行军总管，发兵讨之，安舜杀剑牟岑，奔新罗。

六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丁巳，车驾还京师。

郭待封先与薛仁贵并列，及征吐蕃，耻居其下，仁贵所言，待封多违之。军至大非川，将趣乌海，仁贵曰：“乌海险远，军行甚难，辎重自随，难以趋利；宜留二万人，为两栅于大非岭上，辎重悉置栅内，吾属帅轻锐，倍道兼行，掩其未备，破之必矣。”仁贵帅所部前行，击吐蕃于河口，大破之，斩获甚众，进屯乌海以俟待封。待封不用仁贵策，将辎重徐进，未至乌海，遇吐蕃二十馀万，待封军大败，还走，悉弃辎重。仁贵退屯大非川，吐蕃相论钦陵将兵四十馀万就击之，唐兵大败，死伤略尽。仁贵、待封与阿史那道真并脱身免，与钦陵约和而还。敕大司宪乐彦玮即军中按其败状，械送京师，三人皆免死除名。

钦陵，禄东赞之子也，与弟赞婆、悉多于、勃论皆有才略。禄东赞卒，钦陵代之秉政，三弟将兵居外，邻国畏之。

关中旱，饥。九月，丁丑，诏以明年正月幸东都。

甲申，皇后母鲁国忠烈夫人杨氏卒，敕文武九品以上及外命妇并诣宅吊哭。

闺月，癸卯，皇后以久旱，请避位；不许。

壬子，加赠司徒周忠孝公武士彟为太尉、太原王，夫人为王妃。

甲寅，以左相姜恪为凉州道行军大总管，以御吐蕃。

冬，十月，乙未，太子右中护、同东西台三品赵仁本为左肃机，罢政事。

庚寅，诏官名皆复旧。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一 · 唐纪十七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一 · 唐纪十七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líng yī táng jì shí qī。

资治通鉴 · 卷二百零一 · 唐纪十七。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xuán jī yān mào bā yuè，

起玄勣阉茂八月，

jǐn shàng zhāng kùn dūn，

尽上章困敦，

fán bā nián yǒu qí。

凡八年有奇。

gāo zōng tiān huáng dà shèng dà hóng xiào huáng dì zhōng zhī shàng lóng shuò èr nián rén xū，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上 ◎龙朔二年壬戌，

gōng yuán liù liù èr nián bā yuè，

公元六六二年 八月，

rén yín，

壬寅，

yǐ xǔ jìng zōng wèi tài zǐ shǎo shī tóng dōng xī tái sān pǐn zhī xī tái shì。

以许敬宗为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知西台事。

jiǔ yuè，

九月，

wù yín，

戊寅，

chū lìng bā pǐn jiǔ pǐn yī bì。

初令八品、九品衣碧。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dīng yǒu，

丁酉，

shàng xìng lí shān wēn tāng，

上幸骊山温汤，

tài zǐ jiān guó dīng wèi，

太子监国；丁未，

hái gōng。

还宫。

gēng xū，

庚戌，

xī tái shì láng shǎn rén shàng guān yí tóng dōng xī tái sān pǐn。

西台侍郎陕人上官仪同东西台三品。

guǐ chǒu，

癸丑，

zhào yǐ sì nián zhēng yuè yǒu shì yú tài shān，

诏以四年正月有事于泰山，

réng yǐ lái nián èr yuè xìng dōng dōu。

仍以来年二月幸东都。

zuǒ xiāng xǔ yǔ shī zhī zǐ fèng niǎn zhí zhǎng zì rán，

左相许圉师之子奉辇直长自然，

yóu liè fàn rén tián，

游猎犯人田，

tián zhǔ nù，

田主怒，

zì rán yǐ míng dí shè zhī。

自然以鸣镝射之。

yǔ shī zhàng zì rán yī bǎi ér bù yǐ wén。

圉师杖自然一百而不以闻。

tián zhǔ yì sī xiàn sòng zhī，

田主诣司宪讼之，

sī xiàn dài fū yáng dé yì bù wéi zhì。

司宪大夫杨德裔不为治。

xī tái shè rén yuán gōng yú qiǎn rén yì xìng míng shàng fēng shì gào zhī，

西台舍人袁公瑜遣人易姓名上封事告之，

shàng yuē yǔ shī wèi zǎi xiàng，

上曰：“圉师为宰相，

qīn líng bǎi xìng，

侵陵百姓，

nì ér bù yán，

匿而不言，

qǐ fēi zuò wēi zuò fú yǔ shī xiè yuē chén bèi wèi shū zhóu，

岂非作威作福！”圉师谢曰：“臣备位枢轴，

yǐ zhí dào shì bì xià，

以直道事陛下，

bù néng xī yǔn zhòng xīn，

不能悉允众心，

gù wéi rén suǒ gōng jié。

故为人所攻讦。

zhì yú zuò wēi fú zhě，

至于作威福者，

huò shǒu wò qiáng bīng，

或手握强兵，

huò shēn jū zhòng zhèn chén yǐ wén lì，

或身居重镇；臣以文吏，

fèng shì shèng míng，

奉事圣明，

wéi zhī bì mén zì shǒu，

惟知闭门自守，

hé gǎn zuò wēi fú shàng nù yuē rǔ hèn wú bīng xié xǔ jìng zōng yuē rén chén rú cǐ，

何敢作威福！”上怒曰：“汝恨无兵邪！”许敬宗曰：“人臣如此，

zuì bù róng zhū。

罪不容诛。

jù lìng yǐn chū。

”遽令引出。

zhào tè miǎn guān。

诏特免官。

guǐ yǒu，

癸酉，

lì huáng zǐ xù lún wèi yīn wáng。

立皇子旭轮为殷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wù shēn，

戊申，

zhào yǐ fāng tǎo gāo lí bǎi jì，

诏以方讨高丽、百济，

hé běi zhī mín，

河北之民，

láo yú zhēng yì，

劳于征役，

qí fēng tài shān xìng dōng dōu bìng tíng。

其封泰山、幸东都并停。

fēng hǎi dào zǒng guǎn sū hǎi zhèng shòu zhào tǎo qiū cí，

风海道总管苏海政受诏讨龟兹，

chì xìng xī wáng jì wǎng jué èr kè hán fā bīng yǔ zhī jù。

敕兴昔亡、继往绝二可汗发兵与之俱。

zhì xìng xī wáng zhī jìng，

至兴昔亡之境，

jì wǎng jué sù yǔ xìng xī wáng yǒu yuàn，

继往绝素与兴昔亡有怨，

mì wèi hǎi zhèng yuē mí shè móu fǎn，

密谓海政曰：“弥射谋反，

qǐng zhū zhī。

请诛之。

shí hǎi zhèng bīng cái shù qiān，

”时海政兵才数千，

jí jūn lì móu yuē mí shè ruò fǎn，

集军吏谋曰：“弥射若反，

wǒ bèi wú jiào lèi，

我辈无噍类，

bù rú xiān shì zhū zhī。

不如先事诛之。

nǎi jiǎo chēng chì，

”乃矫称敕，

lìng dà zǒng guǎn jī bó shù wàn duàn cì kè hán jí zhū qiú zhǎng，

令大总管赍帛数万段赐可汗及诸酋长，

xìng xī wáng shuài qí tú shòu cì，

兴昔亡帅其徒受赐，

hǎi zhèng xī shōu zhǎn zhī。

海政悉收斩之。

qí shǔ ní shī bá sāi gàn liǎng bù wáng zǒu，

其鼠尼施、拔塞干两部亡走，

hǎi zhèng yǔ jì wǎng jué zhuī tǎo，

海政与继往绝追讨，

píng zhī。

平之。

jūn hái，

军还，

zhì shū lè nán，

至疏勒南，

gōng yuè bù fù yǐn tǔ bō zhī zhòng lái，

弓月部复引吐蕃之众来，

yù yǔ táng bīng zhàn hǎi zhèng yǐ shī lǎo bù gǎn zhàn，

欲与唐兵战；海政以师老不敢战，

yǐ jūn zī lù tǔ bō，

以军资赂吐蕃，

yuē hé ér hái。

约和而还。

yóu shì zhū bù luò jiē yǐ xìng xī wáng wèi yuān，

由是诸部落皆以兴昔亡为冤，

gè yǒu lí xīn。

各有离心。

jì wǎng jué xún zú，

继往绝寻卒，

shí xìng wú zhǔ，

十姓无主，

yǒu ā shǐ nà dōu zhī jí lǐ zhē fú shōu qí yú zhòng fù yú tǔ bō。

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收其馀众附于吐蕃。

shì suì，

是岁，

xī tū jué kòu tíng zhōu，

西突厥寇庭州，

cì shǐ lái jì jiāng bīng jù zhī，

刺史来济将兵拒之，

wèi qí zhòng yuē wú jiǔ dāng sǐ，

谓其众曰：“吾久当死，

xìng méng cún quán yǐ zhì jīn rì，

幸蒙存全以至今日，

dāng yǐ shēn bào guó suì bù shì jiǎ zhòu，

当以身报国！”遂不释甲胄，

fù dí ér sǐ。

赴敌而死。

lóng shuò sān nián guǐ hài，

◎龙朔三年癸亥，

gōng yuán liù liù sān nián chūn，

公元六六三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zuǒ wǔ wèi jiāng jūn zhèng rén tài tǎo tiě lè pàn zhě yú zhǒng，

左武卫将军郑仁泰讨铁勒叛者馀种，

xī píng zhī。

悉平之。

yǐ yǒu，

乙酉，

yǐ lǐ yì fǔ wèi yòu xiāng，

以李义府为右相，

réng zhī xuǎn shì。

仍知选事。

èr yuè，

二月，

xǐ yàn rán dū hù fǔ yú huí hé，

徙燕然都护府于回纥，

gēng míng hàn hǎi dū hù xǐ gù hàn hǎi dū hù yú yún zhōng gǔ chéng，

更名瀚海都护；徙故瀚海都护于云中古城，

gēng míng yún zhōng dū hù。

更名云中都护。

yǐ qì wèi jìng，

以碛为境，

qì běi zhōu fǔ jiē lì hàn hǎi，

碛北州府皆隶瀚海，

qì nán lì yún zhōng。

碛南隶云中。

sān yuè，

三月，

xǔ yǔ shī zài biǎn qián zhōu cì shǐ，

许圉师再贬虔州刺史，

yáng dé yì yǐ ā dǎng liú tíng zhōu，

杨德裔以阿党流庭州，

yǔ shī zi wén sī zì rán bìng miǎn guān。

圉师子文思、自然并免官。

yòu xiāng hé jiān jùn gōng lǐ yì fǔ diǎn xuǎn，

右相河间郡公李义府典选，

shì zhōng gōng zhī shì，

恃中宫之势，

zhuān yǐ mài guān wèi shì，

专以卖官为事，

quán zōng wú cì，

铨综无次，

yuàn dú yíng lù，

怨讟盈路，

shàng pō wén zhī，

上颇闻之，

cóng róng wèi yì fǔ yuē qīng zi jí xù pō bù jǐn，

从容谓义府曰：“卿子及婿颇不谨，

duō wèi fēi fǎ。

多为非法。

wǒ shàng wèi qīng yǎn fù，

我尚为卿掩覆，

qīng yí jiè zhī yì fǔ bó rán biàn sè，

卿宜戒之！”义府勃然变色，

jǐng jiá jù zhāng，

颈、颊俱张，

yuē shuí gào bì xià shàng yuē dàn wǒ yán rú shì，

曰：“谁告陛下？”上曰：“但我言如是，

hé bì jiù wǒ suǒ qí suǒ cóng dé xié yì fǔ shū bù yǐn jiù，

何必就我索其所从得邪！”义府殊不引咎，

huǎn bù ér qù。

缓步而去。

shàng yóu shì bù yuè。

上由是不悦。

wàng qì zhě dù yuán jì wèi yì fǔ suǒ jū dì yǒu yù qì，

望气者杜元纪谓义府所居第有狱气，

yí jī qián èr shí wàn mín yǐ yàn zhī，

宜积钱二十万缗以厌之，

yì fǔ xìn zhī，

义府信之，

jù liǎn yóu jí。

聚敛尤急。

yì fǔ jū mǔ sāng，

义府居母丧，

shuò wàng gěi kū jiǎ，

朔望给哭假，

zhé wēi fú yǔ yuán jì chū chéng dōng，

辄微服与元纪出城东，

dēng gǔ zhǒng，

登古冢，

hòu wàng qì sè，

候望气色，

huò gào yì fǔ kuī chān zāi shěng，

或告义府窥觇灾眚，

yīn yǒu yì tú。

阴有异图。

yòu qiǎn qí zi yòu sī yì láng jīn zhào zhǎng sūn wú jì zhī sūn yán，

又遣其子右司议郎津召长孙无忌之孙延，

shòu qí qián qī bǎi mín，

受其钱七百缗，

chú yán sī jīn jiān，

除延司津监，

yòu jīn wú cāng cáo cān jūn yáng xíng yǐng gào zhī。

右金吾仓曹参军杨行颖告之。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yǐ chǒu，

乙丑，

xià yì fǔ yù，

下义府狱，

qiǎn sī xíng tài cháng bó liú xiáng dào yǔ yù shǐ xiáng xíng gòng jū zhī，

遣司刑太常伯刘祥道与御史、详刑共鞫之，

réng mìng sī kōng lǐ jī jiān yān。

仍命司空李勣监焉。

shì jiē yǒu shí。

事皆有实。

wù zǐ，

戊子，

zhào yì fǔ chú míng，

诏义府除名，

liú guī zhōu jīn chú míng，

流巂州；津除名，

liú zhèn zhōu zhū zǐ jí xù bìng chú míng，

流振州；诸子及婿并除名，

liú tíng zhōu。

流庭州。

cháo yě mò bù chēng qìng。

朝野莫不称庆。

huò zuò hé jiān dào héng jūn yuán shuài liú xiáng dào pò tóng shān dà zéi lǐ yì fǔ lù bù，

或作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

bǎng zhī tōng qú。

膀之通衢。

yì fǔ duō qǔ rén nú bì，

义府多取人奴婢，

jí bài，

及败，

gè sàn guī qí jiā，

各散归其家，

gù qí lù bù yún hùn nú bì ér luàn fàng，

故其露布云：“混奴婢而乱放，

gè shí jiā ér jìng rù。

各识家而竞入。

yǐ wèi，

”乙未，

zhì jī lín dà dū dū fǔ yú xīn luó guó，

置鸡林大都督府于新罗国，

yǐ jīn fǎ mǐn wèi zhī。

以金法敏为之。

bǐng wǔ，

丙午，

péng lái gōng hán yuán diàn chéng，

蓬莱宫含元殿成，

shàng shǐ yí zhàng jū zhī，

上始移仗居之，

gèng mìng gù gōng yuē xī nèi。

更命故宫曰西内。

wù shēn，

戊申，

shǐ yù zǐ chén diàn tīng zhèng。

始御紫宸殿听政。

wǔ yuè，

五月，

rén wǔ，

壬午，

liǔ zhōu mán qiú wú jūn jiě fǎn qiǎn jì zhōu zhǎng shǐ liú bó yīng yòu wǔ wèi jiāng jūn féng shì huì fā lǐng nán bīng tǎo zhī。

柳州蛮酋吴君解反；遣冀州长史刘伯英、右武卫将军冯士翙发岭南兵讨之。

tǔ bō yǔ tǔ yù hún hù xiāng gōng，

吐蕃与吐谷浑互相攻，

gè qiǎn shǐ shàng biǎo lùn qū zhí，

各遣使上表论曲直，

gèng lái qiú yuán shàng jiē bù xǔ。

更来求援；上皆不许。

tǔ yù hún zhī chén sù hé guì yǒu zuì，

吐谷浑之臣素和贵有罪，

táo bèn tǔ bō，

逃奔吐蕃，

jù yán tǔ yù hún xū shí，

具言吐谷浑虚实，

tǔ bō fā bīng jī tǔ yù hún，

吐蕃发兵击吐谷浑，

dà pò zhī，

大破之，

tǔ yù hún kè hán hé bō yǔ hóng huà gōng zhǔ shuài shù qiān zhàng qì guó zǒu yī liáng zhōu，

吐谷浑可汗曷钵与弘化公主帅数千帐弃国走依凉州，

qǐng xǐ jū nèi dì。

请徙居内地。

shàng yǐ liáng zhōu dū du zhèng rén tài wèi qīng hǎi dào héng jūn dà zǒng guǎn，

上以凉州都督郑仁泰为青海道行军大总管，

shuài yòu wǔ wèi jiāng jūn dú hú qīng yún xīn wén líng děng fēn tún liáng shàn èr zhōu，

帅右武卫将军独狐卿云、辛文陵等分屯凉、鄯二州，

yǐ bèi tǔ bō。

以备吐蕃。

liù yuè，

六月，

wù shēn，

戊申，

yòu yǐ zuǒ wǔ wèi dà jiàng jūn sū dìng fāng wèi ān jí dà shǐ，

又以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安集大使，

jié dù zhū jūn，

节度诸军，

wèi tǔ yù hún zhī yuán。

为吐谷浑之援。

tǔ bō lù dōng zàn tún qīng hǎi，

吐蕃禄东赞屯青海，

qiǎn shǐ zhě lùn zhòng cóng rù jiàn，

遣使者论仲琮入见，

biǎo chén tǔ yù hún zhī zuì，

表陈吐谷浑之罪，

qiě qǐng hé qīn。

且请和亲。

shàng bù xǔ，

上不许，

qiǎn zuǒ wèi láng jiāng liú wén xiáng shǐ yú tǔ bō，

遣左卫郎将刘文祥使于吐蕃，

jiàng xǐ shū zé ràng zhī。

降玺书责让之。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wù shēn，

戊申，

shàng yǐ hǎi dōng lèi suì yòng bīng，

上以海东累岁用兵，

bǎi xìng kùn yú zhēng diào，

百姓困于征调，

shì zú zhàn nì sǐ zhě shén zhòng，

士卒战溺死者甚众，

zhào bà sān shí liù zhōu suǒ zào chuán，

诏罢三十六州所造船，

qiǎn sī yuán tài cháng bó dòu dé xuán děng fēn yì shí dào，

遣司元太常伯窦德玄等分诣十道，

wèn rén jí kǔ，

问人疾苦，

chù zhì guān lì。

黜陟官吏。

dé xuán，

德玄，

yì zhī zēng sūn yě。

毅之曾孙也。

jiǔ yuè，

九月，

wù wǔ，

戊午，

xióng jīn dào héng jūn zǒng guǎn yòu wēi wèi jiāng jūn sūn rén shī děng pò bǎi jì yú zhòng jí wō bīng yú bái jiāng，

熊津道行军总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破百济馀众及倭兵于白江，

bá qí zhōu liú chéng。

拔其周留城。

chū，

初，

liú rén yuàn liú rén guǐ jì kè zhēn xiàn chéng，

刘仁愿、刘仁轨既克真岘城，

zhào sūn rén shī jiāng bīng fú hǎi zhù zhī。

诏孙仁师将兵浮海助之。

bǎi jì wáng fēng nán yǐn wō rén yǐ jù táng bīng。

百济王丰南引倭人以拒唐兵。

rén shī yǔ rén yuàn rén guǐ hé bīng，

仁师与仁愿、仁轨合兵，

shì dà zhèn。

势大振。

zhū jiàng yǐ jiā lín chéng shuǐ lù zhī chōng，

诸将以加林城水陆之冲，

yù xiān gōng zhī，

欲先攻之，

rén guǐ yuē jiā lín xiǎn gù，

仁轨曰：“加林险固，

jí gōng zé shāng shì zú，

急攻则伤士卒，

huǎn zhī zé kuàng rì chí jiǔ。

缓之则旷日持久。

zhōu liú chéng，

周留城，

lǔ zhī cháo xué，

虏之巢穴，

qún xiōng suǒ jù，

群凶所聚，

chú è wù běn，

除恶务本，

yí xiān gōng zhī，

宜先攻之，

ruò kè zhōu liú，

若克周留，

zhū chéng zì xià。

诸城自下。

yú shì rén shī rén yuàn yǔ xīn luó wáng fǎ mǐn jiāng lù jūn yǐ jìn，

”于是仁师、仁愿与新罗王法敏将陆军以进，

rén guǐ yǔ bié jiāng dù shuǎng fǔ yú lóng jiāng shuǐ jūn jí liáng chuán zì xióng jīn rù bái jiāng，

仁轨与别将杜爽、抚馀隆将水军及粮船自熊津入白江，

yǐ huì lù jūn，

以会陆军，

tóng qù zhōu liú chéng。

同趣周留城。

yù wō bīng yú bái jiāng kǒu，

遇倭兵于白江口，

sì zhàn jiē jié，

四战皆捷，

fén qí zhōu sì bǎi sōu，

焚其舟四百艘，

yān yán zhuó tiān，

烟炎灼天，

hǎi shuǐ jiē chì。

海水皆赤。

bǎi jì wáng fēng tuō shēn bēn gāo lí，

百济王丰脱身奔高丽，

wáng zǐ zhōng shèng zhōng zhì děng shuài zhòng jiàng，

王子忠胜、忠志等帅众降，

bǎi jì jǐn píng，

百济尽平，

wéi bié shuài chí shòu xìn jù rèn cún chéng，

唯别帅迟受信据任存城，

bù xià。

不下。

chū，

初，

bǎi jì xī bù rén hēi chǐ cháng zhī，

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

zhǎng qī chǐ yú，

长七尺馀，

xiāo yǒng yǒu móu lüè，

骁勇有谋略，

shì bǎi jì wèi dá lǜ jiān jùn jiāng，

仕百济为达率兼郡将，

yóu zhōng guó cì shǐ yě。

犹中国刺史也。

sū dìng fāng kè bǎi jì，

苏定方克百济，

cháng zhī shuài suǒ bù suí zhòng jiàng。

常之帅所部随众降。

dìng fāng zhí qí wáng jí tài zǐ，

定方絷其王及太子，

zòng bīng jié lüè，

纵兵劫掠，

zhuàng zhě duō sǐ。

壮者多死。

cháng zhī jù，

常之惧，

yǔ zuǒ yòu shí yú rén dùn guī běn bù，

与左右十馀人遁归本部，

shōu jí wáng sàn，

收集亡散，

bǎo rèn cún shān，

保任存山，

jié zhà yǐ zì gù，

结栅以自固，

xún yuè jiān guī fù zhě sān wàn yú rén。

旬月间归附者三万馀人。

dìng fāng qiǎn bīng gōng zhī，

定方遣兵攻之，

cháng zhī jù zhàn，

常之拒战，

táng bīng bù lì cháng zhī fù qǔ èr bǎi yú chéng，

唐兵不利；常之复取二百馀城，

dìng fāng bù néng kè ér hái。

定方不能克而还。

cháng zhī yǔ bié bù jiàng shā zhā xiàng rú gè jù xiǎn yǐ yīng fú xìn，

常之与别部将沙吒相如各据险以应福信，

bǎi jì jì bài，

百济既败，

jiē shuài qí zhòng jiàng。

皆帅其众降。

liú rén guǐ shǐ cháng zhī xiàng rú zì jiāng qí zhòng，

刘仁轨使常之、相如自将其众，

qǔ rèn cún chéng，

取任存城，

réng yǐ liáng zhàng zhù zhī。

仍以粮仗助之。

sūn rén shuài yuē cǐ shǔ shòu xīn，

孙仁帅曰：“此属兽心，

hé kě xìn yě rén guǐ yuē wú guān èr rén jiē zhōng yǒng yǒu móu，

何可信也！”仁轨曰：“吾观二人皆忠勇有谋，

dūn xìn zhòng yì dàn xiàng zhě suǒ tuō，

敦信重义；但向者所托，

wèi dé qí rén，

未得其人，

jīn zhèng shì qí gǎn jī lì xiào zhī shí，

今正是其感激立效之时，

bù yòng yí yě。

不用疑也。

suì gěi qí liáng zhàng，

”遂给其粮仗，

fēn bīng suí zhī，

分兵随之，

gōng bá rèn cún chéng，

攻拔任存城，

chí shòu xìn qì qī zǐ，

迟受信弃妻子，

bēn gāo lí。

奔高丽。

zhào liú rén guǐ jiāng bīng zhèn bǎi jì，

诏刘仁轨将兵镇百济，

zhào sūn rén shuài liú rén yuàn hái。

召孙仁帅、刘仁愿还。

bǎi jì bīng huǒ zhī yú，

百济兵火之馀，

bǐ wū diāo cán，

比屋凋残，

jiāng shī mǎn yě。

僵尸满野。

rén guǐ shǐ mìng yì hái gǔ，

仁轨始命瘗骸骨，

jí hù kǒu，

籍户口，

lǐ cūn jù，

理村聚，

shǔ guān zhǎng，

署官长，

tōng dào tú，

通道涂，

lì qiáo liáng，

立桥梁，

bǔ dī yàn，

补堤堰，

fù bēi táng，

复陂塘，

kè gēng sāng，

课耕桑，

zhèn pín fá，

赈贫乏，

yǎng gū lǎo，

养孤老，

lì táng shè jì，

立唐社稷，

bān zhēng shuò jí miào huì bǎi jì dà yuè，

颁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悦，

hé jìng gè ān qí yè。

阖境各安其业。

rán hòu xiū tún tián，

然后修屯田，

chǔ qiǔ liáng，

储糗粮，

xùn shì zú，

训士卒，

yǐ tú gāo lí。

以图高丽。

liú rén yuàn zhì jīng shuài，

刘仁愿至京帅，

shàng wèn zhī yuē qīng zài hǎi dōng，

上问之曰：“卿在海东，

qián hòu zòu shì，

前后奏事，

jiē hé jī yí，

皆合机宜，

fù yǒu wén lǐ。

复有文理。

qīng běn wǔ rén，

卿本武人，

hé néng rú shì rén yuàn yuē cǐ jiē liú rén guǐ suǒ wéi，

何能如是？”仁愿曰：“此皆刘仁轨所为，

fēi chén suǒ jí yě。

非臣所及也。

shàng yuè，

”上悦，

jiā rén guǐ liù jiē，

加仁轨六阶，

zhèng chú dài fāng zhōu cì shǐ，

正除带方州刺史，

wèi zhù dì cháng ān，

为筑第长安，

hòu cì qí qī zǐ，

厚赐其妻子，

qiǎn shǐ jī xǐ shū láo miǎn zhī。

遣使赍玺书劳勉之。

shàng guān yí yuē rén guǐ zāo chù xuē ér néng jìn zhōng，

上官仪曰：“仁轨遭黜削而能尽忠，

rén yuàn bǐng jié zhì ér néng tuī xián，

仁愿秉节制而能推贤，

jiē kě wèi jūn zǐ yǐ。

皆可谓君子矣。

dōng，

” 冬，

shí yuè，

十月，

xīn sì shuò，

辛巳朔，

zhào tài zǐ měi wǔ rì yú guāng shùn mén nèi shì zhū sī zòu shì，

诏太子每五日于光顺门内视诸司奏事，

qí shì zhī xiǎo zhě，

其事之小者，

jiē wěi tài zǐ jué zhī。

皆委太子决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gēng zǐ，

庚子，

zhào gǎi lái nián yuán。

诏改来年元。

rén yín，

壬寅，

yǐ ān xī dū hù gāo xián wèi xíng jūn zǒng guǎn，

以安西都护高贤为行军总管，

jiāng bīng jī gōng yuè yǐ jiù yú tián。

将兵击弓月以救于阗。

shì suì，

是岁，

dà shí jī bō sī fú lǐn，

大食击波斯、拂菻，

pò zhī nán qīn pó luó mén，

破之；南侵婆罗门，

tūn miè zhū hú，

吞灭诸胡，

shèng bīng sì shí yú wàn。

胜兵四十馀万。

lín dé yuán nián jiǎ zǐ，

◎麟德元年甲子，

gōng yuán liù liù sì nián chūn，

公元六六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iǎ zǐ，

甲子，

gǎi yún zhōng dū hù fǔ wèi chán yú dà dū hù fǔ，

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

yǐ yīn wáng xù lún wèi chán yú dà dū hù。

以殷王旭轮为单于大都护。

chū，

初，

lǐ jìng pò tū jué，

李靖破突厥，

qiān sān bǎi zhàng yú yún zhōng chéng，

迁三百帐于云中城，

ā shǐ dé shì wèi qí zhǎng。

阿史德氏为其长。

zhì shì，

至是，

bù luò jiàn zhòng，

部落渐众，

ā shǐ dé shì yì quē，

阿史德氏诣阙，

qǐng rú hú fǎ lì qīn wáng wèi kè hán yǐ tǒng zhī。

请如胡法立亲王为可汗以统之。

shàng zhào jiàn，

上召见，

wèi yuē jīn zhī kè hán，

谓曰：“今之可汗，

gǔ zhī chán yú yě。

古之单于也。

gù gèng wéi chán yú dū hù fǔ，

”故更为单于都护府，

ér shǐ yīn wáng yáo lǐng zhī。

而使殷王遥领之。

èr yuè，

二月，

wù zǐ，

戊子，

shàng xíng xìng wàn nián gōng。

上行幸万年宫。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rén zǐ，

壬子，

wèi zhōu cì shǐ dào xiào wáng yuán qìng hōng。

卫州刺史道孝王元庆薨。

bǐng wǔ，

丙午，

wèi zhōu cì shǐ huán gōng xiào xié zuò zāng，

魏州刺史郇公孝协坐赃，

cì sǐ。

赐死。

sī zōng qīng lǒng xī wáng fù yì děng zòu xiào xié fù shū liáng sǐ wáng shì，

司宗卿陇西王傅义等奏孝协父叔良死王事，

xiào xié wú xiōng dì，

孝协无兄弟，

kǒng jué sì。

恐绝嗣。

shàng yuē huà yī zhī fǎ，

上曰：“画一之法，

bù yǐ qīn shū yì zhì，

不以亲疏异制，

gǒu hài bǎi xìng，

苟害百姓，

suī huáng tài zǐ yì suǒ bù shè。

虽皇太子亦所不赦。

xiào xié yǒu yī zi，

孝协有一子，

hé yōu fá sì hū xiào xié jìng zì jìn yú dì。

何忧乏祀乎！”孝协竟自尽于第。

wǔ yuè，

五月，

wù shēn shuò，

戊申朔，

suì zhōu cì shǐ xǔ dào wáng xiào hōng。

遂州刺史许悼王孝薨。

yǐ mǎo，

乙卯，

yú kūn míng zhī nòng dòng chuān zhì yáo zhōu dū du fǔ。

于昆明之弄栋川置姚州都督府。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īng wèi shuò，

丁未朔，

zhào yǐ sān nián zhēng yuè yǒu shì yú dài zōng。

诏以三年正月有事于岱宗。

bā yuè，

八月，

bǐng zǐ，

丙子，

chē jià hái jīng shī，

车驾还京师，

xìng jiù zhái，

幸旧宅，

liú qī yuè rén wǔ，

留七月；壬午，

hái péng lái gōng。

还蓬莱宫。

dīng hài，

丁亥，

yǐ sī liè tài cháng bó liú xiáng dào jiān yòu xiāng，

以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右相，

dà sī xiàn dòu dé xuán wèi sī yuán tài cháng bó jiǎn jiào zuǒ xiāng。

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gēng chén，

庚辰，

jiǎn jiào xióng jīn dū du liú rén guǐ shàng yán chén fú dǔ suǒ cún shù bīng，

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言：“臣伏睹所存戍兵，

pí léi zhě duō，

疲羸者多，

yǒng jiàn zhě shǎo，

勇健者少，

yī fú pín bì，

衣服贫敝，

wéi sī xī guī，

唯思西归，

wú xīn zhǎn xiào。

无心展效。

chén wèn yǐ wǎng zài hǎi xī，

臣问以‘往在海西，

jiàn bǎi xìng rén rén yìng mù，

见百姓人人应募，

zhēng yù cóng jūn，

争欲从军，

huò qǐng zì bàn yī liáng，

或请自办衣粮，

wèi zhī yì zhēng，

谓之“义征”，

hé wéi jīn rì shì zú rú cǐ xián yán jīn rì guān fǔ yǔ nǎng shí bù tóng，

何为今日士卒如此？’咸言：‘今日官府与曩时不同，

rén xīn yì shū。

人心亦殊。

nǎng shí dōng xī zhēng yì，

曩时东西征役，

shēn méi wáng shì，

身没王事，

bìng méng chì shǐ diào jì，

并蒙敕使吊祭，

zhuī zèng guān jué，

追赠官爵，

huò yǐ sǐ zhě guān jué huí shòu zhī dì，

或以死者官爵回授之弟，

fán dù liáo hǎi zhě，

凡渡辽海者，

jiē cì xūn yī zhuǎn。

皆赐勋一转。

zì xiǎn qìng wǔ nián yǐ lái，

自显庆五年以来，

zhēng rén lǚ jīng dù hǎi，

征人屡经渡海，

guān bù jì lù，

官不记录，

qí sǐ zhě yì wú rén shuí hé。

其死者亦无人谁何。

zhōu xiàn měi fā bǎi xìng wèi bīng，

州县每发百姓为兵，

qí zhuàng ér fù zhě，

其壮而富者，

xíng qián cān zhú，

行钱参逐，

jiē wáng nì dé miǎn pín zhě shēn suī lǎo ruò，

皆亡匿得免；贫者身虽老弱，

bèi fā jí xíng。

被发即行。

qǐng zhě pò bǎi jì jí píng rǎng kǔ zhàn，

顷者破百济及平壤苦战，

dàng shì shí，

当是时，

jiàng shuài hào lìng，

将帅号令，

xǔ yǐ xūn shǎng，

许以勋赏，

wú suǒ bù zhì jí dá xī àn，

无所不至；及达西岸，

wéi wén jiā suǒ tuī jìn，

惟闻枷锁推禁，

duó cì pò xūn，

夺赐破勋，

zhōu xiàn zhuī hū，

州县追呼，

wú yǐ zì cún，

无以自存，

gōng sī yīn bì，

公私因弊，

bù kě xī yán。

不可悉言。

yǐ shì zuó fā hǎi xī zhī rì，

以是昨发海西之日，

yǐ yǒu táo wáng zì cán zhě，

已有逃亡自残者，

fēi dú zhì hǎi wài ér rán yě。

非独至海外而然也。

yòu，

又，

běn yīn zhēng yì xūn jí yǐ wéi róng chǒng ér bǐ nián chū zhēng，

本因征役勋级以为荣宠；而比年出征，

jiē shǐ xūn guān wǎn yǐn，

皆使勋官挽引，

láo kǔ yǔ bái dīng wú shū，

劳苦与白丁无殊，

bǎi xìng bù yuàn cóng jūn，

百姓不愿从军，

lǜ jiē yóu cǐ。

率皆由此。

chén yòu wèn nǎng rì shì zú liú zhèn wǔ nián，

’臣又问：‘曩日士卒留镇五年，

shàng dé zhī jì，

尚得支济，

jīn ěr děng shǐ jīng yī nián，

今尔等始经一年，

hé wéi rú cǐ dān lù xián yán chū fā jiā rì，

何为如此单露？’咸言：‘初发家日，

wéi lìng bèi yī nián zī zhuāng jīn yǐ èr nián，

惟令备一年资装；今已二年，

wèi yǒu hái qī。

未有还期。

chén jiǎn jiào jūn shì suǒ liú yī，

’臣检校军士所留衣，

jīn dōng jǐn kě chōng shì，

今冬仅可充事，

lái qiū yǐ wǎng，

来秋以往，

quán wú zhǔn nǐ。

全无准拟。

bì xià liú bīng hǎi wài，

陛下留兵海外，

yù tiǎn miè gāo lí。

欲殄灭高丽。

bǎi jì gāo lí，

百济、高丽，

jiù xiāng dǎng yuán，

旧相党援，

wō rén suī yuǎn，

倭人虽远，

yì gòng wèi yǐng xiǎng，

亦共为影响，

ruò wú zhèn bīng，

若无镇兵，

hái chéng yī guó。

还成一国。

jīn jì zī shù shǒu，

今既资戍守，

yòu zhì tún tián，

又置屯田，

suǒ jiè shì zú tóng xīn tóng dé，

所借士卒同心同德，

ér zhòng yǒu cǐ yì，

而众有此议，

hé wàng chéng gōng zì fēi yǒu suǒ gēng zhāng，

何望成功！自非有所更张，

hòu jiā wèi láo，

厚加慰劳，

míng shǎng zhòng fá yǐ qǐ shì xīn，

明赏重罚以起士心，

ruò zhǐ rú jīn rì yǐ qián chǔ zhì，

若止如今日已前处置，

kǒng shī zhòng pí lǎo，

恐师众疲老，

lì xiào wú rì。

立效无日。

nì ěr zhī shì，

逆耳之事，

huò wú rén wéi bì xià jìn yán，

或无人为陛下尽言，

gù chén pī lù gān dǎn，

故臣披露肝胆，

mèi sǐ zòu chén。

昧死奏陈。

shàng shēn nà qí yán，

” 上深纳其言，

qiǎn yòu wēi wèi jiāng jūn liú rén yuàn jiāng bīng dù hǎi yǐ dài jiù zhèn zhī bīng，

遣右威卫将军刘仁愿将兵渡海以代旧镇之兵，

réng chì rén guǐ jù hái。

仍敕仁轨俱还。

rén guǐ wèi rén yuàn yuē guó jiā xuán jūn hǎi wài，

仁轨谓仁愿曰：“国家悬军海外，

yù yǐ jīng lüè gāo lí，

欲以经略高丽，

qí shì fēi yì。

其事非易。

jīn shōu huò wèi bì，

今收获未毕，

ér jūn lì yǔ shì zú yī shí dài qù，

而军吏与士卒一时代去，

jūn jiāng yòu guī yí rén xīn fú，

军将又归；夷人新服，

zhòng xīn wèi ān，

众心未安，

bì jiāng shēng biàn。

必将生变。

bù rú qiě liú jiù bīng，

不如且留旧兵，

jiàn lìng shōu huò，

渐令收获，

bàn jù zī liáng，

办具资粮，

jié jí qiǎn hái jūn jiāng qiě liú zhèn fǔ，

节级遣还；军将且留镇抚，

wèi kě hái yě。

未可还也。

rén yuàn yuē wú qián hái hǎi xī，

”仁愿曰：“吾前还海西，

dà zāo chán bàng，

大遭谗谤，

yún wú duō liú bīng zhòng，

云吾多留兵众，

móu jù hǎi dōng，

谋据海东，

jǐ bù miǎn huò。

几不免祸。

jīn rì wéi zhī zhǔn chì，

今日唯知准敕，

qǐ gǎn shàn yǒu suǒ wéi rén guǐ yuē rén chén gǒu lì yú guó，

岂敢擅有所为！”仁轨曰：“人臣苟利于国，

zhī wú bù wéi，

知无不为，

qǐ xù qí sī nǎi shàng biǎo chén pián yí，

岂恤其私！”乃上表陈便宜，

zì qǐng liú zhèn hǎi dōng。

自请留镇海东。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réng yǐ fú yú lóng wèi xióng jīn dū wèi，

仍以扶馀隆为熊津都尉，

shǐ zhāo jí qí yú zhòng。

使招辑其馀众。

chū，

初，

wǔ hòu néng qū shēn rěn rǔ，

武后能屈身忍辱，

fèng shùn shàng yì，

奉顺上意，

gù shàng pái qún yì ér lì zhī jí dé zhì，

故上排群议而立之；及得志，

zhuān zuò wēi fú，

专作威福，

shàng yù yǒu suǒ wéi，

上欲有所为，

dòng wèi hòu suǒ zhì，

动为后所制，

shàng bù shèng qí fèn。

上不胜其忿。

yǒu dào shì guō xíng zhēn，

有道士郭行真，

chū rù jìn zhōng，

出入禁中，

cháng wèi yàn shèng zhī shù，

尝为厌胜之术，

huàn zhě wáng fú shèng fā zhī。

宦者王伏胜发之。

shàng dà nù，

上大怒，

mì zhào xī zhào shì láng tóng dōng xī tái sān pǐn shàng guān yí yì zhī。

密召西召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

yí yīn yán huáng hòu zhuān zì，

仪因言：“皇后专恣，

hǎi nèi suǒ bù yǔ，

海内所不与，

qǐng fèi zhī。

请废之。

shàng yì yì yǐ wéi rán，

”上意亦以为然，

jí mìng yí cǎo zhào。

即命仪草诏。

zuǒ yòu bēn gào yú hòu，

左右奔告于后，

hòu jù yì shàng zì sù。

后遽诣上自诉。

zhào cǎo yóu zài shàng suǒ，

诏草犹在上所，

shàng xiū suō bù rěn，

上羞缩不忍，

fù dài zhī rú chū yóu kǒng hòu yuàn nù，

复待之如初；犹恐后怨怒，

yīn dài zhī yuē wǒ chū wú cǐ xīn，

因绐之曰：“我初无此心，

jiē shàng guān yí jiào wǒ。

皆上官仪教我。

yí xiān wèi chén wáng zī yì，

”仪先为陈王咨议，

yǔ wáng fú shèng jù shì gù tài zǐ zhōng，

与王伏胜俱事故太子忠，

hòu yú shì shǐ xǔ jìng zōng wū zòu yí fú shèng yǔ zhōng móu dà nì。

后于是使许敬宗诬奏仪、伏胜与忠谋大逆。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bǐng xū，

丙戌，

yí xià yù，

仪下狱，

yǔ qí zi tíng zhī wáng fú shèng jiē sǐ，

与其子庭芝、王伏胜皆死，

jí mò qí jiā。

籍没其家。

wù zǐ，

戊子，

cì zhōng sǐ yú liú suǒ。

赐忠死于流所。

yòu xiāng liú xiáng dào zuò yǔ yí shàn，

右相刘祥道坐与仪善，

bà zhèng shì，

罢政事，

wèi sī lǐ tài cháng bó，

为司礼太常伯，

zuǒ sù jī zhèng qīn tài děng cháo shì liú biǎn zhě shén zhòng，

左肃机郑钦泰等朝士流贬者甚众，

jiē zuò yǔ yí jiāo tōng gù yě。

皆坐与仪交通故也。

zì shì shàng měi shì shì，

自是上每视事，

zé hòu chuí lián yú hòu，

则后垂帘于后，

zhèng wú dà xiǎo jiē yù wén zhī。

政无大小皆与闻之。

tiān xià dà quán，

天下大权，

xī guī zhōng gōng，

悉归中宫，

chù zhì shēng shā，

黜陟、生杀，

jué yú qí kǒu，

决于其口，

tiān zǐ gǒng shǒu ér yǐ，

天子拱手而已，

zhōng wài wèi zhī èr shèng。

中外谓之二圣。

tài zǐ yòu zhōng hù jiǎn jiào xī tái shì láng lè yàn wěi xī tái shì láng sūn chù yuē bìng tóng dōng xī tái sān pǐn。

太子右中护、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西台侍郎孙处约并同东西台三品。

lín dé èr nián yǐ chǒu，

◎麟德二年乙丑，

gōng yuán liù liù wǔ nián chūn，

公元六六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dīng mǎo，

丁卯，

tǔ bō qiǎn shǐ rù jiàn，

吐蕃遣使入见，

qǐng fù yǔ tǔ yù hún hé qīn，

请复与吐谷浑和亲，

réng qiú chì shuǐ dì xù mù，

仍求赤水地畜牧，

shàng bù xǔ。

上不许。

èr yuè，

二月，

rén wǔ，

壬午，

chē jià fā jīng shī，

车驾发京师，

dīng yǒu，

丁酉，

zhì hé bì gōng。

至合璧宫。

shàng yǔ jí suí yáng dì，

上语及隋炀帝，

wèi shì chén yuē yáng dì jù jiàn ér wáng，

谓侍臣曰：“炀帝拒谏而亡，

zhèn cháng yǐ wéi jiè，

朕常以为戒，

xū xīn qiú jiàn ér jìng wú jiàn zhě，

虚心求谏；而竟无谏者，

hé yě lǐ jī duì yuē bì xià suǒ wéi jǐn shàn，

何也？”李勣对曰：“陛下所为尽善，

qún chén wú de ér jiàn。

群臣无得而谏。

sān yuè，

” 三月，

jiǎ yín，

甲寅，

yǐ jiān sī róng tài cháng bó jiāng kè tóng dōng xī tái sān pǐn。

以兼司戎太常伯姜恪同东西台三品。

kè，

恪，

bǎo yì zhī zǐ yě。

宝谊之子也。

xīn wèi，

辛未，

dōng dōu qián yuán diàn chéng。

东都乾元殿成。

rùn yuè，

闰月，

rén shēn shuò，

壬申朔，

chē jià zhì dōng dōu。

车驾至东都。

shū lè gōng yuè yǐn tǔ bō qīn yú tián。

疏勒弓月引吐蕃侵于阗。

chì xī zhōu dū du cuī zhī biàn zuǒ wǔ wèi jiāng jūn cáo jì shū jiāng bīng jiù zhī。

敕西州都督崔知辩、左武卫将军曹继叔将兵救之。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wù chén，

戊辰，

zuǒ shì jí lù dūn xìn jiǎn jiào yòu xiāng xī tái shì láng sūn chù yuē tài zǐ yòu zhōng hù jiǎn jiào xī tái shì láng lè yàn wěi bìng bà zhèng shì。

左侍极陆敦信检校右相；西台侍郎孙处约、太子右中护、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并罢政事。

mì gé láng zhōng lǐ chún fēng yǐ fù rén jūn wù yín lì tuī bù jìn shū，

秘阁郎中李淳风以傅仁均《戊寅历》推步浸疏，

nǎi zēng sǔn liú chāo huáng jí lì，

乃增损刘焯《皇极历》，

gèng zhuàn lín dé lì wǔ yuè，

更撰《麟德历》；五月，

xīn mǎo，

辛卯，

xíng zhī。

行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ǐ chǒu，

己丑，

yǎn zhōu dū du dèng kāng wáng yuán yù hōng。

兗州都督邓康王元裕薨。

shàng mìng xióng jīn dū wèi fú yú lóng yǔ xīn luó wáng fǎ mǐn shì qù jiù yuàn bā yuè，

上命熊津都尉扶馀隆与新罗王法敏释去旧怨；八月，

rén zǐ，

壬子，

tóng méng yú xióng jīn chéng。

同盟于熊津城。

liú rén guǐ yǐ xīn luó bǎi jì dān luó wō guó shǐ zhě fú hǎi xī hái，

刘仁轨以新罗、百济、耽罗、倭国使者浮海西还，

huì cí tài shān，

会祠泰山，

gāo lí yì qiǎn tài zǐ fú nán lái shì cí。

高丽亦遣太子福男来侍祠。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guǐ chǒu，

癸丑，

huáng hòu biǎo chēng fēng shàn jiù yí，

皇后表称“封禅旧仪，

jì huáng dì shì shì，

祭皇地礻氏，

tài hòu zhāo pèi，

太后昭配，

ér lìng gōng qīng xíng shì，

而令公卿行事，

lǐ yǒu wèi fā，

礼有未发，

zhì rì，

至日，

qiè qǐng shuài nèi wài mìng fù diàn xiàn。

妾请帅内外命妇奠献。

zhào chán shè shǒu yǐ huáng hòu wèi yà xiàn，

”诏：“禅社首以皇后为亚献，

yuè guó tài fēi yàn shì wèi zhōng xiàn。

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

rén xū，

”壬戌，

zhào fēng shàn tán suǒ shè shàng dì hòu tǔ wèi，

诏：“封禅坛所设上帝、后土位，

xiān yòng gǎo jiē táo páo děng，

先用稿秸、陶匏等，

bìng yí gǎi yòng yīn rù léi jué，

并宜改用茵褥、罍爵，

qí zhū jiāo sì yì yí zhǔn cǐ。

其诸郊祀亦宜准此。

yòu zhào zì jīn jiāo miào xiǎng yàn，

”又诏：“自今郊庙享宴，

wén wǔ yòng gōng chéng qìng shàn zhī lè，

文舞用《功成庆善之乐》，

wǔ wǔ yòng shén gōng pò chén zhī lè。

武舞用《神功破陈之乐》。

bǐng yín，

” 丙寅，

shàng fā dōng dōu，

上发东都，

cóng jià wén wǔ yí zhàng，

从驾文武仪仗，

shù bǎi lǐ bù jué。

数百里不绝。

liè yíng zhì mù，

列营置幕，

mí gèn yuán yě。

弥亘原野。

dōng zì gāo lí，

东自高丽，

xī zhì bō sī wū zhǎng zhū guó cháo huì zhě，

西至波斯、乌长诸国朝会者，

gè shuài qí shǔ hù cóng，

各帅其属扈从，

qióng lú cuì mù，

穹庐毳幕，

niú yáng tuó mǎ，

牛羊驼马，

tián yàn dào lù。

填咽道路。

shí bǐ suì fēng rěn，

时比岁丰稔，

mǐ dòu zhì wǔ qián，

米斗至五钱，

mài dòu bù liè yú shì。

麦、豆不列于市。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wù zǐ，

戊子，

shàng zhì pú yáng，

上至濮阳，

dòu dé xuán qí cóng。

窦德玄骑从。

shàng wèn pú yáng wèi zhī dì qiū，

上问：“濮阳谓之帝丘，

hé yě dé xuán bù néng duì。

何也？”德玄不能对。

xǔ jìng zōng zì hòu yuè mǎ ér qián yuē xī zhuān xū jū cǐ，

许敬宗自后跃马而前曰：“昔颛顼居此，

gù wèi zhī dì qiū。

故谓之帝丘。

shàng chēng shàn。

”上称善。

jìng zōng tuì，

敬宗退，

wèi rén yuē dà chén bù kě yǐ wú xué wú jiàn dé xuán bù néng duì，

谓人曰：“大臣不可以无学；吾见德玄不能对，

xīn shí xiū zhī。

心实羞之。

dé xuán wén zhī，

”德玄闻之，

yuē rén gè yǒu néng yǒu bù néng，

曰：“人各有能有不能，

wú bù qiáng duì yǐ suǒ bù zhī，

吾不强对以所不知，

cǐ wú suǒ néng yě。

此吾所能也。

lǐ jī yuē jìng zōng duō wén，

”李勣曰：“敬宗多闻，

xìn měi yǐ dé xuán zhī yán yì shàn yě。

信美矣；德玄之言亦善也。

shòu zhāng rén zhāng gōng yì jiǔ shì tóng jū，

” 寿张人张公艺九世同居，

qí suí táng jiē jīng biǎo qí mén。

齐、隋、唐皆旌表其门。

shàng guò shòu zhāng，

上过寿张，

xìng qí zhái，

幸其宅，

wèn suǒ yǐ néng gòng jū zhī gù，

问所以能共居之故，

gōng yì shū rěn zì bǎi yú yǐ jìn。

公艺书“忍”字百馀以进。

shàng shàn zhī，

上善之，

cì yǐ jiān bó。

赐以缣帛。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bǐng wǔ，

丙午，

chē jià zhì qí zhōu，

车驾至齐州，

liú shí rì。

留十日。

bǐng chén，

丙辰，

fā líng yán dùn，

发灵岩顿，

zhì tài shān xià，

至泰山下，

yǒu sī yú shān nán wèi yuán tán，

有司于山南为圆坛，

shān shàng wèi dēng fēng tán，

山上为登封坛，

shè shǒu shān shàng wèi jiàng chán fāng tán。

社首山上为降禅方坛。

gān fēng yuán nián bǐng yín，

◎乾封元年丙寅，

gōng yuán liù liù liù nián chūn，

公元六六六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wù chén shuò，

戊辰朔，

shàng sì hào tiān shàng dì yú tài shān nán。

上祀昊天上帝于泰山南。

jǐ sì，

己巳，

dēng tài shān，

登泰山，

fēng yù dié，

封玉牒，

shàng dì cè cáng yǐ yù kuì，

上帝册藏以玉匮，

pèi dì cè cáng yǐ jīn kuì，

配帝册藏以金匮，

jiē chán yǐ jīn shéng，

皆缠以金绳，

fēng yǐ jīn ní，

封以金泥，

yìn yǐ yù xǐ，

印以玉玺，

cáng yǐ shí gǎn。

藏以石感。

gēng wǔ，

庚午，

jiàng chán yú shè shǒu，

降禅于社首，

jì huáng dì qí。

祭皇地祇。

shàng chū xiàn bì，

上初献毕，

zhí shì zhě jiē qū xià。

执事者皆趋下。

huàn zhě zhí wéi，

宦者执帷，

huáng hòu shēng tán yà xiàn，

皇后升坛亚献，

wéi yì jiē yǐ jǐn xiù wèi zhī zhuó jiǔ，

帷帟皆以锦绣为之；酌酒，

shí zǔ dòu，

实俎豆，

dēng gē，

登歌，

jiē yòng gōng rén。

皆用宫人。

rén shēn，

壬申，

shàng yù cháo jìn tán，

上御朝觐坛，

shòu cháo hè shè tiān xià，

受朝贺；赦天下，

gǎi yuán。

改元。

wén wǔ guān sān pǐn yǐ shàng cì jué yī děng，

文武官三品已上赐爵一等，

sì pǐn yǐ xià jiā yī jiē。

四品已下加一阶。

xiān shì jiē wú fàn jiā，

先是阶无泛加，

jiē yǐ láo kǎo xù jìn，

皆以劳考叙进，

zhì wǔ pǐn sān pǐn，

至五品三品，

réng zòu qǔ jìn zhǐ，

仍奏取进止，

zhì shì shǐ yǒu fàn jiē，

至是始有泛阶，

bǐ jí mò nián，

比及末年，

fú fēi zhě mǎn cháo yǐ。

服绯者满朝矣。

shí dà shè，

时大赦，

wéi cháng liú rén bù tīng hái，

惟长流人不听还，

lǐ yì fǔ yōu fèn fā bìng zú。

李义府忧愤发病卒。

zì yì fǔ liú cuàn，

自义府流窜，

cháo shì rì yōu qí fù rù，

朝士日忧其复入，

jí wén qí zú，

及闻其卒，

zhòng xīn nǎi ān。

众心乃安。

bǐng xū，

丙戌，

chē jià fā tài shān xīn mǎo，

车驾发泰山；辛卯，

zhì qū fù，

至曲阜，

zèng kǒng zǐ tài shī，

赠孔子太师，

yǐ shǎo láo zhì jì。

以少牢致祭。

guǐ wèi，

癸未，

zhì bó zhōu，

至亳州，

yè lǎo jūn miào，

谒老君庙，

shàng zūn hào yuē tài shàng xuán yuán huáng dì。

上尊号曰太上玄元皇帝。

dīng chǒu，

丁丑，

zhì dōng dōu，

至东都，

liú liù rì jiǎ shēn，

留六日；甲申，

xìng hé bì gōng xià，

幸合璧宫；夏，

sì yuè，

四月，

jiǎ chén，

甲辰，

zhì jīng shī，

至京师，

yè tài miào。

谒太庙。

gēng xū，

庚戌，

zuǒ shì jí jiān jiǎn jiào yòu xiāng lù dūn xìn yǐ lǎo jí cí zhí，

左侍极兼检校右相陆敦信以老疾辞职，

bài dà sī chéng，

拜大司成，

jiān zuǒ shì jí，

兼左侍极，

bà zhèng shì。

罢政事。

wǔ yuè，

五月，

gēng yín，

庚寅，

zhù gān fēng quán bǎo qián，

铸乾封泉宝钱，

yī dāng shí，

一当十，

qí qī nián jǐn fèi jiù qián。

俟期年尽废旧钱。

gāo lí quán gài sū wén zú，

高丽泉盖苏文卒，

zhǎng zǐ nán shēng dài wéi mò lí zhī，

长子男生代为莫离支，

chū zhī guó zhèng，

初知国政，

chū xún zhū chéng，

出巡诸城，

shǐ qí dì nán jiàn nán chǎn zhī liú hòu shì。

使其弟男建、男产知留后事。

huò wèi èr dì yuē nán shēng è èr dì zhī bī，

或谓二弟曰：“男生恶二弟之逼，

yì yù chú zhī，

意欲除之，

bù rú xiān wèi jì。

不如先为计。

èr dì chū wèi zhī xìn。

”二弟初未之信。

yòu yǒu gào nán shēng zhě yuē èr dì kǒng xiōng hái duó qí quán，

又有告男生者曰：“二弟恐兄还夺其权，

yù jù xiōng bù nà。

欲拒兄不纳。

nán shēng qián qiǎn suǒ qīn wǎng píng rǎng cì zhī，

”男生潜遣所亲往平壤伺之，

èr dì shōu yǎn，

二弟收掩，

dé zhī，

得之，

nǎi yǐ wáng mìng zhào nán shēng。

乃以王命召男生。

nán shēng jù，

男生惧，

bù gǎn guī nán jiàn zì wèi mò lí zhī，

不敢归；男建自为莫离支，

fā bīng tǎo zhī。

发兵讨之。

nán shēng zǒu bǎo bié chéng，

男生走保别城，

shǐ qí zi xiàn chéng yì quē qiú jiù。

使其子献诚诣阙求救。

liù yuè，

六月，

rén yín，

壬寅，

yǐ yòu xiāo wèi dà jiàng jūn qì bì hé lì wèi liáo dōng dào ān fǔ dà shǐ，

以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

jiāng bīng jiù zhī yǐ xiàn chéng wèi yòu wǔ wèi jiāng jūn，

将兵救之；以献诚为右武卫将军，

shǐ wèi xiāng dǎo。

使为乡导。

yòu yǐ yòu jīn wú wèi jiāng jūn páng tóng shàn yíng zhōu dū du gāo kǎn wèi xíng jūn zǒng guǎn，

又以右金吾卫将军庞同善、营州都督高侃为行军总管，

tóng tǎo gāo lí。

同讨高丽。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yǐ chǒu shuò，

乙丑朔，

xǐ yīn wáng xù lún wèi yù wáng。

徙殷王旭轮为豫王。

yǐ dà sī xiàn jiān jiǎn jiào tài zǐ zuǒ zhōng hù liú rén guǐ wèi yòu xiāng。

以大司宪兼检校太子左中护刘仁轨为右相。

chū，

初，

rén guǐ wèi jǐ shì zhōng，

仁轨为给事中，

àn bì zhèng yì shì，

按毕正义事，

lǐ yì fǔ yuàn zhī，

李义府怨之，

chū wèi qīng zhōu cì shǐ。

出为青州刺史。

huì tǎo bǎi jì，

会讨百济，

rén guǐ dāng fú hǎi yùn liáng，

仁轨当浮海运粮，

shí wèi kě xíng，

时未可行，

yì fǔ dū zhī，

义府督之，

zāo fēng shī chuán，

遭风失船，

dīng fū nì sǐ shén zhòng，

丁夫溺死甚众，

mìng jiān chá yù shǐ yuán yì shì wǎng jū zhī。

命监察御史袁异式往鞫之。

yì fǔ wèi yì shì yuē jūn néng bàn shì，

义府谓异式曰：“君能办事，

wù yōu wú guān。

勿忧无官。

yì shì zhì，

”异式至，

wèi rén guǐ yuē jūn yǔ cháo tíng hé rén wéi chóu，

谓仁轨曰：“君与朝廷何人为仇，

yí zǎo zì wèi jì。

宜早自为计。

rén guǐ yuē rén guǐ dāng guān bù zhí，

”仁轨曰：“仁轨当官不职，

guó yǒu cháng xíng，

国有常刑，

gōng yǐ fǎ bì zhī，

公以法毙之，

wú suǒ táo mìng。

无所逃命。

ruò shǐ jù zì yǐn jué yǐ kuài chóu rén，

若使遽自引决以快仇人，

qiè suǒ wèi gān nǎi jù yù yǐ wén。

窃所未甘！”乃具狱以闻。

yì shì jiāng xíng，

异式将行，

réng zì chè qí suǒ。

仍自掣其锁。

yù shàng，

狱上，

yì fǔ yán yú shàng yuē bù zhǎn rén guǐ，

义府言于上曰：“不斩仁轨，

wú yǐ xiè bǎi xìng。

无以谢百姓。

shè rén yuán zhí xīn yuē hǎi fēng bào qǐ，

”舍人源直心曰：“海风暴起，

fēi rén lì suǒ jí。

非人力所及。

shàng nǎi mìng chú míng，

”上乃命除名，

yǐ bái yī cóng jūn zì xiào。

以白衣从军自效。

yì fǔ yòu fěng liú rén yuàn shǐ hài zhī，

义府又讽刘仁愿使害之，

rén yuàn bù rěn shā。

仁愿不忍杀。

jí wèi dà sī xiàn，

及为大司宪，

yì shì jù，

异式惧，

bù zì ān，

不自安，

rén guǐ lì shāng gào zhī yuē rén guǐ ruò niàn chóu xī zhī shì，

仁轨沥觞告之曰：“仁轨若念畴昔之事，

yǒu rú cǐ shāng rén guǐ jì zhī zhèng shì，

有如此觞！”仁轨既知政事，

yì shì xún qiān zhān shì chéng shí lùn fēn rán，

异式寻迁詹事丞；时论纷然，

rén guǐ wén zhī，

仁轨闻之，

jù jiàn wèi sī yuán dài fū。

遽荐为司元大夫。

jiān chá yù shǐ dù yì jiǎn wèi rén yuē sī suǒ wèi jiǎo wǎng guò zhèng yǐ bā yuè，

监察御史杜易简谓人曰：“斯所谓矫枉过正矣！” 八月，

xīn chǒu，

辛丑，

sī yuán tài cháng bó jiān jiǎn jiào zuǒ xiāng dòu dé xuán hōng。

司元太常伯兼检校左相窦德玄薨。

chū，

初，

wǔ shì yuē qǔ xiàng lǐ shì，

武士彟娶相里氏，

shēng nán yuán qìng yuán shuǎng yòu qǔ yáng shì，

生男元庆、元爽；又娶杨氏，

shēng sān nǚ，

生三女，

zhǎng shì yuè wáng fǔ fǎ cáo hè lán yuè shí，

长适越王府法曹贺兰越石，

cì huáng hòu，

次皇后，

cì shì guō xiào shèn。

次适郭孝慎。

shì yuē zú，

士彟卒，

yuán qìng yuán shuǎng jí shì yuē xiōng zi wéi liáng huái yùn jiē bù lǐ yú yáng shì，

元庆、元爽及士彟兄子惟良、怀运皆不礼于杨氏，

yáng shì shēn xián zhī。

杨氏深衔之。

yuè shí xiào shèn jí xiào shèn qī bìng zǎo zú，

越石、孝慎及孝慎妻并早卒，

yuè shí qī shēng mǐn zhī jí yī nǚ ér guǎ。

越石妻生敏之及一女而寡。

hòu jì lì，

后既立，

yáng shì hào róng guó fū rén，

杨氏号荣国夫人，

yuè shí qī hào hán guó fū rén，

越石妻号韩国夫人，

wéi liáng zì shǐ zhōu zhǎng shǐ chāo qiān sī wèi shǎo qīng，

惟良自始州长史超迁司卫少卿，

huái yùn zì yíng zhōu zhǎng shǐ qiān zī zhōu cì shǐ，

怀运自瀛州长史迁淄州刺史，

yuán qìng zì yòu wèi láng jiāng wèi zōng zhèng shǎo qīng，

元庆自右卫郎将为宗正少卿，

yuán shuǎng zì ān zhōu hù cáo lèi qiān shào fǔ shǎo jiān。

元爽自安州户曹累迁少府少监。

róng guó fū rén cháng zhì jiǔ，

荣国夫人尝置酒，

wèi wéi liáng děng yuē pō yì chóu xī zhī shì hū jīn rì zhī róng guì fù hé rú duì yuē wéi liáng děng xìng yǐ gōng chén zǐ dì，

谓惟良等曰：“颇忆畴昔之事乎？今日之荣贵复何如？”对曰：“惟良等幸以功臣子弟，

zǎo dēng huàn jí，

早登宦籍，

chuāi fèn liàng cái，

揣分量才，

bù qiú guì dá，

不求贵达，

qǐ yì yǐ huáng hòu zhī gù，

岂意以皇后之故，

qū hé cháo ēn，

曲荷朝恩，

sù yè yōu jù，

夙夜忧惧，

bù wéi róng yě。

不为荣也。

róng guó bù yuè。

”荣国不悦。

huáng hòu nǎi shàng shū，

皇后乃上疏，

qǐng chū wéi liáng děng wéi yuǎn zhōu cì shǐ，

请出惟良等为远州刺史，

wài shì lián yì，

外示廉抑，

shí è zhī yě。

实恶之也。

yú shì yǐ wéi liáng jiǎn jiào shǐ zhōu cì shǐ，

于是以惟良检校始州刺史，

yuán qìng wèi lóng zhōu cì shǐ，

元庆为龙州刺史，

yuán shuǎng wèi háo zhōu cì shǐ。

元爽为濠州刺史。

yuán qìng zhì zhōu，

元庆至州，

yǐ yōu zú。

以忧卒。

yuán shuǎng zuò shì liú zhèn zhōu ér sǐ。

元爽坐事流振州而死。

hán guó fū rén jí qí nǚ yǐ hòu gù chū rù jìn zhōng，

韩国夫人及其女以后故出入禁中，

jiē de xìng yú shàng。

皆得幸于上。

hán guó xún zú，

韩国寻卒，

qí nǚ cì hào wèi guó fū rén。

其女赐号魏国夫人。

shàng yù yǐ wèi guó wèi nèi zhí，

上欲以魏国为内职，

xīn nán hòu，

心难后，

wèi jué，

未决，

hòu è zhī。

后恶之。

huì wéi liáng huái yùn yǔ zhū zhōu cì shǐ yì tài shān cháo jìn，

会惟良、怀运与诸州刺史诣泰山朝觐，

cóng zhì jīng shī，

从至京师，

wéi liáng děng xiàn shí。

惟良等献食。

hòu mì zhì dú hǎi zhōng，

后密置毒醢中，

shǐ wèi guó shí zhī，

使魏国食之，

bào zú，

暴卒，

yīn guī zuì yú wéi liáng huái yùn，

因归罪于惟良、怀运，

dīng wèi，

丁未，

zhū zhī，

诛之，

gǎi qí xìng wèi fù shì。

改其姓为蝮式。

huái yùn xiōng huái liàng zǎo zú，

怀运兄怀亮早卒，

qí qī shàn shì yóu bù lǐ yú róng guó，

其妻善氏尤不礼于荣国，

zuò wéi liáng děng mò rù yè tíng，

坐惟良等没入掖庭，

róng guó lìng hòu yǐ tā shì shù jí biān zhī，

荣国令后以他事束棘鞭之，

ròu jǐn jiàn gǔ ér sǐ。

肉尽见骨而死。

jiǔ yuè，

九月，

páng tóng shàn dà pò gāo lí bīng，

庞同善大破高丽兵，

quán nán shēng shuài zhòng yǔ tóng shàn hé。

泉男生帅众与同善合。

zhào yǐ nán shēng wèi tè jìn liáo dōng dà dū dū，

诏以男生为特进、辽东大都督，

jiān píng rǎng dào ān fǔ dà shǐ，

兼平壤道安抚大使，

fēng xuán tù jùn gōng。

封玄菟郡公。

wù zǐ，

戊子，

jīn zǐ guāng lù dài fu zhì shì guǎng píng xuān gōng liú xiáng dào hōng，

金紫光禄大夫致仕广平宣公刘祥道薨，

zi qí xián sì，

子齐贤嗣，

qí xián wéi rén fāng zhèng，

齐贤为人方正，

shàng shén zhòng zhī，

上甚重之，

wèi jìn zhōu sī mǎ。

为晋州司马。

jiāng jūn shǐ xìng zōng cháng cóng shàng liè yuàn zhōng，

将军史兴宗尝从上猎苑中，

yīn yán jìn zhōu chǎn jiā yào，

因言晋州产佳鹞，

liú qí xián jīn wèi sī mǎ，

刘齐贤今为司马，

qǐng shǐ bǔ zhī。

请使捕之。

shàng yuē liú qí xián qǐ bǔ yào zhě xié qīng hé yǐ cǐ dài zhī dōng，

上曰：“刘齐贤岂捕鹞者邪！卿何以此待之！”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ǐ yǒu，

己酉，

yǐ lǐ jī wèi liáo dōng dào héng jūn dà zǒng guǎn jiān ān fǔ dà shǐ，

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

yǐ sī liè shǎo cháng bó ān lù hǎo chù jùn fù zhī，

以司列少常伯安陆郝处俊副之，

yǐ jī gāo lí。

以击高丽。

páng tóng shàn qì bì hé lì bìn

资治通鑑 · 卷二百零一 · 唐纪十七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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