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九十七 · 唐纪十三

司马光 - [宋]

趣昭阳单阏四月，尽旃蒙大荒落五月，凡二年有奇。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中之下

◎贞观十七年癸卯，公元六四三年

夏，四月，庚辰朔，承基上变，告太子谋反。敕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李世勣与大理、中书、门下参鞫之，反形已具。上谓侍臣：“将何以处承乾？”群臣莫敢对，通事舍人来济进曰：“陛下不失为慈父，太子得尽天年，则善矣！”上从之。济，护儿之子也。

乙酉，诏废太子承乾为庶人，幽于右领军府。上欲免汉王元昌死，群臣固争，乃赐自尽于家，而宥其母、妻、子。侯君集、李安俨、赵节、杜荷等皆伏诛。左庶子张玄素、右庶子赵弘智、令狐德棻等以不能谏争，皆坐免为庶人。馀当连坐者，悉赦之。詹事于志宁以数谏，独蒙劳勉。以纥干承基为祐川府折冲都尉，爵平棘县公。

侯君集被收，贺兰楚石复诣阙告其事，上引君集谓曰：“朕不欲令刀笔吏辱公，故自鞫公耳。”君集初不承。引楚石具陈始未，又以所与承乾往来启示之，君集辞穷，乃服。上谓侍臣曰：“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群臣以为不可。上乃谓君集曰：“与公长诀矣！”因泣下，君集亦自投于地；遂斩之于市。君集临刑，谓监刑将军曰：“君集蹉跌至此！然事陛下于籓邸，击取二国，乞全一子以奉祭祀。”上乃原其妻及子，徙岭南。籍没其家，得二美人，自幼饮人乳而不食。

初，上使李靖教君集兵法，君集言于上曰：“李靖将反矣。”上问其故，对曰：“靖独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上以问靖，靖对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尽臣之术，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尝从容言于上曰：“君集志大而智小，自负微功，耻在房玄龄、李靖之下，虽为吏部尚书，未满其志。以臣观之，必将为乱。”上曰：“君集材器，亦何施不可！朕岂惜重位，但次第未至耳，岂可亿度，妄生猜贰邪！”及君集反诛，上乃谢道宗曰：“果如卿言！”

李安俨父，年九十馀，上愍之，赐奴婢以养之。

太子承乾既获罪，魏王泰日入侍奉，上面许立为太子，岑文本、刘洎亦劝之；长孙无忌固请立晋王治。上谓侍臣曰：“昨青雀投我怀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乃更生之日也。臣有一子，臣死之日，当为陛下杀之，传位晋王。’人谁不爱其子，朕见其如此，甚怜之。”谏议大夫褚遂良曰：“陛下言大失。愿审思，勿误也！安有陛下万岁后，魏王据天下，肯杀其爱子，传位晋王者乎！陛下日者既立承乾为太子，复宠魏王，礼秩过于承乾，以成今日之祸。前事不远，足以为鉴。陛下今立魏王，愿先措置晋王，始得安全耳。”上流涕曰：“我不能尔！”因起，入宫。魏王泰恐上立晋王治，谓之曰：“汝与元昌善，元昌今败，得无忧乎？”治由是忧形于色，上怪，屡问其故，治乃以状告；上怃然，始悔立泰之言矣。上面责承乾，承乾曰：“臣为太子，复何所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轨耳。今若泰为太子，所谓落其度内。”

承乾既废，上御两仪殿，群臣俱出，独留长孙无忌、房玄龄、李世勣、褚遂良，谓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因自投于床，无忌等争前扶抱；上又抽佩刀欲自刺，遂良夺刀以授晋王治。无忌等请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谨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上谓治曰：“汝舅许汝矣，宜拜谢。”治因拜之。上谓无忌等曰：“公等已同我意，未知外议何如？”对曰：“晋王仁孝，天下属心久矣，乞陛下试召问百官，有不同者，臣负陛下万死。”上乃御太极殿，召文武六品以上，谓曰：“承乾悖逆，泰亦凶险，皆不可立。朕欲选诸子为嗣，谁可者？卿辈明言之。”众皆欢呼曰：“晋王仁孝，当为嗣。”上悦，是日，泰从百馀骑至永安门；敕门司尽辟其骑，引泰入肃章门，幽于北苑。丙戌，诏立晋王治为皇太子，御承天门楼，赦天下，酺三日。上谓侍臣曰：“我若立泰，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自今太子失道，籓王窥伺者，皆两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且泰立，则承乾与治皆不全；治立，则承乾与泰皆无恙矣。”

臣光曰：唐太宗不以天下大器私其所爱，以杜祸乱之原，可谓能远谋矣！

丁亥，以中书令杨师道为吏部尚书。初，长广公主适赵慈景，生节；慈景死，更适师道。师道与长孙无忌等共鞫承乾狱，阴为赵节道地，由是获谴。上至公主所，公主以首击地，泣谢子罪，上亦拜泣曰：“赏不避仇雠，罚不阿亲戚，此天下至公之道，不敢违也，以是负姊。”

己丑，诏以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傅，萧瑀为太保，李世勣为詹事，瑀、世勣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三品自此始。又以左卫大将军李大亮领右卫率，前詹事于志宁、中书侍郎马周为左庶子，吏部侍郎苏勖、中书舍人高季辅为右庶子，刑部侍郎张行成为少詹事，谏议大夫褚遂良为宾客。

李世勣尝得暴疾，方云“须灰可疗”；上自剪须，为之和药。世勣顿首出血泣谢。上曰：“为社稷，非为卿也，何谢之有！”世勣尝侍宴，上从容谓曰：“朕求群臣可托幼孤者，无以逾公，公往不负李密，岂负朕哉！”世勣流涕辞谢，啮指出血，因饮沉醉；上解御服以覆之。

癸巳，诏解魏王泰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侯大将军，降爵为东莱郡王。泰府僚属为泰所亲狎者，皆迁岭表；以杜楚客兄如晦有功，免死，废为庶子。给事中崔仁师尝密请立魏王泰为太子，左迁鸿胪少卿。

庚子，定太子见三师仪：迎于殿门外，先拜，三师答拜；每门让于三师。三师坐，太子乃坐。其与三师书，前后称名、“惶恐”。

五月，癸酉，太子上表，以“承乾、泰衣服不过随身，饮食不能适口，幽忧可愍，乞敕有司，优加供给。”上从之。

黄门侍郎刘洎上言，以“太子宜勤学问，亲师友。今入侍宫闱，动逾旬朔，师保以下，接对甚希，伏愿少抑下流之爱，弘远大之规，则海内幸甚！”上乃命洎与岑文本、褚遂良、马周更日诣东宫，与太子游处谈论。

六月，己卯朔，日有食之。

丁亥，太常丞邓素使高丽还，请于怀远镇增戍兵以逼高丽。上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未闻一二百戍兵能威绝域者也！”丁酉，右仆射高士廉逊位，许之，其开府仪同三司、勋封如故，仍同门下中书三品，知政事。闰月，辛亥，上谓侍臣曰：“朕自立太子，遇物则诲之，见其饭，则曰：‘汝知稼穑之艰难，则常有斯饭矣。’见其乘马，则曰：‘汝知其劳逸，不竭其力，则常得乘之矣。’见其乘舟，则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民犹水也，君犹舟也。’见其息于木下，则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丁巳，诏太子知左、右屯营兵马事，其大将军以下并受处分。

薛延陀真珠可汗使其侄突利设来纳币，献马五万匹，牛、橐驼万头，羊十万口。庚申，突利设献馔，上御相思殿，大飨群臣，设十部乐，突利设再拜上寿，赐赉甚厚。

契苾何力上言：“薛延陀不可与昏。”上曰：“吾已许之矣，岂可为天子而食言乎！”何力对曰：“臣非欲陛下遽绝之也，愿且迁延其事。臣闻古有亲迎之礼，若敕夷男使亲迎，虽不至京师，亦应至灵州；彼必不敢来，则绝之有名矣。夷男性刚戾，既不成昏，其下复携贰，不过一二年必病死，二争立，则可以坐制之矣！”上从之，乃征真珠可汁使亲迎，仍发诏将幸灵州与之会。真珠大喜，欲诣灵州，其臣谏曰：“脱为所留，悔之无及！”真珠曰：“吾闻唐天子有圣德，我得身往见之，死无所恨，且漠北必当有主。我行决矣，勿复多言！”上发使三道，受其所献杂蓄。薛延陀先天库厩，真珠调敛诸部，往返万里，道涉沙碛，无水草，耗死将半，失期不至。议者或以为聘财未备而与为昏，将使戎狄轻中国，上乃下诏绝其昏，停幸灵州，追还三使。

褚遂良上疏，以为：“薛延陀本一俟斤，陛下荡平沙塞，万里萧条，馀寇奔波，须有酋长，玺书鼓纛，立为可汗。比者复降鸿私，许其姻媾，西告吐蕃，北谕思摩，中国童幼，靡不知之。御幸北门，受其献食，群臣四夷，宴乐终日。咸言陛下欲安百姓，不爱一女，凡在含生，孰不怀德。今一朝生进退之意，有改悔之心，臣为国家惜兹声听；所顾甚少，所失殊多，嫌隙既生，必构边患。彼国蓄见欺之怒，此民怀负约之惭，恐非所以服远人、训戎士也。陛下君临天下十有七载，以仁恩结庶类，以信义抚戎夷，莫不欣然，负之无力，何惜不使有始有卒乎！夫龙沙以北，部落无算，中国诛之，终不能尽，当怀之以德，使为恶者在夷不在华，失信者在彼不在此，则尧、舜、禹、汤不及陛下远矣！”上不听。

是时，群臣多言：“国家既许其昏，受其聘币，不可失信戎狄，更生边患。”上曰：“卿曹皆知古而不知今。昔汉初匈奴强，中国弱，故饰子女、捐金絮以饵之，得事之宜。今中国强，戎狄弱，以我徒兵一千，可击胡骑数万。薛延陀所以匍匐稽颡，惟我所欲，不敢骄慢者，以新为君长，杂姓非其种族，欲假中国之势以威服之耳。彼同罗、仆骨、回纥等十馀部，兵各数万，并力攻之，立可破灭，所以不敢发者，畏中国所立故也。今以女妻之，彼自恃大国之婿，杂姓谁敢不服！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今吾绝其昏，杀其礼，杂姓知我弃之，不日将瓜剖之矣，卿曹第志之。”

臣光曰：孔子称去食、去兵，不可去信。唐太宗审知薛延陀不可妻，则初勿许其昏可也；既许之矣，乃复恃强弃信而绝之，虽灭薛延陀，犹可羞也。王者发言出令，可不慎哉！”

上曰：“盖苏文弑其君而专国政，诚不可忍。以今日兵力，取之不难，但不欲劳百姓，吾欲且使契丹、靺鞨扰之，何如？”长孙无忌曰：“盖苏文自知罪大，畏大国之讨，必严设守备，陛下姑为之隐忍，彼得以自安，必更骄惰，愈肆其恶，然后讨之，未晚也。”上曰：“善！”戊辰，诏以高丽王藏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丽王，遣使持节册命。

丙子，徙东莱王泰为顺阳王。

初，太子承乾失德，上密谓中书侍郎兼左庶子杜正伦曰：“吾儿足疾乃可耳，但疏远贤良，狎昵群小，卿可察之。果不可教示，当来告我。”正伦屡谏，不听，乃以上语告之。太子抗表以闻，上责正伦漏泄，对曰：“臣以此恐之，冀其迁善耳。”上怒，出正伦为穀州刺史。及承乾败，秋，七月，辛卯，复左迁正伦为交州都督。初，魏征尝荐正伦及侯君集有宰相材，请以君集为仆射，且曰：“国家安不忘危，不可无大将，诸卫兵马宜委君集专知。”上以君集好夸诞，不用。及正伦以罪黜，君集谋反诛，上始疑征阿党。又有言征自录前后谏辞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上愈不悦，乃罢叔玉尚主，而踣所撰碑。

初，上谓监修国史房玄龄曰：“前世史官所记，皆不令人主见之，何也？”对曰：“史官不虚美，不隐恶，若人主见之必怒，故不敢献也。”上曰：“朕之为心，异于前世帝王。欲自观国史，知前日之恶，为后来之戒，公可撰次以闻。”谏议大夫硃子奢上言：“陛下圣德在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窃恐曾、玄之后或非上智，饰非护短，史官必不免刑诛。如此，则莫不希风顺旨，全身远害，悠悠千载，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观，盖为此也。”上不从。玄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高祖》、《今上实录》；癸巳，书成，上之。上见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隐，谓玄龄曰：“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以，亦类是耳，史官何讳焉！”即命削去浮词，直书其事。

八月，庚戌，以洛州都督张亮为刑部尚书，参预朝政；以左卫大将军、太子右卫率李大亮为工部尚书。大亮身居三职，宿卫两宫，恭俭忠谨，每宿直，必坐寐达旦。房玄龄甚重之，每称大亮有王陵、周勃之节，可当大位。

初，大亮为庞王兵曹，为李密所获，同辈皆死，贼帅张弼见而释之，遂与定交。及大亮贵，求弼，欲报其德，弼时为将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诸途而识之，持弼而泣，多推家赀以遣弼，弼拒不受。大亮言于上，乞悉以其官爵授弼，上为之擢弼为中郎将。时人皆贤大亮不负恩，而多弼之不伐也。

九月，庚辰，新罗遣使言百济攻取其国四十馀城，复与高丽连兵，谋绝新罗入朝之路，乞兵救援。上命司农丞相里玄奖赍玺书赐高丽曰：“新罗委质国家，朝贡不乏，尔与百济各宜戢兵；若更攻之，明年发兵击尔国矣！”

癸未，徙承乾于黔州。甲午，徙顺阳王泰于均州。上曰：“父子之情，出于自然。朕今与泰生离，亦何心自处！然朕为天下主，但使百姓安宁，私情亦可割耳。”又以泰所上表示近臣曰：“泰诚为俊才，朕心念之，卿曹所知；但以社稷之故，不得不断之以义，使之居外者，亦所以两全之耳。”

先是，诸州长官或上佐岁首亲奉贡物入京师，谓之朝集使，亦谓之考使；京师无邸，率僦屋与商贾杂居。上始命有司为之作邸。

冬，十一月，己卯，上礼圜丘。

初，上与隐太子、巢剌王有隙，密明公赠司空封德彝阴持两端。杨文幹之乱，上皇欲废隐太子而立上，德彝固谏而止。其事甚秘，上不之知，薨后乃知之。壬辰，治书侍御史唐临始追劾其事，请黜官夺爵。上命百官议之，尚书唐俭等议：“德彝罪暴身后，恩结生前，所历众官，不可追夺，请降赠改谥。”诏黜其赠官，改谥曰缪，削所食实封。

敕选良家女以实东宫；癸巳，太子遣左庶子于志宁辞之。上曰：“吾不欲使子孙生于微贱耳。今既致辞，当从其意。”上疑太子仁弱，密谓长孙无忌曰：“公劝我立雉权，雉奴懦，恐不能守社稷，奈何！吴王恪英果类我，我欲立之，何如？”无忌固争，以为不可。上曰：“公以恪非己之甥邪？”无忌曰：“太子仁厚，真守文良主；储副至重，岂可数易？愿陛下熟思之。”上乃止。十二月，壬子，上谓吴王恪曰：“父子虽至亲，及其有罪，则天下之法不可私也。汉已立昭帝，燕王旦不服，阴图不轨，霍光折简诛之。为人臣子，不可不戒！”

庚申，车贺幸骊山温汤；庚午，还宫。

◎贞观十八年甲辰，公元六四四年

春，正月，乙未，车驾幸钟官城；庚子，幸鄠县；壬寅，幸骊山温汤。

相里玄奖至平壤，莫离支已将兵击新罗，破其两城，高丽王使召之，乃还。玄奖谕使勿攻新罗，莫离支曰：“昔隋人入寇，新罗乘衅侵我地五百里，自非归我侵地，恐兵未能已。”玄奖曰：“既往之事，焉可追论！至于辽东诸城，本皆中国郡县，中国尚且不言，高丽岂得必求故地！”莫离支竟不从。

二月，乙巳朔，玄奖还，且言其状。上曰：“盖苏文弑其君，贼其大臣，残虐其民，今又违我诏命，侵暴邻国，不可以不讨。”谏议大夫褚遂良曰：“陛下指麾则中原清晏，顾眄则四夷詟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远征小夷，若指期克捷，犹可也。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矣。”李世勣曰：“间者薛延陀入寇，陛下欲发兵穷讨，魏征谏而止，使至今为患。向用陛下之策，北鄙安矣。”上曰：“然。此诚征之失，朕寻悔之而不欲言，恐塞良谋故也。”

上欲自征高丽，褚遂良上疏，以为：“天下譬犹一身：两京，心腹也；州县，四支也；四夷，身外之物也。高丽罪大，诚当致讨，但命二、三猛将将四五万众，仗陛下威灵，取之如反掌耳。今太子新立，年尚幼稚，自馀籓屏，陛下所知，一旦弃金汤之全，逾辽海之险，以天下之君，轻行远举，皆愚臣之所甚忧也。”上不听。时群臣多谏征高丽者，上曰：“八尧、九舜，不能冬种，野夫、童子，春种而生，得时故也。夫天有其时，人有其功。盖苏文陵上虐下，民延颈待救，此正高丽可亡之时也。议者纷纭，但不见此耳。”

己酉，上幸灵口；乙卯，还宫。

三月，辛卯，以左卫将军薛万彻守石卫大将军。上尝谓侍臣曰：“于今名将，惟世勣、道宗、万彻三人而已，世勣、道宗不能大胜，亦不大败，万彻非大胜则大败。”

夏，四月，上御两仪殿，皇太子侍。上谓群臣曰：“太子性行，外人亦闻之乎？”司徒无忌曰：“太子虽不出宫门，天下无不钦仰圣德。”上曰：“吾如治年时，颇不能御常度。治自幼宽厚，谚曰：‘生子如狼，犹恐如羊。’冀其稍壮，自不同耳。”无忌对曰：“陛下神武，乃拨乱之才，太子仁恕，实守文之德；趣尚虽异，各当其分，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苍生者也。

辛亥，上幸九成宫。壬子，至太平宫，谓侍臣曰：“人臣顺旨者多，犯颜则少，今朕欲自闻其失，诸公其直言无隐。”长孙无忌等皆曰：“陛下无失。”刘洎曰：“顷有上书不称旨者，陛下皆面加穷诘，无不惭惧而退，恐非所以广言路。马周曰：“陛下比来赏罚，微以喜怒有所高下，此外不见其失。”上皆纳之。

上好文学而辩敏，群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对。刘洎上书谏曰：“帝王之与凡庶，圣哲之与庸愚，上下相悬，拟伦斯绝。是知以至愚而对至圣，以极卑而对至尊，徒思自强，不可得也。陛下降恩旨，假慈颜，凝旒以听其言，虚襟以纳其说，犹恐群下未敢对扬；况动神机，纵天辩，饰辞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议，欲令凡庶何阶应答！且多记则损心，多语则损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不觉，后必为累。须为社稷自爱，岂为性好自伤乎！至如秦政强辩，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亏从望于虚说。此才辩之累，较然可知矣。”上飞白答之曰：“非虑无以临下，非言无以述虑，比有谈论，遂致烦多，轻物骄人，恐由兹道，形神心气，非此为劳。今闻谠言，虚怀以改。”己未，至显仁宫。

上将征高丽，秋，七月，辛卯，敕将作大监阎立德等诣洪、饶、江三州，造船四百艘以载军粮。甲午，下诏遣营州都督张俭等帅幽、营二都督兵及契丹、奚、靺鞨先击辽东以观其势。以太常卿韦挺为馈运使，以民部侍郎崔仁师副之，自河北诸州皆受挺节度，听以便宜从事。又命太仆卿萧锐运河南诸州粮入海。锐，瑀之子也。

八月，壬子，上谓司徒无忌等曰：“人若不自知其过，卿可为朕明言之。”对曰：“陛下武功文德，臣等将顺之不暇，又何过之可言！”上曰：“朕问公以己过，公等乃曲相谀悦，朕欲面举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谢。上曰：“长孙无忌善避嫌疑，应物敏速，决断事理，古人不过；而总兵攻战，非其所长。高士廉涉猎古今，必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耳。唐俭言辞辩捷，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无言及于献替。杨师道性行纯和，自无愆违；而情实怯懦，缓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质敦厚，文章华赡；而持论恒据经远，自当不负于物。刘洎性最坚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诺，私于朋友。马周见事敏速，性甚贞正，论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称意。褚遂良学问稍长，性亦坚正，每写忠诚，亲附于朕，譬如飞鸟依人，人自怜之。”

甲子，上还京师。

丁卯，以散骑常侍刘洎为侍中，行中书侍郎岑文本为中书令，太子左庶子中书侍郎马周守中书令。

文本既拜，还家，有忧色。母问其故，文本曰：“非勋非旧，滥荷宠荣，位高责重，所以忧惧。”亲宾有来贺者，文本曰：“今受吊，不受贺也。”

文本弟文昭为校书郎，喜宾客，上闻之不悦；尝从容谓文本曰：“卿弟过尔交结，恐为卿累；朕欲出为外官，何如？”文本泣曰：“臣弟少孤，老母特所钟爱，未尝信宿离左右。今若出外，母必愁悴，倘无元此弟，亦无老母矣。”因歔欷呜咽。上愍其意而止，惟召文昭严戒之，亦卒无过。九月，以谏议大夫褚遂良为黄门侍郎，参预朝政。

焉耆贰于西突厥，西突厥大臣屈利啜为其弟娶焉耆王女，由是朝贡多阙；安西都护郭孝恪请讨之。诏以孝恪为西州道行军总管，帅步骑三千出银山道以击之。全焉耆王弟颉鼻兄弟三人至西州，孝恪以颉鼻弟栗婆准为乡导。焉耆城四面皆水，恃险而不设备，孝恪倍道兼行，夜，至城下，命将士浮水而渡，比晓，登城，执其王突骑支，获首虏七千级，留栗婆准摄国事而还。孝恪去三日，屈利啜引兵救焉耆，不及，执栗婆准，以劲骑五千，追孝恪至银山，孝恪还击，破之，追奔数十里。

辛卯，上谓侍臣曰：“孝恪近奏称八月十一日往击焉耆，二十日应至，必以二十二日破之。朕计其道里，使者今日至矣！”言未毕，驿骑至。

西突厥处那啜使其吐屯摄焉耆，遣使入贡。上数之曰：“我发兵击得焉耆，汝何人而据之！”吐屯惧，返其国。焉耆立栗婆准从父兄薛婆阿那支为王，仍附于处那啜。

乙未，鸿胪奏“高丽莫离支贡白金。”褚遂良曰：“莫离支弑其君，九夷所不容，今将讨之而纳其金，此郜鼎之类也，臣谓不可受。”上从之。上谓高丽使者曰：“汝曹皆事高武，有官爵。莫离支弑逆，汝曹不能复仇，今更为之游说以欺大国，罪孰大焉！”悉以属大理。

冬，十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甲寅，车驾行幸洛阳，以房玄龄留守京师，右卫大将军、工部尚书李大亮副之。

郭孝恪锁焉耆王突骑支及其妻子诣行在，敕宥之。丁巳，上谓太子曰：“焉耆王不求贤辅，不用忠谋，自取灭亡，系颈束手，漂摇万里；人以此思惧，则惧可知矣。”

己巳，畋于渑池之天池；十一月，壬申，至洛阳。

前宜州刺史郑元璹，已致仕，上以其尝从隋炀帝伐高丽，召诣行在；问之，对曰：“辽东道远，粮运艰阻；东夷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上曰：“今日非隋之比，公但听之。”

张俭等值辽水涨，久不得济，上以为畏懦，召俭诣洛阳。至，具陈山川险易，水草美恶；上悦。

上闻洺州刺史程名振善用兵，召问方略，嘉其才敏，劳勉之，曰：“卿有将相之器，朕方将任使。”名振失不拜谢，上试责怒，以观其所为，曰：“山东鄙夫，得一刺史，以为富贵极邪！敢于天子之侧，言语粗疏；又复不拜！”名振谢曰：“疏野之臣，未尝亲奉圣问，适方心思所对，故忘拜耳。”举止自若，应对愈明辩。上乃叹曰：“房玄龄处朕左右二十馀年，每见朕谴责馀人，颜色无主。名振平生未尝见朕，朕一旦责之，曾无震慑，辞理不失，真奇士也！”即日拜右骁卫将军。

甲午，以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帅江、淮、岭、硖兵四万，长安、洛阳募士三千，战舰五百艘，自莱州泛海趋平壤；又以太子詹事、左卫率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帅步骑六万及兰、河二州降胡趣辽东，两军合势并进。庚子，诸军大集于幽州，遣行军总管姜行本、少府少监丘行淹先督众工造梯冲于安萝山。时远近勇士应募及献攻城器械者不可胜数，上皆亲加损益，取其便易。又手诏谕天下，以“高丽盖苏文弑主虐民，情何可忍！今欲巡幸幽、蓟，问罪辽、碣，所过营顿，无为劳费。”且言：“昔隋炀帝残暴其下，高丽王仁爱其民，以思乱之军击安和之众，故不能成功。今略言必胜之道有五：一曰以大击小，二曰以顺讨逆，三曰以治乘乱，四曰以逸敌劳，五曰以悦当怨，何忧不克！布告元元，勿为疑惧！”于是凡顿舍供费之县，减者太半。

十二月，辛丑，武阳懿公李大亮卒于长安，遗表请罢高丽之师。家馀米五斛，布三十匹。亲戚早孤为大亮所养，丧之如父者十有五人。

壬寅，故太子承乾卒于黔州，上为之废朝，葬以国公礼。

甲寅，诏诸军及新罗、百济、奚、契丹分道击高丽。

初，上遣突厥俟利苾可汗北渡河，薛延陀直珠可汗恐其部落翻动，意甚恶之，豫蓄轻骑于漠北，欲击之。上遣使戒敕无得相攻。真珠可汗对曰：“至尊有命，安敢不从！然突厥翻覆难期，当其未破之时，岁犯中国，杀人以千万计。臣以为至尊克之，当剪为奴婢，以赐中国之人；乃反养之如子，其恩德至矣，而结社率竟反。此属兽心，安可以人理待也！臣荷恩深厚，请为至尊诛之。”自是数相攻。

俟利苾之北渡也，有众十万，胜兵四万人，俟利苾不能抚御，众不惬服。戊午，悉弃俟利苾南渡河，请处于胜、夏之间；上许之。群臣皆以为：“陛下方远征辽左，而置突厥于河南，距京师不远，岂得不为后虑！愿留镇洛阳，遣诸将东征。”上曰：“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夏不殊。人主患德泽不加，不必猜忌异类。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如一家；猜忌多，则骨肉不免为仇乱。炀帝无道，失人已久，辽东之役，人皆断手足以避征役，玄感以运卒反于黎阳，非戎狄为患也。朕今征高丽，皆取愿行者，募十得百，募百得千，其不得从军者，皆愤叹郁邑，岂比隋之行怨民哉！突厥贫弱，吾收而养之，计其感恩，入于骨髓，岂肯为患！且彼与薛延陀嗜欲略同，彼不北走薛延陀而南归我，其情可见矣。”顾谓褚遂良曰：“尔知起居，为我志之，自今十五年，保无突厥之患。”俟利苾既失众，轻骑入朝，上以为右武卫将军。

◎贞观十九年乙巳，公元六四五年

春，正月，韦挺坐不先行视漕渠，运米六百馀艘至卢思台侧，浅塞不能进，械送洛阳；丁酉，除名，以将作少监李道裕代之。崔仁师亦坐免官。

沧州刺史席辩坐赃污，二月，庚子，诏朝集使临观而戮之。

庚戌，上自将诸军发洛阳，以特进萧瑀为洛阳宫留守。乙卯，诏：“朕发定州后，宜令皇太子监国。”开府仪同三司致仕尉迟敬德上言：“陛下亲征辽东，太子在定州，长安、洛阳心腹空虚，恐有玄感之变。且边隅小夷，不足以勤万乘，愿遣偏师征之，指期可殄。”上不从。以敬德为左一马军总管，使从行。

丁巳，诏谥殷太师比干曰忠列，所司封其墓，春秋祠以少牢，给随近五户供洒扫。

上之发京师也，命房玄龄得以便宜从事，不复奏请。或诣留台称有密，玄龄问密谋所在，对曰：“公则是也。”玄龄驿送行在。上闻留守有表送告密人，上怒，使人持长刀于前而后见之，问告者为谁，曰：“房玄龄。”上曰：“果然。”叱令腰斩。玺书让玄龄以不能自信，“更有如是者，可专决之。”

癸亥，上至鄴，自为文祭魏太祖，曰：“临危制变，料敌设奇，一将之智有馀，万乘之才不足。”

是月，李世勣军至幽州。

三月，丁丑，车驾至定州。丁亥，上谓侍臣曰：“辽东本中国之地，隋氏四出师而不能得；朕今东征，欲为中国报子弟之仇，高丽雪君父之耻耳。且方隅大定，惟此未平，故及朕之未老，用士大夫馀力以取之。朕自发洛阳，唯啖肉饭，虽春蔬亦不之进，惧其烦忧故也。”上见病卒，召至御榻前存慰，付州县疗之，士卒莫不感悦。有不预征名，自愿以私装从军，动以千讨，皆曰：“不求县官勋赏，惟愿效死辽东！”上不许。

上将发，太子悲泣数日，上曰：“今留汝镇守，辅以俊贤，欲使天下识汝风采。夫为国之要，在于进贤退不肖，赏善罚恶，至公无私，汝当努力行此，悲泣何为！”命开府仪同三司高士廉摄太子太傅，与刘洎、马周、少詹事张行成、右庶子高季辅同掌机务，辅太子。长孙无忌、岑文本与吏部尚书杨师道从行。壬辰，车驾发定州，亲佩弓矢，手结雨衣于鞍后。命长孙元忌摄侍中，杨师道摄中书令。

李世勣军发柳城，多张形势，若出怀远镇者，而潜师北趣甬道，出高丽不意。夏，四月，戊戌朔，世勣自通定济辽水，至玄菟。高丽大骇，城邑皆闭门自守。壬寅，辽东道副大总管江夏王道宗将兵数千至新城，折冲都尉曹三良引十馀骑直压城门，城中惊扰，无敢出者。营州都督张俭将胡兵为前锋，进渡辽水，趋建安城，破高丽兵，斩首数千级。太子引高士廉同榻视事，又令更为士廉设案，士廉固辞。

丁未，车驾发幽州。上悉以军中资粮、器械、簿书委岑文本，文本凤夜勤力，躬自料配，筹、笔不去手，精神耗竭，言辞举措，颇异平日。上见而忧之，谓左右曰：“文本与我同行，恐不与我同返。”是日，遇暴疾而薨。其夕，上闻严鼓声，曰：“文本殒没，所不忍闻，命撤之。”时右庶子许敬宗在定州，与高士廉等共知机要，文本薨，上召敬宗，以本官检校中书侍郎。

壬子，李世勣、江夏王道宗攻高丽盖牟城。丁巳，车驾至北平。癸亥，李世勣等拔盖牟城，获二万馀口，粮十馀万石。

张亮帅舟师自东莱渡海，袭卑沙城，其城四面悬绝，惟西门可上。程名振引兵夜至，副总管王大度先登，五月，己巳，拔之，获男女八千口。分遣总管丘孝忠等曜兵于鸭绿水。

李世勣进至辽东城下。庚午，车驾至辽泽，泥淖二百馀里，人马不可通，将作大匠阎立德布土作桥，军不留行。壬申，渡泽东。乙亥，高丽步骑四万救辽东，江夏王道宗将四千骑逆击之，军中皆以为众寡悬绝，不若深沟高垒以俟车驾之至。道宗曰：“贼恃众，有轻我心，远来疲顿，击之必败。且吾属为前军，当清道以待乘舆，乃更以贼遗君父乎！”李世勣以为然。果毅都尉马文举曰：“不遇劲敌，何以显壮士！”策马趋敌，所向皆靡，众心稍安。既合战，行军总管张君乂退走，唐兵不利，道宗收散卒，登高而望，见高丽陈乱，与骁骑数十冲之，左右出入；李世勣引兵助之，高丽大败，斩首千馀级。

丁丑，车驾渡辽水，撤桥，以坚士卒之心，军于马首山，劳赐江夏王道宗，超拜马文举中郎将，斩张君乂。上自将数百骑至辽东城下，见土卒负土填堑，上分其尤重者，于马上持之，从官争负土致城下。李世勣攻辽东城，昼夜不息，旬有二日，上引精兵会之，围其城数百重，鼓噪声震天地。甲申，南风急，上遣锐卒登冲竿之末，爇其西南楼，火延烧城中，因麾将士登城，高丽力战不能敌，遂克之，所杀万馀人，得胜兵万馀人，男女四万口，以其城为辽州。

乙未，进军白岩城。丙申，右卫大将军李思摩中弩矢，上亲为之吮血；将士闻之，莫不感动。乌骨城遣兵万馀为白岩声援，将军契苾何力以劲骑八百击之，何力挺身陷陈，槊中其腰；尚辇奉御薛万备单骑往救之，拔何力于万众之中而还。何力气益愤，束疮而战，从骑奋击，遂破高丽兵，追奔数十里，斩首千馀级，会暝而罢。万备，万彻之弟也。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九十七 · 唐纪十三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九十七 · 唐纪十三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jiǔ shí qī táng jì shí sān。

资治通鉴 · 卷一百九十七 · 唐纪十三。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ù zhāo yáng dān è sì yuè，

趣昭阳单阏四月，

jǐn zhān méng dà huāng luò wǔ yuè，

尽旃蒙大荒落五月，

fán èr nián yǒu qí。

凡二年有奇。

tài zōng wén wǔ dà shèng dà guǎng xiào huáng dì zhōng zhī xià zhēn guān shí qī nián guǐ mǎo，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中之下 ◎贞观十七年癸卯，

gōng yuán liù sì sān nián xià，

公元六四三年 夏，

sì yuè，

四月，

gēng chén shuò，

庚辰朔，

chéng jī shàng biàn，

承基上变，

gào tài zǐ móu fǎn。

告太子谋反。

chì zhǎng sūn wú jì fáng xuán líng xiāo yǔ lǐ shì jī yǔ dà lǐ zhōng shū mén xià cān jū zhī，

敕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李世勣与大理、中书、门下参鞫之，

fǎn xíng yǐ jù。

反形已具。

shàng wèi shì chén jiāng hé yǐ chù chéng gān qún chén mò gǎn duì，

上谓侍臣：“将何以处承乾？”群臣莫敢对，

tōng shì shè rén lái jì jìn yuē bì xià bù shī wéi cí fù，

通事舍人来济进曰：“陛下不失为慈父，

tài zǐ dé jǐn tiān nián，

太子得尽天年，

zé shàn yǐ shàng cóng zhī。

则善矣！”上从之。

jì，

济，

hù ér zhī zǐ yě。

护儿之子也。

yǐ yǒu，

乙酉，

zhào fèi tài zǐ chéng gān wèi shù rén，

诏废太子承乾为庶人，

yōu yú yòu lǐng jūn fǔ。

幽于右领军府。

shàng yù miǎn hàn wáng yuán chāng sǐ，

上欲免汉王元昌死，

qún chén gù zhēng，

群臣固争，

nǎi cì zì jìn yú jiā，

乃赐自尽于家，

ér yòu qí mǔ qī zǐ。

而宥其母、妻、子。

hóu jūn jí lǐ ān yǎn zhào jié dù hé děng jiē fú zhū。

侯君集、李安俨、赵节、杜荷等皆伏诛。

zuǒ shù zǐ zhāng xuán sù yòu shù zǐ zhào hóng zhì líng hú dé fēn děng yǐ bù néng jiàn zhēng，

左庶子张玄素、右庶子赵弘智、令狐德棻等以不能谏争，

jiē zuò miǎn wèi shù rén。

皆坐免为庶人。

yú dāng lián zuò zhě，

馀当连坐者，

xī shè zhī。

悉赦之。

zhān shì yú zhì níng yǐ shù jiàn，

詹事于志宁以数谏，

dú méng láo miǎn。

独蒙劳勉。

yǐ gē gàn chéng jī wèi yòu chuān fǔ zhé chōng dū wèi，

以纥干承基为祐川府折冲都尉，

jué píng jí xiàn gōng。

爵平棘县公。

hóu jūn jí bèi shōu，

侯君集被收，

hè lán chǔ shí fù yì quē gào qí shì，

贺兰楚石复诣阙告其事，

shàng yǐn jūn jí wèi yuē zhèn bù yù lìng dāo bǐ lì rǔ gōng，

上引君集谓曰：“朕不欲令刀笔吏辱公，

gù zì jū gōng ěr。

故自鞫公耳。

jūn jí chū bù chéng。

”君集初不承。

yǐn chǔ shí jù chén shǐ wèi，

引楚石具陈始未，

yòu yǐ suǒ yǔ chéng gān wǎng lái qǐ shì zhī，

又以所与承乾往来启示之，

jūn jí cí qióng，

君集辞穷，

nǎi fú。

乃服。

shàng wèi shì chén yuē jūn jí yǒu gōng，

上谓侍臣曰：“君集有功，

yù qǐ qí shēng，

欲乞其生，

kě hū qún chén yǐ wéi bù kě。

可乎？”群臣以为不可。

shàng nǎi wèi jūn jí yuē yǔ gōng zhǎng jué yǐ yīn qì xià，

上乃谓君集曰：“与公长诀矣！”因泣下，

jūn jí yì zì tóu yú dì suì zhǎn zhī yú shì。

君集亦自投于地；遂斩之于市。

jūn jí lín xíng，

君集临刑，

wèi jiān xíng jiāng jūn yuē jūn jí cuō diē zhì cǐ rán shì bì xià yú fān dǐ，

谓监刑将军曰：“君集蹉跌至此！然事陛下于籓邸，

jī qǔ èr guó，

击取二国，

qǐ quán yī zi yǐ fèng jì sì。

乞全一子以奉祭祀。

shàng nǎi yuán qí qī jí zi，

”上乃原其妻及子，

xǐ lǐng nán。

徙岭南。

jí mò qí jiā，

籍没其家，

dé èr měi rén，

得二美人，

zì yòu yǐn rén rǔ ér bù shí。

自幼饮人乳而不食。

chū，

初，

shàng shǐ lǐ jìng jiào jūn jí bīng fǎ，

上使李靖教君集兵法，

jūn jí yán yú shàng yuē lǐ jìng jiāng fǎn yǐ。

君集言于上曰：“李靖将反矣。

shàng wèn qí gù，

”上问其故，

duì yuē jìng dú jiào chén yǐ qí cū ér nì qí jīng，

对曰：“靖独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

yǐ shì zhī zhī。

以是知之。

shàng yǐ wèn jìng，

”上以问靖，

jìng duì yuē cǐ nǎi jūn jí yù fǎn ěr。

靖对曰：“此乃君集欲反耳。

jīn zhū xià yǐ dìng，

今诸夏已定，

chén zhī suǒ jiào，

臣之所教，

zú yǐ zhì sì yí，

足以制四夷，

ér jūn jí gù qiú jǐn chén zhī shù，

而君集固求尽臣之术，

fēi fǎn ér hé jiāng xià wáng dào zōng cháng cóng róng yán yú shàng yuē jūn jí zhì dà ér zhì xiǎo，

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尝从容言于上曰：“君集志大而智小，

zì fù wēi gōng，

自负微功，

chǐ zài fáng xuán líng lǐ jìng zhī xià，

耻在房玄龄、李靖之下，

suī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虽为吏部尚书，

wèi mǎn qí zhì。

未满其志。

yǐ chén guān zhī，

以臣观之，

bì jiāng wèi luàn。

必将为乱。

shàng yuē jūn jí cái qì，

”上曰：“君集材器，

yì hé shī bù kě zhèn qǐ xī zhòng wèi，

亦何施不可！朕岂惜重位，

dàn cì dì wèi zhì ěr，

但次第未至耳，

qǐ kě yì dù，

岂可亿度，

wàng shēng cāi èr xié jí jūn jí fǎn zhū，

妄生猜贰邪！”及君集反诛，

shàng nǎi xiè dào zōng yuē guǒ rú qīng yán lǐ ān yǎn fù，

上乃谢道宗曰：“果如卿言！” 李安俨父，

nián jiǔ shí yú，

年九十馀，

shàng mǐn zhī，

上愍之，

cì nú bì yǐ yǎng zhī。

赐奴婢以养之。

tài zǐ chéng gān jì huò zuì，

太子承乾既获罪，

wèi wáng tài rì rù shì fèng，

魏王泰日入侍奉，

shàng miàn xǔ lì wèi tài zǐ，

上面许立为太子，

cén wén běn liú jì yì quàn zhī zhǎng sūn wú jì gù qǐng lì jìn wáng zhì。

岑文本、刘洎亦劝之；长孙无忌固请立晋王治。

shàng wèi shì chén yuē zuó qīng què tóu wǒ huái yún chén jīn rì shǐ dé wèi bì xià zǐ，

上谓侍臣曰：“昨青雀投我怀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

nǎi gēng shēng zhī rì yě。

乃更生之日也。

chén yǒu yī zi，

臣有一子，

chén sǐ zhī rì，

臣死之日，

dāng wèi bì xià shā zhī，

当为陛下杀之，

chuán wèi jìn wáng。

传位晋王。

rén shuí bù ài qí zi，

’人谁不爱其子，

zhèn jiàn qí rú cǐ，

朕见其如此，

shén lián zhī。

甚怜之。

jiàn yì dài fū chǔ suì liáng yuē bì xià yán dà shī。

”谏议大夫褚遂良曰：“陛下言大失。

yuàn shěn sī，

愿审思，

wù wù yě ān yǒu bì xià wàn suì hòu，

勿误也！安有陛下万岁后，

wèi wáng jù tiān xià，

魏王据天下，

kěn shā qí ài zǐ，

肯杀其爱子，

chuán wèi jìn wáng zhě hū bì xià rì zhě jì lì chéng gān wèi tài zǐ，

传位晋王者乎！陛下日者既立承乾为太子，

fù chǒng wèi wáng，

复宠魏王，

lǐ zhì guò yú chéng gān，

礼秩过于承乾，

yǐ chéng jīn rì zhī huò。

以成今日之祸。

qián shì bù yuǎn，

前事不远，

zú yǐ wéi jiàn。

足以为鉴。

bì xià jīn lì wèi wáng，

陛下今立魏王，

yuàn xiān cuò zhì jìn wáng，

愿先措置晋王，

shǐ dé ān quán ěr。

始得安全耳。

shàng liú tì yuē wǒ bù néng ěr yīn qǐ，

”上流涕曰：“我不能尔！”因起，

rù gōng。

入宫。

wèi wáng tài kǒng shàng lì jìn wáng zhì，

魏王泰恐上立晋王治，

wèi zhī yuē rǔ yǔ yuán chāng shàn，

谓之曰：“汝与元昌善，

yuán chāng jīn bài，

元昌今败，

dé wú yōu hū zhì yóu shì yōu xíng yú sè，

得无忧乎？”治由是忧形于色，

shàng guài，

上怪，

lǚ wèn qí gù，

屡问其故，

zhì nǎi yǐ zhuàng gào shàng wǔ rán，

治乃以状告；上怃然，

shǐ huǐ lì tài zhī yán yǐ。

始悔立泰之言矣。

shàng miàn zé chéng gān，

上面责承乾，

chéng gān yuē chén wèi tài zǐ，

承乾曰：“臣为太子，

fù hé suǒ qiú dàn wèi tài suǒ tú，

复何所求！但为泰所图，

shí yǔ cháo chén móu zì ān zhī shù，

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

bù chěng zhī rén suì jiào chén wèi bù guǐ ěr。

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轨耳。

jīn ruò tài wèi tài zǐ，

今若泰为太子，

suǒ wèi luò qí dù nèi。

所谓落其度内。

chéng gān jì fèi，

” 承乾既废，

shàng yù liǎng yí diàn，

上御两仪殿，

qún chén jù chū，

群臣俱出，

dú liú zhǎng sūn wú jì fáng xuán líng lǐ shì jī chǔ suì liáng，

独留长孙无忌、房玄龄、李世勣、褚遂良，

wèi yuē wǒ sān zi yī dì，

谓曰：“我三子一弟，

suǒ wéi rú shì，

所为如是，

wǒ xīn chéng wú liáo lài yīn zì tóu yú chuáng，

我心诚无聊赖！”因自投于床，

wú jì děng zhēng qián fú bào shàng yòu chōu pèi dāo yù zì cì，

无忌等争前扶抱；上又抽佩刀欲自刺，

suì liáng duó dāo yǐ shòu jìn wáng zhì。

遂良夺刀以授晋王治。

wú jì děng qǐng shàng suǒ yù，

无忌等请上所欲，

shàng yuē wǒ yù lì jìn wáng。

上曰：“我欲立晋王。

wú jì yuē jǐn fèng zhào yǒu yì yì zhě，

”无忌曰：“谨奉诏；有异议者，

chén qǐng zhǎn zhī shàng wèi zhì yuē rǔ jiù xǔ rǔ yǐ，

臣请斩之！”上谓治曰：“汝舅许汝矣，

yí bài xiè。

宜拜谢。

zhì yīn bài zhī。

”治因拜之。

shàng wèi wú jì děng yuē gōng děng yǐ tóng wǒ yì，

上谓无忌等曰：“公等已同我意，

wèi zhī wài yì hé rú duì yuē jìn wáng rén xiào，

未知外议何如？”对曰：“晋王仁孝，

tiān xià shǔ xīn jiǔ yǐ，

天下属心久矣，

qǐ bì xià shì zhào wèn bǎi guān，

乞陛下试召问百官，

yǒu bù tóng zhě，

有不同者，

chén fù bì xià wàn sǐ。

臣负陛下万死。

shàng nǎi yù tài jí diàn，

”上乃御太极殿，

zhào wén wǔ liù pǐn yǐ shàng，

召文武六品以上，

wèi yuē chéng gān bèi nì，

谓曰：“承乾悖逆，

tài yì xiōng xiǎn，

泰亦凶险，

jiē bù kě lì。

皆不可立。

zhèn yù xuǎn zhū zǐ wèi sì，

朕欲选诸子为嗣，

shuí kě zhě qīng bèi míng yán zhī。

谁可者？卿辈明言之。

zhòng jiē huān hū yuē jìn wáng rén xiào，

”众皆欢呼曰：“晋王仁孝，

dāng wèi sì。

当为嗣。

shàng yuè，

”上悦，

shì rì，

是日，

tài cóng bǎi yú qí zhì yǒng ān mén chì mén sī jǐn pì qí qí，

泰从百馀骑至永安门；敕门司尽辟其骑，

yǐn tài rù sù zhāng mén，

引泰入肃章门，

yōu yú běi yuàn。

幽于北苑。

bǐng xū，

丙戌，

zhào lì jìn wáng zhì wèi huáng tài zǐ，

诏立晋王治为皇太子，

yù chéng tiān mén lóu，

御承天门楼，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pú sān rì。

酺三日。

shàng wèi shì chén yuē wǒ ruò lì tài，

上谓侍臣曰：“我若立泰，

zé shì tài zǐ zhī wèi kě jīng yíng ér dé。

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

zì jīn tài zǐ shī dào，

自今太子失道，

fān wáng kuī sì zhě，

籓王窥伺者，

jiē liǎng qì zhī，

皆两弃之，

chuán zhū zǐ sūn，

传诸子孙，

yǒng wèi hòu fǎ。

永为后法。

qiě tài lì，

且泰立，

zé chéng gān yǔ zhì jiē bù quán zhì lì，

则承乾与治皆不全；治立，

zé chéng gān yǔ tài jiē wú yàng yǐ。

则承乾与泰皆无恙矣。

chén guāng yuē táng tài zōng bù yǐ tiān xià dà qì sī qí suǒ ài，

” 臣光曰：唐太宗不以天下大器私其所爱，

yǐ dù huò luàn zhī yuán，

以杜祸乱之原，

kě wèi néng yuǎn móu yǐ dīng hài，

可谓能远谋矣！ 丁亥，

yǐ zhōng shū lìng yáng shī dào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以中书令杨师道为吏部尚书。

chū，

初，

zhǎng guǎng gōng zhǔ shì zhào cí jǐng，

长广公主适赵慈景，

shēng jié cí jǐng sǐ，

生节；慈景死，

gèng shì shī dào。

更适师道。

shī dào yǔ zhǎng sūn wú jì děng gòng jū chéng gān yù，

师道与长孙无忌等共鞫承乾狱，

yīn wèi zhào jié dào dì，

阴为赵节道地，

yóu shì huò qiǎn。

由是获谴。

shàng zhì gōng zhǔ suǒ，

上至公主所，

gōng zhǔ yǐ shǒu jī dì，

公主以首击地，

qì xiè zi zuì，

泣谢子罪，

shàng yì bài qì yuē shǎng bù bì chóu chóu，

上亦拜泣曰：“赏不避仇雠，

fá bù ā qīn qī，

罚不阿亲戚，

cǐ tiān xià zhì gōng zhī dào，

此天下至公之道，

bù gǎn wéi yě，

不敢违也，

yǐ shì fù zǐ。

以是负姊。

jǐ chǒu，

” 己丑，

zhào yǐ zhǎng sūn wú jì wèi tài zǐ tài shī，

诏以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

fáng xuán líng wèi tài fù，

房玄龄为太傅，

xiāo yǔ wèi tài bǎo，

萧瑀为太保，

lǐ shì jī wèi zhān shì，

李世勣为詹事，

yǔ shì jī bìng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瑀、世勣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tóng zhōng shū mén xià sān pǐn zì cǐ shǐ。

同中书门下三品自此始。

yòu yǐ zuǒ wèi dà jiàng jūn lǐ dà liàng lǐng yòu wèi lǜ，

又以左卫大将军李大亮领右卫率，

qián zhān shì yú zhì níng zhōng shū shì láng mǎ zhōu wèi zuǒ shù zǐ，

前詹事于志宁、中书侍郎马周为左庶子，

lì bù shì láng sū xù zhōng shū shè rén gāo jì fǔ wèi yòu shù zǐ，

吏部侍郎苏勖、中书舍人高季辅为右庶子，

xíng bù shì láng zhāng xíng chéng wéi shǎo zhān shì，

刑部侍郎张行成为少詹事，

jiàn yì dài fū chǔ suì liáng wèi bīn kè。

谏议大夫褚遂良为宾客。

lǐ shì jī cháng dé bào jí，

李世勣尝得暴疾，

fāng yún xū huī kě liáo shàng zì jiǎn xū，

方云“须灰可疗”；上自剪须，

wèi zhī huò yào。

为之和药。

shì jī dùn shǒu chū xuè qì xiè。

世勣顿首出血泣谢。

shàng yuē wèi shè jì，

上曰：“为社稷，

fēi wéi qīng yě，

非为卿也，

hé xiè zhī yǒu shì jī cháng shì yàn，

何谢之有！”世勣尝侍宴，

shàng cóng róng wèi yuē zhèn qiú qún chén kě tuō yòu gū zhě，

上从容谓曰：“朕求群臣可托幼孤者，

wú yǐ yú gōng，

无以逾公，

gōng wǎng bù fù lǐ mì，

公往不负李密，

qǐ fù zhèn zāi shì jī liú tì cí xiè，

岂负朕哉！”世勣流涕辞谢，

niè zhǐ chū xuè，

啮指出血，

yīn yǐn chén zuì shàng jiě yù fú yǐ fù zhī。

因饮沉醉；上解御服以覆之。

guǐ sì，

癸巳，

zhào jiě wèi wáng tài yōng zhōu mù xiāng zhōu dū du zuǒ wǔ hòu dà jiàng jūn，

诏解魏王泰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侯大将军，

jiàng jué wèi dōng lái jùn wáng。

降爵为东莱郡王。

tài fǔ liáo shǔ wèi tài suǒ qīn xiá zhě，

泰府僚属为泰所亲狎者，

jiē qiān lǐng biǎo yǐ dù chǔ kè xiōng rú huì yǒu gōng，

皆迁岭表；以杜楚客兄如晦有功，

miǎn sǐ，

免死，

fèi wèi shù zǐ。

废为庶子。

jǐ shì zhōng cuī rén shī cháng mì qǐng lì wèi wáng tài wèi tài zǐ，

给事中崔仁师尝密请立魏王泰为太子，

zuǒ qiān hóng lú shǎo qīng。

左迁鸿胪少卿。

gēng zǐ，

庚子，

dìng tài zǐ jiàn sān shī yí yíng yú diàn mén wài，

定太子见三师仪：迎于殿门外，

xiān bài，

先拜，

sān shī dá bài měi mén ràng yú sān shī。

三师答拜；每门让于三师。

sān shī zuò，

三师坐，

tài zǐ nǎi zuò。

太子乃坐。

qí yǔ sān shī shū，

其与三师书，

qián hòu chēng míng huáng kǒng。

前后称名、“惶恐”。

wǔ yuè，

五月，

guǐ yǒu，

癸酉，

tài zǐ shàng biǎo，

太子上表，

yǐ chéng gān tài yī fú bù guò suí shēn，

以“承乾、泰衣服不过随身，

yǐn shí bù néng shì kǒu，

饮食不能适口，

yōu yōu kě mǐn，

幽忧可愍，

qǐ chì yǒu sī，

乞敕有司，

yōu jiā gōng jǐ。

优加供给。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huáng mén shì láng liú jì shàng yán，

黄门侍郎刘洎上言，

yǐ tài zǐ yí qín xué wèn，

以“太子宜勤学问，

qīn shī yǒu。

亲师友。

jīn rù shì gōng wéi，

今入侍宫闱，

dòng yú xún shuò，

动逾旬朔，

shī bǎo yǐ xià，

师保以下，

jiē duì shén xī，

接对甚希，

fú yuàn shǎo yì xià liú zhī ài，

伏愿少抑下流之爱，

hóng yuǎn dà zhī guī，

弘远大之规，

zé hǎi nèi xìng shèn shàng nǎi mìng jì yǔ cén wén běn chǔ suì liáng mǎ zhōu gèng rì yì dōng gōng，

则海内幸甚！”上乃命洎与岑文本、褚遂良、马周更日诣东宫，

yǔ tài zǐ yóu chù tán lùn。

与太子游处谈论。

liù yuè，

六月，

jǐ mǎo shuò，

己卯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dīng hài，

丁亥，

tài cháng chéng dèng sù shǐ gāo lí hái，

太常丞邓素使高丽还，

qǐng yú huái yuǎn zhèn zēng shù bīng yǐ bī gāo lí。

请于怀远镇增戍兵以逼高丽。

shàng yuē yuǎn rén bù fú，

上曰：“‘远人不服，

zé xiū wén dé yǐ lái zhī。

则修文德以来之’。

wèi wén yī èr bǎi shù bīng néng wēi jué yù zhě yě dīng yǒu，

未闻一二百戍兵能威绝域者也！”丁酉，

yòu pú yè gāo shì lián xùn wèi，

右仆射高士廉逊位，

xǔ zhī，

许之，

qí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xūn fēng rú gù，

其开府仪同三司、勋封如故，

réng tóng mén xià zhōng shū sān pǐn，

仍同门下中书三品，

zhī zhèng shì。

知政事。

rùn yuè，

闰月，

xīn hài，

辛亥，

shàng wèi shì chén yuē zhèn zì lì tài zǐ，

上谓侍臣曰：“朕自立太子，

yù wù zé huì zhī，

遇物则诲之，

jiàn qí fàn，

见其饭，

zé yuē rǔ zhī jià sè zhī jiān nán，

则曰：‘汝知稼穑之艰难，

zé cháng yǒu sī fàn yǐ。

则常有斯饭矣。

jiàn qí chéng mǎ，

’见其乘马，

zé yuē rǔ zhī qí láo yì，

则曰：‘汝知其劳逸，

bù jié qí lì，

不竭其力，

zé cháng dé chéng zhī yǐ。

则常得乘之矣。

jiàn qí chéng zhōu，

’见其乘舟，

zé yuē shuǐ suǒ yǐ zài zhōu，

则曰：‘水所以载舟，

yì suǒ yǐ fù zhōu，

亦所以覆舟，

mín yóu shuǐ yě，

民犹水也，

jūn yóu zhōu yě。

君犹舟也。

jiàn qí xī yú mù xià，

’见其息于木下，

zé yuē mù cóng shéng zé zhèng，

则曰：‘木从绳则正，

hòu cóng jiàn zé shèng。

后从谏则圣。

dīng sì，

’” 丁巳，

zhào tài zǐ zhī zuǒ yòu tún yíng bīng mǎ shì，

诏太子知左、右屯营兵马事，

qí dà jiàng jūn yǐ xià bìng shòu chǔ fèn。

其大将军以下并受处分。

xuē yán tuó zhēn zhū kè hán shǐ qí zhí tū lì shè lái nà bì，

薛延陀真珠可汗使其侄突利设来纳币，

xiàn mǎ wǔ wàn pǐ，

献马五万匹，

niú tuó tuó wàn tóu，

牛、橐驼万头，

yáng shí wàn kǒu。

羊十万口。

gēng shēn，

庚申，

tū lì shè xiàn zhuàn，

突利设献馔，

shàng yù xiāng sī diàn，

上御相思殿，

dà xiǎng qún chén，

大飨群臣，

shè shí bù lè，

设十部乐，

tū lì shè zài bài shàng shòu，

突利设再拜上寿，

cì lài shén hòu。

赐赉甚厚。

qì bì hé lì shàng yán xuē yán tuó bù kě yǔ hūn。

契苾何力上言：“薛延陀不可与昏。

shàng yuē wú yǐ xǔ zhī yǐ，

”上曰：“吾已许之矣，

qǐ kě wèi tiān zǐ ér shí yán hū hé lì duì yuē chén fēi yù bì xià jù jué zhī yě，

岂可为天子而食言乎！”何力对曰：“臣非欲陛下遽绝之也，

yuàn qiě qiān yán qí shì。

愿且迁延其事。

chén wén gǔ yǒu qīn yíng zhī lǐ，

臣闻古有亲迎之礼，

ruò chì yí nán shǐ qīn yíng，

若敕夷男使亲迎，

suī bù zhì jīng shī，

虽不至京师，

yì yīng zhì líng zhōu bǐ bì bù gǎn lái，

亦应至灵州；彼必不敢来，

zé jué zhī yǒu míng yǐ。

则绝之有名矣。

yí nán xìng gāng lì，

夷男性刚戾，

jì bù chéng hūn，

既不成昏，

qí xià fù xié èr，

其下复携贰，

bù guò yī èr nián bì bìng sǐ，

不过一二年必病死，

èr zhēng lì，

二争立，

zé kě yǐ zuò zhì zhī yǐ shàng cóng zhī，

则可以坐制之矣！”上从之，

nǎi zhēng zhēn zhū kě zhī shǐ qīn yíng，

乃征真珠可汁使亲迎，

réng fā zhào jiāng xìng líng zhōu yǔ zhī huì。

仍发诏将幸灵州与之会。

zhēn zhū dà xǐ，

真珠大喜，

yù yì líng zhōu，

欲诣灵州，

qí chén jiàn yuē tuō wèi suǒ liú，

其臣谏曰：“脱为所留，

huǐ zhī wú jí zhēn zhū yuē wú wén táng tiān zǐ yǒu shèng dé，

悔之无及！”真珠曰：“吾闻唐天子有圣德，

wǒ dé shēn wǎng jiàn zhī，

我得身往见之，

sǐ wú suǒ hèn，

死无所恨，

qiě mò běi bì dāng yǒu zhǔ。

且漠北必当有主。

wǒ xíng jué yǐ，

我行决矣，

wù fù duō yán shàng fā shǐ sān dào，

勿复多言！”上发使三道，

shòu qí suǒ xiàn zá xù。

受其所献杂蓄。

xuē yán tuó xiān tiān kù jiù，

薛延陀先天库厩，

zhēn zhū diào liǎn zhū bù，

真珠调敛诸部，

wǎng fǎn wàn lǐ，

往返万里，

dào shè shā qì，

道涉沙碛，

wú shuǐ cǎo，

无水草，

hào sǐ jiāng bàn，

耗死将半，

shī qī bù zhì。

失期不至。

yì zhě huò yǐ wéi pìn cái wèi bèi ér yǔ wèi hūn，

议者或以为聘财未备而与为昏，

jiāng shǐ róng dí qīng zhōng guó，

将使戎狄轻中国，

shàng nǎi xià zhào jué qí hūn，

上乃下诏绝其昏，

tíng xìng líng zhōu，

停幸灵州，

zhuī huán sān shǐ。

追还三使。

chǔ suì liáng shàng shū，

褚遂良上疏，

yǐ wéi xuē yán tuó běn yī qí jīn，

以为：“薛延陀本一俟斤，

bì xià dàng píng shā sāi，

陛下荡平沙塞，

wàn lǐ xiāo tiáo，

万里萧条，

yú kòu bēn bō，

馀寇奔波，

xū yǒu qiú zhǎng，

须有酋长，

xǐ shū gǔ dào，

玺书鼓纛，

lì wèi kè hán。

立为可汗。

bǐ zhě fù jiàng hóng sī，

比者复降鸿私，

xǔ qí yīn gòu，

许其姻媾，

xī gào tǔ bō，

西告吐蕃，

běi yù sī mó，

北谕思摩，

zhōng guó tóng yòu，

中国童幼，

mí bù zhī zhī。

靡不知之。

yù xìng běi mén，

御幸北门，

shòu qí xiàn shí，

受其献食，

qún chén sì yí，

群臣四夷，

yàn lè zhōng rì。

宴乐终日。

xián yán bì xià yù ān bǎi xìng，

咸言陛下欲安百姓，

bù ài yī nǚ，

不爱一女，

fán zài hán shēng，

凡在含生，

shú bù huái dé。

孰不怀德。

jīn yī zhāo shēng jìn tuì zhī yì，

今一朝生进退之意，

yǒu gǎi huǐ zhī xīn，

有改悔之心，

chén wèi guó jiā xī zī shēng tīng suǒ gù shén shǎo，

臣为国家惜兹声听；所顾甚少，

suǒ shī shū duō，

所失殊多，

xián xì jì shēng，

嫌隙既生，

bì gòu biān huàn。

必构边患。

bǐ guó xù jiàn qī zhī nù，

彼国蓄见欺之怒，

cǐ mín huái fù yuē zhī cán，

此民怀负约之惭，

kǒng fēi suǒ yǐ fú yuǎn rén xùn róng shì yě。

恐非所以服远人、训戎士也。

bì xià jūn lín tiān xià shí yǒu qī zài，

陛下君临天下十有七载，

yǐ rén ēn jié shù lèi，

以仁恩结庶类，

yǐ xìn yì fǔ róng yí，

以信义抚戎夷，

mò bù xīn rán，

莫不欣然，

fù zhī wú lì，

负之无力，

hé xī bù shǐ yǒu shǐ yǒu zú hū fū lóng shā yǐ běi，

何惜不使有始有卒乎！夫龙沙以北，

bù luò wú suàn，

部落无算，

zhōng guó zhū zhī，

中国诛之，

zhōng bù néng jǐn，

终不能尽，

dāng huái zhī yǐ dé，

当怀之以德，

shǐ wèi è zhě zài yí bù zài huá，

使为恶者在夷不在华，

shī xìn zhě zài bǐ bù zài cǐ，

失信者在彼不在此，

zé yáo shùn yǔ tāng bù jí bì xià yuǎn yǐ shàng bù tīng。

则尧、舜、禹、汤不及陛下远矣！”上不听。

shì shí，

是时，

qún chén duō yán guó jiā jì xǔ qí hūn，

群臣多言：“国家既许其昏，

shòu qí pìn bì，

受其聘币，

bù kě shī xìn róng dí，

不可失信戎狄，

gēng shēng biān huàn。

更生边患。

shàng yuē qīng cáo jiē zhī gǔ ér bù zhī jīn。

”上曰：“卿曹皆知古而不知今。

xī hàn chū xiōng nú qiáng，

昔汉初匈奴强，

zhōng guó ruò，

中国弱，

gù shì zǐ nǚ juān jīn xù yǐ ěr zhī，

故饰子女、捐金絮以饵之，

dé shì zhī yí。

得事之宜。

jīn zhōng guó qiáng，

今中国强，

róng dí ruò，

戎狄弱，

yǐ wǒ tú bīng yī qiān，

以我徒兵一千，

kě jī hú qí shù wàn。

可击胡骑数万。

xuē yán tuó suǒ yǐ pú fú jī sǎng，

薛延陀所以匍匐稽颡，

wéi wǒ suǒ yù，

惟我所欲，

bù gǎn jiāo màn zhě，

不敢骄慢者，

yǐ xīn wèi jūn zhǎng，

以新为君长，

zá xìng fēi qí zhǒng zú，

杂姓非其种族，

yù jiǎ zhōng guó zhī shì yǐ wēi fú zhī ěr。

欲假中国之势以威服之耳。

bǐ tóng luó pū gǔ huí hé děng shí yú bù，

彼同罗、仆骨、回纥等十馀部，

bīng gè shù wàn，

兵各数万，

bìng lì gōng zhī，

并力攻之，

lì kě pò miè，

立可破灭，

suǒ yǐ bù gǎn fā zhě，

所以不敢发者，

wèi zhōng guó suǒ lì gù yě。

畏中国所立故也。

jīn yǐ nǚ qī zhī，

今以女妻之，

bǐ zì shì dà guó zhī xù，

彼自恃大国之婿，

zá xìng shuí gǎn bù fú róng dí rén miàn shòu xīn，

杂姓谁敢不服！戎狄人面兽心，

yī dàn wēi bù dé yì，

一旦微不得意，

bì fǎn shì wéi hài。

必反噬为害。

jīn wú jué qí hūn，

今吾绝其昏，

shā qí lǐ，

杀其礼，

zá xìng zhī wǒ qì zhī，

杂姓知我弃之，

bù rì jiāng guā pōu zhī yǐ，

不日将瓜剖之矣，

qīng cáo dì zhì zhī。

卿曹第志之。

chén guāng yuē kǒng zǐ chēng qù shí qù bīng，

” 臣光曰：孔子称去食、去兵，

bù kě qù xìn。

不可去信。

táng tài zōng shěn zhī xuē yán tuó bù kě qī，

唐太宗审知薛延陀不可妻，

zé chū wù xǔ qí hūn kě yě jì xǔ zhī yǐ，

则初勿许其昏可也；既许之矣，

nǎi fù shì qiáng qì xìn ér jué zhī，

乃复恃强弃信而绝之，

suī miè xuē yán tuó，

虽灭薛延陀，

yóu kě xiū yě。

犹可羞也。

wáng zhě fā yán chū lìng，

王者发言出令，

kě bù shèn zāi shàng yuē gài sū wén shì qí jūn ér zhuān guó zhèng，

可不慎哉！” 上曰：“盖苏文弑其君而专国政，

chéng bù kě rěn。

诚不可忍。

yǐ jīn rì bīng lì，

以今日兵力，

qǔ zhī bù nán，

取之不难，

dàn bù yù láo bǎi xìng，

但不欲劳百姓，

wú yù qiě shǐ qì dān mò hé rǎo zhī，

吾欲且使契丹、靺鞨扰之，

hé rú zhǎng sūn wú jì yuē gài sū wén zì zhī zuì dà，

何如？”长孙无忌曰：“盖苏文自知罪大，

wèi dà guó zhī tǎo，

畏大国之讨，

bì yán shè shǒu bèi，

必严设守备，

bì xià gū wèi zhī yǐn rěn，

陛下姑为之隐忍，

bǐ dé yǐ zì ān，

彼得以自安，

bì gèng jiāo duò，

必更骄惰，

yù sì qí è，

愈肆其恶，

rán hòu tǎo zhī，

然后讨之，

wèi wǎn yě。

未晚也。

shàng yuē shàn wù chén，

”上曰：“善！”戊辰，

zhào yǐ gāo lí wáng cáng wèi shàng zhù guó liáo dōng jùn wáng gāo lí wáng，

诏以高丽王藏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丽王，

qiǎn shǐ chí jié cè mìng。

遣使持节册命。

bǐng zǐ，

丙子，

xǐ dōng lái wáng tài wèi shùn yáng wáng。

徙东莱王泰为顺阳王。

chū，

初，

tài zǐ chéng gān shī dé，

太子承乾失德，

shàng mì wèi zhōng shū shì láng jiān zuǒ shù zǐ dù zhèng lún yuē wú ér zú jí nǎi kě ěr，

上密谓中书侍郎兼左庶子杜正伦曰：“吾儿足疾乃可耳，

dàn shū yuǎn xián liáng，

但疏远贤良，

xiá nì qún xiǎo，

狎昵群小，

qīng kě chá zhī。

卿可察之。

guǒ bù kě jiào shì，

果不可教示，

dāng lái gào wǒ。

当来告我。

zhèng lún lǚ jiàn，

”正伦屡谏，

bù tīng，

不听，

nǎi yǐ shàng yǔ gào zhī。

乃以上语告之。

tài zǐ kàng biǎo yǐ wén，

太子抗表以闻，

shàng zé zhèng lún lòu xiè，

上责正伦漏泄，

duì yuē chén yǐ cǐ kǒng zhī，

对曰：“臣以此恐之，

jì qí qiān shàn ěr。

冀其迁善耳。

shàng nù，

”上怒，

chū zhèng lún wèi gǔ zhōu cì shǐ。

出正伦为穀州刺史。

jí chéng gān bài，

及承乾败，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xīn mǎo，

辛卯，

fù zuǒ qiān zhèng lún wèi jiāo zhōu dū du。

复左迁正伦为交州都督。

chū，

初，

wèi zhēng cháng jiàn zhèng lún jí hóu jūn jí yǒu zǎi xiàng cái，

魏征尝荐正伦及侯君集有宰相材，

qǐng yǐ jūn jí wèi pú yè，

请以君集为仆射，

qiě yuē guó jiā ān bù wàng wēi，

且曰：“国家安不忘危，

bù kě wú dà jiàng，

不可无大将，

zhū wèi bīng mǎ yí wěi jūn jí zhuān zhī。

诸卫兵马宜委君集专知。

shàng yǐ jūn jí hǎo kuā dàn，

”上以君集好夸诞，

bù yòng。

不用。

jí zhèng lún yǐ zuì chù，

及正伦以罪黜，

jūn jí móu fǎn zhū，

君集谋反诛，

shàng shǐ yí zhēng ā dǎng。

上始疑征阿党。

yòu yǒu yán zhēng zì lù qián hòu jiàn cí yǐ shì qǐ jū láng chǔ suì liáng zhě，

又有言征自录前后谏辞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

shàng yù bù yuè，

上愈不悦，

nǎi bà shū yù shàng zhǔ，

乃罢叔玉尚主，

ér bó suǒ zhuàn bēi。

而踣所撰碑。

chū，

初，

shàng wèi jiān xiū guó shǐ fáng xuán líng yuē qián shì shǐ guān suǒ jì，

上谓监修国史房玄龄曰：“前世史官所记，

jiē bù lìng rén zhǔ jiàn zhī，

皆不令人主见之，

hé yě duì yuē shǐ guān bù xū měi，

何也？”对曰：“史官不虚美，

bù yǐn è，

不隐恶，

ruò rén zhǔ jiàn zhī bì nù，

若人主见之必怒，

gù bù gǎn xiàn yě。

故不敢献也。

shàng yuē zhèn zhī wèi xīn，

”上曰：“朕之为心，

yì yú qián shì dì wáng。

异于前世帝王。

yù zì guān guó shǐ，

欲自观国史，

zhī qián rì zhī è，

知前日之恶，

wèi hòu lái zhī jiè，

为后来之戒，

gōng kě zhuàn cì yǐ wén。

公可撰次以闻。

jiàn yì dài fū zhū zi shē shàng yán bì xià shèng dé zài gōng，

”谏议大夫硃子奢上言：“陛下圣德在躬，

jǔ wú guò shì，

举无过事，

shǐ guān suǒ shù，

史官所述，

yì guī jǐn shàn。

义归尽善。

bì xià dú lǎn qǐ jū，

陛下独览《起居》，

yú shì wú shī，

于事无失，

ruò yǐ cǐ fǎ chuán shì zǐ sūn，

若以此法传示子孙，

qiè kǒng céng xuán zhī hòu huò fēi shàng zhì，

窃恐曾、玄之后或非上智，

shì fēi hù duǎn，

饰非护短，

shǐ guān bì bù miǎn xíng zhū。

史官必不免刑诛。

rú cǐ，

如此，

zé mò bù xī fēng shùn zhǐ，

则莫不希风顺旨，

quán shēn yuǎn hài，

全身远害，

yōu yōu qiān zǎi，

悠悠千载，

hé suǒ xìn hū suǒ yǐ qián dài bù guān，

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观，

gài wèi cǐ yě。

盖为此也。

shàng bù cóng。

”上不从。

xuán líng nǎi yǔ jǐ shì zhōng xǔ jìng zōng děng shān wèi gāo zǔ jīn shàng shí lù guǐ sì，

玄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高祖》、《今上实录》；癸巳，

shū chéng，

书成，

shàng zhī。

上之。

shàng jiàn shū liù yuè sì rì shì，

上见书六月四日事，

yǔ duō wēi yǐn，

语多微隐，

wèi xuán líng yuē xī zhōu gōng zhū guǎn cài yǐ ān zhōu，

谓玄龄曰：“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

jì yǒu zhèn shū yá yǐ cún lǔ。

季友鸩叔牙以存鲁。

zhèn zhī suǒ yǐ，

朕之所以，

yì lèi shì ěr，

亦类是耳，

shǐ guān hé huì yān jí mìng xuē qù fú cí，

史官何讳焉！”即命削去浮词，

zhí shū qí shì。

直书其事。

bā yuè，

八月，

gēng xū，

庚戌，

yǐ luò zhōu dū du zhāng liàng wèi xíng bù shàng shū，

以洛州都督张亮为刑部尚书，

cān yù cháo zhèng yǐ zuǒ wèi dà jiàng jūn tài zǐ yòu wèi lǜ lǐ dà liàng wèi gōng bù shàng shū。

参预朝政；以左卫大将军、太子右卫率李大亮为工部尚书。

dà liàng shēn jū sān zhí，

大亮身居三职，

sù wèi liǎng gōng，

宿卫两宫，

gōng jiǎn zhōng jǐn，

恭俭忠谨，

měi sù zhí，

每宿直，

bì zuò mèi dá dàn。

必坐寐达旦。

fáng xuán líng shén zhòng zhī，

房玄龄甚重之，

měi chēng dà liàng yǒu wáng líng zhōu bó zhī jié，

每称大亮有王陵、周勃之节，

kě dāng dà wèi。

可当大位。

chū，

初，

dà liàng wèi páng wáng bīng cáo，

大亮为庞王兵曹，

wèi lǐ mì suǒ huò，

为李密所获，

tóng bèi jiē sǐ，

同辈皆死，

zéi shuài zhāng bì jiàn ér shì zhī，

贼帅张弼见而释之，

suì yǔ dìng jiāo。

遂与定交。

jí dà liàng guì，

及大亮贵，

qiú bì，

求弼，

yù bào qí dé，

欲报其德，

bì shí wéi jiāng zuò chéng，

弼时为将作丞，

zì nì bù yán。

自匿不言。

dà liàng yù zhū tú ér shí zhī，

大亮遇诸途而识之，

chí bì ér qì，

持弼而泣，

duō tuī jiā zī yǐ qiǎn bì，

多推家赀以遣弼，

bì jù bù shòu。

弼拒不受。

dà liàng yán yú shàng，

大亮言于上，

qǐ xī yǐ qí guān jué shòu bì，

乞悉以其官爵授弼，

shàng wèi zhī zhuó bì wèi zhōng láng jiàng。

上为之擢弼为中郎将。

shí rén jiē xián dà liàng bù fù ēn，

时人皆贤大亮不负恩，

ér duō bì zhī bù fá yě。

而多弼之不伐也。

jiǔ yuè，

九月，

gēng chén，

庚辰，

xīn luó qiǎn shǐ yán bǎi jì gōng qǔ qí guó sì shí yú chéng，

新罗遣使言百济攻取其国四十馀城，

fù yǔ gāo lí lián bīng，

复与高丽连兵，

móu jué xīn luó rù cháo zhī lù，

谋绝新罗入朝之路，

qǐ bīng jiù yuán。

乞兵救援。

shàng mìng sī nóng chéng xiàng lǐ xuán jiǎng jī xǐ shū cì gāo lí yuē xīn luó wěi zhì guó jiā，

上命司农丞相里玄奖赍玺书赐高丽曰：“新罗委质国家，

cháo gòng bù fá，

朝贡不乏，

ěr yǔ bǎi jì gè yí jí bīng ruò gèng gōng zhī，

尔与百济各宜戢兵；若更攻之，

míng nián fā bīng jī ěr guó yǐ guǐ wèi，

明年发兵击尔国矣！” 癸未，

xǐ chéng gān yú qián zhōu。

徙承乾于黔州。

jiǎ wǔ，

甲午，

xǐ shùn yáng wáng tài yú jūn zhōu。

徙顺阳王泰于均州。

shàng yuē fù zǐ zhī qíng，

上曰：“父子之情，

chū yú zì rán。

出于自然。

zhèn jīn yǔ tài shēng lí，

朕今与泰生离，

yì hé xīn zì chǔ rán zhèn wèi tiān xià zhǔ，

亦何心自处！然朕为天下主，

dàn shǐ bǎi xìng ān níng，

但使百姓安宁，

sī qíng yì kě gē ěr。

私情亦可割耳。

yòu yǐ tài suǒ shàng biǎo shì jìn chén yuē tài chéng wèi jùn cái，

”又以泰所上表示近臣曰：“泰诚为俊才，

zhèn xīn niàn zhī，

朕心念之，

qīng cáo suǒ zhī dàn yǐ shè jì zhī gù，

卿曹所知；但以社稷之故，

bù dé bù duàn zhī yǐ yì，

不得不断之以义，

shǐ zhī jū wài zhě，

使之居外者，

yì suǒ yǐ liǎng quán zhī ěr。

亦所以两全之耳。

xiān shì，

” 先是，

zhū zhōu zhǎng guān huò shàng zuǒ suì shǒu qīn fèng gòng wù rù jīng shī，

诸州长官或上佐岁首亲奉贡物入京师，

wèi zhī cháo jí shǐ，

谓之朝集使，

yì wèi zhī kǎo shǐ jīng shī wú dǐ，

亦谓之考使；京师无邸，

lǜ jiù wū yǔ shāng gǔ zá jū。

率僦屋与商贾杂居。

shàng shǐ mìng yǒu sī wèi zhī zuò dǐ。

上始命有司为之作邸。

dōng，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ǐ mǎo，

己卯，

shàng lǐ yuán qiū。

上礼圜丘。

chū，

初，

shàng yǔ yǐn tài zǐ cháo lá wáng yǒu xì，

上与隐太子、巢剌王有隙，

mì míng gōng zèng sī kōng fēng dé yí yīn chí liǎng duān。

密明公赠司空封德彝阴持两端。

yáng wén gàn zhī luàn，

杨文幹之乱，

shàng huáng yù fèi yǐn tài zǐ ér lì shàng，

上皇欲废隐太子而立上，

dé yí gù jiàn ér zhǐ。

德彝固谏而止。

qí shì shén mì，

其事甚秘，

shàng bù zhī zhī，

上不之知，

hōng hòu nǎi zhī zhī。

薨后乃知之。

rén chén，

壬辰，

zhì shū shì yù shǐ táng lín shǐ zhuī hé qí shì，

治书侍御史唐临始追劾其事，

qǐng chù guān duó jué。

请黜官夺爵。

shàng mìng bǎi guān yì zhī，

上命百官议之，

shàng shū táng jiǎn děng yì dé yí zuì bào shēn hòu，

尚书唐俭等议：“德彝罪暴身后，

ēn jié shēng qián，

恩结生前，

suǒ lì zhòng guān，

所历众官，

bù kě zhuī duó，

不可追夺，

qǐng xiáng zèng gǎi shì。

请降赠改谥。

zhào chù qí zèng guān，

”诏黜其赠官，

gǎi shì yuē móu，

改谥曰缪，

xuē suǒ shí shí fēng。

削所食实封。

chì xuǎn liáng jiā nǚ yǐ shí dōng gōng guǐ sì，

敕选良家女以实东宫；癸巳，

tài zǐ qiǎn zuǒ shù zǐ yú zhì níng cí zhī。

太子遣左庶子于志宁辞之。

shàng yuē wú bù yù shǐ zǐ sūn shēng yú wēi jiàn ěr。

上曰：“吾不欲使子孙生于微贱耳。

jīn jì zhì cí，

今既致辞，

dāng cóng qí yì。

当从其意。

shàng yí tài zǐ rén ruò，

”上疑太子仁弱，

mì wèi zhǎng sūn wú jì yuē gōng quàn wǒ lì zhì quán，

密谓长孙无忌曰：“公劝我立雉权，

zhì nú nuò，

雉奴懦，

kǒng bù néng shǒu shè jì，

恐不能守社稷，

nài hé wú wáng kè yīng guǒ lèi wǒ，

奈何！吴王恪英果类我，

wǒ yù lì zhī，

我欲立之，

hé rú wú jì gù zhēng，

何如？”无忌固争，

yǐ wéi bù kě。

以为不可。

shàng yuē gōng yǐ kè fēi jǐ zhī shēng xié wú jì yuē tài zǐ rén hòu，

上曰：“公以恪非己之甥邪？”无忌曰：“太子仁厚，

zhēn shǒu wén liáng zhǔ chǔ fù zhì zhòng，

真守文良主；储副至重，

qǐ kě shǔ yì yuàn bì xià shú sī zhī。

岂可数易？愿陛下熟思之。

shàng nǎi zhǐ。

”上乃止。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rén zǐ，

壬子，

shàng wèi wú wáng kè yuē fù zǐ suī zhì qīn，

上谓吴王恪曰：“父子虽至亲，

jí qí yǒu zuì，

及其有罪，

zé tiān xià zhī fǎ bù kě sī yě。

则天下之法不可私也。

hàn yǐ lì zhāo dì，

汉已立昭帝，

yàn wáng dàn bù fú，

燕王旦不服，

yīn tú bù guǐ，

阴图不轨，

huò guāng zhé jiǎn zhū zhī。

霍光折简诛之。

wéi rén chén zǐ，

为人臣子，

bù kě bù jiè gēng shēn，

不可不戒！” 庚申，

chē hè xìng lí shān wēn tāng gēng wǔ，

车贺幸骊山温汤；庚午，

hái gōng。

还宫。

zhēn guān shí bā nián jiǎ chén，

◎贞观十八年甲辰，

gōng yuán liù sì sì nián chūn，

公元六四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yǐ wèi，

乙未，

chē jià xìng zhōng guān chéng gēng zǐ，

车驾幸钟官城；庚子，

xìng hù xiàn rén yín，

幸鄠县；壬寅，

xìng lí shān wēn tāng。

幸骊山温汤。

xiàng lǐ xuán jiǎng zhì píng rǎng，

相里玄奖至平壤，

mò lí zhī yǐ jiāng bīng jī xīn luó，

莫离支已将兵击新罗，

pò qí liǎng chéng，

破其两城，

gāo lí wáng shǐ zhào zhī，

高丽王使召之，

nǎi hái。

乃还。

xuán jiǎng yù shǐ wù gōng xīn luó，

玄奖谕使勿攻新罗，

mò lí zhī yuē xī suí rén rù kòu，

莫离支曰：“昔隋人入寇，

xīn luó chéng xìn qīn wǒ dì wǔ bǎi lǐ，

新罗乘衅侵我地五百里，

zì fēi guī wǒ qīn dì，

自非归我侵地，

kǒng bīng wèi néng yǐ。

恐兵未能已。

xuán jiǎng yuē jì wǎng zhī shì，

”玄奖曰：“既往之事，

yān kě zhuī lùn zhì yú liáo dōng zhū chéng，

焉可追论！至于辽东诸城，

běn jiē zhōng guó jùn xiàn，

本皆中国郡县，

zhōng guó shàng qiě bù yán，

中国尚且不言，

gāo lí qǐ dé bì qiú gù dì mò lí zhī jìng bù cóng。

高丽岂得必求故地！”莫离支竟不从。

èr yuè，

二月，

yǐ sì shuò，

乙巳朔，

xuán jiǎng hái，

玄奖还，

qiě yán qí zhuàng。

且言其状。

shàng yuē gài sū wén shì qí jūn，

上曰：“盖苏文弑其君，

zéi qí dà chén，

贼其大臣，

cán nüè qí mín，

残虐其民，

jīn yòu wéi wǒ zhào mìng，

今又违我诏命，

qīn bào lín guó，

侵暴邻国，

bù kě yǐ bù tǎo。

不可以不讨。

jiàn yì dài fū chǔ suì liáng yuē bì xià zhǐ huī zé zhōng yuán qīng yàn，

”谏议大夫褚遂良曰：“陛下指麾则中原清晏，

gù miǎn zé sì yí zhé fú，

顾眄则四夷詟服，

wēi wàng dà yǐ。

威望大矣。

jīn nǎi dù hǎi yuǎn zhēng xiǎo yí，

今乃渡海远征小夷，

ruò zhǐ qī kè jié，

若指期克捷，

yóu kě yě。

犹可也。

wàn yī cuō diē，

万一蹉跌，

shāng wēi sǔn wàng，

伤威损望，

gèng xìng fèn bīng，

更兴忿兵，

zé ān wēi nàn cè yǐ。

则安危难测矣。

lǐ shì jī yuē jiān zhě xuē yán tuó rù kòu，

”李世勣曰：“间者薛延陀入寇，

bì xià yù fā bīng qióng tǎo，

陛下欲发兵穷讨，

wèi zhēng jiàn ér zhǐ，

魏征谏而止，

shǐ zhì jīn wéi huàn。

使至今为患。

xiàng yòng bì xià zhī cè，

向用陛下之策，

běi bǐ ān yǐ。

北鄙安矣。

shàng yuē rán。

”上曰：“然。

cǐ chéng zhēng zhī shī，

此诚征之失，

zhèn xún huǐ zhī ér bù yù yán，

朕寻悔之而不欲言，

kǒng sāi liáng móu gù yě。

恐塞良谋故也。

shàng yù zì zhēng gāo lí，

” 上欲自征高丽，

chǔ suì liáng shàng shū，

褚遂良上疏，

yǐ wéi tiān xià pì yóu yī shēn liǎng jīng，

以为：“天下譬犹一身：两京，

xīn fù yě zhōu xiàn，

心腹也；州县，

sì zhī yě sì yí，

四支也；四夷，

shēn wài zhī wù yě。

身外之物也。

gāo lí zuì dà，

高丽罪大，

chéng dāng zhì tǎo，

诚当致讨，

dàn mìng èr sān měng jiàng jiāng sì wǔ wàn zhòng，

但命二、三猛将将四五万众，

zhàng bì xià wēi líng，

仗陛下威灵，

qǔ zhī rú fǎn zhǎng ěr。

取之如反掌耳。

jīn tài zǐ xīn lì，

今太子新立，

nián shàng yòu zhì，

年尚幼稚，

zì yú fān píng，

自馀籓屏，

bì xià suǒ zhī，

陛下所知，

yī dàn qì jīn tāng zhī quán，

一旦弃金汤之全，

yú liáo hǎi zhī xiǎn，

逾辽海之险，

yǐ tiān xià zhī jūn，

以天下之君，

qīng xíng yuǎn jǔ，

轻行远举，

jiē yú chén zhī suǒ shén yōu yě。

皆愚臣之所甚忧也。

shàng bù tīng。

”上不听。

shí qún chén duō jiàn zhēng gāo lí zhě，

时群臣多谏征高丽者，

shàng yuē bā yáo jiǔ shùn，

上曰：“八尧、九舜，

bù néng dōng zhǒng，

不能冬种，

yě fū tóng zǐ，

野夫、童子，

chūn zhòng ér shēng，

春种而生，

de shí gù yě。

得时故也。

fū tiān yǒu qí shí，

夫天有其时，

rén yǒu qí gōng。

人有其功。

gài sū wén líng shàng nüè xià，

盖苏文陵上虐下，

mín yán jǐng dài jiù，

民延颈待救，

cǐ zhèng gāo lí kě wáng zhī shí yě。

此正高丽可亡之时也。

yì zhě fēn yún，

议者纷纭，

dàn bú jiàn cǐ ěr。

但不见此耳。

jǐ yǒu，

” 己酉，

shàng xìng líng kǒu yǐ mǎo，

上幸灵口；乙卯，

hái gōng。

还宫。

sān yuè，

三月，

xīn mǎo，

辛卯，

yǐ zuǒ wèi jiāng jūn xuē wàn chè shǒu shí wèi dà jiàng jūn。

以左卫将军薛万彻守石卫大将军。

shàng cháng wèi shì chén yuē yú jīn míng jiàng，

上尝谓侍臣曰：“于今名将，

wéi shì jī dào zōng wàn chè sān rén ér yǐ，

惟世勣、道宗、万彻三人而已，

shì jī dào zōng bù néng dà shèng，

世勣、道宗不能大胜，

yì bù dà bài，

亦不大败，

wàn chè fēi dà shèng zé dà bài。

万彻非大胜则大败。

xià，

” 夏，

sì yuè，

四月，

shàng yù liǎng yí diàn，

上御两仪殿，

huáng tài zǐ shì。

皇太子侍。

shàng wèi qún chén yuē tài zǐ xìng xíng，

上谓群臣曰：“太子性行，

wài rén yì wén zhī hū sī tú wú jì yuē tài zǐ suī bù chū gōng mén，

外人亦闻之乎？”司徒无忌曰：“太子虽不出宫门，

tiān xià wú bù qīn yǎng shèng dé。

天下无不钦仰圣德。

shàng yuē wú rú zhì nián shí，

”上曰：“吾如治年时，

pō bù néng yù cháng dù。

颇不能御常度。

zhì zì yòu kuān hòu，

治自幼宽厚，

yàn yuē shēng zǐ rú láng，

谚曰：‘生子如狼，

yóu kǒng rú yáng。

犹恐如羊。

jì qí shāo zhuàng，

’冀其稍壮，

zì bù tóng ěr。

自不同耳。

wú jì duì yuē bì xià shén wǔ，

”无忌对曰：“陛下神武，

nǎi bō luàn zhī cái，

乃拨乱之才，

tài zǐ rén shù，

太子仁恕，

shí shǒu wén zhī dé qù shàng suī yì，

实守文之德；趣尚虽异，

gè dāng qí fēn，

各当其分，

cǐ nǎi huáng tiān suǒ yǐ zuò dà táng ér fú cāng shēng zhě yě。

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苍生者也。

xīn hài，

辛亥，

shàng xìng jiǔ chéng gōng。

上幸九成宫。

rén zǐ，

壬子，

zhì tài píng gōng，

至太平宫，

wèi shì chén yuē rén chén shùn zhǐ zhě duō，

谓侍臣曰：“人臣顺旨者多，

fàn yán zé shǎo，

犯颜则少，

jīn zhèn yù zì wén qí shī，

今朕欲自闻其失，

zhū gōng qí zhí yán wú yǐn。

诸公其直言无隐。

zhǎng sūn wú jì děng jiē yuē bì xià wú shī。

”长孙无忌等皆曰：“陛下无失。

liú jì yuē qǐng yǒu shàng shū bù chēng zhǐ zhě，

”刘洎曰：“顷有上书不称旨者，

bì xià jiē miàn jiā qióng jí，

陛下皆面加穷诘，

wú bù cán jù ér tuì，

无不惭惧而退，

kǒng fēi suǒ yǐ guǎng yán lù。

恐非所以广言路。

mǎ zhōu yuē bì xià bǐ lái shǎng fá，

马周曰：“陛下比来赏罚，

wēi yǐ xǐ nù yǒu suǒ gāo xià，

微以喜怒有所高下，

cǐ wài bú jiàn qí shī。

此外不见其失。

shàng jiē nà zhī。

”上皆纳之。

shàng hǎo wén xué ér biàn mǐn，

上好文学而辩敏，

qún chén yán shì zhě，

群臣言事者，

shàng yǐn gǔ jīn yǐ zhé zhī，

上引古今以折之，

duō bù néng duì。

多不能对。

liú jì shàng shū jiàn yuē dì wáng zhī yǔ fán shù，

刘洎上书谏曰：“帝王之与凡庶，

shèng zhé zhī yǔ yōng yú，

圣哲之与庸愚，

shàng xià xiāng xuán，

上下相悬，

nǐ lún sī jué。

拟伦斯绝。

shì zhī yǐ zhì yú ér duì zhì shèng，

是知以至愚而对至圣，

yǐ jí bēi ér duì zhì zūn，

以极卑而对至尊，

tú sī zì qiáng，

徒思自强，

bù kě de yě。

不可得也。

bì xià jiàng ēn zhǐ，

陛下降恩旨，

jiǎ cí yán，

假慈颜，

níng liú yǐ tīng qí yán，

凝旒以听其言，

xū jīn yǐ nà qí shuō，

虚襟以纳其说，

yóu kǒng qún xià wèi gǎn duì yáng kuàng dòng shén jī，

犹恐群下未敢对扬；况动神机，

zòng tiān biàn，

纵天辩，

shì cí yǐ zhé qí lǐ，

饰辞以折其理，

yǐn gǔ yǐ pái qí yì，

引古以排其议，

yù lìng fán shù hé jiē yìng dá qiě duō jì zé sǔn xīn，

欲令凡庶何阶应答！且多记则损心，

duō yǔ zé sǔn qì，

多语则损气，

xīn qì nèi sǔn，

心气内损，

xíng shén wài láo，

形神外劳，

chū suī bù jué，

初虽不觉，

hòu bì wèi lèi。

后必为累。

xū wèi shè jì zì ài，

须为社稷自爱，

qǐ wéi xìng hǎo zì shāng hū zhì rú qín zhèng qiáng biàn，

岂为性好自伤乎！至如秦政强辩，

shī rén xīn yú zì jīn wèi wén hóng cái，

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

kuī cóng wàng yú xū shuō。

亏从望于虚说。

cǐ cái biàn zhī lèi，

此才辩之累，

jiào rán kě zhī yǐ。

较然可知矣。

shàng fēi bái dá zhī yuē fēi lǜ wú yǐ lín xià，

”上飞白答之曰：“非虑无以临下，

fēi yán wú yǐ shù lǜ，

非言无以述虑，

bǐ yǒu tán lùn，

比有谈论，

suì zhì fán duō，

遂致烦多，

qīng wù jiāo rén，

轻物骄人，

kǒng yóu zī dào，

恐由兹道，

xíng shén xīn qì，

形神心气，

fēi cǐ wèi láo。

非此为劳。

jīn wén dǎng yán，

今闻谠言，

xū huái yǐ gǎi。

虚怀以改。

jǐ wèi，

”己未，

zhì xiǎn rén gōng。

至显仁宫。

shàng jiàng zhēng gāo lí，

上将征高丽，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xīn mǎo，

辛卯，

chì jiāng zuò dà jiān yán lì dé děng yì hóng ráo jiāng sān zhōu，

敕将作大监阎立德等诣洪、饶、江三州，

zào chuán sì bǎi sōu yǐ zài jūn liáng。

造船四百艘以载军粮。

jiǎ wǔ，

甲午，

xià zhào qiǎn yíng zhōu dū du zhāng jiǎn děng shuài yōu yíng èr dū du bīng jí qì dān xī mò hé xiān jī liáo dōng yǐ guān qí shì。

下诏遣营州都督张俭等帅幽、营二都督兵及契丹、奚、靺鞨先击辽东以观其势。

yǐ tài cháng qīng wéi tǐng wèi kuì yùn shǐ，

以太常卿韦挺为馈运使，

yǐ mín bù shì láng cuī rén shī fù zhī，

以民部侍郎崔仁师副之，

zì hé běi zhū zhōu jiē shòu tǐng jié dù，

自河北诸州皆受挺节度，

tīng yǐ pián yí cóng shì。

听以便宜从事。

yòu mìng tài pú qīng xiāo ruì yùn hé nán zhū zhōu liáng rù hǎi。

又命太仆卿萧锐运河南诸州粮入海。

ruì，

锐，

yǔ zhī zǐ yě。

瑀之子也。

bā yuè，

八月，

rén zǐ，

壬子，

shàng wèi sī tú wú jì děng yuē rén ruò bù zì zhī qí guò，

上谓司徒无忌等曰：“人若不自知其过，

qīng kě wèi zhèn míng yán zhī。

卿可为朕明言之。

duì yuē bì xià wǔ gōng wén dé，

”对曰：“陛下武功文德，

chén děng jiāng shùn zhī bù xiá，

臣等将顺之不暇，

yòu hé guò zhī kě yán shàng yuē zhèn wèn gōng yǐ jǐ guò，

又何过之可言！”上曰：“朕问公以己过，

gōng děng nǎi qū xiāng yú yuè，

公等乃曲相谀悦，

zhèn yù miàn jǔ gōng děng de shī yǐ xiāng jiè ér gǎi zhī，

朕欲面举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

hé rú jiē bài xiè。

何如？”皆拜谢。

shàng yuē zhǎng sūn wú jì shàn bì xián yí，

上曰：“长孙无忌善避嫌疑，

yìng wù mǐn sù，

应物敏速，

jué duàn shì lǐ，

决断事理，

gǔ rén bù guò ér zǒng bīng gōng zhàn，

古人不过；而总兵攻战，

fēi qí suǒ zhǎng。

非其所长。

gāo shì lián shè liè gǔ jīn，

高士廉涉猎古今，

bì shù míng dá，

必术明达，

lín nàn bù gǎi jié，

临难不改节，

dāng guān wú péng dǎng suǒ fá zhě gǔ gěng guī jiàn ěr。

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耳。

táng jiǎn yán cí biàn jié，

唐俭言辞辩捷，

shàn hé jiě rén shì zhèn sān shí nián，

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

suì wú yán jí yú xiàn tì。

遂无言及于献替。

yáng shī dào xìng xíng chún hé，

杨师道性行纯和，

zì wú qiān wéi ér qíng shí qiè nuò，

自无愆违；而情实怯懦，

huǎn jí bù kě dé lì。

缓急不可得力。

cén wén běn xìng zhì dūn hòu，

岑文本性质敦厚，

wén zhāng huá shàn ér chí lùn héng jù jīng yuǎn，

文章华赡；而持论恒据经远，

zì dāng bù fù yú wù。

自当不负于物。

liú jì xìng zuì jiān zhēn，

刘洎性最坚贞，

yǒu lì yì rán qí yì shàng rán nuò，

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诺，

sī yú péng yǒu。

私于朋友。

mǎ zhōu jiàn shì mǐn sù，

马周见事敏速，

xìng shén zhēn zhèng，

性甚贞正，

lùn liàng rén wù，

论量人物，

zhí dào ér yán，

直道而言，

zhèn bǐ rèn shǐ，

朕比任使，

duō néng chēng yì。

多能称意。

chǔ suì liáng xué wèn shāo zhǎng，

褚遂良学问稍长，

xìng yì jiān zhèng，

性亦坚正，

měi xiě zhōng chéng，

每写忠诚，

qīn fù yú zhèn，

亲附于朕，

pì rú fēi niǎo yī rén，

譬如飞鸟依人，

rén zì lián zhī。

人自怜之。

jiǎ zǐ，

” 甲子，

shàng hái jīng shī。

上还京师。

dīng mǎo，

丁卯，

yǐ sàn qí cháng shì liú jì wèi shì zhōng，

以散骑常侍刘洎为侍中，

xíng zhōng shū shì láng cén wén běn wèi zhōng shū lìng，

行中书侍郎岑文本为中书令，

tài zǐ zuǒ shù zǐ zhōng shū shì láng mǎ zhōu shǒu zhōng shū lìng。

太子左庶子中书侍郎马周守中书令。

wén běn jì bài，

文本既拜，

huán jiā，

还家，

yǒu yōu sè。

有忧色。

mǔ wèn qí gù，

母问其故，

wén běn yuē fēi xūn fēi jiù，

文本曰：“非勋非旧，

làn hé chǒng róng，

滥荷宠荣，

wèi gāo zé zhòng，

位高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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