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九十一 · 唐纪七

司马光 - [宋]

起阏逢涒滩六月，尽柔兆阉茂八月，凡二年有奇。

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下之上

◎武德七年甲申，公元六二四年

六月，辛丑，上幸仁智宫避暑。

辛亥，泷州、扶州獠作乱，遣南尹州都督李光度等击平之。

丙辰，吐谷浑寇扶州，刺史蒋善合击走之。壬戌，庆州都督杨文幹反。

初，齐王元吉劝太子建成除秦王世民，曰：“当为兄手刃之！”世民从上幸元吉第，元吉伏护军宇文宝于寝内，欲刺世民；建成性颇仁厚，遽止之。元吉愠曰：“为兄计耳，于我何有！”

建成擅募长安及四方骁勇二千馀人为东宫卫士，分屯左、右长林，号长林兵。又密使右虞侯率可达志从燕王李艺发幽州突骑三百，置宫东诸坊，欲以补东宫长上，为人所告。上召建成责之，流可达志于巂州。

杨文幹尝宿卫东宫，建成与之亲厚，私使募壮士送长安。上将幸仁智宫，命建成居守，世民、元吉皆从。建成使元吉就图世民，曰：“安危之计，决在今岁！”又使郎将尔硃焕、校尉桥公山以甲遗文幹。二人至幽州，上变，告太子使文幹举兵，使表里相应；又有宁州人杜凤举亦诣宫言状。上怒，托他事，手诏召建成，令诣行在。建成惧，不敢赴。太子舍人徐师谟劝之据城举兵；詹事主簿赵弘智劝之贬损车服，屏从者，诣上谢罪，建成乃诣仁智宫。未至六十里，悉留其官属于毛鸿宾堡，以十馀骑往见上，叩头谢罪，奋身自掷，几至于绝。上怒不解，是夜，置之幕下，饲以麦饭，使殿中监陈福防守，遣司农卿宇文颖驰召文幹。颖至庆州，以情告之，文幹遂举兵反。上遣左武卫将军钱九陇与灵州都督杨师道击之。

甲子，上召秦王世民谋之，世民曰：“文幹竖子，敢为狂逆，计府僚已应擒戮；若不尔，正应遣一将讨之耳。”上曰：“不然。文幹事连建成，恐应之者众。汝宜自行，还，立汝为太子。吾不能效隋文帝自诛其子，当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它日苟能事汝，汝宜全之；不能事汝，汝取之易耳！”

上以仁智宫在山中，恐盗兵猝发，夜，帅宿卫南出山外，行数十里，东宫官属将卒继至者，皆令三十人为队，分兵围守之。明日，复还仁智宫。

世民既行，元吉与妃嫔更迭为建成请，封德彝复为之营解于外，上意遂变，复遣建成还京师居守。惟责以兄弟不睦，归罪于太子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天策兵曹参军杜淹，并流于巂州。挺，冲之子也。初，洛阳既平，杜淹久不得调，欲求事建成。房玄龄以淹多狡数，恐其教导建成，益为世民不利，乃言于世民，引入天策府。

突厥寇代州之武周城，州兵击破之。

秋，七月，己巳，苑君璋以突厥寇朔州，总管秦武通击却之。

杨文幹袭陷宁州，驱掠吏民出据百家堡。秦王世民军至宁州，其党皆溃。癸酉，文幹为其麾下所杀，传首京师。获宇文颖，诛之。

丁丑，梁师都行台白伏愿来降。

戊寅，突厥寇原州；遣宁州刺史鹿大师救之，又遣杨师道趋大木根山，邀其归路。庚辰，突厥寇陇州；遣护军尉迟敬德击之。

吐谷浑寇岷州。辛巳，吐谷浑、党项寇松州。癸未，突厥寇阴盘。

甲申，扶州刺史蒋善合击吐谷浑于松州赤磨镇，破之。

己丑，突厥吐利设与苑君璋寇并州。

甲子，车驾还京师。

或说上曰：“突厥所以屡寇关中者，以子女玉帛皆在长安故也。若焚长安而不都，则胡寇自息矣。”上以为然，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逾南山至樊、邓，行可居之地，将徒都之。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裴寂皆赞成其策，萧瑀等虽知其不可，而不敢谏。秦王世民谏曰：“戎狄为患，自古有之。陛下以圣武龙兴，光宅中夏，精兵百万，所征无敌，奈何以胡寇扰边，遽迁都以避之，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乎！彼霍去病汉廷一将，犹志灭匈奴；况臣忝备籓维，愿假数年之期，请系颉利之颈，致之阙下。若其不效，迁都未晚。”上曰：“善。”建成曰：“昔樊哙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秦王之言得无似之！”世民曰：“形势各异，用兵不同，樊哙小竖，何足道乎！不出十年，必定漠北，非敢虚言也！”上乃止。建成与妃嫔因共谮世民曰：“突厥虽屡为边患，得赂则退。秦王外托御寇之名，内欲总兵权，成其篡夺之谋耳！”

上校猎城南，太子、秦、齐王皆从，上命三子驰射角胜。建成有胡马，肥壮而喜蹶，以授世民曰：“此马甚骏，能超数丈涧。弟善骑，试乘之。”世民乘以逐鹿，马蹶，世民跃立于数步之外，马起，复乘之，如是者三，顾谓宇文士及曰：“彼欲以此见杀，死生有命，庸何伤乎！”建成闻之，因令妃嫔谮之于上曰：“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上大怒，先召建成、元吉，然后召世民入，责之曰：“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急邪！”世民免冠顿首，请下法司案验。上怒不解，会有司奏突厥入寇，上乃改容，劳勉世民，命之冠带，与谋突厥。闰月，己未，诏世民、元吉将兵出幽州以御突厥，上饯之于兰池。上每有寇盗，辄命世民讨之，事平之后，猜嫌益甚。

初，隋末，京兆韦仁寿为蜀郡司法书佐，所论囚至市，犹西向为仁寿礼佛，然后死。唐兴，爨弘达帅西南夷内附，朝廷遣使抚之，类皆贪纵，远民患之，有叛者。仁寿时为巂州都督长史，上闻其名，命检校南宁州都督，寄治越巂，使之岁一至其地慰抚之。仁寿性宽厚，有识度，既受命，将兵五百人至西洱河，周历数千里，蛮、夷豪帅皆望风归附，来见仁寿。仁寿承制置七州、十五县，各以其豪帅为刺史、县令，法令清肃，蛮、夷悦服。将还，豪帅皆曰：“天子遣公都督南宁，何为遽去？”仁寿以城池未立为辞。蛮、夷即相帅为仁寿筑城，立廨舍，旬日而就。仁寿乃曰：“吾受诏但令巡抚，不敢擅留。”蛮、夷号泣送之，因各遣子弟入贡。壬戌，仁寿还朝，上大悦，命仁寿徙镇南宁，以兵戍之。

苑君璋引突厥寇朔州。

八月，戊辰，突厥寇原州。

己巳，吐谷浑寇鄯州。

壬申，突厥寇忻州，丙子，寇并州；京师戒严。戊寅，寇绥州，刺史刘大俱击却之。

是时，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连营南上，秦王世民引兵拒之。会关中久雨，粮运阻绝，士卒疲于征役，器械顿弊，朝廷及军中咸以为忧。世民与虏遇于幽州，勒兵将战。己卯，可汗帅万馀骑奄至城西，陈于五陇阪，将士震恐。世民谓元吉曰：“今虏骑凭陵，不可示之以怯，当与之一战，汝能与我俱乎？”元吉惧曰：“虏形势如此，奈何轻出？万一失利，悔可及乎！”世民曰：“汝不敢出，吾当独往。汝留此观之。”世民乃帅骑驰诣虏陈，告之曰：“国家与可汗和亲，何为负约，深入我地！我秦王也，可汗能斗，独出与我斗；若以众来，我直以此百骑相当耳！”颉利不之测，笑而不应。世民又前，遣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有急相救；今乃引兵相攻，何无香火之情也！”突利亦不应。世民又前，将渡沟水，颉利见世民轻出，又闻香火之言，疑突利与世民有谋，乃遣止世民曰：“王不须渡，我无他意，更欲与王申固盟约耳。”乃引兵稍却。是后霖雨益甚，世民谓诸将曰：“虏所恃者弓矢耳，今积雨弥时，筋胶俱解，弓不可用，彼如飞鸟之折翼；吾屋居火食，刀槊犀利，以逸制劳，此而不乘，将复何待！”乃潜师夜出，冒雨而进，突厥大惊。世民又遣说突利以利害，突利悦，听命。颉利欲战，突利不可，乃遣突利与其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来见世民，请和亲，世民许之。思摩，颉利之从叔也。突利因自托于世民，请结为兄弟。世民亦以恩意抚之，与盟而去。

庚寅，岐州刺史柴绍破突厥于杜阳谷。

壬申，突厥阿史那思摩入见，上引升御榻，慰劳之。思摩貌类胡，不类突厥，故处罗疑其非阿史那种，历处罗、颉利世，常为夹毕特勒，终不得典兵为设。既入朝，赐爵和顺王。

丁酉，遣左仆射裴寂使于突厥。

九月，癸卯，日南人姜子路反，交州都督王志远击破之。

癸卯，突厥寇绥州，都督刘大俱击破之，获特勒三人。

冬，十月，己巳，突厥寇甘州。

辛未，上校猎于鄠之南山；癸酉，幸终南。

吐谷浑及羌人寇叠州，陷合川。

丙子，上幸楼观，谒老子祠；癸未，以太牢祭隋文帝陵。

十一月，丁卯，上幸龙跃宫；庚午，还宫。

太子詹事裴矩权检校侍中。

◎武德八年乙酉，公元六二五年

春，正月，丙辰，以寿州都督张镇周为舒州都督。镇周以舒州本其乡里，到州，就故宅多市酒肴，召亲戚故人，与之酣宴，散发箕距，如为布衣时，凡十日。既而分赠金帛，泣与之别，曰：“今日张镇周犹得与故人欢饮，明日之后，则舒州都督治百姓耳，君民礼隔，不复得为交游。”自是亲戚故人犯法，一无所纵，境内肃然。

丁巳，遣右武卫将军段德操徇夏州地。

吐谷浑寇叠州。

是月，突厥、吐谷浑各请互市，诏皆许之。先是，中国丧乱，民乏耕牛，至是资于戎狄，杂畜被野。

夏，四月，乙亥，党项寇渭州。

甲申，上幸鄠县，校猎于甘谷，营太和宫于终南山；丙戌，还宫。

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使请婚，上谓裴矩曰：“西突厥道远，缓急不能相助，今求婚，何如？”对曰：“今北寇方强，为国家今日计，且当远交而近攻，臣谓宜许其婚以威颉利；俟数年之后，中国完实，足抗北夷，然后徐思其宜。”上从之。遣高平王道立至其国，统叶护大喜。道立，上之从子也。

初，上以天下大定，罢十二军。既而突厥为寇不已，辛亥，复置十二军，以太常卿窦诞等为将军，简练士马，议大举击突厥。

甲寅，凉州胡睦伽陀引突厥袭都督府，入子城；长史刘君杰击破之。

六月，甲子，上幸太和宫。

丙子，遣燕郡王李艺屯华亭县及弹筝峡，水部郎中姜行本断石岭道以备突厥。

丙戌，颉利可汗寇灵州。丁亥，以右卫大将军张瑾为行军总管以御之，以中书侍郎温彦博为长史。先是，上与突厥书用敌国礼，秋，七月，甲辰，上谓侍臣曰：“突厥贪婪无厌，朕将征之，自今勿复为书，皆用诏敕。”

丙午，车驾还宫。

己酉，突厥颉利可汗寇相州。

睦伽陀攻武兴。

丙辰，代州都督蔺謩与突厥战于新城，不利；复命行军总管张瑾屯石岭，李高迁趋大谷以御之。丁巳，命秦王出屯蒲州以备突厥。

八月，壬戌，突厥逾石岭，寇并州；癸亥，寇灵州；丁卯，寇潞、沁、韩三州。

左武候大将军安修仁击睦伽陀于且渠川，破之。

诏安州大都督李靖出潞州道，行军总客任瑰屯太行，以御突厥。颉利可汗将兵十馀万大掠朔州。壬申，并州道行军总管张瑾与突厥战于太谷，全军皆没，瑾脱身奔李靖。行军长史温彦博为虏所执，虏以彦博职在机近，问以国家兵粮虚实，彦博不对，虏迁之阴山。庚辰，突厥寇灵武。甲申，灵州都督任城王道宗击破之。丙戌，突厥寇绥州。丁亥，颉利可汗遣使请和而退。

九月，癸巳，突厥没贺咄设陷并州一县。丙申，代州都督蔺謩击破之。

癸卯，初令太府检校诸州权量。

丙午，右领军将军王君廓破突厥于幽州，俘斩二千馀人。

突厥寇蔺州。

冬，十月，壬申，吐谷浑寇叠州，遣扶州刺史蒋善合救之。

戊寅，突厥寇鄯州，遣霍公柴绍救之。

十一月，辛卯朔，上幸宜州。

权检校侍中裴矩罢判黄门侍郎。

戊戌，突厥寇彭州。

庚子，以天策司马宇文士及权检校侍中。

辛丑，徙蜀王元轨为吴王，汉王元庆为陈王。

癸卯，加秦王世民中书令，齐王元吉侍中。

丙午，吐谷浑寇岷州。

戊申，眉州山獠反。

十二月，辛酉，上还至京师。

庚辰，上校猎于鸣犊泉；辛巳，还宫。

以襄邑王神符检校扬州大都督。始自丹杨徙州府及居民于江北。

◎武德九年丙戌，公元六二六年

春，正月，己亥，诏太常少卿祖孝孙等更定雅乐。

甲寅，以左仆射裴寂为司空，日遣员外郎一个更直其第。

二月，庚申，以齐王元吉为司徒。

丙子，初令州县祀社稷，又令士民里闬相从立社。各申祈报，用洽乡党之欢。戊寅，上祀社稷。

丁亥，突厥寇原州，遣折威将军杨毛击之。

三月，庚寅，上幸昆明池；壬辰，还宫。

癸巳，吐谷浑、党项寇岷州。戊戌，益州道行台尚书郭行方击眉州叛獠，破之。

壬寅，梁师都寇边，陷静难镇。

丙午，上幸周氏陂。

辛亥，突厥寇灵州。

乙卯，车驾还宫。

癸丑，南海公欧阳胤奉使在突厥，帅其徒五十人谋掩袭可汗牙帐；事泄，突厥囚之。

丁巳，突厥寇凉州，都督长乐王幼良击走之。

戊午，郭行方击叛獠于洪、雅二州，大破之，俘男女五千口。

夏，四月，丁卯，突厥寇朔州；庚午，寇原州；癸酉，寇泾州。

戊寅，安州大都督李靖与突厥颉利可汗战于灵州之硖石，自旦至申，突厥乃退。

太史令傅奕上疏请除佛法曰：“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伪启三涂，谬张六道，恐忄曷愚夫，诈欺庸品。乃追忏既往之罪，虚规将来之福；布施万钱，希万倍之报，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愚迷，妄求功德，不惮科禁，轻犯宪章；有造为恶逆，身坠刑网，方乃狱中礼佛，规免其罪。且生死寿夭，由于自然；刑德威福，关之人主；贫富贵贱，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皆云由佛。窃人主之权，擅造化之力，其为害政，良可悲矣！降自羲、农，至于有汉，皆无佛法，君明臣忠，祚长年久。汉明帝始立胡神，西域桑门自传其法。西晋以上，国有严科，不许中国之人辄行髡发之事。洎于苻、石，羌、胡乱华，主庸臣佞，政虐祚短，梁武、齐襄，足为明镜。今天下僧尼，数盈十万，剪刻缯彩，装束泥人，竞为厌魅，迷惑万姓。请令匹配，即成十成馀户，产育男女，十年长养，一纪教训，可以足兵。四海免蚕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则妖惑之风自革，淳朴之化还兴。窃见齐朝章仇子佗表言：‘僧尼徒众，糜损国家，寺塔奢侈，虚费金帛。’为诸僧附会宰相，对朝谗毁，诸尼依托妃、主，潜行谤讟，子佗竟被囚执，刑于都市。及周武平齐，制封其墓。臣虽不敏，窃慕其踪。”

上诏百官议其事，唯太仆卿张道源称奕言合理。萧瑀曰：“佛，圣人也，而奕非之；非圣人者无法，当治其罪。”奕曰：“人之大伦，莫如君父。佛以世嫡而叛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萧瑀不生于空桑，乃遵无父之教。非孝者无亲，瑀之谓矣！”瑀不能对，但合手曰：“地狱之设，正为是人！”

上亦恶沙门、道士苟避征徭，不守戒律，皆如奕言。又寺观邻接廛邸，混杂屠沽。辛巳，下诏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道士、女冠，其精勤练行者，迁居大寺观，给其衣食，无令阙乏。庸猥粗秽者，悉令罢道，勒还乡里。京师留寺三所，观二所，诸州各留一所，馀皆罢之。

傅奕性谨密，既职在占候，杜绝交游，所奏灾异，悉焚其稿，人无知者。

癸未，突厥寇西会州。

五月，戊子，虔州胡成郎等杀长史，叛归梁师都；都督刘旻追斩之。

壬辰，党项寇廓州。

戊戌，突厥寇秦州。

壬寅，越州人卢南反，杀刺史宁道明。

丙午，吐谷浑、党项寇河州。

突厥寇兰州。

丙辰，遣平道将军柴绍将兵击胡。

六月，丁巳，太白经天。

秦王世民既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有隙，以洛阳形胜之地，恐一朝有变，欲出保之，乃以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镇洛阳，遣秦府车骑将军荥阳张亮将左右王保等千馀人之洛阳，阴结纳山东豪杰以俟变，多出金帛，恣其所用。元吉告亮谋不轨，下吏考验；亮终无言，乃释之，使还洛阳。

建成夜召世民，饮酒而鸩之，世民暴心痛，吐血数升，淮安王神通扶之还西宫。上幸西宫，问世民疾，敕建成曰：“秦王素不能饮，自今无得复夜饮！”因谓世民曰：“首建大谋，削平海内，皆汝之功。吾欲立汝为嗣，汝固辞；且建成年长，为嗣日久，吾不忍夺也。观汝兄弟似不相容，同处京邑，必有纷竞，当遣汝还行台，居洛阳，自陕以东皆王之。仍命汝建天子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世民涕泣，辞以不欲远离膝下。上曰：“天下一家，东、西两都，道路甚迩。吾思汝即往，毋烦悲也。”将行，建成、元吉相与谋曰：“秦王若至洛阳，有土地甲兵，不可复制；不如留之长安，则一匹夫耳，取之易矣。”乃密令数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闻往洛阳，无不喜跃，观其志趣，恐不复来。”又遣近幸之臣以利害说上。上意遂移，事复中止。

建成、元吉与后宫日夜谮诉世民于上，上信之，将罪世民。陈叔达谏曰：“秦王有大功于天下，不可黜也。且性刚烈，若加挫抑，恐不胜忧愤，或有不测之疾，陛下悔之何及！”上乃止。元吉密请杀秦王，上曰：“彼有定天下之功，罪状未著，何以为辞！”元吉曰：“秦王初平东都，顾望不还，散钱帛以树私恩，又违敕命，非反而何！但应速杀，何患无辞！”上不应。

秦府僚属皆忧惧不知所出。行台考功郎中房玄龄谓比部郎中长孙无忌曰：“今嫌隙已成，一旦祸机窃发，岂惟府朝涂地，乃实社稷之忧；莫若劝王行周公之事以安家国。存亡之机，间不容发，正在今日！”无忌曰：“吾怀此久矣，不敢发口；今吾子所言，正合吾心，谨当白之。”乃入言世民。世民召玄龄谋之，玄龄曰：“大王功盖天地，当承大业；今日忧危，乃天赞也，愿大王勿疑！”乃与府属杜如晦共劝世民诛建成、元吉。

建成、元吉以秦府多骁将，欲诱之使为己用，密以金银器一车赠左二副护军尉迟敬德，并以书招之曰：“愿迂长者之眷，以敦布衣之交。”敬德辞曰：“敬德，蓬户甕牖之人，遭隋末乱离，久沦逆地，罪不容诛。秦王赐以更生之恩，今又策名籓邸，唯当杀身以为报；于殿下无功，不敢谬当重赐。若私交殿下，乃是贰心，徇利忘忠，殿下亦何所用！”建成怒，遂与之绝。敬德以告世民，世民曰：“公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知公不移。相遗但受，何所嫌也！且得以知其阴计，岂非良策！不然，祸将及公。”既而元吉使壮士夜刺敬德，敬德知之，洞开重门，安卧不动，刺客屡至其庭，终不敢入。元吉乃谮敬德于上，下诏狱讯治，将杀之。世民固请，得免。又谮左一马军总管程知节，出为康州刺史。知节谓世民曰：“大王股肱羽翼尽矣，身何能久！知节以死不去，愿早决计。”又以金帛诱右二护军段志玄，志玄不从。建成谓元吉曰：“秦府智略之士，可惮者独房玄龄、杜如晦耳。”皆谮之于上而逐之。

世民腹心唯长孙无忌尚在府中，与其舅雍州治中高士廉、左候车骑将军三水侯君集及尉迟敬德等，日夜劝世民诛建成、元吉。世民犹豫未决，问于灵州大都督李靖，靖辞；问于行军总管李世勣，世勣辞；世民由是重二人。

会突厥郁射设将数万骑屯河南，入塞，围乌城，建成荐元吉代世民督诸军北征；上从之，命元吉督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瑾等救乌城。元吉请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及秦府右三统军秦叔宝等与之偕行，简阅秦王帐下精锐之士以益元吉军。率更丞王晊密告世民曰：“太子语齐王：‘今汝得秦王骁将精兵，拥数万之众，吾与秦王饯汝于昆明池，使壮士拉杀之于幕下，奏云暴卒，主上宜无不信。吾当使人进说，令授吾国事。敬德等既入汝手，宜悉坑之，孰敢不服！’”世民以咥言告长孙无忌等，无忌等劝世民先事图之。世民叹曰：“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敬德曰：“人情谁不爱其死！今众人以死奉王，乃天授也。祸机垂发，而王犹晏然不以为忧，大王纵自轻，如宗庙社稷何！大王不用敬德之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居大王左右，交手受戮也！”无忌曰：“不从敬德之言，事今败矣。敬德等必不为王有，无忌亦当相随而去，不能复事大王矣！”世民曰：“吾所言亦未可全弃，公更图之。”敬德曰：“王今处事有疑，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且大王素所畜养勇士八百馀人，在外者今已入宫，擐甲执兵，事势已成，大王安得已乎！”

世民访之府僚，皆曰：“齐王凶戾，终不肯事其兄。比闻护军薛实尝谓齐王曰：‘大王之名，合之成“唐”字，大王终主唐祀。’齐王喜曰：‘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耳。’彼与太子谋乱未成，已有取太子之心。乱心无厌，何所不为！若使二人得志，恐天下非复唐有。以大王之贤，取二人如拾地芥耳，奈何徇匹夫之节，忘社稷之计乎！”世民犹未决，众曰：“大王以舜为何如人？”曰：“圣人也。”众曰：“使舜浚井不出，则为井中之泥；涂廪不下，则为廪上之灰，安能泽被天下，法施后世乎！是以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盖所存者大故也。”世民命卜之，幕僚张公谨自外来，取龟投地，曰：“卜以决疑；今事在不疑，尚何卜乎！卜而不吉，庸得已乎！”于是定计。

世民令无忌密召房玄龄等，曰：“敕旨不听复事王；今若私谒，必坐死，不敢奉教。”世民怒，谓敬德曰：“玄龄、如晦岂叛我邪！”取所佩刀授敬德曰：“公往观之，若无来心，可断其首以来。”敬德往，与无忌共谕之曰：“王已决计，公宜速入共谋之。吾属四人，不可群行道中。”乃令玄龄、如晦著道士服，与无忌俱入，敬德自它道亦至。

己未，太白复经天。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上以其状授世民。于是世民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后宫，且曰：“臣于兄弟无丝毫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上省之，愕然，报曰：“明当鞫问，汝宜早参。”

庚申，世民帅长孙无忌等入，伏兵于玄武门。张婕妤窃知世民表意，驰语建成。建成召元吉谋之，元吉曰：“宜勒宫府兵，托疾不朝，以观形势。”建成曰：“兵备已严，当与弟入参，自问消息。”乃俱入，趣玄武门。上时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等，欲按其事。

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即跋马东归宫府。世民从而呼之，元吉张弓射世民，再三不彀，世民射建成，杀之。尉迟敬德将七十骑继至，左右射元吉坠马。世民马逸入林下，为木枝所絓，坠不能起。元吉遽至，夺弓将扼之，敬德跃马叱之。元吉步欲趣武德殿，敬德追射，杀之。翊卫车骑将军冯翊冯立闻建成死，叹曰：“岂有生受其恩，而死逃其难乎！”乃与副护军薛万彻、屈咥直府左车骑万年谢叔方帅东宫、齐府精兵二千驰趣玄武门。张公谨多力，独闭关以拒之，不得入。云麾将军敬君弘掌宿卫后，屯玄武门，挺身出战，所亲止之曰：“事未可知，且徐观变，俟兵集，成列而战，未晚也。”君弘不从，与中郎将吕世衡大呼而进，皆死之。君弘，显俊之曾孙也。守门兵与万彻等力战良久，万彻鼓噪欲攻秦府，将士大惧；尉迟敬德持建成、元吉首示之，宫府兵遂溃，万彻与数十骑亡入终南山。冯立既杀敬君弘，谓其徒曰：“亦足以少报太子矣！”遂解兵，逃于野。

上方泛舟海池，世民使尉迟敬德入宿卫，敬德擐甲持矛，直至上所。上大惊，问曰：“今日乱者谁邪？卿来此何为？”对曰：“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上谓裴寂等曰：“不图今日乃见此事，当如之何？”萧瑀、陈叔达曰：“建成、元吉本不预义谋，又无功于天下，疾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秦王功盖宇宙，率土归心，陛下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上曰：“善！此吾之夙心也。”时宿卫及秦府兵与二宫左右战犹未已，敬德请降手敕，令诸军并受秦王处分，上从之。天策府司马宇文士及自东上阁门出宣敕，众然后定。上又使黄门侍郎裴矩至东宫晓谕诸将卒，皆罢散。上乃召世民，抚之曰：“近日以来，几有投杼之惑。”世民跪而吮上乳，号恸久之。

建成子安陆王承道、河东王承德、武安王承训、汝南王承明、钜鹿王承义，元吉子梁郡王承业、渔阳王承鸾、普安王承奖、江夏王承裕、义阳王承度，皆坐诛，仍绝属籍。

初，建成许元吉以正位之后，立为太弟，故元吉为之尽死。诸将欲尽诛建成、元吉左右百馀人，籍没其家，尉迟敬德固争曰：“罪在二凶，既伏其诛；若及支党，非所以求安也。”乃止。是日，下诏赦天下。凶逆之罪，止于建成、元吉，自馀党与，一无所问。其僧、尼、道士、女冠并宜仍旧。国家庶事，皆取秦王处分。

辛酉，冯立、谢叔方皆自出；薛万彻亡匿，世民屡使谕之，乃出。世民曰：“此皆忠于所事，义士也。”释之。

癸亥，立世民为皇太子。又诏：“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臣光曰：立嫡以长，礼之正也。然高祖所以有天下，皆太宗之功；隐太子以庸劣居其右，地嫌势逼，必不相容。向使高祖有文王之明，隐太子有泰伯之贤，太宗有子臧之节，则乱何自而生矣！既不能然，太宗始欲俟其先发，然后应之，如此，则事非获已，犹为愈也。既而为群下所迫，遂至蹀血禁门，推刃同气，贻讥千古，惜哉！夫创业垂统之君，子孙之所仪刑也，彼中、明、肃、代之传继，得非有所指拟以为口实乎！

戊辰，以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长孙无忌、杜如晦为左庶子，高士廉、房玄龄为右庶子，尉迟敬德为左卫率，程知节为右卫率，虞世南为中舍人，褚亮为舍人，姚思廉为洗马。悉以齐王国司金帛什器赐敬德。

初，洗马魏征常劝太子建成早除秦王，及建成败，世民召征谓曰：“汝何为离间我兄弟！”众为之危惧，征举止自若，对曰：“先太子早从征言，必无今日之祸。”世民素重其才，改容礼之，引为詹事主簿。亦召王珪、韦挺于巂州，皆以为谏议大夫。

世民命纵禁苑鹰犬，罢四方贡献，听百官各陈治道，政令简肃，中外大悦。

以屈突通为陕东大行台左仆射，镇洛阳。

益州行台仆射窦轨与行台尚书韦云起、郭行方不协。云起弟庆俭及宗族多事太子建成，建成死，轨诬云起与建成同反，收斩之。行方惧，逃奔京师，轨追之，不及。

吐谷浑寇岷州。

突厥寇陇州；辛未，寇谓州。遣右卫大将军柴绍击之。

废益州大行台，置大都督府。

壬申，上以手诏赐裴寂等曰：“朕当加尊号为太上皇。”

辛巳，幽州大都督庐江王瑗反，右领军将军王君廓杀之，传首。

初，上以瑗懦怯非将帅才，使君廓佐之。君廓故群盗，勇悍险诈，瑗推心倚伏之，许为昏姻。太子建成谋害秦王，密与瑗相结。建成死，诏遣通事舍人崔敦礼驰驿召瑗。瑗心不自安，谋于君廓。君廓欲取瑗以为功，乃说曰：“大王若入，必无全理。今拥兵为数万，奈何受单使之召，自投罔罟乎！”因相与泣。瑗曰：“我今以命托公，举事决矣。”乃劫敦礼，问以京师机事；敦礼不屈，瑗囚之，发驿征兵，且召燕州剌史王诜赴蓟，与之计事。兵曹参军王利涉说瑗曰：“王君廓反覆，不可委以机柄，宜早除去，以王诜代之。”瑗不能决。君廓知之，往见诜，诜方沐，握发而出，君廓手斩之，持其首告众曰：“李瑗与王诜同反，囚执敕使，擅自征兵。今诜已诛，独有李瑗，无能为也。汝宁随瑗族灭乎，欲从我以取富贵乎？”众皆曰：“愿从公讨贼。”君廓乃帅其麾下千馀人，逾西城而入，瑗不之觉；君廓入狱出敦礼，瑗始知之，遽帅左右数百人被甲而出，遇君廓于门外。君廓谓瑗众曰：“李瑗为逆，汝何为随之入汤火乎！”众皆弃兵而溃。唯瑗独存，骂君廓曰：“小人卖我，行自及矣！”遂执瑗，缢之。壬午，以王君廓为左领军大将军兼幽州都督，以瑗家口赐之。敦礼，仲方之孙也。乙酉，罢天策府。

秋，七月，己丑，柴绍破突厥于秦州，斩特勒一人，士卒首千馀级。

以秦府护军秦叔宝为左卫大将军，又以程知节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敬德为右武候大将军。

壬辰，以高士廉为侍中，房玄龄为中书令，萧瑀为左仆射，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杜如晦为兵部尚书。癸巳，以宇文士及为中书令，封德彝为右仆射；又以前天策府兵曹参军杜淹为御史大夫，中书舍人颜师古、刘林甫为中书侍郎，左卫副率侯君集为左卫将军，左虞候段志玄为骁卫将军，副护军薛万彻为右领军将军，右内副率张公谨为右武候将军，右监门率长孙安业为右监门将军，右内副率李客师为领左右军将军。安业，无忌之兄；客师，靖之弟也。

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之党散亡在民间，虽更赦令，犹不自安，徼幸者争告捕以邀赏。谏议大夫王珪以启太子。丙子，太子下令：“六月四日已前事连东宫及齐王，十七日前连李瑗者，并不得相告言，违者反坐。”

丁酉，遣谏议大夫魏征宣慰山东，听以便宜从事。征至磁州，遇州县锢送前太子千牛李志安、齐王护军李师行诣京师，征曰：“吾受命之日，前宫、齐府左右皆赦不问；今复送师行等，则谁不自疑！虽遣使者，人谁信之！吾不可以顾身嫌，不为国虑。且既蒙国士之遇，敢不以国士报之乎！”遂皆解纵之。太子闻之，甚喜。

右卫率府铠曹参军唐临出为万泉丞，县有系囚十许人，会春雨，临纵之，使归耕种，皆如期而返。临，令则之弟子也。

八月，丙辰，突厥遣使请和。

壬戌，吐谷浑遣使请和。

癸亥，诏传位于太子。太子固辞，不许。甲子，太宗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德殿，赦天下；关内及蒲、芮、虞、泰、陕、鼎六州免租调二年，自馀给复一年。

癸未，诏以“宫女众多，幽閟可愍，宜简出之，各归亲戚，任其适人。”

初，稽胡酋长刘屳成帅众降梁师都，师都信谗杀之，由是所部猜惧，多来降者。师都浸衰弱，乃朝于突厥，为之画策，劝令入寇。于是颉利、突利二可汗合兵十馀万骑寇泾州，进至武功，京师戒严。

丙子，立妃长孙氏为皇后。后少好读书，造次必循礼法。上为秦王，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有隙，后奉事高祖，承顺妃嫔，弥缝其阙，甚有内助。及正位中宫，务崇节俭，服御取给而已。上深重之，尝与之议赏罚，后辞曰：“‘牝鸡之晨，唯家之索’，妾妇人，安敢豫闻政事！”固问之，终不对。

己卯，突厥进寇高陵。辛巳，泾州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与突厥战于泾阳，大破之，获其俟斤阿史德乌没啜，斩首千馀级。

癸未，颉利可汗进至渭水便桥之北，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见，以观虚实。思力盛称“颉利、突利二可汗将兵百万，今至矣。”上让之曰：“吾与汝可汗面结和亲，赠遗金帛，前后无算。汝可汗自负盟约，引兵深入，于我无愧？汝虽戎狄，亦有人心，何得全忘大恩，自夸强盛？我今先斩汝矣！”思力惧而请命。萧瑀、封德彝请礼遣之。上曰：“我今遣还，虏谓我畏之，愈肆凭陵。”乃囚思力于门下省。

上自出玄武门，与高士廉、房玄龄等立骑径诣渭水上，与颉利隔水而语，责以负约。突厥大惊，皆下马罗拜。俄而诸军继至，旌甲蔽野，颉利见执失思力不返，而上挺身轻出，军容甚盛，有惧色。上麾诸军使却而布陈，独留与颉利语。萧瑀以上轻敌，叩马固谏，上曰：“吾筹之已熟，非卿所知。突厥所以敢倾国而来，直抵郊甸者，以我国内有难，朕新即位，谓我不能抗御故也。我若示之心弱，闭门拒守，虏必放兵大掠，不可复制。故朕轻骑独出，示若轻之；又震曜军容，使之必战；出虏不意，使之失图。虏入我地既深，必有惧心，故与战则克，与和则固矣。制服突厥，在此一举，卿第观之！”是日，颉利来请和，诏许之。上即日还宫。乙酉，又幸城西，斩白马，与颉利盟于便桥之上。突厥引兵退。

萧瑀请于上曰：“突厥未和之时，诸将争战，陛下不许，臣等亦以为疑，既而虏自退，其策安在？”上曰：“吾观突厥之众虽多而不整，君臣之志惟贿是求，当其请和之时，可汗独在水西，达官皆来谒我，我若醉而缚之，因袭击其众，势如拉朽。又命长孙无忌、李靖伏兵于幽州以待之，虏若奔归，仗兵邀其前，大军蹑其后，覆之如反掌耳。所以不战者，吾即位日浅，国家未安，百姓未富，且当静以抚之。一与虏战，所损甚多；虏结怨既深，惧而修备，则吾未可以得志矣。故卷甲韬戈，啖以金帛，彼既得所欲，理当自退，志意骄惰，不复设备，然后养威伺衅，一举可灭也。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之谓矣。卿知之乎？”瑀再拜曰：“非所及也。”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九十一 · 唐纪七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九十一 · 唐纪七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jiǔ shí yī táng jì qī。

资治通鉴 · 卷一百九十一 · 唐纪七。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è féng tūn tān liù yuè，

起阏逢涒滩六月，

jǐn róu zhào yān mào bā yuè，

尽柔兆阉茂八月，

fán èr nián yǒu qí。

凡二年有奇。

gāo zǔ shén yáo dà shèng guāng xiào huáng dì xià zhī shàng wǔ dé qī nián jiǎ shēn，

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下之上 ◎武德七年甲申，

gōng yuán liù èr sì nián liù yuè，

公元六二四年 六月，

xīn chǒu，

辛丑，

shàng xìng rén zhì gōng bì shǔ。

上幸仁智宫避暑。

xīn hài，

辛亥，

lóng zhōu fú zhōu liáo zuò luàn，

泷州、扶州獠作乱，

qiǎn nán yǐn zhōu dū du lǐ guāng dù děng jī píng zhī。

遣南尹州都督李光度等击平之。

bǐng chén，

丙辰，

tǔ yù hún kòu fú zhōu，

吐谷浑寇扶州，

cì shǐ jiǎng shàn hé jī zǒu zhī。

刺史蒋善合击走之。

rén xū，

壬戌，

qìng zhōu dū du yáng wén gàn fǎn。

庆州都督杨文幹反。

chū，

初，

qí wáng yuán jí quàn tài zǐ jiàn chéng chú qín wáng shì mín，

齐王元吉劝太子建成除秦王世民，

yuē dāng wèi xiōng shǒu rèn zhī shì mín cóng shàng xìng yuán jí dì，

曰：“当为兄手刃之！”世民从上幸元吉第，

yuán jí fú hù jūn yǔ wén bǎo yú qǐn nèi，

元吉伏护军宇文宝于寝内，

yù cì shì mín jiàn chéng xìng pō rén hòu，

欲刺世民；建成性颇仁厚，

jù zhǐ zhī。

遽止之。

yuán jí yùn yuē wèi xiōng jì ěr，

元吉愠曰：“为兄计耳，

yú wǒ hé yǒu jiàn chéng shàn mù cháng ān jí sì fāng xiāo yǒng èr qiān yú rén wéi dōng gōng wèi shì，

于我何有！” 建成擅募长安及四方骁勇二千馀人为东宫卫士，

fēn tún zuǒ yòu cháng lín，

分屯左、右长林，

hào cháng lín bīng。

号长林兵。

yòu mì shǐ yòu yú hóu lǜ kě dá zhì cóng yàn wáng lǐ yì fā yōu zhōu tū qí sān bǎi，

又密使右虞侯率可达志从燕王李艺发幽州突骑三百，

zhì gōng dōng zhū fāng，

置宫东诸坊，

yù yǐ bǔ dōng gōng zhǎng shàng，

欲以补东宫长上，

wéi rén suǒ gào。

为人所告。

shàng zhào jiàn chéng zé zhī，

上召建成责之，

liú kě dá zhì yú guī zhōu。

流可达志于巂州。

yáng wén gàn cháng sù wèi dōng gōng，

杨文幹尝宿卫东宫，

jiàn chéng yǔ zhī qīn hòu，

建成与之亲厚，

sī shǐ mù zhuàng shì sòng cháng ān。

私使募壮士送长安。

shàng jiàng xìng rén zhì gōng，

上将幸仁智宫，

mìng jiàn chéng jū shǒu，

命建成居守，

shì mín yuán jí jiē cóng。

世民、元吉皆从。

jiàn chéng shǐ yuán jí jiù tú shì mín，

建成使元吉就图世民，

yuē ān wēi zhī jì，

曰：“安危之计，

jué zài jīn suì yòu shǐ láng jiāng ěr zhū huàn xiào wèi qiáo gōng shān yǐ jiǎ yí wén gàn。

决在今岁！”又使郎将尔硃焕、校尉桥公山以甲遗文幹。

èr rén zhì yōu zhōu，

二人至幽州，

shàng biàn，

上变，

gào tài zǐ shǐ wén gàn jǔ bīng，

告太子使文幹举兵，

shǐ biǎo lǐ xiāng yìng yòu yǒu níng zhōu rén dù fèng jǔ yì yì gōng yán zhuàng。

使表里相应；又有宁州人杜凤举亦诣宫言状。

shàng nù，

上怒，

tuō tā shì，

托他事，

shǒu zhào zhào jiàn chéng，

手诏召建成，

lìng yì xíng zài。

令诣行在。

jiàn chéng jù，

建成惧，

bù gǎn fù。

不敢赴。

tài zǐ shè rén xú shī mó quàn zhī jù chéng jǔ bīng zhān shì zhǔ bù zhào hóng zhì quàn zhī biǎn sǔn chē fú，

太子舍人徐师谟劝之据城举兵；詹事主簿赵弘智劝之贬损车服，

píng cóng zhě，

屏从者，

yì shàng xiè zuì，

诣上谢罪，

jiàn chéng nǎi yì rén zhì gōng。

建成乃诣仁智宫。

wèi zhì liù shí lǐ，

未至六十里，

xī liú qí guān shǔ yú máo hóng bīn bǎo，

悉留其官属于毛鸿宾堡，

yǐ shí yú qí wǎng jiàn shàng，

以十馀骑往见上，

kòu tóu xiè zuì，

叩头谢罪，

fèn shēn zì zhì，

奋身自掷，

jī zhì yú jué。

几至于绝。

shàng nù bù jiě，

上怒不解，

shì yè，

是夜，

zhì zhī mù xià，

置之幕下，

sì yǐ mài fàn，

饲以麦饭，

shǐ diàn zhōng jiān chén fú fáng shǒu，

使殿中监陈福防守，

qiǎn sī nóng qīng yǔ wén yǐng chí zhào wén gàn。

遣司农卿宇文颖驰召文幹。

yǐng zhì qìng zhōu，

颖至庆州，

yǐ qíng gào zhī，

以情告之，

wén gàn suì jǔ bīng fǎn。

文幹遂举兵反。

shàng qiǎn zuǒ wǔ wèi jiāng jūn qián jiǔ lǒng yǔ líng zhōu dū du yáng shī dào jī zhī。

上遣左武卫将军钱九陇与灵州都督杨师道击之。

jiǎ zǐ，

甲子，

shàng zhào qín wáng shì mín móu zhī，

上召秦王世民谋之，

shì mín yuē wén gàn shù zǐ，

世民曰：“文幹竖子，

gǎn wéi kuáng nì，

敢为狂逆，

jì fǔ liáo yǐ yīng qín lù ruò bù ěr，

计府僚已应擒戮；若不尔，

zhèng yīng qiǎn yī jiāng tǎo zhī ěr。

正应遣一将讨之耳。

shàng yuē bù rán。

”上曰：“不然。

wén gàn shì lián jiàn chéng，

文幹事连建成，

kǒng yīng zhī zhě zhòng。

恐应之者众。

rǔ yí zì xíng，

汝宜自行，

hái，

还，

lì rǔ wèi tài zǐ。

立汝为太子。

wú bù néng xiào suí wén dì zì zhū qí zi，

吾不能效隋文帝自诛其子，

dāng fēng jiàn chéng wéi shǔ wáng。

当封建成为蜀王。

shǔ bīng cuì ruò，

蜀兵脆弱，

tā rì gǒu néng shì rǔ，

它日苟能事汝，

rǔ yí quán zhī bù néng shì rǔ，

汝宜全之；不能事汝，

rǔ qǔ zhī yì ěr shàng yǐ rén zhì gōng zài shān zhōng，

汝取之易耳！” 上以仁智宫在山中，

kǒng dào bīng cù fā，

恐盗兵猝发，

yè，

夜，

shuài sù wèi nán chū shān wài，

帅宿卫南出山外，

xíng shù shí lǐ，

行数十里，

dōng gōng guān shǔ jiāng zú jì zhì zhě，

东宫官属将卒继至者，

jiē lìng sān shí rén wéi duì，

皆令三十人为队，

fēn bīng wéi shǒu zhī。

分兵围守之。

míng rì，

明日，

fù huán rén zhì gōng。

复还仁智宫。

shì mín jì xíng，

世民既行，

yuán jí yǔ fēi pín gēng dié wèi jiàn chéng qǐng，

元吉与妃嫔更迭为建成请，

fēng dé yí fù wèi zhī yíng jiě yú wài，

封德彝复为之营解于外，

shàng yì suì biàn，

上意遂变，

fù qiǎn jiàn chéng hái jīng shī jū shǒu。

复遣建成还京师居守。

wéi zé yǐ xiōng dì bù mù，

惟责以兄弟不睦，

guī zuì yú tài zǐ zhōng yǔn wáng guī zuǒ wèi lǜ wéi tǐng tiān cè bīng cáo cān jūn dù yān，

归罪于太子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天策兵曹参军杜淹，

bìng liú yú guī zhōu。

并流于巂州。

tǐng，

挺，

chōng zhī zǐ yě。

冲之子也。

chū，

初，

luò yáng jì píng，

洛阳既平，

dù yān jiǔ bù dé diào，

杜淹久不得调，

yù qiú shì jiàn chéng。

欲求事建成。

fáng xuán líng yǐ yān duō jiǎo shù，

房玄龄以淹多狡数，

kǒng qí jiào dǎo jiàn chéng，

恐其教导建成，

yì wèi shì mín bù lì，

益为世民不利，

nǎi yán yú shì mín，

乃言于世民，

yǐn rù tiān cè fǔ。

引入天策府。

tū jué kòu dài zhōu zhī wǔ zhōu chéng，

突厥寇代州之武周城，

zhōu bīng jī pò zhī。

州兵击破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ǐ sì，

己巳，

yuàn jūn zhāng yǐ tū jué kòu shuò zhōu，

苑君璋以突厥寇朔州，

zǒng guǎn qín wǔ tōng jī què zhī。

总管秦武通击却之。

yáng wén gàn xí xiàn níng zhōu，

杨文幹袭陷宁州，

qū lüè lì mín chū jù bǎi jiā bǎo。

驱掠吏民出据百家堡。

qín wáng shì mín jūn zhì níng zhōu，

秦王世民军至宁州，

qí dǎng jiē kuì。

其党皆溃。

guǐ yǒu，

癸酉，

wén gàn wèi qí huī xià suǒ shā，

文幹为其麾下所杀，

chuán shǒu jīng shī。

传首京师。

huò yǔ wén yǐng，

获宇文颖，

zhū zhī。

诛之。

dīng chǒu，

丁丑，

liáng shī dōu xíng tái bái fú yuàn lái jiàng。

梁师都行台白伏愿来降。

wù yín，

戊寅，

tū jué kòu yuán zhōu qiǎn níng zhōu cì shǐ lù dà shī jiù zhī，

突厥寇原州；遣宁州刺史鹿大师救之，

yòu qiǎn yáng shī dào qū dà mù gēn shān，

又遣杨师道趋大木根山，

yāo qí guī lù。

邀其归路。

gēng chén，

庚辰，

tū jué kòu lǒng zhōu qiǎn hù jūn yù chí jìng dé jī zhī。

突厥寇陇州；遣护军尉迟敬德击之。

tǔ yù hún kòu mín zhōu。

吐谷浑寇岷州。

xīn sì，

辛巳，

tǔ yù hún dǎng xiàng kòu sōng zhōu。

吐谷浑、党项寇松州。

guǐ wèi，

癸未，

tū jué kòu yīn pán。

突厥寇阴盘。

jiǎ shēn，

甲申，

fú zhōu cì shǐ jiǎng shàn hé jī tǔ yù hún yú sōng zhōu chì mó zhèn，

扶州刺史蒋善合击吐谷浑于松州赤磨镇，

pò zhī。

破之。

jǐ chǒu，

己丑，

tū jué tǔ lì shè yǔ yuàn jūn zhāng kòu bīng zhōu。

突厥吐利设与苑君璋寇并州。

jiǎ zǐ，

甲子，

chē jià hái jīng shī。

车驾还京师。

huò shuō shàng yuē tū jué suǒ yǐ lǚ kòu guān zhōng zhě，

或说上曰：“突厥所以屡寇关中者，

yǐ zǐ nǚ yù bó jiē zài cháng ān gù yě。

以子女玉帛皆在长安故也。

ruò fén cháng ān ér bù dōu，

若焚长安而不都，

zé hú kòu zì xī yǐ。

则胡寇自息矣。

shàng yǐ wéi rán，

”上以为然，

qiǎn zhōng shū shì láng yǔ wén shì jí yú nán shān zhì fán dèng，

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逾南山至樊、邓，

xíng kě jū zhī dì，

行可居之地，

jiāng tú dōu zhī。

将徒都之。

tài zǐ jiàn chéng qí wáng yuán jí péi jì jiē zàn chéng qí cè，

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裴寂皆赞成其策，

xiāo yǔ děng suī zhī qí bù kě，

萧瑀等虽知其不可，

ér bù gǎn jiàn。

而不敢谏。

qín wáng shì mín jiàn yuē róng dí wéi huàn，

秦王世民谏曰：“戎狄为患，

zì gǔ yǒu zhī。

自古有之。

bì xià yǐ shèng wǔ lóng xīng，

陛下以圣武龙兴，

guāng zhái zhōng xià，

光宅中夏，

jīng bīng bǎi wàn，

精兵百万，

suǒ zhēng wú dí，

所征无敌，

nài hé yǐ hú kòu rǎo biān，

奈何以胡寇扰边，

jù qiān dū yǐ bì zhī，

遽迁都以避之，

yí sì hǎi zhī xiū，

贻四海之羞，

wèi bǎi shì zhī xiào hū bǐ huò qù bìng hàn tíng yī jiāng，

为百世之笑乎！彼霍去病汉廷一将，

yóu zhì miè xiōng nú kuàng chén tiǎn bèi fān wéi，

犹志灭匈奴；况臣忝备籓维，

yuàn jiǎ shù nián zhī qī，

愿假数年之期，

qǐng xì xié lì zhī jǐng，

请系颉利之颈，

zhì zhī què xià。

致之阙下。

ruò qí bù xiào，

若其不效，

qiān dū wèi wǎn。

迁都未晚。

shàng yuē shàn。

”上曰：“善。

jiàn chéng yuē xī fán kuài yù yǐ shí wàn zhòng héng xíng xiōng nú zhōng，

”建成曰：“昔樊哙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

qín wáng zhī yán dé wú sì zhī shì mín yuē xíng shì gè yì，

秦王之言得无似之！”世民曰：“形势各异，

yòng bīng bù tóng，

用兵不同，

fán kuài xiǎo shù，

樊哙小竖，

hé zú dào hū bù chū shí nián，

何足道乎！不出十年，

bì dìng mò běi，

必定漠北，

fēi gǎn xū yán yě shàng nǎi zhǐ。

非敢虚言也！”上乃止。

jiàn chéng yǔ fēi pín yīn gòng zèn shì mín yuē tū jué suī lǚ wèi biān huàn，

建成与妃嫔因共谮世民曰：“突厥虽屡为边患，

dé lù zé tuì。

得赂则退。

qín wáng wài tuō yù kòu zhī míng，

秦王外托御寇之名，

nèi yù zǒng bīng quán，

内欲总兵权，

chéng qí cuàn duó zhī móu ěr shàng xiào liè chéng nán，

成其篡夺之谋耳！” 上校猎城南，

tài zǐ qín qí wáng jiē cóng，

太子、秦、齐王皆从，

shàng mìng sān zi chí shè jiǎo shèng。

上命三子驰射角胜。

jiàn chéng yǒu hú mǎ，

建成有胡马，

féi zhuàng ér xǐ jué，

肥壮而喜蹶，

yǐ shòu shì mín yuē cǐ mǎ shén jùn，

以授世民曰：“此马甚骏，

néng chāo shù zhàng jiàn。

能超数丈涧。

dì shàn qí，

弟善骑，

shì chéng zhī。

试乘之。

shì mín chéng yǐ zhú lù，

”世民乘以逐鹿，

mǎ jué，

马蹶，

shì mín yuè lì yú shù bù zhī wài，

世民跃立于数步之外，

mǎ qǐ，

马起，

fù chéng zhī，

复乘之，

rú shì zhě sān，

如是者三，

gù wèi yǔ wén shì jí yuē bǐ yù yǐ cǐ jiàn shā，

顾谓宇文士及曰：“彼欲以此见杀，

sǐ shēng yǒu mìng，

死生有命，

yōng hé shāng hū jiàn chéng wén zhī，

庸何伤乎！”建成闻之，

yīn lìng fēi pín zèn zhī yú shàng yuē qín wáng zì yán，

因令妃嫔谮之于上曰：“秦王自言，

wǒ yǒu tiān mìng，

我有天命，

fāng wèi tiān xià zhǔ，

方为天下主，

qǐ yǒu làng sǐ shàng dà nù，

岂有浪死！”上大怒，

xiān zhào jiàn chéng yuán jí，

先召建成、元吉，

rán hòu zhào shì mín rù，

然后召世民入，

zé zhī yuē tiān zǐ zì yǒu tiān mìng，

责之曰：“天子自有天命，

fēi zhì lì kě qiú rǔ qiú zhī yī hé jí xié shì mín miǎn guān dùn shǒu，

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急邪！”世民免冠顿首，

qǐng xià fǎ sī àn yàn。

请下法司案验。

shàng nù bù jiě，

上怒不解，

huì yǒu sī zòu tū jué rù kòu，

会有司奏突厥入寇，

shàng nǎi gǎi róng，

上乃改容，

láo miǎn shì mín，

劳勉世民，

mìng zhī guàn dài，

命之冠带，

yǔ móu tū jué。

与谋突厥。

rùn yuè，

闰月，

jǐ wèi，

己未，

zhào shì mín yuán jí jiāng bīng chū yōu zhōu yǐ yù tū jué，

诏世民、元吉将兵出幽州以御突厥，

shàng jiàn zhī yú lán chí。

上饯之于兰池。

shàng měi yǒu kòu dào，

上每有寇盗，

zhé mìng shì mín tǎo zhī，

辄命世民讨之，

shì píng zhī hòu，

事平之后，

cāi xián yì shén。

猜嫌益甚。

chū，

初，

suí mò，

隋末，

jīng zhào wéi rén shòu wèi shǔ jùn sī fǎ shū zuǒ，

京兆韦仁寿为蜀郡司法书佐，

suǒ lùn qiú zhì shì，

所论囚至市，

yóu xī xiàng wèi rén shòu lǐ fó，

犹西向为仁寿礼佛，

rán hòu sǐ。

然后死。

táng xìng，

唐兴，

cuàn hóng dá shuài xī nán yí nèi fù，

爨弘达帅西南夷内附，

cháo tíng qiǎn shǐ fǔ zhī，

朝廷遣使抚之，

lèi jiē tān zòng，

类皆贪纵，

yuǎn mín huàn zhī，

远民患之，

yǒu pàn zhě。

有叛者。

rén shòu shí wéi guī zhōu dū du zhǎng shǐ，

仁寿时为巂州都督长史，

shàng wén qí míng，

上闻其名，

mìng jiǎn jiào nán níng zhōu dū du，

命检校南宁州都督，

jì zhì yuè guī，

寄治越巂，

shǐ zhī suì yī zhì qí dì wèi fǔ zhī。

使之岁一至其地慰抚之。

rén shòu xìng kuān hòu，

仁寿性宽厚，

yǒu shí dù，

有识度，

jì shòu mìng，

既受命，

jiāng bīng wǔ bǎi rén zhì xī ěr hé，

将兵五百人至西洱河，

zhōu lì shǔ qiān lǐ，

周历数千里，

mán yí háo shuài jiē wàng fēng guī fù，

蛮、夷豪帅皆望风归附，

lái jiàn rén shòu。

来见仁寿。

rén shòu chéng zhì zhì qī zhōu shí wǔ xiàn，

仁寿承制置七州、十五县，

gè yǐ qí háo shuài wèi cì shǐ xiàn lìng，

各以其豪帅为刺史、县令，

fǎ lìng qīng sù，

法令清肃，

mán yí yuè fú。

蛮、夷悦服。

jiāng hái，

将还，

háo shuài jiē yuē tiān zǐ qiǎn gōng dū du nán níng，

豪帅皆曰：“天子遣公都督南宁，

hé wéi jù qù rén shòu yǐ chéng chí wèi lì wèi cí。

何为遽去？”仁寿以城池未立为辞。

mán yí jí xiāng shuài wèi rén shòu zhù chéng，

蛮、夷即相帅为仁寿筑城，

lì xiè shě，

立廨舍，

xún rì ér jiù。

旬日而就。

rén shòu nǎi yuē wú shòu zhào dàn lìng xún fǔ，

仁寿乃曰：“吾受诏但令巡抚，

bù gǎn shàn liú。

不敢擅留。

mán yí hào qì sòng zhī，

”蛮、夷号泣送之，

yīn gè qiǎn zǐ dì rù gòng。

因各遣子弟入贡。

rén xū，

壬戌，

rén shòu hái cháo，

仁寿还朝，

shàng dà yuè，

上大悦，

mìng rén shòu xǐ zhèn nán níng，

命仁寿徙镇南宁，

yǐ bīng shù zhī。

以兵戍之。

yuàn jūn zhāng yǐn tū jué kòu shuò zhōu。

苑君璋引突厥寇朔州。

bā yuè，

八月，

wù chén，

戊辰，

tū jué kòu yuán zhōu。

突厥寇原州。

jǐ sì，

己巳，

tǔ yù hún kòu shàn zhōu。

吐谷浑寇鄯州。

rén shēn，

壬申，

tū jué kòu xīn zhōu，

突厥寇忻州，

bǐng zǐ，

丙子，

kòu bīng zhōu jīng shī jiè yán。

寇并州；京师戒严。

wù yín，

戊寅，

kòu suí zhōu，

寇绥州，

cì shǐ liú dà jù jī què zhī。

刺史刘大俱击却之。

shì shí，

是时，

xié lì tū lì èr kè hán jǔ guó rù kòu，

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

lián yíng nán shàng，

连营南上，

qín wáng shì mín yǐn bīng jù zhī。

秦王世民引兵拒之。

huì guān zhōng jiǔ yǔ，

会关中久雨，

liáng yùn zǔ jué，

粮运阻绝，

shì zú pí yú zhēng yì，

士卒疲于征役，

qì xiè dùn bì，

器械顿弊，

cháo tíng jí jūn zhōng xián yǐ wéi yōu。

朝廷及军中咸以为忧。

shì mín yǔ lǔ yù yú yōu zhōu，

世民与虏遇于幽州，

lè bīng jiāng zhàn。

勒兵将战。

jǐ mǎo，

己卯，

kè hán shuài wàn yú qí yǎn zhì chéng xī，

可汗帅万馀骑奄至城西，

chén yú wǔ lǒng bǎn，

陈于五陇阪，

jiàng shì zhèn kǒng。

将士震恐。

shì mín wèi yuán jí yuē jīn lǔ qí píng líng，

世民谓元吉曰：“今虏骑凭陵，

bù kě shì zhī yǐ qiè，

不可示之以怯，

dāng yǔ zhī yī zhàn，

当与之一战，

rǔ néng yǔ wǒ jù hū yuán jí jù yuē lǔ xíng shì rú cǐ，

汝能与我俱乎？”元吉惧曰：“虏形势如此，

nài hé qīng chū wàn yī shī lì，

奈何轻出？万一失利，

huǐ kě jí hū shì mín yuē rǔ bù gǎn chū，

悔可及乎！”世民曰：“汝不敢出，

wú dāng dú wǎng。

吾当独往。

rǔ liú cǐ guān zhī。

汝留此观之。

shì mín nǎi shuài qí chí yì lǔ chén，

”世民乃帅骑驰诣虏陈，

gào zhī yuē guó jiā yǔ kè hán hé qīn，

告之曰：“国家与可汗和亲，

hé wéi fù yuē，

何为负约，

shēn rù wǒ dì wǒ qín wáng yě，

深入我地！我秦王也，

kè hán néng dòu，

可汗能斗，

dú chū yǔ wǒ dòu ruò yǐ zhòng lái，

独出与我斗；若以众来，

wǒ zhí yǐ cǐ bǎi qí xiāng dāng ěr xié lì bù zhī cè，

我直以此百骑相当耳！”颉利不之测，

xiào ér bù yīng。

笑而不应。

shì mín yòu qián，

世民又前，

qiǎn qí gào tū lì yuē ěr wǎng yǔ wǒ méng，

遣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

yǒu jí xiāng jiù jīn nǎi yǐn bīng xiāng gōng，

有急相救；今乃引兵相攻，

hé wú xiāng huǒ zhī qíng yě tū lì yì bù yīng。

何无香火之情也！”突利亦不应。

shì mín yòu qián，

世民又前，

jiāng dù gōu shuǐ，

将渡沟水，

xié lì jiàn shì mín qīng chū，

颉利见世民轻出，

yòu wén xiāng huǒ zhī yán，

又闻香火之言，

yí tū lì yǔ shì mín yǒu móu，

疑突利与世民有谋，

nǎi qiǎn zhǐ shì mín yuē wáng bù xū dù，

乃遣止世民曰：“王不须渡，

wǒ wú tā yì，

我无他意，

gèng yù yǔ wáng shēn gù méng yuē ěr。

更欲与王申固盟约耳。

nǎi yǐn bīng shāo què。

”乃引兵稍却。

shì hòu lín yǔ yì shén，

是后霖雨益甚，

shì mín wèi zhū jiàng yuē lǔ suǒ shì zhě gōng shǐ ěr，

世民谓诸将曰：“虏所恃者弓矢耳，

jīn jī yǔ mí shí，

今积雨弥时，

jīn jiāo jù jiě，

筋胶俱解，

gōng bù kě yòng，

弓不可用，

bǐ rú fēi niǎo zhī shé yì wú wū jū huǒ shí，

彼如飞鸟之折翼；吾屋居火食，

dāo shuò xī lì，

刀槊犀利，

yǐ yì zhì láo，

以逸制劳，

cǐ ér bù chéng，

此而不乘，

jiāng fù hé dài nǎi qián shī yè chū，

将复何待！”乃潜师夜出，

mào yǔ ér jìn，

冒雨而进，

tū jué dà jīng。

突厥大惊。

shì mín yòu qiǎn shuō tū lì yǐ lì hài，

世民又遣说突利以利害，

tū lì yuè，

突利悦，

tīng mìng。

听命。

xié lì yù zhàn，

颉利欲战，

tū lì bù kě，

突利不可，

nǎi qiǎn tū lì yǔ qí jiā bì tè lè ā shǐ nà sī mó lái jiàn shì mín，

乃遣突利与其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来见世民，

qǐng hé qīn，

请和亲，

shì mín xǔ zhī。

世民许之。

sī mó，

思摩，

xié lì zhī cóng shū yě。

颉利之从叔也。

tū lì yīn zì tuō yú shì mín，

突利因自托于世民，

qǐng jié wèi xiōng dì。

请结为兄弟。

shì mín yì yǐ ēn yì fǔ zhī，

世民亦以恩意抚之，

yǔ méng ér qù。

与盟而去。

gēng yín，

庚寅，

qí zhōu cì shǐ chái shào pò tū jué yú dù yáng gǔ。

岐州刺史柴绍破突厥于杜阳谷。

rén shēn，

壬申，

tū jué ā shǐ nà sī mó rù jiàn，

突厥阿史那思摩入见，

shàng yǐn shēng yù tà，

上引升御榻，

wèi láo zhī。

慰劳之。

sī mó mào lèi hú，

思摩貌类胡，

bù lèi tū jué，

不类突厥，

gù chù luó yí qí fēi ā shǐ nà zhǒng，

故处罗疑其非阿史那种，

lì chù luó xié lì shì，

历处罗、颉利世，

cháng wèi jiā bì tè lè，

常为夹毕特勒，

zhōng bù dé diǎn bīng wèi shè。

终不得典兵为设。

jì rù cháo，

既入朝，

cì jué hé shùn wáng。

赐爵和顺王。

dīng yǒu，

丁酉，

qiǎn zuǒ pú yè péi jì shǐ yú tū jué。

遣左仆射裴寂使于突厥。

jiǔ yuè，

九月，

guǐ mǎo，

癸卯，

rì nán rén jiāng zǐ lù fǎn，

日南人姜子路反，

jiāo zhōu dū du wáng zhì yuǎn jī pò zhī。

交州都督王志远击破之。

guǐ mǎo，

癸卯，

tū jué kòu suí zhōu，

突厥寇绥州，

dū du liú dà jù jī pò zhī，

都督刘大俱击破之，

huò tè lè sān rén。

获特勒三人。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ǐ sì，

己巳，

tū jué kòu gān zhōu。

突厥寇甘州。

xīn wèi，

辛未，

shàng xiào liè yú hù zhī nán shān guǐ yǒu，

上校猎于鄠之南山；癸酉，

xìng zhōng nán。

幸终南。

tǔ yù hún jí qiāng rén kòu dié zhōu，

吐谷浑及羌人寇叠州，

xiàn hé chuān。

陷合川。

bǐng zǐ，

丙子，

shàng xìng lóu guān，

上幸楼观，

yè lǎo zi cí guǐ wèi，

谒老子祠；癸未，

yǐ tài láo jì suí wén dì líng。

以太牢祭隋文帝陵。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dīng mǎo，

丁卯，

shàng xìng lóng yuè gōng gēng wǔ，

上幸龙跃宫；庚午，

hái gōng。

还宫。

tài zǐ zhān shì péi jǔ quán jiǎn jiào shì zhōng。

太子詹事裴矩权检校侍中。

wǔ dé bā nián yǐ yǒu，

◎武德八年乙酉，

gōng yuán liù èr wǔ nián chūn，

公元六二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bǐng chén，

丙辰，

yǐ shòu zhōu dū du zhāng zhèn zhōu wèi shū zhōu dū du。

以寿州都督张镇周为舒州都督。

zhèn zhōu yǐ shū zhōu běn qí xiāng lǐ，

镇周以舒州本其乡里，

dào zhōu，

到州，

jiù gù zhái duō shì jiǔ yáo，

就故宅多市酒肴，

zhào qīn qī gù rén，

召亲戚故人，

yǔ zhī hān yàn，

与之酣宴，

sàn fà jī jù，

散发箕距，

rú wèi bù yī shí，

如为布衣时，

fán shí rì。

凡十日。

jì ér fēn zèng jīn bó，

既而分赠金帛，

qì yǔ zhī bié，

泣与之别，

yuē jīn rì zhāng zhèn zhōu yóu dé yǔ gù rén huān yǐn，

曰：“今日张镇周犹得与故人欢饮，

míng rì zhī hòu，

明日之后，

zé shū zhōu dū du zhì bǎi xìng ěr，

则舒州都督治百姓耳，

jūn mín lǐ gé，

君民礼隔，

bù fù dé wèi jiāo yóu。

不复得为交游。

zì shì qīn qī gù rén fàn fǎ，

”自是亲戚故人犯法，

yī wú suǒ zòng，

一无所纵，

jìng nèi sù rán。

境内肃然。

dīng sì，

丁巳，

qiǎn yòu wǔ wèi jiāng jūn duàn dé cāo xùn xià zhōu dì。

遣右武卫将军段德操徇夏州地。

tǔ yù hún kòu dié zhōu。

吐谷浑寇叠州。

shì yuè，

是月，

tū jué tǔ yù hún gè qǐng hù shì，

突厥、吐谷浑各请互市，

zhào jiē xǔ zhī。

诏皆许之。

xiān shì，

先是，

zhōng guó sāng luàn，

中国丧乱，

mín fá gēng niú，

民乏耕牛，

zhì shì zī yú róng dí，

至是资于戎狄，

zá chù bèi yě。

杂畜被野。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yǐ hài，

乙亥，

dǎng xiàng kòu wèi zhōu。

党项寇渭州。

jiǎ shēn，

甲申，

shàng xìng hù xiàn，

上幸鄠县，

xiào liè yú gān gǔ，

校猎于甘谷，

yíng tài hé gōng yú zhōng nán shān bǐng xū，

营太和宫于终南山；丙戌，

hái gōng。

还宫。

xī tū jué tǒng yè hù kè hán qiǎn shǐ qǐng hūn，

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使请婚，

shàng wèi péi jǔ yuē xī tū jué dào yuǎn，

上谓裴矩曰：“西突厥道远，

huǎn jí bù néng xiāng zhù，

缓急不能相助，

jīn qiú hūn，

今求婚，

hé rú duì yuē jīn běi kòu fāng qiáng，

何如？”对曰：“今北寇方强，

wèi guó jiā jīn rì jì，

为国家今日计，

qiě dāng yuǎn jiāo ér jìn gōng，

且当远交而近攻，

chén wèi yí xǔ qí hūn yǐ wēi xié lì qí shù nián zhī hòu，

臣谓宜许其婚以威颉利；俟数年之后，

zhōng guó wán shí，

中国完实，

zú kàng běi yí，

足抗北夷，

rán hòu xú sī qí yí。

然后徐思其宜。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qiǎn gāo píng wáng dào lì zhì qí guó，

遣高平王道立至其国，

tǒng yè hù dà xǐ。

统叶护大喜。

dào lì，

道立，

shàng zhī cóng zǐ yě。

上之从子也。

chū，

初，

shàng yǐ tiān xià dà dìng，

上以天下大定，

bà shí èr jūn。

罢十二军。

jì ér tū jué wèi kòu bù yǐ，

既而突厥为寇不已，

xīn hài，

辛亥，

fù zhì shí èr jūn，

复置十二军，

yǐ tài cháng qīng dòu dàn děng wéi jiāng jūn，

以太常卿窦诞等为将军，

jiǎn liàn shì mǎ，

简练士马，

yì dà jǔ jī tū jué。

议大举击突厥。

jiǎ yín，

甲寅，

liáng zhōu hú mù jiā tuó yǐn tū jué xí dū du fǔ，

凉州胡睦伽陀引突厥袭都督府，

rù zǐ chéng zhǎng shǐ liú jūn jié jī pò zhī。

入子城；长史刘君杰击破之。

liù yuè，

六月，

jiǎ zǐ，

甲子，

shàng xìng tài hé gōng。

上幸太和宫。

bǐng zǐ，

丙子，

qiǎn yàn jùn wáng lǐ yì tún huá tíng xiàn jí dàn zhēng xiá，

遣燕郡王李艺屯华亭县及弹筝峡，

shuǐ bù láng zhōng jiāng xíng běn duàn shí lǐng dào yǐ bèi tū jué。

水部郎中姜行本断石岭道以备突厥。

bǐng xū，

丙戌，

xié lì kè hán kòu líng zhōu。

颉利可汗寇灵州。

dīng hài，

丁亥，

yǐ yòu wèi dà jiàng jūn zhāng jǐn wèi xíng jūn zǒng guǎn yǐ yù zhī，

以右卫大将军张瑾为行军总管以御之，

yǐ zhōng shū shì láng wēn yàn bó wèi zhǎng shǐ。

以中书侍郎温彦博为长史。

xiān shì，

先是，

shàng yǔ tū jué shū yòng dí guó lǐ，

上与突厥书用敌国礼，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iǎ chén，

甲辰，

shàng wèi shì chén yuē tū jué tān lán wú yàn，

上谓侍臣曰：“突厥贪婪无厌，

zhèn jiāng zhēng zhī，

朕将征之，

zì jīn wù fù wèi shū，

自今勿复为书，

jiē yòng zhào chì。

皆用诏敕。

bǐng wǔ，

” 丙午，

chē jià hái gōng。

车驾还宫。

jǐ yǒu，

己酉，

tū jué xié lì kè hán kòu xiāng zhōu。

突厥颉利可汗寇相州。

mù jiā tuó gōng wǔ xìng。

睦伽陀攻武兴。

bǐng chén，

丙辰，

dài zhōu dū du lìn mò yǔ tū jué zhàn yú xīn chéng，

代州都督蔺謩与突厥战于新城，

bù lì fù mìng xíng jūn zǒng guǎn zhāng jǐn tún shí lǐng，

不利；复命行军总管张瑾屯石岭，

lǐ gāo qiān qū dà gǔ yǐ yù zhī。

李高迁趋大谷以御之。

dīng sì，

丁巳，

mìng qín wáng chū tún pú zhōu yǐ bèi tū jué。

命秦王出屯蒲州以备突厥。

bā yuè，

八月，

rén xū，

壬戌，

tū jué yú shí lǐng，

突厥逾石岭，

kòu bīng zhōu guǐ hài，

寇并州；癸亥，

kòu líng zhōu dīng mǎo，

寇灵州；丁卯，

kòu lù qìn hán sān zhōu。

寇潞、沁、韩三州。

zuǒ wǔ hòu dà jiàng jūn ān xiū rén jī mù jiā tuó yú qiě qú chuān，

左武候大将军安修仁击睦伽陀于且渠川，

pò zhī。

破之。

zhào ān zhōu dà dū dū lǐ jìng chū lù zhōu dào，

诏安州大都督李靖出潞州道，

xíng jūn zǒng kè rèn guī tún tài xíng，

行军总客任瑰屯太行，

yǐ yù tū jué。

以御突厥。

xié lì kè hán jiāng bīng shí yú wàn dà lüè shuò zhōu。

颉利可汗将兵十馀万大掠朔州。

rén shēn，

壬申，

bīng zhōu dào héng jūn zǒng guǎn zhāng jǐn yǔ tū jué zhàn yú tài gǔ，

并州道行军总管张瑾与突厥战于太谷，

quán jūn jiē méi，

全军皆没，

jǐn tuō shēn bēn lǐ jìng。

瑾脱身奔李靖。

xíng jūn zhǎng shǐ wēn yàn bó wèi lǔ suǒ zhí，

行军长史温彦博为虏所执，

lǔ yǐ yàn bó zhí zài jī jìn，

虏以彦博职在机近，

wèn yǐ guó jiā bīng liáng xū shí，

问以国家兵粮虚实，

yàn bó bú duì，

彦博不对，

lǔ qiān zhī yīn shān。

虏迁之阴山。

gēng chén，

庚辰，

tū jué kòu líng wǔ。

突厥寇灵武。

jiǎ shēn，

甲申，

líng zhōu dū du rèn chéng wáng dào zōng jī pò zhī。

灵州都督任城王道宗击破之。

bǐng xū，

丙戌，

tū jué kòu suí zhōu。

突厥寇绥州。

dīng hài，

丁亥，

xié lì kè hán qiǎn shǐ qǐng hé ér tuì。

颉利可汗遣使请和而退。

jiǔ yuè，

九月，

guǐ sì，

癸巳，

tū jué méi hè duō shè xiàn bīng zhōu yī xiàn。

突厥没贺咄设陷并州一县。

bǐng shēn，

丙申，

dài zhōu dū du lìn mò jī pò zhī。

代州都督蔺謩击破之。

guǐ mǎo，

癸卯，

chū lìng tài fǔ jiǎn jiào zhū zhōu quán liàng。

初令太府检校诸州权量。

bǐng wǔ，

丙午，

yòu lǐng jūn jiāng jūn wáng jūn kuò pò tū jué yú yōu zhōu，

右领军将军王君廓破突厥于幽州，

fú zhǎn èr qiān yú rén。

俘斩二千馀人。

tū jué kòu lìn zhōu。

突厥寇蔺州。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rén shēn，

壬申，

tǔ yù hún kòu dié zhōu，

吐谷浑寇叠州，

qiǎn fú zhōu cì shǐ jiǎng shàn hé jiù zhī。

遣扶州刺史蒋善合救之。

wù yín，

戊寅，

tū jué kòu shàn zhōu，

突厥寇鄯州，

qiǎn huò gōng chái shào jiù zhī。

遣霍公柴绍救之。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xīn mǎo shuò，

辛卯朔，

shàng xìng yí zhōu。

上幸宜州。

quán jiǎn jiào shì zhōng péi jǔ bà pàn huáng mén shì láng。

权检校侍中裴矩罢判黄门侍郎。

wù xū，

戊戌，

tū jué kòu péng zhōu。

突厥寇彭州。

gēng zǐ，

庚子，

yǐ tiān cè sī mǎ yǔ wén shì jí quán jiǎn jiào shì zhōng。

以天策司马宇文士及权检校侍中。

xīn chǒu，

辛丑，

xǐ shǔ wáng yuán guǐ wèi wú wáng，

徙蜀王元轨为吴王，

hàn wáng yuán qìng wèi chén wáng。

汉王元庆为陈王。

guǐ mǎo，

癸卯，

jiā qín wáng shì mín zhōng shū lìng，

加秦王世民中书令，

qí wáng yuán jí shì zhōng。

齐王元吉侍中。

bǐng wǔ，

丙午，

tǔ yù hún kòu mín zhōu。

吐谷浑寇岷州。

wù shēn，

戊申，

méi zhōu shān liáo fǎn。

眉州山獠反。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xīn yǒu，

辛酉，

shàng hái zhì jīng shī。

上还至京师。

gēng chén，

庚辰，

shàng xiào liè yú míng dú quán xīn sì，

上校猎于鸣犊泉；辛巳，

hái gōng。

还宫。

yǐ xiāng yì wáng shén fú jiǎn jiào yáng zhōu dà dū dū。

以襄邑王神符检校扬州大都督。

shǐ zì dān yáng xǐ zhōu fǔ jí jū mín yú jiāng běi。

始自丹杨徙州府及居民于江北。

wǔ dé jiǔ nián bǐng xū，

◎武德九年丙戌，

gōng yuán liù èr liù nián chūn，

公元六二六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ǐ hài，

己亥，

zhào tài cháng shǎo qīng zǔ xiào sūn děng gēng dìng yǎ yuè。

诏太常少卿祖孝孙等更定雅乐。

jiǎ yín，

甲寅，

yǐ zuǒ pú yè péi jì wèi sī kōng，

以左仆射裴寂为司空，

rì qiǎn yuán wài láng yí gè gèng zhí qí dì。

日遣员外郎一个更直其第。

èr yuè，

二月，

gēng shēn，

庚申，

yǐ qí wáng yuán jí wèi sī tú。

以齐王元吉为司徒。

bǐng zǐ，

丙子，

chū lìng zhōu xiàn sì shè jì，

初令州县祀社稷，

yòu lìng shì mín lǐ hàn xiāng cóng lì shè。

又令士民里闬相从立社。

gè shēn qí bào，

各申祈报，

yòng qià xiāng dǎng zhī huān。

用洽乡党之欢。

wù yín，

戊寅，

shàng sì shè jì。

上祀社稷。

dīng hài，

丁亥，

tū jué kòu yuán zhōu，

突厥寇原州，

qiǎn zhé wēi jiāng jūn yáng máo jī zhī。

遣折威将军杨毛击之。

sān yuè，

三月，

gēng yín，

庚寅，

shàng xìng kūn míng chí rén chén，

上幸昆明池；壬辰，

hái gōng。

还宫。

guǐ sì，

癸巳，

tǔ yù hún dǎng xiàng kòu mín zhōu。

吐谷浑、党项寇岷州。

wù xū，

戊戌，

yì zhōu dào héng tái shàng shū guō xíng fāng jī méi zhōu pàn liáo，

益州道行台尚书郭行方击眉州叛獠，

pò zhī。

破之。

rén yín，

壬寅，

liáng shī dōu kòu biān，

梁师都寇边，

xiàn jìng nán zhèn。

陷静难镇。

bǐng wǔ，

丙午，

shàng xìng zhōu shì bēi。

上幸周氏陂。

xīn hài，

辛亥，

tū jué kòu líng zhōu。

突厥寇灵州。

yǐ mǎo，

乙卯，

chē jià hái gōng。

车驾还宫。

guǐ chǒu，

癸丑，

nán hǎi gōng ōu yáng yìn fèng shǐ zài tū jué，

南海公欧阳胤奉使在突厥，

shuài qí tú wǔ shí rén móu yǎn xí kè hán yá zhàng shì xiè，

帅其徒五十人谋掩袭可汗牙帐；事泄，

tū jué qiú zhī。

突厥囚之。

dīng sì，

丁巳，

tū jué kòu liáng zhōu，

突厥寇凉州，

dū du cháng lè wáng yòu liáng jī zǒu zhī。

都督长乐王幼良击走之。

wù wǔ，

戊午，

guō xíng fāng jī pàn liáo yú hóng yǎ èr zhōu，

郭行方击叛獠于洪、雅二州，

dà pò zhī，

大破之，

fú nán nǚ wǔ qiān kǒu。

俘男女五千口。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dīng mǎo，

丁卯，

tū jué kòu shuò zhōu gēng wǔ，

突厥寇朔州；庚午，

kòu yuán zhōu guǐ yǒu，

寇原州；癸酉，

kòu jīng zhōu。

寇泾州。

wù yín，

戊寅，

ān zhōu dà dū dū lǐ jìng yǔ tū jué xié lì kè hán zhàn yú líng zhōu zhī xiá shí，

安州大都督李靖与突厥颉利可汗战于灵州之硖石，

zì dàn zhì shēn，

自旦至申，

tū jué nǎi tuì。

突厥乃退。

tài shǐ lìng fù yì shàng shū qǐng chú fó fǎ yuē fú zài xī yù，

太史令傅奕上疏请除佛法曰：“佛在西域，

yán yāo lù yuǎn hàn yì hú shū，

言妖路远；汉译胡书，

zì qí jiǎ tuō。

恣其假托。

shǐ bù zhōng bù xiào xuē fà ér yī jūn qīn，

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

yóu shǒu yóu shí yì fú yǐ táo zū fù。

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

wěi qǐ sān tú，

伪启三涂，

miù zhāng liù dào，

谬张六道，

kǒng xin hé yú fū，

恐忄曷愚夫，

zhà qī yōng pǐn。

诈欺庸品。

nǎi zhuī chàn jì wǎng zhī zuì，

乃追忏既往之罪，

xū guī jiāng lái zhī fú bù shī wàn qián，

虚规将来之福；布施万钱，

xī wàn bèi zhī bào，

希万倍之报，

chí zhāi yī rì，

持斋一日，

jì bǎi rì zhī liáng。

冀百日之粮。

suì shǐ yú mí，

遂使愚迷，

wàng qiú gōng dé，

妄求功德，

bù dàn kē jìn，

不惮科禁，

qīng fàn xiàn zhāng yǒu zào wèi è nì，

轻犯宪章；有造为恶逆，

shēn zhuì xíng wǎng，

身坠刑网，

fāng nǎi yù zhōng lǐ fó，

方乃狱中礼佛，

guī miǎn qí zuì。

规免其罪。

qiě shēng sǐ shòu yāo，

且生死寿夭，

yóu yú zì rán xíng dé wēi fú，

由于自然；刑德威福，

guān zhī rén zhǔ pín fù guì jiàn，

关之人主；贫富贵贱，

gōng yè suǒ zhāo ér yú sēng jiǎo zhà，

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

jiē yún yóu fú。

皆云由佛。

qiè rén zhǔ zhī quán，

窃人主之权，

shàn zào huà zhī lì，

擅造化之力，

qí wéi hài zhèng，

其为害政，

liáng kě bēi yǐ jiàng zì xī nóng，

良可悲矣！降自羲、农，

zhì yú yǒu hàn，

至于有汉，

jiē wú fó fǎ，

皆无佛法，

jūn míng chén zhōng，

君明臣忠，

zuò cháng nián jiǔ。

祚长年久。

hàn míng dì shǐ lì hú shén，

汉明帝始立胡神，

xī yù sāng mén zì zhuàn qí fǎ。

西域桑门自传其法。

xī jìn yǐ shàng，

西晋以上，

guó yǒu yán kē，

国有严科，

bù xǔ zhōng guó zhī rén zhé xíng kūn fā zhī shì。

不许中国之人辄行髡发之事。

jì yú fú shí，

洎于苻、石，

qiāng hú luàn huá，

羌、胡乱华，

zhǔ yōng chén nìng，

主庸臣佞，

zhèng nüè zuò duǎn，

政虐祚短，

liáng wǔ qí xiāng，

梁武、齐襄，

zú wèi míng jìng。

足为明镜。

jīn tiān xià sēng ní，

今天下僧尼，

shù yíng shí wàn，

数盈十万，

jiǎn kè zēng cǎi，

剪刻缯彩，

zhuāng shù ní rén，

装束泥人，

jìng wèi yàn mèi，

竞为厌魅，

mí huò wàn xìng。

迷惑万姓。

qǐng lìng pǐ pèi，

请令匹配，

jí chéng shí chéng yú hù，

即成十成馀户，

chǎn yù nán nǚ，

产育男女，

shí nián zhǎng yǎng，

十年长养，

yī jì jiào xùn，

一纪教训，

kě yǐ zú bīng。

可以足兵。

sì hǎi miǎn cán shí zhī yāng，

四海免蚕食之殃，

bǎi xìng zhī wēi fú suǒ zài，

百姓知威福所在，

zé yāo huò zhī fēng zì gé，

则妖惑之风自革，

chún piáo zhī huà hái xìng。

淳朴之化还兴。

qiè jiàn qí cháo zhāng chóu zi tuó biǎo yán sēng ní tú zhòng，

窃见齐朝章仇子佗表言：‘僧尼徒众，

mí sǔn guó jiā，

糜损国家，

sì tǎ shē chǐ，

寺塔奢侈，

xū fèi jīn bó。

虚费金帛。

wèi zhū sēng fù huì zǎi xiàng，

’为诸僧附会宰相，

duì cháo chán huǐ，

对朝谗毁，

zhū ní yī tuō fēi zhǔ，

诸尼依托妃、主，

qián xíng bàng dú，

潜行谤讟，

zi tuó jìng bèi qiú zhí，

子佗竟被囚执，

xíng yú dū shì。

刑于都市。

jí zhōu wǔ píng qí，

及周武平齐，

zhì fēng qí mù。

制封其墓。

chén suī bù mǐn，

臣虽不敏，

qiè mù qí zōng。

窃慕其踪。

shàng zhào bǎi guān yì qí shì，

” 上诏百官议其事，

wéi tài pú qīng zhāng dào yuán chēng yì yán hé lǐ。

唯太仆卿张道源称奕言合理。

xiāo yǔ yuē fú，

萧瑀曰：“佛，

shèng rén yě，

圣人也，

ér yì fēi zhī fēi shèng rén zhě wú fǎ，

而奕非之；非圣人者无法，

dāng zhì qí zuì。

当治其罪。

yì yuē rén zhī dà lún，

”奕曰：“人之大伦，

mò rú jūn fù。

莫如君父。

fú yǐ shì dí ér pàn qí fù，

佛以世嫡而叛其父，

yǐ pǐ fū ér kàng tiān zǐ。

以匹夫而抗天子。

xiāo yǔ bù shēng yú kōng sāng，

萧瑀不生于空桑，

nǎi zūn wú fù zhī jiào。

乃遵无父之教。

fēi xiào zhě wú qīn，

非孝者无亲，

yǔ zhī wèi yǐ yǔ bù néng duì，

瑀之谓矣！”瑀不能对，

dàn hé shǒu yuē dì yù zhī shè，

但合手曰：“地狱之设，

zhèng wéi shì rén shàng yì è shā mén dào shì gǒu bì zhēng yáo，

正为是人！” 上亦恶沙门、道士苟避征徭，

bù shǒu jiè lǜ，

不守戒律，

jiē rú yì yán。

皆如奕言。

yòu sì guàn lín jiē chán dǐ，

又寺观邻接廛邸，

hùn zá tú gū。

混杂屠沽。

xīn sì，

辛巳，

xià zhào mìng yǒu sī shā tài tiān xià sēng ní dào shì nǚ guān，

下诏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道士、女冠，

qí jīng qín liàn xíng zhě，

其精勤练行者，

qiān jū dà sì guàn，

迁居大寺观，

gěi qí yī shí，

给其衣食，

wú lìng quē fá。

无令阙乏。

yōng wěi cū huì zhě，

庸猥粗秽者，

xī lìng bà dào，

悉令罢道，

lēi huán xiāng lǐ。

勒还乡里。

jīng shī liú sì sān suǒ，

京师留寺三所，

guān èr suǒ，

观二所，

zhū zhōu gè liú yī suǒ，

诸州各留一所，

yú jiē bà zhī。

馀皆罢之。

fù yì xìng jǐn mì，

傅奕性谨密，

jì zhí zài zhàn hòu，

既职在占候，

dù jué jiāo yóu，

杜绝交游，

suǒ zòu zāi yì，

所奏灾异，

xī fén qí gǎo，

悉焚其稿，

rén wú zhī zhě。

人无知者。

guǐ wèi，

癸未，

tū jué kòu xī huì zhōu。

突厥寇西会州。

wǔ yuè，

五月，

wù zǐ，

戊子，

qián zhōu hú chéng láng děng shā zhǎng shǐ，

虔州胡成郎等杀长史，

pàn guī liáng shī dōu dū du liú mín zhuī zhǎn zhī。

叛归梁师都；都督刘旻追斩之。

rén chén，

壬辰，

dǎng xiàng kòu kuò zhōu。

党项寇廓州。

wù xū，

戊戌，

tū jué kòu qín zhōu。

突厥寇秦州。

rén yín，

壬寅，

yuè zhōu rén lú nán fǎn，

越州人卢南反，

shā cì shǐ níng dào míng。

杀刺史宁道明。

bǐng wǔ，

丙午，

tǔ yù hún dǎng xiàng kòu hé zhōu。

吐谷浑、党项寇河州。

tū jué kòu lán zhōu。

突厥寇兰州。

bǐng chén，

丙辰，

qiǎn píng dào jiāng jūn chái shào jiāng bīng jī hú。

遣平道将军柴绍将兵击胡。

liù yuè，

六月，

dīng sì，

丁巳，

tài bái jīng tiān。

太白经天。

qín wáng shì mín jì yǔ tài zǐ jiàn chéng qí wáng yuán jí yǒu xì，

秦王世民既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有隙，

yǐ luò yáng xíng shèng zhī dì，

以洛阳形胜之地，

kǒng yī zhāo yǒu biàn，

恐一朝有变，

yù chū bǎo zhī，

欲出保之，

nǎi yǐ xíng tái gōng bù shàng shū wēn dà yá zhèn luò yáng，

乃以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镇洛阳，

qiǎn qín fǔ chē qí jiāng jūn xíng yáng zhāng liàng jiāng zuǒ yòu wáng bǎo děng qiān yú rén zhī luò yáng，

遣秦府车骑将军荥阳张亮将左右王保等千馀人之洛阳，

yīn jié nà shān dōng háo jié yǐ qí biàn，

阴结纳山东豪杰以俟变，

duō chū jīn bó，

多出金帛，

zì qí suǒ yòng。

恣其所用。

yuán jí gào liàng móu bù guǐ，

元吉告亮谋不轨，

xià lì kǎo yàn liàng zhōng wú yán，

下吏考验；亮终无言，

nǎi shì zhī，

乃释之，

shǐ hái luò yáng。

使还洛阳。

jiàn chéng yè zhào shì mín，

建成夜召世民，

yǐn jiǔ ér zhèn zhī，

饮酒而鸩之，

shì mín bào xīn tòng，

世民暴心痛，

tù xiě shù shēng，

吐血数升，

huái ān wáng shén tōng fú zhī hái xī gōng。

淮安王神通扶之还西宫。

shàng xìng xī gōng，

上幸西宫，

wèn shì mín jí，

问世民疾，

chì jiàn chéng yuē qín wáng sù bù néng yǐn，

敕建成曰：“秦王素不能饮，

zì jīn wú de fù yè yǐn yīn wèi shì mín yuē shǒu jiàn dà móu，

自今无得复夜饮！”因谓世民曰：“首建大谋，

xuē píng hǎi nèi，

削平海内，

jiē rǔ zhī gōng。

皆汝之功。

wú yù lì rǔ wèi sì，

吾欲立汝为嗣，

rǔ gù cí qiě jiàn chéng nián zhǎng，

汝固辞；且建成年长，

wèi sì rì jiǔ，

为嗣日久，

wú bù rěn duó yě。

吾不忍夺也。

guān rǔ xiōng dì shì bù xiāng róng，

观汝兄弟似不相容，

tóng chǔ jīng yì，

同处京邑，

bì yǒu fēn jìng，

必有纷竞，

dāng qiǎn rǔ hái xíng tái，

当遣汝还行台，

jū luò yáng，

居洛阳，

zì shǎn yǐ dōng jiē wáng zhī。

自陕以东皆王之。

réng mìng rǔ jiàn tiān zǐ jīng qí，

仍命汝建天子旌旗，

rú hàn liáng xiào wáng gù shì。

如汉梁孝王故事。

shì mín tì qì，

”世民涕泣，

cí yǐ bù yù yuǎn lí xī xià。

辞以不欲远离膝下。

shàng yuē tiān xià yī jiā，

上曰：“天下一家，

dōng xī liǎng dū，

东、西两都，

dào lù shén ěr。

道路甚迩。

wú sī rǔ jí wǎng，

吾思汝即往，

wú fán bēi yě。

毋烦悲也。

jiāng xíng，

”将行，

jiàn chéng yuán jí xiāng yǔ móu yuē qín wáng ruò zhì luò yáng，

建成、元吉相与谋曰：“秦王若至洛阳，

yǒu tǔ dì jiǎ bīng，

有土地甲兵，

bù kě fù zhì bù rú liú zhī cháng ān，

不可复制；不如留之长安，

zé yī pǐ fū ěr，

则一匹夫耳，

qǔ zhī yì yǐ。

取之易矣。

nǎi mì lìng shù rén shàng fēng shì，

”乃密令数人上封事，

yán qín wáng zuǒ yòu wén wǎng luò yáng，

言“秦王左右闻往洛阳，

wú bù xǐ yuè，

无不喜跃，

guān qí zhì qù，

观其志趣，

kǒng bù fù lái。

恐不复来。

yòu qiǎn jìn xìng zhī chén yǐ lì hài shuō shàng。

”又遣近幸之臣以利害说上。

shàng yì suì yí，

上意遂移，

shì fù zhōng zhǐ。

事复中止。

jiàn chéng yuán jí yǔ hòu gōng rì yè zèn sù shì mín yú shàng，

建成、元吉与后宫日夜谮诉世民于上，

shàng xìn zhī，

上信之，

jiāng zuì shì mín。

将罪世民。

chén shū dá jiàn yuē qín wáng yǒu dà gōng yú tiān xià，

陈叔达谏曰：“秦王有大功于天下，

bù kě chù yě。

不可黜也。

qiě xìng gāng liè，

且性刚烈，

ruò jiā cuò yì，

若加挫抑，

kǒng bù shèng yōu fèn，

恐不胜忧愤，

huò yǒu bù cè zhī jí，

或有不测之疾，

bì xià huǐ zhī hé jí shàng nǎi zhǐ。

陛下悔之何及！”上乃止。

yuán jí mì qǐng shā qín wáng，

元吉密请杀秦王，

shàng yuē bǐ yǒu dìng tiān xià zhī gōng，

上曰：“彼有定天下之功，

zuì zhuàng wèi zhe，

罪状未著，

hé yǐ wéi cí yuán jí yuē qín wáng chū píng dōng dōu，

何以为辞！”元吉曰：“秦王初平东都，

gù wàng bù hái，

顾望不还，

sàn qián bó yǐ shù sī ēn，

散钱帛以树私恩，

yòu wéi chì mìng，

又违敕命，

fēi fǎn ér hé dàn yīng sù shā，

非反而何！但应速杀，

hé huàn wú cí shàng bù yīng。

何患无辞！”上不应。

qín fǔ liáo shǔ jiē yōu jù bù zhī suǒ chū。

秦府僚属皆忧惧不知所出。

xíng tái kǎo gōng láng zhōng fáng xuán líng wèi bǐ bù láng zhōng cháng sūn wú jì yuē jīn xián xì yǐ chéng，

行台考功郎中房玄龄谓比部郎中长孙无忌曰：“今嫌隙已成，

yī dàn huò jī qiè fā，

一旦祸机窃发，

qǐ wéi fǔ cháo tú dì，

岂惟府朝涂地，

nǎi shí shè jì zhī yōu mò ruò quàn wáng xíng zhōu gōng zhī shì yǐ ān jiā guó。

乃实社稷之忧；莫若劝王行周公之事以安家国。

cún wáng zhī jī，

存亡之机，

jiān bù róng fà，

间不容发，

zhèng zài jīn rì wú jì yuē wú huái cǐ jiǔ yǐ，

正在今日！”无忌曰：“吾怀此久矣，

bù gǎn fā kǒu jīn wú zi suǒ yán，

不敢发口；今吾子所言，

zhèng hé wú xīn，

正合吾心，

jǐn dāng bái zhī。

谨当白之。

nǎi rù yán shì mín。

”乃入言世民。

shì mín zhào xuán líng móu zhī，

世民召玄龄谋之，

xuán líng yuē dài wáng gōng gài tiān dì，

玄龄曰：“大王功盖天地，

dāng chéng dà yè jīn rì yōu wēi，

当承大业；今日忧危，

nǎi tiān zàn yě，

乃天赞也，

yuàn dài wáng wù yí nǎi yǔ fǔ shǔ dù rú huì gòng quàn shì mín zhū jiàn chéng yuán jí。

愿大王勿疑！”乃与府属杜如晦共劝世民诛建成、元吉。

jiàn chéng yuán jí yǐ qín fǔ duō xiāo jiàng，

建成、元吉以秦府多骁将，

yù yòu zhī shǐ wèi jǐ yòng，

欲诱之使为己用，

mì yǐ jīn yín qì yī chē zèng zuǒ èr fù hù jūn yù chí jìng dé，

密以金银器一车赠左二副护军尉迟敬德，

bìng yǐ shū zhāo zhī yuē yuàn yū zhǎng zhě zhī juàn，

并以书招之曰：“愿迂长者之眷，

yǐ dūn bù yī zhī jiāo。

以敦布衣之交。

jìng dé cí yuē jìng dé，

”敬德辞曰：“敬德，

péng hù wèng yǒu zhī rén，

蓬户甕牖之人，

zāo suí mò luàn lí，

遭隋末乱离，

jiǔ lún nì dì，

久沦逆地，

zuì bù róng zhū。

罪不容诛。

qín wáng cì yǐ gēng shēng zhī ēn，

秦王赐以更生之恩，

jīn yòu cè míng fān dǐ，

今又策名籓邸，

wéi dāng shā shēn yǐ wéi bào yú diàn xià wú gōng，

唯当杀身以为报；于殿下无功，

bù gǎn miù dāng zhòng cì。

不敢谬当重赐。

ruò sī jiāo diàn xià，

若私交殿下，

nǎi shì èr xīn，

乃是贰心，

xùn lì wàng zhōng，

徇利忘忠，

diàn xià yì hé suǒ yòng jiàn chéng nù，

殿下亦何所用！”建成怒，

suì yǔ zhī jué。

遂与之绝。

jìng dé yǐ gào shì mín，

敬德以告世民，

shì mín yuē gōng xīn rú shān yuè，

世民曰：“公心如山岳，

suī jī jīn zhì dòu，

虽积金至斗，

zhī gōng bù yí。

知公不移。

xiāng yí dàn shòu，

相遗但受，

hé suǒ xián yě qiě dé yǐ zhī qí yīn jì，

何所嫌也！且得以知其阴计，

qǐ fēi liáng cè bù rán，

岂非良策！不然，

huò jiāng jí gōng。

祸将及公。

jì ér yuán jí shǐ zhuàng shì yè cì jìng dé，

”既而元吉使壮士夜刺敬德，

jìng dé zhī zhī，

敬德知之，

dòng kāi zhòng mén，

洞开重门，

ān wò bù dòng，

安卧不动，

cì kè lǚ zhì qí tíng，

刺客屡至其庭，

zhōng bù gǎn rù。

终不敢入。

yuán jí nǎi zèn jìng dé yú shàng，

元吉乃谮敬德于上，

xià zhào yù xùn zhì，

下诏狱讯治，

jiāng shā zhī。

将杀之。

shì mín gù qǐng，

世民固请，

dé miǎn。

得免。

yòu zèn zuǒ yī mǎ jūn zǒng guǎn chéng zhī jié，

又谮左一马军总管程知节，

chū wèi kāng zhōu cì shǐ。

出为康州刺史。

zhī jié wèi shì mín yuē dài wáng gǔ gōng yǔ yì jǐn yǐ，

知节谓世民曰：“大王股肱羽翼尽矣，

shēn hé néng jiǔ zhī jié yǐ sǐ bù qù，

身何能久！知节以死不去，

yuàn zǎo jué jì。

愿早决计。

yòu yǐ jīn bó yòu yòu èr hù jūn duàn zhì xuán，

”又以金帛诱右二护军段志玄，

zhì xuán bù cóng。

志玄不从。

jiàn chéng wèi yuán jí yuē qín fǔ zhì lüè zhī shì，

建成谓元吉曰：“秦府智略之士，

kě dàn zhě dú fáng xuán líng dù rú huì ěr。

可惮者独房玄龄、杜如晦耳。

jiē zèn zhī yú shàng ér zhú zhī。

”皆谮之于上而逐之。

shì mín fù xīn wéi zhǎng sūn wú jì shàng zài fǔ zhōng，

世民腹心唯长孙无忌尚在府中，

yǔ qí jiù yōng zhōu zhì zhōng gāo shì lián zuǒ hòu chē qí jiāng jūn sān shuǐ hóu jūn jí jí yù chí jìng dé děng，

与其舅雍州治中高士廉、左候车骑将军三水侯君集及尉迟敬德等，

rì yè quàn shì mín zhū jiàn chéng yuán jí。

日夜劝世民诛建成、元吉。

shì mín yóu yù wèi jué，

世民犹豫未决，

wèn yú líng zhōu dà dū dū lǐ jìng，

问于灵州大都督李靖，

jìng cí wèn yú xíng jūn zǒng guǎn lǐ shì jī，

靖辞；问于行军总管李世勣，

shì jī cí shì mín yóu shì zhòng èr rén。

世勣辞；世民由是重二人。

huì tū jué yù shè shè jiāng shù wàn qí tún hé nán，

会突厥郁射设将数万骑屯河南，

rù sāi，

入塞，

wéi wū chéng，

围乌城，

jiàn chéng jiàn yuán jí dài shì mín dū zhū jūn běi zhēng shàng cóng zhī，

建成荐元吉代世民督诸军北征；上从之，

mìng yuán jí dū yòu wǔ wèi dà jiàng jūn lǐ yì tiān jì jiāng jūn zhāng jǐn děng jiù wū chéng。

命元吉督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瑾等救乌城。

yuán jí qǐng yù chí jìng dé chéng zhī jié duàn zhì xuán jí qín fǔ yòu sān tǒng jūn qín shū bǎo děng yǔ zhī xié xíng，

元吉请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及秦府右三统军秦叔宝等与之偕行，

jiǎn yuè qín wáng zhàng xià jīng ruì zhī shì yǐ yì yuán jí jūn。

简阅秦王帐下精锐之士以益元吉军。

lǜ gèng chéng wáng zhì mì gào shì mín yuē tài zǐ yǔ qí wáng jīn rǔ dé qín wáng xiāo jiàng jīng bīng，

率更丞王晊密告世民曰：“太子语齐王：‘今汝得秦王骁将精兵，

yōng shù wàn zhī zh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