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一十一 · 晋纪三十三

司马光 - [宋]

起屠维大渊献，尽上章困敦，凡二年。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己亥，公元三三九年）

春，正月，辛酉，大赦。

戊辰，燕昌黎尹留忠谋反，诛，事连尚书令东阳公根、尚书段成，皆坐死；遣中卫将军卫双就诛忠弟幽州刺史志于凡城。以卫将军平原公元为司徒、尚书令。

庚午，魏主珪北巡，分命大将军常山王遵等三军东道出长川，镇北将军高凉王乐真等七军从西道出牛川，珪自将大军从中道出駮髯水以袭高车。

壬午，燕右将军张真、城门校尉和翰坐谋反诛。

癸未，燕大赦，改元长乐。燕主盛每十日一自决狱，不加拷掠，多得其情。

武威王乌孤徙治乐都，以其弟西平公利鹿孤镇安夷，广武公傉檀镇西平，叔父素渥镇湟河，若留镇浇河，从弟替引镇岭南，洛回镇廉川，从叔吐若留镇浩亹；夷、夏俊杰，随才授任，内居显位，外典郡县，咸得其宜。

乌孤谓群臣曰：“陇右、河西，本数郡之地，遭乱分裂至十馀国，吕氏、乞伏氏、段氏最强。今欲取之，三者何先？”杨统曰：“乞伏氏本吾之部落，终当服从。段氏书生，无能为患，且结好于我，攻之不义。吕光衰耄，嗣子微弱，纂、弘虽有才而内相猜忌，若使浩亹、廉川乘虚迭出，彼必疲于奔命，不过二年，兵劳民困，则姑臧可图也。姑臧举，则二寇不待攻而服矣。”乌孤曰：“善。”

二月，丁亥朔，魏军大破高车二十馀部，获七万馀口，马三十馀万匹，牛羊百四十馀万头。卫王仪别将三万骑绝漠千馀里，破其七部，获二万馀口，马五万馀匹，牛羊二万馀头。高车诸部大震。

林邑王范达陷日南、九真，遂寇交趾，太守杜瑗击破之。

庚戌，魏征虏将军庾岳破张超于勃海，斩之。

段业即凉王位，改元天玺。以沮渠蒙逊为尚书左丞，梁中庸为右丞。

魏主珪大猎于牛川之南，以高车人为围，周七百馀里；因驱其禽兽，南抵平城，使高车筑鹿苑，广数十里。三月，己未，珪还平城。

甲子，珪分尚书三十六曹及外署，凡置三百六十曹，令八部大夫主之。吏部尚书崔宏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置五经博士，增国子太学生员合三千人。

珪问博士李先曰：“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珪曰：“书籍凡有几何，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以至于今，不可胜计。苟人主所好，何忧不集！”珪从之，命郡县大索书籍，悉送平城。

初，秦王登之弟广帅众三千依南燕王德，德以为冠军将军，处之乞活堡。会荧惑守东井，或言秦当复兴，广乃自称为秦王，击南燕北地王钟，破之。是时，滑台孤弱，土无十城，众不过一万，钟既败，附德者多去德而附广。德乃留鲁阳王和守滑台，自帅众讨广，斩之。

燕主宝之至黎阳也，鲁阳王和长史李辨劝和纳之，和不从。辨惧，故潜引晋军至管城，欲因德出战而作乱。既而德不出，辨愈不自安。及德讨苻广，辨复劝和反。和不从，辨乃杀和，以滑台降魏。魏行台尚书和跋在鄴，帅轻骑自鄴赴之。既至，辨悔之，闭门拒守。跋使尚书郎邓晖说之，辨乃开门内跋，跋悉收德宫人府库。德遣兵击跋，跋逆击，破之，又破德将桂阳王镇，俘获千馀人。陈、颍之民多附于魏。

南燕右卫将军慕容云斩李辨，帅将士家属二万馀口出滑台赴德。德欲攻滑台，韩范曰；“向也魏为客，吾为主人；今也吾为客，魏为主人。人心危惧，不可复战，不如先据一方，自立基本，乃图进取。”张华曰：“彭城，楚之旧都，可攻而据之。”北地王钟等皆劝德攻滑台。尚书潘聪曰：“滑台四通八达之地，北有魏，南有晋，西有秦，居之未尝一日安也。彭城土旷人稀，平夷无险，且晋之旧镇，未易可取。又密迩江、淮，夏秋多水。乘舟而战者，吴之所长，我之所短也。青州沃野二千里，精兵十馀万，左有负海之饶，右有山河之固，广固城曹嶷所筑，地形阻峻，足为帝王之都。三齐英杰，思得明主以立功于世久矣。辟闾浑昔为燕臣，今宜遣辨士驰说于前，大兵继踵于后，若其不服，取之如拾芥耳。既得其地，然后闭关养锐，伺隙而动，此乃陛下之关中、河内也。”德犹豫未决。沙门竺朗素善占候，德使牙门苏抚问之，朗曰：“敬览三策，潘尚书之议，兴邦之言也。且今岁之初，彗星起奎、娄，扫虚、危；彗者，除旧布新之象，奎、娄为鲁，虚、危为齐。宜先取兗州，巡抚琅邪，至秋乃北徇齐地，此天道也。”抚又密问以年世，朗以《周易》筮之曰：“燕衰庚戌，年则一纪，世则及子。”抚还报德，德乃引师而南，兗州北鄙诸郡县皆降之。德置守宰以抚之，禁军士无得虏掠。百姓大悦，牛酒属路。

丙子，魏主珪遣建义将军庾真、越骑校尉奚斤击库狄、宥连、侯莫陈三部，皆破之，追奔至大峨谷，置戍而还。

己卯，追尊帝所生母陈夫人为德皇太后。

夏，四月，鲜卑叠掘河内帅户五千降于西秦。西秦王乾归以河内为叠掘都统，以宗女妻之。

甲午，燕大赦。

会稽王道子有疾，且无日不醉。世子元显知朝望去之，乃讽朝廷解道子司徒、扬州刺史。乙未，以元显为扬州刺史。道子醒而后知之，大怒，无如之何。元显以庐江太守会稽张法顺为谋主，多引树亲党，朝贵皆畏事之。

燕散骑常侍馀超、左将军高和等坐谋反诛。

凉太子绍、太原公纂将兵伐北凉，北凉王业求救于武威王乌孤，乌孤遣骠骑大将军利鹿孤及杨轨救之。业将战，沮渠蒙逊谏曰：“杨轨恃鲜卑之强，有窥窬之志，绍、纂深入，置兵死地，不可敌也。今不战则有泰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从之，案兵不战。绍、纂引兵归。

六月，乌孤以利鹿孤为凉州牧，镇西平，召车骑大将军傉檀入录府国事。

会稽世子元显自以少年，不欲顿居重任；戊子，以琅邪王德文为司徒。

魏前河间太守范阳卢溥帅其部曲数千家，就食渔阳，遂据有数郡。秋，七月，己未，燕主盛遣使拜溥幽州刺史。

辛酉，燕主盛下诏曰：“法例律，公侯有罪，得以金帛赎，此不足以惩恶而利于王府，甚无谓也。自今皆令立功以自赎。勿复输金帛。

西秦丞相南川宣公出连乞都卒。

秦齐公崇、镇东将军杨佛嵩寇洛阳，河南太守陇西辛恭靖婴城固守。雍州刺史杨佺期遣使求救于魏常山王遵，魏主珪以散骑侍郎西河张济为遵从事中郎以报之。佺期问于济曰：“魏之伐中山，戎士几何？”济曰：“四十馀万”。佺期曰：“以魏之强，小羌不足灭也。且晋之与魏，本为一家，今既结好，义无所隐。此间兵弱粮寡，洛阳之救，恃魏而已。若其保全，必有厚报；若其不守，与其使羌得之，不若使魏得之。”济还报。八月，珪遣太尉穆崇将六万骑往救之。

燕辽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威行境内，恐燕主盛疑之，累征不赴。以其家在龙城，未敢显叛，阴召魏兵，许以郡降魏；遣使驰诣龙城，广张寇势。盛曰：“此必诈也。”召使者诘问，果无事实。盛尽灭朗族，丁酉，遣辅国将军李旱讨之。

初，魏奋武将军张衮以才谋为魏主珪所信重，委以腹心。珪问中州士人于衮，衮荐卢溥及崔逞，珪皆用之。

珪围中山，久未下，军食乏，问计于群臣。逞为御史中丞，对曰：“桑椹可以佐粮。飞鸮食椹而改音，诗人所称也。”珪虽用其言，听民以椹当租，然以逞为侮慢，心衔之。秦人寇襄阳，雍州刺史郗恢以书求救于魏常山王遵曰：“览兄虎步中原。”珪以恢无君臣之礼，命衮及逞为复书，必贬其主。兗、逞谓帝为贵主，珪怒曰：“命汝贬之，而谓之‘贵主’，何如‘贤兄’也！”逞之降魏也，以天下方乱，恐我复遗种，使其妻张氏与四子留冀州，逞独与幼子赜诣平城，所留妻子遂奔南燕。珪并以是责逞，赐逞死。卢溥受燕爵命，侵掠魏郡县，杀魏幽州刺史封沓干。珪谓衮所举皆非其人，黜衮为尚书令史。衮乃阖门不通人事，惟手校经籍，岁馀而终。

燕主宝之败也，中书令、民部尚书封懿降于魏。珪以懿为给事黄门侍郎、都坐大官。珪问懿以燕氏旧事，懿应对疏慢，亦坐废于家。

武威王秃发乌孤醉，走马伤胁而卒，遗令立长君。国人立其弟利鹿孤，谥乌孤曰武王，庙号列祖。利鹿孤大赦，徙治西平。

南燕王德遣使说幽州刺史辟闾浑，欲下之，浑不从。德遣北地王钟帅步骑二万击之，德进据琅邪，徐、兗之民归附者十馀万。德自琅邪引兵而北，以南海王法为兗州刺史，镇梁父。进攻莒城，守将任安委城走。德以潘聪为徐州刺史，镇莒城。兰汗之乱，燕吏部尚书封孚南奔辟闾浑，浑表为勃海太守；及德至，孚出降，德大喜曰：“孤得青州不为喜，喜得卿耳！”遂委以机密。北地王钟传檄青州诸郡，谕以祸福，辟闾浑徙八千馀家入守广固，遣司马崔诞戊薄荀固，平原太守张豁戌柳泉；诞、豁承檄皆降于德。浑惧，携妻子奔魏，德遣射声校尉刘纲追之，及于莒城，斩之。浑子道秀自诣德，请与父俱死。德曰：“父虽不忠，而子能孝。”特赦之。浑参军张瑛为浑作檄，辞多不逊，德执而让之。瑛神色自若，徐曰：“浑之有臣，犹韩信之有蒯通。通遇汉祖而生，臣遭陛下而死。比之古人，窃为不幸耳！”德杀之。遂定都广固。

燕李旱行至建安，燕主盛急召之，君臣莫测其故。九月，辛未，复遣之。李朗闻其家被诛，拥二千馀户以自固；及闻旱还，谓有内变，不复设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自迎魏师于北平。壬子，旱袭令支，克之，遣广威将军孟广平追及朗于无终，斩之。

秦主兴以灾异屡见，降号称王，下诏令群公、卿士、将牧、守宰各降一等；大赦，改元弘始。存问孤贫，举拔贤俊，简省法令，清察狱讼，守令之有政迹者赏之，贪残者诛之，远近肃然。

冬，十月，甲午，燕中卫将军卫双有罪，赐死。李旱还，闻双死，惧，弃军而亡，至板陉，复还归罪。燕主盛复其爵位，谓侍中孙勍曰：“旱为将而弃军，罪在不赦。然昔先帝蒙尘，骨肉离心，公卿失节，惟旱以宦者忠勤不懈，始终如一，故吾念其功而赦之耳。

辛恭靖固守百馀日，魏救未至，秦兵拔洛阳，获恭靖。恭靖见秦王兴，不拜，曰：“吾不为羌贼臣！”兴囚之，恭靖逃归。自淮、汉以北，诸城多请降，送任于秦。

魏主珪以穆崇为豫州刺史，镇野王。

会稽世子元显，性苛刻，生杀任意；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东土嚣然苦之。

孙恩因民心骚动，自海岛帅其党杀上虞令，遂攻会稽。会稽内史王凝之，羲之之子也，世奉天师道，不出兵，亦不设备，日于道室稽颡跪咒。官属请出兵讨恩，凝之曰：“我已请大道，借鬼兵守诸津要，各数万，贼不足忧也。”及恩渐近，乃听出兵，恩已至郡下。甲寅，恩陷会稽，凝之出走，恩执而杀之，并其诸子。凝之妻谢道蕴，弈之女也，闻寇至，举措自若，命婢肩舆，抽刀出门，手杀数人，乃被执。吴国内史桓谦、临海太守新秦王崇、义兴太守魏隐皆弃郡走。于是会稽谢钅咸，吴郡陆瑰、吴兴丘尪、义兴许充之、临海周胄、永嘉张永等及东阳、新安凡八郡人，一时起兵，杀长吏以应恩，旬日之中，众数十万。吴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黄门郎谢冲、张琨、中书郎孔道等皆为恩党所杀。邈、冲，皆安之弟子也。时三吴承平日久，民不习战，故郡县兵皆望风奔溃。恩据会稽，自称征东将军，逼人士为官属，号其党曰“长生人”，民有不与之同者，戮及婴孩，死者什七、八。醢诸县令以食其妻子，不肯食者，辄支解之。所过掠财物，烧邑屋，焚仓廪，刊木，堙井，相帅聚于会稽；妇人有婴儿不能去者，投于水中，曰：“贺汝先登仙堂，我当寻后就汝。”恩表会稽王道子及世子元显之罪，请诛之。

自帝即位以来，内外乖异，石头以南皆为荆、江所据，以西皆豫州所专，京口及江北皆刘牢之及广陵相同雅之所制，朝廷所行，惟三吴而已。及孙恩作乱，八郡皆为恩有，畿内诸县，盗贼处处蜂起，恩党亦有潜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惧。常虑窃发，于是内外戒严。加道子黄钺，元为领中军将军，命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军事以讨恩；刘牢之亦发兵讨恩，拜表辄行。

西秦以金城太守辛静为右丞相。

十二月，甲午，燕燕郡太守高湖帅户三千降魏。湖，泰之子也。

丙午，燕主盛封弟渊为章武公，虔为博陵公，子定为辽西公。

丁未，燕太后段氏卒，谥曰惠德皇后。

谢琰击斩许允之，迎魏隐还郡，进击丘尪，破之，与刘牢之转斗而前，所向辄克。琰留屯乌程，遣司马高素助牢之，进临浙江。诏以牢之都督吴都诸军事。

初，彭城刘裕，生而母死，父翘侨居京口，家贫，将弃之。同郡刘怀敬之母，裕之从母也，生怀敬未期，走往救之，断怀敬乳而乳之。及长，勇健有大志。仅识文字，以卖履为业，好樗蒲，为乡闾所贱。刘牢之击孙恩，引裕参军事，使将数十人觇贼。遇贼数千人，即迎击之，从者皆死，裕坠岸下。贼临岸欲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裕所杀伤甚众。刘敬宣怪裕久不返，引兵寻之，见裕独驱数千人，咸共叹息。因进击贼，大破之，斩获千馀人。

初，恩闻八郡响应，谓其属曰：“天下无复事矣，当与诸君朝服至建康。”既而闻牢之临江，曰：“我割浙江以东，不失作句践！”戊申，牢之引兵济江，恩闻之，曰：“孤不羞走。”遂驱男女二十馀万口东走，多弃宝物、子女于道，官军竞取之，恩由是得脱，复逃入海岛。高素破恩党于山阴，斩恩所署吴郡太守陆瑰、吴兴太守丘尪、馀姚令吴兴沈穆夫。

东土遭乱，企望官军之至，既而牢之等纵军士暴掠，士民失望，郡县城中无复人迹，月馀乃稍有还者。朝廷忧恩复至，以谢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军事，帅徐州文武戍海浦。

以元显录尚书事。时人谓道子为东录，元显为西录；西府车骑填凑，东第门可张罗矣。元显无良师友，所亲信者率皆佞谀之人，或以为一时英杰，或以为风流名士。由是元显日益骄侈，讽礼官立议，以己德隆望重，既录百揆，百揆皆应尽敬。于是公卿以下，见元显皆拜。时军旅数起，国用虚竭，自司徒以下，日廪七升，而元显聚敛不已，富逾帝室。

殷仲堪恐桓玄跋扈，乃与杨佺期结昏为援。佺期屡欲攻玄，仲堪每抑止之。玄恐终为殷、杨所灭，乃告执政，求广其所统；执政亦欲交构，使之乖离，乃加玄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又以玄兄伟代佺期兄广为南蛮校尉。佺期忿惧。杨广欲拒桓伟，仲堪不听，出广为宜都、建平二郡太守。杨孜敬先为江夏相，玄以兵袭而劫之，以为咨议参军。

佺期勒兵建牙，声云援洛，欲与仲堪共袭玄。仲堪虽外结佺期而内疑其心，苦止之；犹虎弗能禁，遣从弟遹屯于北境，以遏佺期。佺期既不能独举，又不测仲堪本意，乃解兵。

仲堪多疑少决，咨议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必及于难。吾蒙知遇，义不可去，必将死之。”

是岁，荆州大水，平地三丈，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桓玄欲乘其虚而伐之，乃发兵西上，亦声言救洛，与仲堪书曰：“佺期受国恩而弃山陵，宜共罪之。今当入沔讨除佺期，已顿兵江口。若见与无贰，可收杨广杀之；如其不尔，便当帅兵入江。”时巴陵有积谷，玄先遣兵袭取之。梁州刺史郭铨当之官，路经夏口，玄诈称朝廷遣铨为己前锋，乃授以江夏之众，使督军诸军并进，密报兄伟令为内应。伟遑遽不知所为，自赍疏示仲堪。仲堪执伟为质，令与玄书，辞甚苦至。玄曰：“仲堪为人无决，常怀成败之计，为儿子作虑，我兄必无忧也。

仲堪遣殷遹帅水军七千至西江口，玄使郭铨、苻宏击之，遹等败走。玄顿巴陵，食其谷；仲堪遣杨广及弟子道护等拒之，皆为玄所败。江陵震骇。城中乏食，以胡麻廪军士。玄乘胜至零口，去江陵二十里，仲堪急召杨佺期以自救。佺期曰：“江陵无食，何以待敌！可来见就，共守襄阳。”仲堪志在全军保境，不欲弃州逆走，乃绐之曰：“比来收集，已有储矣。”佺期信之，帅步骑八千，精甲耀日，至江陵，仲堪唯以饭饷其军。佺期大怒曰：“今兹败矣！”不见仲堪，与其兄广共击玄。玄畏其锐，退军马头。明日，佺期引兵急击郭铨，几获之。会玄兵至，佺期大败，单骑奔襄阳。仲堪出奔酂城。玄遣将军冯该追佺期及广，皆获而杀之，传首建康。佺期弟思平、从弟尚保、孜敬逃入蛮中。仲堪闻佺期死，将数百人将奔长安，至冠军城，该追获之，还至柞溪，逼令自杀，并杀殷道护。仲堪奉天师道，祷请鬼神，不吝财贿，而啬于周急。好为小惠以悦人，病者自为诊脉分药，用计倚伏烦密，而短于鉴略，故至于败。

仲堪之走也，文武无送者，惟罗企生从之。路经家门，弟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遵生有力，因牵下之，曰；“家有老母，去将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见企生无脱理，策马而去。及玄至，荆州人士无不诣玄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事。或曰：“如此，祸必至矣！”企生曰：“殷侯遇我以国土，为弟所制，不得随之共殄丑逆，复何面目就桓求生乎！”玄闻之，怒，然待企生素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生曰：“吾为殷荆州吏，荆州败，不能救，尚何谢为！”玄乃收之，复遣人问企生欲何言。企生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玄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凉王光疾甚，立太子绍为天王，自号太上皇帝，以太原公纂为太尉，常山公弘为司徒，谓绍曰；“今国家多难，三邻伺隙，吾没之后，使纂统六军，弘管朝政，汝恭己无为，委重二兄，庶几可济。若内相猜忌，则萧墙之变，旦夕至矣。”又谓纂、弘曰：“永业才非拨乱，直以立嫡有常，猥居元首。今外有强寇，人心未宁，汝兄弟缉睦，则祚流万世；若内自相图，则祸不旋踵矣。”纂、弘泣曰：“不敢。”又执纂手戒之曰：“汝性粗暴，深为吾忧。善辅永业，勿听谗言！”是日，光卒。绍秘不发丧，纂排阁入器，尽哀而出。绍惧，以位让之，曰：“兄功高年长，宜承大统。”纂曰：“陛下国之冢嫡，臣敢奸之？”绍固让，纂不许。骠骑将军吕超谓绍曰：“纂为将积年，威震内外，临丧不安，步高视远，必有异志，宜早除之。”绍曰：“先帝言犹在耳，奈何弃之！吾以弱年负荷大任，方赖二兄以宁家国，纵其图我，我视死如归，终不忍有些意也。卿勿复言！”纂见绍于湛露堂；超执刀侍侧，目纂请收之，绍弗许，超，光弟宝之子也。

弘密遣尚书姜纪谓纂曰：“主上暗弱，未堪多难。兄威恩素著，宜为社稷计，不可徇小节也。”纂于是夜帅壮士数百逾北城，攻广夏门，弘帅东苑之众斧洪范门。左卫将军齐从守融明观，逆问之曰：“谁也？”众曰：“太原公。”从曰：“国有大故，主上新立，太原公行不由道，夜入禁城，将为乱邪？””因抽剑直前斫纂，中额，纂左右禽之。纂曰：“义士也，勿杀！”；绍遣虎贲中郎将吕开帅禁兵拒战于端门，吕超帅卒二千赴之；众素惮纂，皆不战而溃。纂入自青角门，升谦光殿。绍登紫阁自杀。吕超奔广武。

纂惮弘兵强，以位让弘。弘曰：“弘以绍弟也，而承大统，众心不顺，是以违先帝遗命而废之，惭负黄泉！今复逾兄而立，岂弘之本志乎！”纂乃使弘出告众曰：“先帝临终，受诏如此。”群臣皆曰：“苟社稷有主，谁敢违者！”纂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咸宁，谥光曰懿武皇帝，庙号太祖；谥绍曰隐王。以弘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改封番禾郡公。

纂谓齐从曰：“卿前斫我，一何甚也！”从泣曰：“隐王，先帝所立；陛下虽应天顺人，而微心未达，唯恐陛下不死，何谓甚也！”纂赏其忠，善遇之。

纂叔父征东将军方镇广武，纂遣使谓方曰：“超实忠臣，义勇可嘉，但不识国家大体，权变之宜。方赖其用，以济世难，可以此意谕之。”超上疏陈谢，纂复其爵位。

是岁，燕主盛以河间公熙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左仆射，领中领军。

刘卫辰子文陈降魏；魏主珪妻以宗女，拜上将军，赐姓宿氏。

安皇帝丙隆安四年（庚子，公元四零零年）

春，正月，壬子朔，燕主盛大赦，自贬号为庶人天王。

魏材官将军和跋袭卢溥于辽西，戊午，克之，禽溥及其子焕，送平城，车裂之。燕主盛遣广威将军孟广平救溥，不及，斩魏辽西守宰而还。

乙亥，大赦。

西秦王乾归迁都苑川。

秃发利鹿孤大赦，改元建和。

高句丽王安事燕礼慢；二月，丙申，燕王盛自将兵三万袭之，以骠骑大将国熙为前锋，拔新城、南苏二城，开境七百馀里，徙五千馀户而还。熙勇冠诸将，盛曰：“叔父雄果，有世祖之风，但弘略不如耳！”

初，魏主珪纳刘头眷之女，宠冠后庭，生子嗣。及克中山，获燕主宝之幼女。将立皇后，用其国故事，铸金人以卜之，刘氏所铸不成，慕容氏成，三月，戊午，立慕容氏为皇后。

桓玄既克荆、雍，表求领荆、江二州。诏以玄为都督荆、司、雍、秦、染、益、宁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中护军桓修为江州刺史。玄上疏固求江州，于是进玄督八州及扬、豫八部诸军事，复领江州刺史。玄辄以兄伟为雍州刺史，朝廷不能违。又以从子振为淮南太守。

凉王纂以大司马弘功高地逼，忌之。弘亦自疑，遂以东苑之兵作乱，攻纂。纂遣其将焦辨击之，弘众溃，出走。纂纵兵大掠，悉以东苑妇女赏军，弘之妻子亦在中。纂笑谓群臣曰：“今日之战何如？”侍中房晷对曰：“天祸凉室，忧患仍臻。先帝始崩，隐王废黜；山陵甫讫，大司马称兵；京师流血，昆弟接刃。虽弘自取夷灭，亦由陛下无棠棣之恩，当省己责躬谢百姓。乃更纵兵大掠，囚辱士女，衅自弘起，百姓何罪！且弘妻，陛下之弟妇，弘女，陛下之侄也，奈何使无赖小人辱为婢妾！天地神明，岂忍见此！”遂歔欷流涕。纂改容谢之，召弘妻子寘于东宫，厚抚之。

弘将奔秃发利鹿孤，道过广武，诣吕方。方见之，大哭曰：“天下甚宽，汝何为至此！”乃执弘送狱，纂遣力士康龙就拉杀之。

纂立妃杨氏为后，以后父桓为尚书左仆射、凉都尹。

辛卯，燕襄平令段登等谋反，诛。

凉王纂将伐武威王利鹿孤，中书令杨颖谏曰：“利鹿孤上下用命，国未有衅，不可伐也。”不从。利鹿孤使其弟佺檩拒之，夏，四月，傉檩败凉兵于三堆，斩首二千馀级。

初，陇西李暠好文学，有令名。尝与郭黁及同母弟敦煌宋繇同宿，黁起谓繇曰：“君当位极人臣，李君终当有国家；有骒马生白额驹。此其时也。”及孟繁为沙州刺史，以暠为效谷令；宋繇事北凉王业，为中散常侍。孟敏卒，敦煌护军冯翊郭谦、沙州治中敦煌索仙等以暠温毅有惠政，推为敦煌太守。暠初难之，会宋繇自张掖告归，谓暠曰：“段王无远略，终必无成。兄忘郭暠之言邪？白额驹今已生矣。”暠乃从之，遣使请命于业；业因以暠为敦煌太守。右卫将军敦煌索嗣言一业曰：“李暠不可使处敦煌。”业以嗣代日++高为敦煌太守，使帅五百骑之官。嗣未至二十里，移暠犯己；暠惊疑，将出迎之。效谷令张邈及宋繇止之曰：“段王暗弱，正是英豪有为之日；将军据一国成资，奈何拱手授人！嗣自恃本郡，谓人情附己，不意将军猝能拒之，可一战擒也。”暠从之。无遣繇见嗣，啖以甘言。繇还，谓暠曰：“嗣志骄兵弱，易取也。”暠乃遣邈、繇与其二子歆、让逆击之，嗣败走，还张掖。暠素与嗣善，尤恨之，表业请诛嗣。沮渠男成亦恶嗣，劝业除之；业乃杀嗣，遣使谢暠，进暠都督凉兴已西诸军事、镇西将军。

吐谷浑视罴卒，世子树洛干方九岁，弟乌纥堤立。妻树洛干之母念氏，生慕璝、慕延。乌纥堤懦弱荒淫，不能治国；念氏专制国事，有胆智，国人畏服之。

燕前将军段玑，太后段氏之兄子也，为段登辞所连及，五月，壬子，逃奔辽西。

丙寅，卫将军东亭献侯王珣卒。

己巳，魏主珪东如涿鹿，西如马邑，观A212源。

戊寅，燕段玑复还归罪；燕王盛赦之，赐号曰思悔侯，使尚公主，入直殿内。

谢琰以资望镇会稽，不能绥怀，又不为武备。诸将咸谏曰：“贼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开其自新之路。”琰不从，曰：“苻坚之众百万，尚送死淮南；孙恩小贼，败死入海，何能复出！若其果出，是天欲杀之也。”既而恩寇浃口，入馀姚，破上虞。进及邢浦，琰遣参军刘宣之击破之，恩退走。少日，复寇邢浦，官军失利，恩乘胜径进。己卯，至会稽。琰尚未食，曰：“要当先灭此贼而后食。”因跨马出战，兵败，为帐下都督张猛所杀。吴兴太守庾桓恐郡民复应恩，杀男女数千人。恩转寇临海。朝廷大震，遣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高雅之拒之。

秦征西大将军陇西公硕德将兵五千伐西秦，入自南安峡。西秦王乾归帅诸将拒之，军于陇西。

杨轨、田玄明谋杀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杀之。

六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以琅邪王师何澄为尚书左仆射。澄，准之子也。

甲子，燕大赦。

凉王纂将袭北凉，姜纪谏曰：“盛夏农事方殷，且宜息兵。今远出岭西，秃发氏乘虚袭京师，将若之何！”不从。进围张掖，西掠建康。秃发傉檩闻之，将万骑袭姑臧，纂弟陇西公纬赁北城以自固。傉檀置酒硃明门上，鸣钟鼓，飨将士，曜兵于青阳门，掠八千馀户而去。纂闻之，引兵还。

秋，七月，壬子，太皇太后李氏崩。

丁卯，大赦。

西秦王乾归使武卫将军慕兀等屯守，秦军樵采路绝，秦王兴潜引兵救之。乾归闻之，使慕兀帅中军二万屯柏杨，镇军将军罗敦帅外军四万屯侯辰谷，乾归自将轻骑数千前候秦兵。会大风昏雾，与中军相失，为追骑所逼，入于外军。旦，与秦战，大败，走归苑川，其部众三万六千皆降于秦。兴进军枹罕。

乾归奔金城，谓诸豪帅曰；“吾不才，叨窃名号，已逾一纪，今败散如此，无以待敌，欲西保允吾。若举国而去，必不得免；卿等留此，各以其众降秦。以全宗族，勿吾随也。”皆曰：“死生愿从陛下。”乾归曰：“吾今将寄食于人，若天未亡我，庶几异日克复旧业，复与卿等相见。今相随而死，无益也。”乃大哭而别。乾归独引数百骑奔允吾，乞降于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广武公傉檀迎之。置于晋兴，待以上宾之礼。镇北将军秃发俱延言于利鹿孤曰：“乾归本吾之属国，因乱自尊，今势穷归命，非其诚款，若逃归姚氏，必为国患，不如徙置乙弗之间，使不得去。”利鹿孤曰：“彼穷来归我，而逆疑其心，何以劝来者！”俱延，利鹿孤之弟也。

秦兵既退，南羌梁戈等密招乾归，乾归将应之。其臣屋引阿洛以告晋兴太守阴畅，畅驰白利鹿孤，利鹿孤遣其弟吐雷帅骑三千屯扪天岭。乾归惧为利鹿孤所杀，谓其太子炽盘曰：“吾父子居此，必不为利鹿孤所容。今姚氏方强，吾将归之，若尽室俱行，必为追骑所及，吾以汝兄弟及汝母为质，彼必不疑，吾在长安，彼终不敢害汝也。”乃送炽盘等于西平。八月，乾归南奔枹罕，遂降于秦。

丁亥，尚书左仆射王雅卒。

九月，癸丑，地震。

凉吕方降于秦，广武民三千馀户奔武威王利鹿孤。

冬，十一月，高雅之与孙恩战于馀姚，雅之败，走山阴，死者什七、八。诏以刘牢之都督会稽等五郡，帅众击恩，恩走入海。牢之东屯上虞，使刘裕戍句章。吴国内史袁崧筑沪渎垒以备恩。崧，乔之孙也。

会稽世子无显求领徐州，诏以元显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扬、豫、徐、兗、青、幽、冀、并、荆、江、司、雍、梁、益、交、广十六州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封其子彦玮为东海王。

乞伏乾归至长安，秦王兴以为都督河南诸军事、河州刺史、归义侯。

久之，乞仗炽盘欲逃诣乾归，武威王利鹿孤追获之。利鹿孤将杀炽盘，广武公傉檀曰：“子而归父，无足深责，宜宥之以求大度。”利鹿孤从之。

秦王兴遣晋将刘嵩等二百馀人来归。

北凉晋昌太守唐瑶叛，移檄六郡，推李暠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刺史、凉公、领敦煌太守。暠赦其境内，改元庚子。以瑶为征东将军，郭谦为军谘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遣从事中郎宋繇东伐凉兴，并击玉门已西诸城，皆下之。

酒泉太守王德亦叛北凉，自称河州刺史。北凉王业使沮渠蒙逊讨之。德焚城，将中曲奔唐瑶，蒙逊追至沙头，大破之，虏其妻子、部落而还。

十二月，戊寅，有星孛于天津。会稽世子元显以星变解录尚书事，复加尚书令。吏部尚书车胤以元显骄恣，白会稽王道子，请禁抑之。元显闻而未察，以问道子曰：“车武子屏人言及何事？”道子弗答。固问之，道子怒曰：“尔欲幽我，不令我与朝士语耶！”元显出，谓其徒曰；“车胤间我父子。”密遣人责之。胤惧，自杀。

壬辰，燕主盛立燕台，统诸部杂夷。

魏太史屡奏天文乖乱。魏主珪自览占书，多云改王易政，乃下诏风励群下，以帝王继统，皆有天命，不可妄干。又数变易官名，欲以厌塞灾异。仪曹郎董谧献《服饵仙经》，珪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炼百药，封西山以供薪蒸。药成，令死罪者试服之，多死，不验；而珪犹信之，访求不已。

珪常以燕主垂诸子分据势要，使权柄下移，遂至败亡，深非之。博士公孙表希旨，上《韩非》书，劝珪以法制御下。左将军李粟性简慢，常对珪舒放不肃，咳唾任情；珪积其宿过，遂诛之，群下震栗。

丁酉，燕王盛尊献庄后丁氏为皇太后，立辽西公定为皇太子。大赦。

是岁，南燕王德即皇帝位于广固，大赦，改元建平。更名备德，欲使吏民易避。追谥燕主曰幽皇帝。以北地王钟为司徒，慕舆拔为司空，封孚为左仆射，慕舆护为右仆射。立妃段氏为皇后。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一十一 · 晋纪三十三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一十一 · 晋纪三十三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yī shí yī jìn jì sān shí sān。

资治通鉴 · 卷一百一十一 · 晋纪三十三。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tú wéi dà yuān xiàn，

起屠维大渊献，

jǐn shàng zhāng kùn dūn，

尽上章困敦，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ān huáng dì bǐng lóng ān sān nián jǐ hài，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己亥，

gōng yuán sān sān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三三九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yǒu，

辛酉，

dà shè。

大赦。

wù chén，

戊辰，

yàn chāng lí yǐn liú zhōng móu fǎn，

燕昌黎尹留忠谋反，

zhū，

诛，

shì lián shàng shū lìng dōng yáng gōng gēn shàng shū duàn chéng，

事连尚书令东阳公根、尚书段成，

jiē zuò sǐ qiǎn zhōng wèi jiāng jūn wèi shuāng jiù zhū zhōng dì yōu zhōu cì shǐ zhì yú fán chéng。

皆坐死；遣中卫将军卫双就诛忠弟幽州刺史志于凡城。

yǐ wèi jiāng jūn píng yuán gōng yuán wèi sī tú shàng shū lìng。

以卫将军平原公元为司徒、尚书令。

gēng wǔ，

庚午，

wèi zhǔ guī běi xún，

魏主珪北巡，

fēn mìng dà jiàng jūn cháng shān wáng zūn děng sān jūn dōng dào chū cháng chuān，

分命大将军常山王遵等三军东道出长川，

zhèn běi jiāng jūn gāo liáng wáng lè zhēn děng qī jūn cóng xī dào chū niú chuān，

镇北将军高凉王乐真等七军从西道出牛川，

guī zì jiāng dà jūn cóng zhōng dào chū bó rán shuǐ yǐ xí gāo chē。

珪自将大军从中道出駮髯水以袭高车。

rén wǔ，

壬午，

yàn yòu jiāng jūn zhāng zhēn chéng mén xiào wèi hé hàn zuò móu fǎn zhū。

燕右将军张真、城门校尉和翰坐谋反诛。

guǐ wèi，

癸未，

yàn dà shè，

燕大赦，

gǎi yuán cháng lè。

改元长乐。

yàn zhǔ shèng měi shí rì yī zì jué yù，

燕主盛每十日一自决狱，

bù jiā kǎo lüè，

不加拷掠，

duō de qí qíng。

多得其情。

wǔ wēi wáng wū gū xǐ zhì lè dōu，

武威王乌孤徙治乐都，

yǐ qí dì xī píng gōng lì lù gū zhèn ān yí，

以其弟西平公利鹿孤镇安夷，

guǎng wǔ gōng nù tán zhèn xī píng，

广武公傉檀镇西平，

shū fù sù wò zhèn huáng hé，

叔父素渥镇湟河，

ruò liú zhèn jiāo hé，

若留镇浇河，

cóng dì tì yǐn zhèn lǐng nán，

从弟替引镇岭南，

luò huí zhèn lián chuān，

洛回镇廉川，

cóng shū tǔ ruò liú zhèn hào mén yí xià jùn jié，

从叔吐若留镇浩亹；夷、夏俊杰，

suí cái shòu rèn，

随才授任，

nèi jū xiǎn wèi，

内居显位，

wài diǎn jùn xiàn，

外典郡县，

xián dé qí yí。

咸得其宜。

wū gū wèi qún chén yuē lǒng yòu hé xī，

乌孤谓群臣曰：“陇右、河西，

běn shù jùn zhī dì，

本数郡之地，

zāo luàn fēn liè zhì shí yú guó，

遭乱分裂至十馀国，

lǚ shì qǐ fú shì duàn shì zuì qiáng。

吕氏、乞伏氏、段氏最强。

jīn yù qǔ zhī，

今欲取之，

sān zhě hé xiān yáng tǒng yuē qǐ fú shì běn wú zhī bù luò，

三者何先？”杨统曰：“乞伏氏本吾之部落，

zhōng dāng fú cóng。

终当服从。

duàn shì shū shēng，

段氏书生，

wú néng wéi huàn，

无能为患，

qiě jié hǎo yú wǒ，

且结好于我，

gōng zhī bú yì。

攻之不义。

lǚ guāng shuāi mào，

吕光衰耄，

sì zǐ wēi ruò，

嗣子微弱，

zuǎn hóng suī yǒu cái ér nèi xiāng cāi jì，

纂、弘虽有才而内相猜忌，

ruò shǐ hào mén lián chuān chéng xū dié chū，

若使浩亹、廉川乘虚迭出，

bǐ bì pí yú bèn mìng，

彼必疲于奔命，

bù guò èr nián，

不过二年，

bīng láo mín kùn，

兵劳民困，

zé gū zāng kě tú yě。

则姑臧可图也。

gū zāng jǔ，

姑臧举，

zé èr kòu bù dài gōng ér fú yǐ。

则二寇不待攻而服矣。

wū gū yuē shàn。

”乌孤曰：“善。

èr yuè，

” 二月，

dīng hài shuò，

丁亥朔，

wèi jūn dà pò gāo chē èr shí yú bù，

魏军大破高车二十馀部，

huò qī wàn yú kǒu，

获七万馀口，

mǎ sān shí yú wàn pǐ，

马三十馀万匹，

niú yáng bǎi sì shí yú wàn tóu。

牛羊百四十馀万头。

wèi wáng yí bié jiāng sān wàn qí jué mò qiān yú lǐ，

卫王仪别将三万骑绝漠千馀里，

pò qí qī bù，

破其七部，

huò èr wàn yú kǒu，

获二万馀口，

mǎ wǔ wàn yú pǐ，

马五万馀匹，

niú yáng èr wàn yú tóu。

牛羊二万馀头。

gāo chē zhū bù dà zhèn。

高车诸部大震。

lín yì wáng fàn dá xiàn rì nán jiǔ zhēn，

林邑王范达陷日南、九真，

suì kòu jiāo zhǐ，

遂寇交趾，

tài shǒu dù yuàn jī pò zhī。

太守杜瑗击破之。

gēng xū，

庚戌，

wèi zhēng lǔ jiāng jūn yǔ yuè pò zhāng chāo yú bó hǎi，

魏征虏将军庾岳破张超于勃海，

zhǎn zhī。

斩之。

duàn yè jí liáng wáng wèi，

段业即凉王位，

gǎi yuán tiān xǐ。

改元天玺。

yǐ jǔ qú méng xùn wèi shàng shū zuǒ chéng，

以沮渠蒙逊为尚书左丞，

liáng zhōng yōng wèi yòu chéng。

梁中庸为右丞。

wèi zhǔ guī dà liè yú niú chuān zhī nán，

魏主珪大猎于牛川之南，

yǐ gāo chē rén wéi wéi，

以高车人为围，

zhōu qī bǎi yú lǐ yīn qū qí qín shòu，

周七百馀里；因驱其禽兽，

nán dǐ píng chéng，

南抵平城，

shǐ gāo chē zhù lù yuàn，

使高车筑鹿苑，

guǎng shù shí lǐ。

广数十里。

sān yuè，

三月，

jǐ wèi，

己未，

guī hái píng chéng。

珪还平城。

jiǎ zǐ，

甲子，

guī fēn shàng shū sān shí liù cáo jí wài shǔ，

珪分尚书三十六曹及外署，

fán zhì sān bǎi liù shí cáo，

凡置三百六十曹，

lìng bā bù dài fū zhǔ zhī。

令八部大夫主之。

lì bù shàng shū cuī hóng tōng shǔ sān shí liù cáo，

吏部尚书崔宏通署三十六曹，

rú lìng pū tǒng shì。

如令、仆统事。

zhì wǔ jīng bó shì，

置五经博士，

zēng guó zǐ tài xué shēng yuán hé sān qiān rén。

增国子太学生员合三千人。

guī wèn bó shì lǐ xiān yuē tiān xià hé wù zuì shàn，

珪问博士李先曰：“天下何物最善，

kě yǐ yì rén shén zhì duì yuē mò ruò shū jí。

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

guī yuē shū jí fán yǒu jǐ hé，

”珪曰：“书籍凡有几何，

rú hé kě jí duì yuē zì shū qì yǐ lái，

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

shì yǒu zī yì，

世有滋益，

yǐ zhì yú jīn，

以至于今，

bù kě shèng jì。

不可胜计。

gǒu rén zhǔ suǒ hǎo，

苟人主所好，

hé yōu bù jí guī cóng zhī，

何忧不集！”珪从之，

mìng jùn xiàn dà suǒ shū jí，

命郡县大索书籍，

xī sòng píng chéng。

悉送平城。

chū，

初，

qín wáng dēng zhī dì guǎng shuài zhòng sān qiān yī nán yàn wáng dé，

秦王登之弟广帅众三千依南燕王德，

dé yǐ wéi guàn jūn jiāng jūn，

德以为冠军将军，

chù zhī qǐ huó bǎo。

处之乞活堡。

huì yíng huò shǒu dōng jǐng，

会荧惑守东井，

huò yán qín dāng fù xīng，

或言秦当复兴，

guǎng nǎi zì chēng wéi qín wáng，

广乃自称为秦王，

jī nán yàn běi dì wáng zhōng，

击南燕北地王钟，

pò zhī。

破之。

shì shí，

是时，

huá tái gū ruò，

滑台孤弱，

tǔ wú shí chéng，

土无十城，

zhòng bù guò yī wàn，

众不过一万，

zhōng jì bài，

钟既败，

fù dé zhě duō qù dé ér fù guǎng。

附德者多去德而附广。

dé nǎi liú lǔ yáng wáng hé shǒu huá tái，

德乃留鲁阳王和守滑台，

zì shuài zhòng tǎo guǎng，

自帅众讨广，

zhǎn zhī。

斩之。

yàn zhǔ bǎo zhī zhì lí yáng yě，

燕主宝之至黎阳也，

lǔ yáng wáng hé zhǎng shǐ lǐ biàn quàn hé nà zhī，

鲁阳王和长史李辨劝和纳之，

hé bù cóng。

和不从。

biàn jù，

辨惧，

gù qián yǐn jìn jūn zhì guǎn chéng，

故潜引晋军至管城，

yù yīn dé chū zhàn ér zuò luàn。

欲因德出战而作乱。

jì ér dé bù chū，

既而德不出，

biàn yù bù zì ān。

辨愈不自安。

jí dé tǎo fú guǎng，

及德讨苻广，

biàn fù quàn hé fǎn。

辨复劝和反。

hé bù cóng，

和不从，

biàn nǎi shā hé，

辨乃杀和，

yǐ huá tái jiàng wèi。

以滑台降魏。

wèi xíng tái shàng shū hé bá zài yè，

魏行台尚书和跋在鄴，

shuài qīng qí zì yè fù zhī。

帅轻骑自鄴赴之。

jì zhì，

既至，

biàn huǐ zhī，

辨悔之，

bì mén jù shǒu。

闭门拒守。

bá shǐ shàng shū láng dèng huī shuō zhī，

跋使尚书郎邓晖说之，

biàn nǎi kāi mén nèi bá，

辨乃开门内跋，

bá xī shōu dé gōng rén fǔ kù。

跋悉收德宫人府库。

dé qiǎn bīng jī bá，

德遣兵击跋，

bá nì jī，

跋逆击，

pò zhī，

破之，

yòu pò dé jiāng guì yáng wáng zhèn，

又破德将桂阳王镇，

fú huò qiān yú rén。

俘获千馀人。

chén yǐng zhī mín duō fù yú wèi。

陈、颍之民多附于魏。

nán yàn yòu wèi jiāng jūn mù róng yún zhǎn lǐ biàn，

南燕右卫将军慕容云斩李辨，

shuài jiàng shì jiā shǔ èr wàn yú kǒu chū huá tái fù dé。

帅将士家属二万馀口出滑台赴德。

dé yù gōng huá tái，

德欲攻滑台，

hán fàn yuē xiàng yě wèi wèi kè，

韩范曰；“向也魏为客，

wú wéi zhǔ rén jīn yě wú wèi kè，

吾为主人；今也吾为客，

wèi wéi zhǔ rén。

魏为主人。

rén xīn wēi jù，

人心危惧，

bù kě fù zhàn，

不可复战，

bù rú xiān jù yī fāng，

不如先据一方，

zì lì jī běn，

自立基本，

nǎi tú jìn qǔ。

乃图进取。

zhāng huà yuē péng chéng，

”张华曰：“彭城，

chǔ zhī jiù dū，

楚之旧都，

kě gōng ér jù zhī。

可攻而据之。

běi dì wáng zhōng děng jiē quàn dé gōng huá tái。

”北地王钟等皆劝德攻滑台。

shàng shū pān cōng yuē huá tái sì tòng bā dá zhī dì，

尚书潘聪曰：“滑台四通八达之地，

běi yǒu wèi，

北有魏，

nán yǒu jìn，

南有晋，

xī yǒu qín，

西有秦，

jū zhī wèi cháng yī rì ān yě。

居之未尝一日安也。

péng chéng tǔ kuàng rén xī，

彭城土旷人稀，

píng yí wú xiǎn，

平夷无险，

qiě jìn zhī jiù zhèn，

且晋之旧镇，

wèi yì kě qǔ。

未易可取。

yòu mì ěr jiāng huái，

又密迩江、淮，

xià qiū duō shuǐ。

夏秋多水。

chéng zhōu ér zhàn zhě，

乘舟而战者，

wú zhī suǒ zhǎng，

吴之所长，

wǒ zhī suǒ duǎn yě。

我之所短也。

qīng zhōu wò yě èr qiān lǐ，

青州沃野二千里，

jīng bīng shí yú wàn，

精兵十馀万，

zuǒ yǒu fù hǎi zhī ráo，

左有负海之饶，

yòu yǒu shān hé zhī gù，

右有山河之固，

guǎng gù chéng cáo yí suǒ zhù，

广固城曹嶷所筑，

dì xíng zǔ jùn，

地形阻峻，

zú wèi dì wáng zhī dōu。

足为帝王之都。

sān qí yīng jié，

三齐英杰，

sī dé míng zhǔ yǐ lì gōng yú shì jiǔ yǐ。

思得明主以立功于世久矣。

pì lǘ hún xī wèi yàn chén，

辟闾浑昔为燕臣，

jīn yí qiǎn biàn shì chí shuō yú qián，

今宜遣辨士驰说于前，

dà bīng jì zhǒng yú hòu，

大兵继踵于后，

ruò qí bù fú，

若其不服，

qǔ zhī rú shí jiè ěr。

取之如拾芥耳。

jì dé qí dì，

既得其地，

rán hòu bì guān yǎng ruì，

然后闭关养锐，

sì xì ér dòng，

伺隙而动，

cǐ nǎi bì xià zhī guān zhōng hé nèi yě。

此乃陛下之关中、河内也。

dé yóu yù wèi jué。

”德犹豫未决。

shā mén zhú lǎng sù shàn zhàn hòu，

沙门竺朗素善占候，

dé shǐ yá mén sū fǔ wèn zhī，

德使牙门苏抚问之，

lǎng yuē jìng lǎn sān cè，

朗曰：“敬览三策，

pān shàng shū zhī yì，

潘尚书之议，

xīng bāng zhī yán yě。

兴邦之言也。

qiě jīn suì zhī chū，

且今岁之初，

huì xīng qǐ kuí lóu，

彗星起奎、娄，

sǎo xū wēi huì zhě，

扫虚、危；彗者，

chú jiù bù xīn zhī xiàng，

除旧布新之象，

kuí lóu wèi lǔ，

奎、娄为鲁，

xū wēi wèi qí。

虚、危为齐。

yí xiān qǔ yǎn zhōu，

宜先取兗州，

xún fǔ láng yá，

巡抚琅邪，

zhì qiū nǎi běi xùn qí dì，

至秋乃北徇齐地，

cǐ tiān dào yě。

此天道也。

fǔ yòu mì wèn yǐ nián shì，

”抚又密问以年世，

lǎng yǐ zhōu yì shì zhī yuē yàn shuāi gēng xū，

朗以《周易》筮之曰：“燕衰庚戌，

nián zé yī jì，

年则一纪，

shì zé jí zi。

世则及子。

fǔ hái bào dé，

”抚还报德，

dé nǎi yǐn shī ér nán，

德乃引师而南，

yǎn zhōu běi bǐ zhū jùn xiàn jiē jiàng zhī。

兗州北鄙诸郡县皆降之。

dé zhì shǒu zǎi yǐ fǔ zhī，

德置守宰以抚之，

jìn jūn shì wú de lǔ lüě。

禁军士无得虏掠。

bǎi xìng dà yuè，

百姓大悦，

niú jiǔ shǔ lù。

牛酒属路。

bǐng zǐ，

丙子，

wèi zhǔ guī qiǎn jiàn yì jiāng jūn yǔ zhēn yuè qí xiào wèi xī jīn jī kù dí yòu lián hóu mò chén sān bù，

魏主珪遣建义将军庾真、越骑校尉奚斤击库狄、宥连、侯莫陈三部，

jiē pò zhī，

皆破之，

zhuī bēn zhì dà é gǔ，

追奔至大峨谷，

zhì shù ér hái。

置戍而还。

jǐ mǎo，

己卯，

zhuī zūn dì suǒ shēng mǔ chén fū rén wéi dé huáng tài hòu。

追尊帝所生母陈夫人为德皇太后。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xiān bēi dié jué hé nèi shuài hù wǔ qiān jiàng yú xī qín。

鲜卑叠掘河内帅户五千降于西秦。

xī qín wáng gān guī yǐ hé nèi wèi dié jué dū tǒng，

西秦王乾归以河内为叠掘都统，

yǐ zōng nǚ qī zhī。

以宗女妻之。

jiǎ wǔ，

甲午，

yàn dà shè。

燕大赦。

kuài jī wáng dào zǐ yǒu jí，

会稽王道子有疾，

qiě wú rì bù zuì。

且无日不醉。

shì zǐ yuán xiǎn zhī cháo wàng qù zhī，

世子元显知朝望去之，

nǎi fěng cháo tíng jiě dào zǐ sī tú yáng zhōu cì shǐ。

乃讽朝廷解道子司徒、扬州刺史。

yǐ wèi，

乙未，

yǐ yuán xiǎn wèi yáng zhōu cì shǐ。

以元显为扬州刺史。

dào zǐ xǐng ér hòu zhī zhī，

道子醒而后知之，

dà nù，

大怒，

wú rú zhī hé。

无如之何。

yuán xiǎn yǐ lú jiāng tài shǒu kuài jī zhāng fǎ shùn wèi móu zhǔ，

元显以庐江太守会稽张法顺为谋主，

duō yǐn shù qīn dǎng，

多引树亲党，

cháo guì jiē wèi shì zhī。

朝贵皆畏事之。

yàn sàn qí cháng shì yú chāo zuǒ jiāng jūn gāo hé děng zuò móu fǎn zhū。

燕散骑常侍馀超、左将军高和等坐谋反诛。

liáng tài zǐ shào tài yuán gōng zuǎn jiāng bīng fá běi liáng，

凉太子绍、太原公纂将兵伐北凉，

běi liáng wáng yè qiú jiù yú wǔ wēi wáng wū gū，

北凉王业求救于武威王乌孤，

wū gū qiǎn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lì lù gū jí yáng guǐ jiù zhī。

乌孤遣骠骑大将军利鹿孤及杨轨救之。

yè jiāng zhàn，

业将战，

jǔ qú méng xùn jiàn yuē yáng guǐ shì xiān bēi zhī qiáng，

沮渠蒙逊谏曰：“杨轨恃鲜卑之强，

yǒu kuī yú zhī zhì，

有窥窬之志，

shào zuǎn shēn rù，

绍、纂深入，

zhì bīng sǐ dì，

置兵死地，

bù kě dí yě。

不可敌也。

jīn bù zhàn zé yǒu tài shān zhī ān，

今不战则有泰山之安，

zhàn zé yǒu lěi luǎn zhī wēi。

战则有累卵之危。

yè cóng zhī，

”业从之，

àn bīng bù zhàn。

案兵不战。

shào zuǎn yǐn bīng guī。

绍、纂引兵归。

liù yuè，

六月，

wū gū yǐ lì lù gū wèi liáng zhōu mù，

乌孤以利鹿孤为凉州牧，

zhèn xī píng，

镇西平，

zhào chē qí dà jiàng jūn nù tán rù lù fǔ guó shì。

召车骑大将军傉檀入录府国事。

kuài jī shì zǐ yuán xiǎn zì yǐ shào nián，

会稽世子元显自以少年，

bù yù dùn jū zhòng rèn wù zǐ，

不欲顿居重任；戊子，

yǐ láng yá wáng dé wén wèi sī tú。

以琅邪王德文为司徒。

wèi qián hé jiān tài shǒu fàn yáng lú pǔ shuài qí bù qǔ shù qiān jiā，

魏前河间太守范阳卢溥帅其部曲数千家，

jiù shí yú yáng，

就食渔阳，

suì jù yǒu shù jùn。

遂据有数郡。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ǐ wèi，

己未，

yàn zhǔ shèng qiǎn shǐ bài pǔ yōu zhōu cì shǐ。

燕主盛遣使拜溥幽州刺史。

xīn yǒu，

辛酉，

yàn zhǔ shèng xià zhào yuē fǎ lì lǜ，

燕主盛下诏曰：“法例律，

gōng hóu yǒu zuì，

公侯有罪，

dé yǐ jīn bó shú，

得以金帛赎，

cǐ bù zú yǐ chéng è ér lì yú wáng fǔ，

此不足以惩恶而利于王府，

shén wú wèi yě。

甚无谓也。

zì jīn jiē lìng lì gōng yǐ zì shú。

自今皆令立功以自赎。

wù fù shū jīn bó。

勿复输金帛。

xī qín chéng xiàng nán chuān xuān gōng chū lián qǐ dōu zú。

西秦丞相南川宣公出连乞都卒。

qín qí gōng chóng zhèn dōng jiāng jūn yáng fú sōng kòu luò yáng，

秦齐公崇、镇东将军杨佛嵩寇洛阳，

hé nán tài shǒu lǒng xī xīn gōng jìng yīng chéng gù shǒu。

河南太守陇西辛恭靖婴城固守。

yōng zhōu cì shǐ yáng quán qī qiǎn shǐ qiú jiù yú wèi cháng shān wáng zūn，

雍州刺史杨佺期遣使求救于魏常山王遵，

wèi zhǔ guī yǐ sàn qí shì láng xī hé zhāng jì wèi zūn cóng shì zhōng láng yǐ bào zhī。

魏主珪以散骑侍郎西河张济为遵从事中郎以报之。

quán qī wèn yú jì yuē wèi zhī fá zhōng shān，

佺期问于济曰：“魏之伐中山，

róng shì jǐ hé jì yuē sì shí yú wàn。

戎士几何？”济曰：“四十馀万”。

quán qī yuē yǐ wèi zhī qiáng，

佺期曰：“以魏之强，

xiǎo qiāng bù zú miè yě。

小羌不足灭也。

qiě jìn zhī yǔ wèi，

且晋之与魏，

běn wèi yī jiā，

本为一家，

jīn jì jié hǎo，

今既结好，

yì wú suǒ yǐn。

义无所隐。

cǐ jiān bīng ruò liáng guǎ，

此间兵弱粮寡，

luò yáng zhī jiù，

洛阳之救，

shì wèi ér yǐ。

恃魏而已。

ruò qí bǎo quán，

若其保全，

bì yǒu hòu bào ruò qí bù shǒu，

必有厚报；若其不守，

yǔ qí shǐ qiāng dé zhī，

与其使羌得之，

bù ruò shǐ wèi dé zhī。

不若使魏得之。

jì hái bào。

”济还报。

bā yuè，

八月，

guī qiǎn tài wèi mù chóng jiāng liù wàn qí wǎng jiù zhī。

珪遣太尉穆崇将六万骑往救之。

yàn liáo xī tài shǒu lǐ lǎng zài jùn shí nián，

燕辽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

wēi xíng jìng nèi，

威行境内，

kǒng yàn zhǔ shèng yí zhī，

恐燕主盛疑之，

lèi zhēng bù fù。

累征不赴。

yǐ qí jiā zài lóng chéng，

以其家在龙城，

wèi gǎn xiǎn pàn，

未敢显叛，

yīn zhào wèi bīng，

阴召魏兵，

xǔ yǐ jùn jiàng wèi qiǎn shǐ chí yì lóng chéng，

许以郡降魏；遣使驰诣龙城，

guǎng zhāng kòu shì。

广张寇势。

shèng yuē cǐ bì zhà yě。

盛曰：“此必诈也。

zhào shǐ zhě jié wèn，

”召使者诘问，

guǒ wú shì shí。

果无事实。

shèng jǐn miè lǎng zú，

盛尽灭朗族，

dīng yǒu，

丁酉，

qiǎn fǔ guó jiāng jūn lǐ hàn tǎo zhī。

遣辅国将军李旱讨之。

chū，

初，

wèi fèn wǔ jiàng jūn zhāng gǔn yǐ cái móu wèi wèi zhǔ guī suǒ xìn zhòng，

魏奋武将军张衮以才谋为魏主珪所信重，

wěi yǐ fù xīn。

委以腹心。

guī wèn zhōng zhōu shì rén yú gǔn，

珪问中州士人于衮，

gǔn jiàn lú pǔ jí cuī chěng，

衮荐卢溥及崔逞，

guī jiē yòng zhī。

珪皆用之。

guī wéi zhōng shān，

珪围中山，

jiǔ wèi xià，

久未下，

jūn shí fá，

军食乏，

wèn jì yú qún chén。

问计于群臣。

chěng wèi yù shǐ zhōng chéng，

逞为御史中丞，

duì yuē sāng shèn kě yǐ zuǒ liáng。

对曰：“桑椹可以佐粮。

fēi xiāo shí shèn ér gǎi yīn，

飞鸮食椹而改音，

shī rén suǒ chēng yě。

诗人所称也。

guī suī yòng qí yán，

”珪虽用其言，

tīng mín yǐ shèn dāng zū，

听民以椹当租，

rán yǐ chěng wèi wǔ màn，

然以逞为侮慢，

xīn xián zhī。

心衔之。

qín rén kòu xiāng yáng，

秦人寇襄阳，

yōng zhōu cì shǐ xī huī yǐ shū qiú jiù yú wèi cháng shān wáng zūn yuē lǎn xiōng hǔ bù zhōng yuán。

雍州刺史郗恢以书求救于魏常山王遵曰：“览兄虎步中原。

guī yǐ huī wú jūn chén zhī lǐ，

”珪以恢无君臣之礼，

mìng gǔn jí chěng wèi fù shū，

命衮及逞为复书，

bì biǎn qí zhǔ。

必贬其主。

yǎn chěng wèi dì wèi guì zhǔ，

兗、逞谓帝为贵主，

guī nù yuē mìng rǔ biǎn zhī，

珪怒曰：“命汝贬之，

ér wèi zhī guì zhǔ，

而谓之‘贵主’，

hé rú xián xiōng yě chěng zhī jiàng wèi yě，

何如‘贤兄’也！”逞之降魏也，

yǐ tiān xià fāng luàn，

以天下方乱，

kǒng wǒ fù yí zhǒng，

恐我复遗种，

shǐ qí qī zhāng shì yǔ sì zǐ liú jì zhōu，

使其妻张氏与四子留冀州，

chěng dú yǔ yòu zǐ zé yì píng chéng，

逞独与幼子赜诣平城，

suǒ liú qī zǐ suì bēn nán yàn。

所留妻子遂奔南燕。

guī bìng yǐ shì zé chěng，

珪并以是责逞，

cì chěng sǐ。

赐逞死。

lú pǔ shòu yàn jué mìng，

卢溥受燕爵命，

qīn lüè wèi jùn xiàn，

侵掠魏郡县，

shā wèi yōu zhōu cì shǐ fēng dá gàn。

杀魏幽州刺史封沓干。

guī wèi gǔn suǒ jǔ jiē fēi qí rén，

珪谓衮所举皆非其人，

chù gǔn wèi shàng shū lìng shǐ。

黜衮为尚书令史。

gǔn nǎi hé mén bù tōng rén shì，

衮乃阖门不通人事，

wéi shǒu xiào jīng jí，

惟手校经籍，

suì yú ér zhōng。

岁馀而终。

yàn zhǔ bǎo zhī bài yě，

燕主宝之败也，

zhōng shū lìng mín bù shàng shū fēng yì jiàng yú wèi。

中书令、民部尚书封懿降于魏。

guī yǐ yì wèi jǐ shì huáng mén shì láng dōu zuò dà guān。

珪以懿为给事黄门侍郎、都坐大官。

guī wèn yì yǐ yàn shì jiù shì，

珪问懿以燕氏旧事，

yì yìng duì shū màn，

懿应对疏慢，

yì zuò fèi yú jiā。

亦坐废于家。

wǔ wēi wáng tū fā wū gū zuì，

武威王秃发乌孤醉，

zǒu mǎ shāng xié ér zú，

走马伤胁而卒，

yí lìng lì zhǎng jūn。

遗令立长君。

guó rén lì qí dì lì lù gū，

国人立其弟利鹿孤，

shì wū gū yuē wǔ wáng，

谥乌孤曰武王，

miào hào liè zǔ。

庙号列祖。

lì lù gū dà shè，

利鹿孤大赦，

xǐ zhì xī píng。

徙治西平。

nán yàn wáng dé qiǎn shǐ shuō yōu zhōu cì shǐ pì lǘ hún，

南燕王德遣使说幽州刺史辟闾浑，

yù xià zhī，

欲下之，

hún bù cóng。

浑不从。

dé qiǎn běi dì wáng zhōng shuài bù qí èr wàn jī zhī，

德遣北地王钟帅步骑二万击之，

dé jìn jù láng yá，

德进据琅邪，

xú yǎn zhī mín guī fù zhě shí yú wàn。

徐、兗之民归附者十馀万。

dé zì láng yá yǐn bīng ér běi，

德自琅邪引兵而北，

yǐ nán hǎi wáng fǎ wèi yǎn zhōu cì shǐ，

以南海王法为兗州刺史，

zhèn liáng fù。

镇梁父。

jìn gōng jǔ chéng，

进攻莒城，

shǒu jiāng rèn ān wěi chéng zǒu。

守将任安委城走。

dé yǐ pān cōng wèi xú zhōu cì shǐ，

德以潘聪为徐州刺史，

zhèn jǔ chéng。

镇莒城。

lán hàn zhī luàn，

兰汗之乱，

yàn lì bù shàng shū fēng fú nán bēn pì lǘ hún，

燕吏部尚书封孚南奔辟闾浑，

hún biǎo wèi bó hǎi tài shǒu jí dé zhì，

浑表为勃海太守；及德至，

fú chū jiàng，

孚出降，

dé dà xǐ yuē gū dé qīng zhōu bù wéi xǐ，

德大喜曰：“孤得青州不为喜，

xǐ de qīng ěr suì wěi yǐ jī mì。

喜得卿耳！”遂委以机密。

běi dì wáng zhōng chuán xí qīng zhōu zhū jùn，

北地王钟传檄青州诸郡，

yù yǐ huò fú，

谕以祸福，

pì lǘ hún xǐ bā qiān yú jiā rù shǒu guǎng gù，

辟闾浑徙八千馀家入守广固，

qiǎn sī mǎ cuī dàn wù báo xún gù，

遣司马崔诞戊薄荀固，

píng yuán tài shǒu zhāng huō xū liǔ quán dàn huō chéng xí jiē jiàng yú dé。

平原太守张豁戌柳泉；诞、豁承檄皆降于德。

hún jù，

浑惧，

xié qī zǐ bēn wèi，

携妻子奔魏，

dé qiǎn shè shēng xiào wèi liú gāng zhuī zhī，

德遣射声校尉刘纲追之，

jí yú jǔ chéng，

及于莒城，

zhǎn zhī。

斩之。

hún zǐ dào xiù zì yì dé，

浑子道秀自诣德，

qǐng yǔ fù jù sǐ。

请与父俱死。

dé yuē fù suī bù zhōng，

德曰：“父虽不忠，

ér zi néng xiào。

而子能孝。

tè shè zhī。

”特赦之。

hún cān jūn zhāng yīng wèi hún zuò xí，

浑参军张瑛为浑作檄，

cí duō bù xùn，

辞多不逊，

dé zhí ér ràng zhī。

德执而让之。

yīng shén sè zì ruò，

瑛神色自若，

xú yuē hún zhī yǒu chén，

徐曰：“浑之有臣，

yóu hán xìn zhī yǒu kuǎi tōng。

犹韩信之有蒯通。

tōng yù hàn zǔ ér shēng，

通遇汉祖而生，

chén zāo bì xià ér sǐ。

臣遭陛下而死。

bǐ zhī gǔ rén，

比之古人，

qiè wèi bù xìng ěr dé shā zhī。

窃为不幸耳！”德杀之。

suì dìng dū guǎng gù。

遂定都广固。

yàn lǐ hàn xíng zhì jiàn ān，

燕李旱行至建安，

yàn zhǔ shèng jí zhào zhī，

燕主盛急召之，

jūn chén mò cè qí gù。

君臣莫测其故。

jiǔ yuè，

九月，

xīn wèi，

辛未，

fù qiǎn zhī。

复遣之。

lǐ lǎng wén qí jiā bèi zhū，

李朗闻其家被诛，

yōng èr qiān yú hù yǐ zì gù jí wén hàn hái，

拥二千馀户以自固；及闻旱还，

wèi yǒu nèi biàn，

谓有内变，

bù fù shè bèi，

不复设备，

liú qí zi yǎng shǒu lìng zhī，

留其子养守令支，

zì yíng wèi shī yú běi píng。

自迎魏师于北平。

rén zǐ，

壬子，

hàn xí lìng zhī，

旱袭令支，

kè zhī，

克之，

qiǎn guǎng wēi jiāng jūn mèng guǎng píng zhuī jí lǎng yú wú zhōng，

遣广威将军孟广平追及朗于无终，

zhǎn zhī。

斩之。

qín zhǔ xìng yǐ zāi yì lǚ jiàn，

秦主兴以灾异屡见，

jiàng hào chēng wáng，

降号称王，

xià zhào lìng qún gōng qīng shì jiāng mù shǒu zǎi gè jiàng yī děng dà shè，

下诏令群公、卿士、将牧、守宰各降一等；大赦，

gǎi yuán hóng shǐ。

改元弘始。

cún wèn gū pín，

存问孤贫，

jǔ bá xián jùn，

举拔贤俊，

jiǎn shěng fǎ lìng，

简省法令，

qīng chá yù sòng，

清察狱讼，

shǒu lìng zhī yǒu zhèng jī zhě shǎng zhī，

守令之有政迹者赏之，

tān cán zhě zhū zhī，

贪残者诛之，

yuǎn jìn sù rán。

远近肃然。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iǎ wǔ，

甲午，

yàn zhōng wèi jiāng jūn wèi shuāng yǒu zuì，

燕中卫将军卫双有罪，

cì sǐ。

赐死。

lǐ hàn hái，

李旱还，

wén shuāng sǐ，

闻双死，

jù，

惧，

qì jūn ér wáng，

弃军而亡，

zhì bǎn xíng，

至板陉，

fù huán guī zuì。

复还归罪。

yàn zhǔ shèng fù qí jué wèi，

燕主盛复其爵位，

wèi shì zhōng sūn qíng yuē hàn wèi jiāng ér qì jūn，

谓侍中孙勍曰：“旱为将而弃军，

zuì zài bù shè。

罪在不赦。

rán xī xiān dì méng chén，

然昔先帝蒙尘，

gǔ ròu lí xīn，

骨肉离心，

gōng qīng shī jié，

公卿失节，

wéi hàn yǐ huàn zhě zhōng qín bù xiè，

惟旱以宦者忠勤不懈，

shǐ zhōng rú yī，

始终如一，

gù wú niàn qí gōng ér shè zhī ěr。

故吾念其功而赦之耳。

xīn gōng jìng gù shǒu bǎi yú rì，

辛恭靖固守百馀日，

wèi jiù wèi zhì，

魏救未至，

qín bīng bá luò yáng，

秦兵拔洛阳，

huò gōng jìng。

获恭靖。

gōng jìng jiàn qín wáng xìng，

恭靖见秦王兴，

bù bài，

不拜，

yuē wú bù wéi qiāng zéi chén xìng qiú zhī，

曰：“吾不为羌贼臣！”兴囚之，

gōng jìng táo guī。

恭靖逃归。

zì huái hàn yǐ běi，

自淮、汉以北，

zhū chéng duō qǐng xiáng，

诸城多请降，

sòng rèn yú qín。

送任于秦。

wèi zhǔ guī yǐ mù chóng wèi yù zhōu cì shǐ，

魏主珪以穆崇为豫州刺史，

zhèn yě wáng。

镇野王。

kuài jī shì zǐ yuán xiǎn，

会稽世子元显，

xìng kē kè，

性苛刻，

shēng shā rèn yì fā dōng tǔ zhū jùn miǎn nú wèi kè zhě，

生杀任意；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

hào yuē lè shǔ，

号曰乐属，

yí zhì jīng shī，

移置京师，

yǐ chōng bīng yì，

以充兵役，

dōng tǔ xiāo rán kǔ zhī。

东土嚣然苦之。

sūn ēn yīn mín xīn sāo dòng，

孙恩因民心骚动，

zì hǎi dǎo shuài qí dǎng shā shàng yú lìng，

自海岛帅其党杀上虞令，

suì gōng kuài jī。

遂攻会稽。

kuài jī nèi shǐ wáng níng zhī，

会稽内史王凝之，

xī zhī zhī zǐ yě，

羲之之子也，

shì fèng tiān shī dào，

世奉天师道，

bù chū bīng，

不出兵，

yì bù shè bèi，

亦不设备，

rì yú dào shì jī sǎng guì zhòu。

日于道室稽颡跪咒。

guān shǔ qǐng chū bīng tǎo ēn，

官属请出兵讨恩，

níng zhī yuē wǒ yǐ qǐng dà dào，

凝之曰：“我已请大道，

jiè guǐ bīng shǒu zhū jīn yào，

借鬼兵守诸津要，

gè shù wàn，

各数万，

zéi bù zú yōu yě。

贼不足忧也。

jí ēn jiàn jìn，

”及恩渐近，

nǎi tīng chū bīng，

乃听出兵，

ēn yǐ zhì jùn xià。

恩已至郡下。

jiǎ yín，

甲寅，

ēn xiàn kuài jī，

恩陷会稽，

níng zhī chū zǒu，

凝之出走，

ēn zhí ér shā zhī，

恩执而杀之，

bìng qí zhū zǐ。

并其诸子。

níng zhī qī xiè dào yùn，

凝之妻谢道蕴，

yì zhī nǚ yě，

弈之女也，

wén kòu zhì，

闻寇至，

jǔ cuò zì ruò，

举措自若，

mìng bì jiān yú，

命婢肩舆，

chōu dāo chū mén，

抽刀出门，

shǒu shā shù rén，

手杀数人，

nǎi bèi zhí。

乃被执。

wú guó nèi shǐ huán qiān lín hǎi tài shǒu xīn qín wáng chóng yì xīng tài shǒu wèi yǐn jiē qì jùn zǒu。

吴国内史桓谦、临海太守新秦王崇、义兴太守魏隐皆弃郡走。

yú shì kuài jī xiè jīn xián，

于是会稽谢钅咸，

wú jùn lù guī wú xīng qiū wāng yì xīng xǔ chōng zhī lín hǎi zhōu zhòu yǒng jiā zhāng yǒng děng jí dōng yáng xīn ān fán bā jùn rén，

吴郡陆瑰、吴兴丘尪、义兴许充之、临海周胄、永嘉张永等及东阳、新安凡八郡人，

yī shí qǐ bīng，

一时起兵，

shā zhǎng lì yǐ yīng ēn，

杀长吏以应恩，

xún rì zhī zhōng，

旬日之中，

zhòng shù shí wàn。

众数十万。

wú xīng tài shǒu xiè miǎo yǒng jiā tài shǒu sī mǎ yì jiā xīng gōng gù yìn nán kāng gōng xiè míng huì huáng mén láng xiè chōng zhāng kūn zhōng shū láng kǒng dào děng jiē wèi ēn dǎng suǒ shā。

吴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黄门郎谢冲、张琨、中书郎孔道等皆为恩党所杀。

miǎo chōng，

邈、冲，

jiē ān zhī dì zǐ yě。

皆安之弟子也。

shí sān wú chéng píng rì jiǔ，

时三吴承平日久，

mín bù xí zhàn，

民不习战，

gù jùn xiàn bīng jiē wàng fēng bēn kuì。

故郡县兵皆望风奔溃。

ēn jù kuài jī，

恩据会稽，

zì chēng zhēng dōng jiāng jūn，

自称征东将军，

bī rén shì wèi guān shǔ，

逼人士为官属，

hào qí dǎng yuē cháng shēng rén，

号其党曰“长生人”，

mín yǒu bù yǔ zhī tóng zhě，

民有不与之同者，

lù jí yīng hái，

戮及婴孩，

sǐ zhě shén qī bā。

死者什七、八。

hǎi zhū xiàn lìng yǐ shí qí qī zǐ，

醢诸县令以食其妻子，

bù kěn shí zhě，

不肯食者，

zhé zhī jiě zhī。

辄支解之。

suǒ guò lüè cái wù，

所过掠财物，

shāo yì wū，

烧邑屋，

fén cāng lǐn，

焚仓廪，

kān mù，

刊木，

yīn jǐng，

堙井，

xiāng shuài jù yú kuài jī fù rén yǒu yīng ér bù néng qù zhě，

相帅聚于会稽；妇人有婴儿不能去者，

tóu yú shuǐ zhōng，

投于水中，

yuē hè rǔ xiān dēng xiān táng，

曰：“贺汝先登仙堂，

wǒ dāng xún hòu jiù rǔ。

我当寻后就汝。

ēn biǎo kuài jī wáng dào zǐ jí shì zǐ yuán xiǎn zhī zuì，

”恩表会稽王道子及世子元显之罪，

qǐng zhū zhī。

请诛之。

zì dì jí wèi yǐ lái，

自帝即位以来，

nèi wài guāi yì，

内外乖异，

shí tou yǐ nán jiē wèi jīng jiāng suǒ jù，

石头以南皆为荆、江所据，

yǐ xī jiē yù zhōu suǒ zhuān，

以西皆豫州所专，

jīng kǒu jí jiāng běi jiē liú láo zhī jí guǎng líng xiāng tóng yǎ zhī suǒ zhì，

京口及江北皆刘牢之及广陵相同雅之所制，

cháo tíng suǒ xíng，

朝廷所行，

wéi sān wú ér yǐ。

惟三吴而已。

jí sūn ēn zuò luàn，

及孙恩作乱，

bā jùn jiē wèi ēn yǒu，

八郡皆为恩有，

jī nèi zhū xiàn，

畿内诸县，

dào zéi chǔ chù fēng qǐ，

盗贼处处蜂起，

ēn dǎng yì yǒu qián fú zài jiàn kāng zhě，

恩党亦有潜伏在建康者，

rén qíng wēi jù。

人情危惧。

cháng lǜ qiè fā，

常虑窃发，

yú shì nèi wài jiè yán。

于是内外戒严。

jiā dào zǐ huáng yuè，

加道子黄钺，

yuán wèi lǐng zhōng jūn jiāng jūn，

元为领中军将军，

mìng xú zhōu cì shǐ xiè yǎn jiān dū wú xīng yì xīng jūn shì yǐ tǎo ēn liú láo zhī yì fā bīng tǎo ēn，

命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军事以讨恩；刘牢之亦发兵讨恩，

bài biǎo zhé xíng。

拜表辄行。

xī qín yǐ jīn chéng tài shǒu xīn jìng wèi yòu chéng xiàng。

西秦以金城太守辛静为右丞相。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iǎ wǔ，

甲午，

yàn yàn jùn tài shǒu gāo hú shuài hù sān qiān jiàng wèi。

燕燕郡太守高湖帅户三千降魏。

hú，

湖，

tài zhī zǐ yě。

泰之子也。

bǐng wǔ，

丙午，

yàn zhǔ shèng fēng dì yuān wèi zhāng wǔ gōng，

燕主盛封弟渊为章武公，

qián wèi bó líng gōng，

虔为博陵公，

zi dìng wèi liáo xī gōng。

子定为辽西公。

dīng wèi，

丁未，

yàn tài hòu duàn shì zú，

燕太后段氏卒，

shì yuē huì dé huáng hòu。

谥曰惠德皇后。

xiè yǎn jī zhǎn xǔ yǔn zhī，

谢琰击斩许允之，

yíng wèi yǐn hái jùn，

迎魏隐还郡，

jìn jī qiū wāng，

进击丘尪，

pò zhī，

破之，

yǔ liú láo zhī zhuǎn dòu ér qián，

与刘牢之转斗而前，

suǒ xiàng zhé kè。

所向辄克。

yǎn liú tún wū chéng，

琰留屯乌程，

qiǎn sī mǎ gāo sù zhù láo zhī，

遣司马高素助牢之，

jìn lín zhè jiāng。

进临浙江。

zhào yǐ láo zhī dū du wú dōu zhū jūn shì。

诏以牢之都督吴都诸军事。

chū，

初，

péng chéng liú yù，

彭城刘裕，

shēng ér mǔ sǐ，

生而母死，

fù qiào qiáo jū jīng kǒu，

父翘侨居京口，

jiā pín，

家贫，

jiāng qì zhī。

将弃之。

tóng jùn liú huái jìng zhī mǔ，

同郡刘怀敬之母，

yù zhī cóng mǔ yě，

裕之从母也，

shēng huái jìng wèi qī，

生怀敬未期，

zǒu wǎng jiù zhī，

走往救之，

duàn huái jìng rǔ ér rǔ zhī。

断怀敬乳而乳之。

jí zhǎng，

及长，

yǒng jiàn yǒu dà zhì。

勇健有大志。

jǐn shí wén zì，

仅识文字，

yǐ mài lǚ wèi yè，

以卖履为业，

hǎo chū pú，

好樗蒲，

wèi xiāng lǘ suǒ jiàn。

为乡闾所贱。

liú láo zhī jī sūn ēn，

刘牢之击孙恩，

yǐn yù cān jūn shì，

引裕参军事，

shǐ jiāng shù shí rén chān zéi。

使将数十人觇贼。

yù zéi shù qiān rén，

遇贼数千人，

jí yíng jī zhī，

即迎击之，

cóng zhě jiē sǐ，

从者皆死，

yù zhuì àn xià。

裕坠岸下。

zéi lín àn yù xià，

贼临岸欲下，

yù fèn cháng dāo yǎng zhuó shā shù rén，

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

nǎi dé dēng àn，

乃得登岸，

réng dà hū zhú zhī，

仍大呼逐之，

zéi jiē zǒu，

贼皆走，

yù suǒ shā shāng shén zhòng。

裕所杀伤甚众。

liú jìng xuān guài yù jiǔ bù fǎn，

刘敬宣怪裕久不返，

yǐn bīng xún zhī，

引兵寻之，

jiàn yù dú qū shù qiān rén，

见裕独驱数千人，

xián gòng tàn xī。

咸共叹息。

yīn jìn jī zéi，

因进击贼，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huò qiān yú rén。

斩获千馀人。

chū，

初，

ēn wén bā jùn xiǎng yìng，

恩闻八郡响应，

wèi qí shǔ yuē tiān xià wú fù shì yǐ，

谓其属曰：“天下无复事矣，

dāng yǔ zhū jūn cháo fú zhì jiàn kāng。

当与诸君朝服至建康。

jì ér wén láo zhī lín jiāng，

”既而闻牢之临江，

yuē wǒ gē zhè jiāng yǐ dōng，

曰：“我割浙江以东，

bù shī zuò jù jiàn wù shēn，

不失作句践！”戊申，

láo zhī yǐn bīng jì jiāng，

牢之引兵济江，

ēn wén zhī，

恩闻之，

yuē gū bù xiū zǒu。

曰：“孤不羞走。

suì qū nán nǚ èr shí yú wàn kǒu dōng zǒu，

”遂驱男女二十馀万口东走，

duō qì bǎo wù zǐ nǚ yú dào，

多弃宝物、子女于道，

guān jūn jìng qǔ zhī，

官军竞取之，

ēn yóu shì de tuō，

恩由是得脱，

fù táo rù hǎi dǎo。

复逃入海岛。

gāo sù pò ēn dǎng yú shān yīn，

高素破恩党于山阴，

zhǎn ēn suǒ shǔ wú jùn tài shǒu lù guī wú xīng tài shǒu qiū wāng yú yáo lìng wú xīng shěn mù fū。

斩恩所署吴郡太守陆瑰、吴兴太守丘尪、馀姚令吴兴沈穆夫。

dōng tǔ zāo luàn，

东土遭乱，

qǐ wàng guān jūn zhī zhì，

企望官军之至，

jì ér láo zhī děng zòng jūn shì bào lüè，

既而牢之等纵军士暴掠，

shì mín shī wàng，

士民失望，

jùn xiàn chéng zhōng wú fù rén jī，

郡县城中无复人迹，

yuè yú nǎi shāo yǒu hái zhě。

月馀乃稍有还者。

cháo tíng yōu ēn fù zhì，

朝廷忧恩复至，

yǐ xiè yǎn wèi kuài jī tài shǒu dū du wǔ jùn jūn shì，

以谢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军事，

shuài xú zhōu wén wǔ shù hǎi pǔ。

帅徐州文武戍海浦。

yǐ yuán xiǎn lù shàng shū shì。

以元显录尚书事。

shí rén wèi dào zǐ wèi dōng lù，

时人谓道子为东录，

yuán xiǎn wèi xī lù xī fǔ chē qí tián còu，

元显为西录；西府车骑填凑，

dōng dì mén kě zhāng luó yǐ。

东第门可张罗矣。

yuán xiǎn wú liáng shī yǒu，

元显无良师友，

suǒ qīn xìn zhě lǜ jiē nìng yú zhī rén，

所亲信者率皆佞谀之人，

huò yǐ wéi yī shí yīng jié，

或以为一时英杰，

huò yǐ wéi fēng liú míng shì。

或以为风流名士。

yóu shì yuán xiǎn rì yì jiāo chǐ，

由是元显日益骄侈，

fěng lǐ guān lì yì，

讽礼官立议，

yǐ jǐ dé lóng wàng zhòng，

以己德隆望重，

jì lù bǎi kuí，

既录百揆，

bǎi kuí jiē yīng jǐn jìng。

百揆皆应尽敬。

yú shì gōng qīng yǐ xià，

于是公卿以下，

jiàn yuán xiǎn jiē bài。

见元显皆拜。

shí jūn lǚ shù qǐ，

时军旅数起，

guó yòng xū jié，

国用虚竭，

zì sī tú yǐ xià，

自司徒以下，

rì lǐn qī shēng，

日廪七升，

ér yuán xiǎn jù liǎn bù yǐ，

而元显聚敛不已，

fù yú dì shì。

富逾帝室。

yīn zhòng kān kǒng huán xuán bá hù，

殷仲堪恐桓玄跋扈，

nǎi yǔ yáng quán qī jié hūn wèi yuán。

乃与杨佺期结昏为援。

quán qī lǚ yù gōng xuán，

佺期屡欲攻玄，

zhòng kān měi yì zhǐ zhī。

仲堪每抑止之。

xuán kǒng zhōng wèi yīn yáng suǒ miè，

玄恐终为殷、杨所灭，

nǎi gào zhí zhèng，

乃告执政，

qiú guǎng qí suǒ tǒng zhí zhèng yì yù jiāo gòu，

求广其所统；执政亦欲交构，

shǐ zhī guāi lí，

使之乖离，

nǎi jiā xuán dū du jīng zhōu sì jùn jūn shì，

乃加玄都督荆州四郡军事，

yòu yǐ xuán xiōng wěi dài quán qī xiōng guǎng wéi nán mán xiào wèi。

又以玄兄伟代佺期兄广为南蛮校尉。

quán qī fèn jù。

佺期忿惧。

yáng guǎng yù jù huán wěi，

杨广欲拒桓伟，

zhòng kān bù tīng，

仲堪不听，

chū guǎng wéi yí dū jiàn píng èr jùn tài shǒu。

出广为宜都、建平二郡太守。

yáng zī jìng xiān wèi jiāng xià xiāng，

杨孜敬先为江夏相，

xuán yǐ bīng xí ér jié zhī，

玄以兵袭而劫之，

yǐ wéi zī yì cān jūn。

以为咨议参军。

quán qī lè bīng jiàn yá，

佺期勒兵建牙，

shēng yún yuán luò，

声云援洛，

yù yǔ zhòng kān gòng xí xuán。

欲与仲堪共袭玄。

zhòng kān suī wài jié quán qī ér nèi yí qí xīn，

仲堪虽外结佺期而内疑其心，

kǔ zhǐ zhī yóu hǔ fú néng jìn，

苦止之；犹虎弗能禁，

qiǎn cóng dì yù tún yú běi jìng，

遣从弟遹屯于北境，

yǐ è quán qī。

以遏佺期。

quán qī jì bù néng dú jǔ，

佺期既不能独举，

yòu bù cè zhòng kān běn yì，

又不测仲堪本意，

nǎi jiě bīng。

乃解兵。

zhòng kān duō yí shǎo jué，

仲堪多疑少决，

zī yì cān jūn luó qǐ shēng wèi qí dì zūn shēng yuē yīn hóu rén ér wú duàn，

咨议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

bì jí yú nán。

必及于难。

wú méng zhī yù，

吾蒙知遇，

yì bù kě qù，

义不可去，

bì jiāng sǐ zhī。

必将死之。

shì suì，

” 是岁，

jīng zhōu dà shuǐ，

荆州大水，

píng dì sān zhàng，

平地三丈，

zhòng kān jié cāng lǐn yǐ zhèn jī mín。

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

huán xuán yù chéng qí xū ér fá zhī，

桓玄欲乘其虚而伐之，

nǎi fā bīng xī shàng，

乃发兵西上，

yì shēng yán jiù luò，

亦声言救洛，

yǔ zhòng kān shū yuē quán qī shòu guó ēn ér qì shān líng，

与仲堪书曰：“佺期受国恩而弃山陵，

yí gòng zuì zhī。

宜共罪之。

jīn dāng rù miǎn tǎo chú quán qī，

今当入沔讨除佺期，

yǐ dùn bīng jiāng kǒu。

已顿兵江口。

ruò jiàn yǔ wú èr，

若见与无贰，

kě shōu yáng guǎng shā zhī rú qí bù ěr，

可收杨广杀之；如其不尔，

biàn dāng shuài bīng rù jiāng。

便当帅兵入江。

shí bā líng yǒu jī gǔ，

”时巴陵有积谷，

xuán xiān qiǎn bīng xí qǔ zhī。

玄先遣兵袭取之。

liáng zhōu cì shǐ guō quán dāng zhī guān，

梁州刺史郭铨当之官，

lù jīng xià kǒu，

路经夏口，

xuán zhà chēng cháo tíng qiǎn quán wèi jǐ qián fēng，

玄诈称朝廷遣铨为己前锋，

nǎi shòu yǐ jiāng xià zhī zhòng，

乃授以江夏之众，

shǐ dū jūn zhū jūn bìng jìn，

使督军诸军并进，

mì bào xiōng wěi lìng wèi nèi yìng。

密报兄伟令为内应。

wěi huáng jù bù zhī suǒ wéi，

伟遑遽不知所为，

zì jī shū shì zhòng kān。

自赍疏示仲堪。

zhòng kān zhí wěi wèi zhì，

仲堪执伟为质，

lìng yǔ xuán shū，

令与玄书，

cí shén kǔ zhì。

辞甚苦至。

xuán yuē zhòng kān wéi rén wú jué，

玄曰：“仲堪为人无决，

cháng huái chéng bài zhī jì，

常怀成败之计，

wèi ér zi zuò lǜ，

为儿子作虑，

wǒ xiōng bì wú yōu yě。

我兄必无忧也。

zhòng kān qiǎn yīn yù shuài shuǐ jūn qī qiān zhì xī jiāng kǒu，

仲堪遣殷遹帅水军七千至西江口，

xuán shǐ guō quán fú hóng jī zhī，

玄使郭铨、苻宏击之，

yù děng bài zǒu。

遹等败走。

xuán dùn bā líng，

玄顿巴陵，

shí qí gǔ zhòng kān qiǎn yáng guǎng jí dì zǐ dào hù děng jù zhī，

食其谷；仲堪遣杨广及弟子道护等拒之，

jiē wèi xuán suǒ bài。

皆为玄所败。

jiāng líng zhèn hài。

江陵震骇。

chéng zhōng fá shí，

城中乏食，

yǐ hú má lǐn jūn shì。

以胡麻廪军士。

xuán chéng shèng zhì líng kǒu，

玄乘胜至零口，

qù jiāng líng èr shí lǐ，

去江陵二十里，

zhòng kān jí zhào yáng quán qī yǐ zì jiù。

仲堪急召杨佺期以自救。

quán qī yuē jiāng líng wú shí，

佺期曰：“江陵无食，

hé yǐ dài dí kě lái jiàn jiù，

何以待敌！可来见就，

gòng shǒu xiāng yáng。

共守襄阳。

zhòng kān zhì zài quán jūn bǎo jìng，

”仲堪志在全军保境，

bù yù qì zhōu nì zǒu，

不欲弃州逆走，

nǎi dài zhī yuē bǐ lái shōu jí，

乃绐之曰：“比来收集，

yǐ yǒu chǔ yǐ。

已有储矣。

quán qī xìn zhī，

”佺期信之，

shuài bù qí bā qiān，

帅步骑八千，

jīng jiǎ yào rì，

精甲耀日，

zhì jiāng líng，

至江陵，

zhòng kān wéi yǐ fàn xiǎng qí jūn。

仲堪唯以饭饷其军。

quán qī dà nù yuē jīn zī bài yǐ bú jiàn zhòng kān，

佺期大怒曰：“今兹败矣！”不见仲堪，

yǔ qí xiōng guǎng gòng jī xuán。

与其兄广共击玄。

xuán wèi qí ruì，

玄畏其锐，

tuì jūn mǎ tóu。

退军马头。

míng rì，

明日，

quán qī yǐn bīng jí jī guō quán，

佺期引兵急击郭铨，

jǐ huò zhī。

几获之。

huì xuán bīng zhì，

会玄兵至，

quán qī dà bài，

佺期大败，

dān qí bēn xiāng yáng。

单骑奔襄阳。

zhòng kān chū bēn cuó chéng。

仲堪出奔酂城。

xuán qiǎn jiàng jūn féng gāi zhuī quán qī jí guǎng，

玄遣将军冯该追佺期及广，

jiē huò ér shā zhī，

皆获而杀之，

chuán shǒu jiàn kāng。

传首建康。

quán qī dì sī píng cóng dì shàng bǎo zī jìng táo rù mán zhōng。

佺期弟思平、从弟尚保、孜敬逃入蛮中。

zhòng kān wén quán qī sǐ，

仲堪闻佺期死，

jiāng shù bǎi rén jiāng bēn cháng ān，

将数百人将奔长安，

zhì guàn jūn chéng，

至冠军城，

gāi zhuī huò zhī，

该追获之，

hái zhì zhà xī，

还至柞溪，

bī lìng zì shā，

逼令自杀，

bìng shā yīn dào hù。

并杀殷道护。

zhòng kān fèng tiān shī dào，

仲堪奉天师道，

dǎo qǐng guǐ shén，

祷请鬼神，

bù lìn cái huì，

不吝财贿，

ér sè yú zhōu jí。

而啬于周急。

hǎo wèi xiǎo huì yǐ yuè rén，

好为小惠以悦人，

bìng zhě zì wèi zhěn mài fēn yào，

病者自为诊脉分药，

yòng jì yǐ fú fán mì，

用计倚伏烦密，

ér duǎn yú jiàn lüè，

而短于鉴略，

gù zhì yú bài。

故至于败。

zhòng kān zhī zǒu yě，

仲堪之走也，

wén wǔ wú sòng zhě，

文武无送者，

wéi luó qǐ shēng cóng zhī。

惟罗企生从之。

lù jīng jiā mén，

路经家门，

dì zūn shēng yuē zuò rú cǐ fēn lí，

弟遵生曰：“作如此分离，

hé kě bù yī zhí shǒu qǐ shēng xuán mǎ shòu shǒu，

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

zūn shēng yǒu lì，

遵生有力，

yīn qiān xià zhī，

因牵下之，

yuē jiā yǒu lǎo mǔ，

曰；“家有老母，

qù jiāng hé zhī qǐ shēng huī lèi yuē jīn rì zhī shì，

去将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

wǒ bì sǐ zhī，

我必死之，

rǔ děng fèng yǎng，

汝等奉养，

bù shī zǐ dào。

不失子道。

yī mén zhī zhōng，

一门之中，

yǒu zhōng yǔ xiào，

有忠与孝，

yì fù hé hèn zūn shēng bào zhī yù jí，

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

zhòng kān yú lù dài zhī，

仲堪于路待之，

jiàn qǐ shēng wú tuō lǐ，

见企生无脱理，

cè mǎ ér qù。

策马而去。

jí xuán zhì，

及玄至，

jīng zhōu rén shì wú bù yì xuán zhě，

荆州人士无不诣玄者，

qǐ shēng dú bù wǎng，

企生独不往，

ér yíng lǐ zhòng kān jiā shì。

而营理仲堪家事。

huò yuē rú cǐ，

或曰：“如此，

huò bì zhì yǐ qǐ shēng yuē yīn hóu yù wǒ yǐ guó tǔ，

祸必至矣！”企生曰：“殷侯遇我以国土，

wèi dì suǒ zhì，

为弟所制，

bù dé suí zhī gòng tiǎn chǒu nì，

不得随之共殄丑逆，

fù hé miàn mù jiù huán qiú shēng hū xuán wén zhī，

复何面目就桓求生乎！”玄闻之，

nù，

怒，

rán dài qǐ shēng sù hòu，

然待企生素厚，

xiān qiǎn rén wèi yuē ruò xiè wǒ，

先遣人谓曰：“若谢我，

dāng shì rǔ。

当释汝。

qǐ shēng yuē wú wèi yīn jīng zhōu lì，

”企生曰：“吾为殷荆州吏，

jīng zhōu bài，

荆州败，

bù néng jiù，

不能救，

shàng hé xiè wèi xuán nǎi shōu zhī，

尚何谢为！”玄乃收之，

fù qiǎn rén wèn qǐ shēng yù hé yán。

复遣人问企生欲何言。

qǐ shēng yuē wén dì shā jī kāng，

企生曰；“文帝杀嵇康，

jī shào wèi jìn zhōng chén。

嵇绍为晋忠臣。

cóng gōng qǐ yī dì yǐ yǎng lǎo mǔ xuán nǎi shā qǐ shēng ér shè qí dì。

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玄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liáng wáng guāng jí shén，

凉王光疾甚，

lì tài zǐ shào wèi tiān wáng，

立太子绍为天王，

zì hào tài shàng huáng dì，

自号太上皇帝，

yǐ tài yuán gōng zuǎn wèi tài wèi，

以太原公纂为太尉，

cháng shān gōng hóng wèi sī tú，

常山公弘为司徒，

wèi shào yuē jīn guó jiā duō nàn，

谓绍曰；“今国家多难，

sān lín sì xì，

三邻伺隙，

wú méi zhī hòu，

吾没之后，

shǐ zuǎn tǒng liù jūn，

使纂统六军，

hóng guǎn cháo zhèng，

弘管朝政，

rǔ gōng jǐ wú wéi，

汝恭己无为，

wěi zhòng èr xiōng，

委重二兄，

shù jī kě jì。

庶几可济。

ruò nèi xiāng cāi jì，

若内相猜忌，

zé xiāo qiáng zhī biàn，

则萧墙之变，

dàn xī zhì yǐ。

旦夕至矣。

yòu wèi zuǎn hóng yuē yǒng yè cái fēi bō luàn，

”又谓纂、弘曰：“永业才非拨乱，

zhí yǐ lì dí yǒu cháng，

直以立嫡有常，

wěi jū yuán shǒu。

猥居元首。

jīn wài yǒu qiáng kòu，

今外有强寇，

rén xīn wèi níng，

人心未宁，

rǔ xiōng dì jī mù，

汝兄弟缉睦，

zé zuò liú wàn shì ruò nèi zì xiàng tú，

则祚流万世；若内自相图，

zé huò bù xuán zhǒng yǐ。

则祸不旋踵矣。

zuǎn hóng qì yuē bù gǎn。

”纂、弘泣曰：“不敢。

yòu zhí zuǎn shǒu jiè zhī yuē rǔ xìng cū bào，

”又执纂手戒之曰：“汝性粗暴，

shēn wèi wú yōu。

深为吾忧。

shàn fǔ yǒng yè，

善辅永业，

wù tīng chán yán shì rì，

勿听谗言！”是日，

guāng zú。

光卒。

shào mì bù fā sāng，

绍秘不发丧，

zuǎn pái gé rù qì，

纂排阁入器，

jǐn āi ér chū。

尽哀而出。

shào jù，

绍惧，

yǐ wèi ràng zhī，

以位让之，

yuē xiōng gōng gāo nián zhǎng，

曰：“兄功高年长，

yí chéng dà tǒng。

宜承大统。

zuǎn yuē bì xià guó zhī zhǒng dí，

”纂曰：“陛下国之冢嫡，

chén gǎn jiān zhī shào gù ràng，

臣敢奸之？”绍固让，

zuǎn bù xǔ。

纂不许。

piào qí jiāng jūn lǚ chāo wèi shào yuē zuǎn wèi jiāng jī nián，

骠骑将军吕超谓绍曰：“纂为将积年，

wēi zhèn nèi wài，

威震内外，

lín sàng bù ān，

临丧不安，

bù gāo shì yuǎn，

步高视远，

bì yǒu yì zhì，

必有异志，

yí zǎo chú zhī。

宜早除之。

shào yuē xiān dì yán yóu zài ěr，

”绍曰：“先帝言犹在耳，

nài hé qì zhī wú yǐ ruò nián fù hè dà rèn，

奈何弃之！吾以弱年负荷大任，

fāng lài èr xiōng yǐ níng jiā guó，

方赖二兄以宁家国，

zòng qí tú wǒ，

纵其图我，

wǒ shì sǐ rú guī，

我视死如归，

zhōng bù rěn yǒu xiē yì yě。

终不忍有些意也。

qīng wù fù yán zuǎn jiàn shào yú zhàn lù táng chāo zhí dāo shì cè，

卿勿复言！”纂见绍于湛露堂；超执刀侍侧，

mù zuǎn qǐng shōu zhī，

目纂请收之，

shào fú xǔ，

绍弗许，

chāo，

超，

guāng dì bǎo zhī zǐ yě。

光弟宝之子也。

hóng mì qiǎn shàng shū jiāng jì wèi zuǎn yuē zhǔ shàng àn ruò，

弘密遣尚书姜纪谓纂曰：“主上暗弱，

wèi kān duō nàn。

未堪多难。

xiōng wēi ēn sù zhe，

兄威恩素著，

yí wèi shè jì jì，

宜为社稷计，

bù kě xùn xiǎo jié yě。

不可徇小节也。

zuǎn yú shì yè shuài zhuàng shì shù bǎi yú běi chéng，

”纂于是夜帅壮士数百逾北城，

gōng guǎng xià mén，

攻广夏门，

hóng shuài dōng yuàn zhī zhòng fǔ hóng fàn mén。

弘帅东苑之众斧洪范门。

zuǒ wèi jiāng jūn qí cóng shǒu róng míng guān，

左卫将军齐从守融明观，

nì wèn zhī yuē shuí yě zhòng yuē tài yuán gōng。

逆问之曰：“谁也？”众曰：“太原公。

cóng yuē guó yǒu dà gù，

”从曰：“国有大故，

zhǔ shàng xīn lì，

主上新立，

tài yuán gōng xíng bù yóu dào，

太原公行不由道，

yè rù jìn chéng，

夜入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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