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四十六 · 汉纪三十八

司马光 - [宋]

起柔兆困敦，尽阏逢涒滩，凡九年。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元年（丙子，公元七六年）

春，正月，诏兗、豫、徐三州禀赡饥民。上问司徒鲍昱：“何以消复旱灾？”对曰：“陛下始践天位，虽有失得，未能致异。臣前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系者千馀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夫大狱一起，冤者过半。又，诸徙者骨肉离分，孤魂不祀。宜一切还诸徙家。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帝纳其言。校书郎杨终上疏曰：“间者北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百姓频年服役，转输烦费；愁困之民足以感动天地。陛下宜留念省察。”帝下其章，第五伦亦同终议。牟融、饱昱皆以为：“孝子无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异。”终复上疏曰：“秦筑长城，功役繁兴；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弃珠厓之郡，光武绝西域之国，不以介鳞易我衣裳。鲁文公毁泉台，《春秋》讥之曰：‘先祖为之而己毁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无妨害于民也；襄公作三军，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复古，以为不舍则有害于民也。今伊吾之役，楼兰之屯兵久而未还，非天意也。”帝从之。丙寅，诏：“二千石勉劝农桑。罪非殊死，须秋案验。有司明慎选举，进柔良，退贪猾，顺时令，理冤狱。”是时承永平故事，吏政尚严切，尚书决事，率近于重。尚书沛国陈宠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无滥。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陛下即位，率由此义，数诏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未悉奉承，犹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帝深纳宠言，每事务于宽厚。

酒泉太守段彭等兵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馀人。北匈奴惊走，车师复降。会关宠已殁，谒者王蒙等欲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馀，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马声，以为虏来，大惊。羌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馀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宜蒙显爵，以厉将帅。”恭至雒阳，拜骑都尉。诏悉罢戊、己校尉及都护官，征还班超。超将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刭。超还至于窴，王侯以下皆号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超亦欲遂其本志，乃更还疏勒。疏勒两城已降龟兹，而与尉头连兵。超捕斩反者，击破尉头，杀六百馀人，疏勒复安。

甲寅，山阳、山平地震。

东平王苍上便宜三事。帝报书曰：“间吏民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浅短，或谓倘是，复虑为非，不知所定。得王深策，恢然意解；思惟嘉谋，以次奉行。特赐王钱五百万。”后帝欲为原陵、显节陵起县邑，苍上疏谏曰：“窃见光武皇帝躬履俭约之行，深睹始终之分，勤勤恳恳，以葬制为言；孝明皇帝大孝无违，承奉遵行。谦德之美，于斯为盛。臣愚以园邑之兴，始自强秦。古者丘陇且不欲其著明，岂况筑郭邑、建都郛哉！上违先帝圣心，下造无益之功，虚费国用，动摇百姓，非所以致和气、祈丰年也。陛下履有虞之至性，追祖祢之深思，臣苍诚伤二帝纯德之美不畅于无穷也。”帝乃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辄驿使谘问，苍悉心以对，皆见纳用。秋，八月，庚寅，有星孛于天市。

初，益州西部都尉广汉郑纯，为政清洁，化行夷貊，君长感慕，皆奉珍内附；明帝为之置永昌郡，以纯为太守。纯在官十年而卒，后人不能抚循夷人。九月，哀牢王类牢杀守令反，攻博南。

阜陵王延数怀怨望，有告延与子男鲂造逆谋者；上不忍诛，冬十一月，贬延为阜陵侯，食一县，不得与吏民通。

北匈奴皋林温禺犊王将众还居涿邪山，南单于与边郡及乌桓共击破之。是岁，南部大饥，诏禀给之。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二年（丁丑，公元七七年）

春，三月，甲辰，罢伊吾卢屯兵，匈奴复遣兵守其地。

永昌、越巂、益州三郡兵及昆明夷卤承等，击哀牢王类牢于博南，大破，斩之。

夏，四月，戊子，诏还坐楚、淮阳事徙者四百馀家。

上欲封爵诸舅，太后不听。会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请依旧典。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夫外戚贵盛，鲜不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又言‘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且阴卫尉，天下称之，省中御者至门，出不及履，此蘧伯玉之敬也；新阳侯虽刚强，微失理，然有方略，据地谈论，一朝无双；原鹿贞侯，勇猛诚信；此三人者，天下选臣，岂可及哉！马氏不及阴氏远矣。吾不才，夙夜累息，常恐亏先后之法，有毛发之罪吾不释，言之不舍昼夜，而亲属犯之不止，治丧起坟，又不时觉，是吾言之不立而耳目之塞也。

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无香蕃之饰者，欲身率下也。以为外亲见之，当伤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仓头衣绿褠，领袖正白，顾视御者，不及远矣。故不加谴怒，但绝岁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知臣莫若君，况亲属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下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固不许。帝省诏悲叹，复重请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皇子之为王也。太后诚存谦虚，奈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且卫尉年尊，两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讳，使臣长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时，不可稽留。”太后报曰：“吾反覆念之，思令两善，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条侯言：‘高祖约，无军功不侯。’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阴、郭中兴之后等邪！常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且人所以愿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不求温饱耳；今祭祀则受太官之赐，衣食则蒙御府馀资，斯岂不可足，而必当得一县乎！吾计之孰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谷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卧，而欲先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刚急，有胸中气，不可不顺也。子之未冠，由于父母，已冠成人，则行子之志。念帝，人君也；吾以未逾三年之故，自吾家族，故得专之。若阴阳调和，边境清静，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上乃止。

太后尝诏三辅：诸马昏亲有属托郡县、干乱吏治者，以法闻。太夫人葬起坟微高，太后以为言，兄卫尉廖等即时减削。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辄假借温言，赏以财位；如有纤介，则先见严恪之色，然后加谴。其美车服、不尊法度者，便绝属籍，遣归田里。广平、巨鹿、乐成王，车骑朴素，无金银之饰，帝以白太后，即赐钱各五百万。于是内外从化，被服如一；诸家惶恐，倍于永平时。置织室，蚕于濯龙中，数往观视，以为娱乐。常与帝旦夕言道政事，及教授小王《论语》经书，述叙平生，雍和终日。

马廖虑美业难终，上疏劝成德政曰：“昔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结，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素简所安，发自圣性，诚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声薰天地，神明可通，况于行令乎！”太后深纳之。

初，安夷县吏略妻卑湳种羌人妇，吏为其夫所杀，安夷长宗延追之出塞。种人恐见诛，遂共杀延而与勒姐、吾良二种相结为寇。于是烧当羌豪滇吾之子迷吾率诸种俱反，败金城太守郝崇。诏以武威太守北地傅育为护羌校尉，自安夷徙居临羌。迷吾又与封养种豪布桥等五万馀人共寇陇西、汉阳。秋，八月，遣行车骑将军马防、长水校尉耿恭将北军五校兵及诸郡射士三万人击之。第五伦上疏曰：“臣愚以为贵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当任以职事。何者？绳以法则伤恩，私以亲则违宪。伏闻马防今当西征，臣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纤介，难为意爱。”帝不从。马防等军到冀，布桥等围南部都尉于临洮，防进击，破之，斩首虏四千馀人，遂解临洮围；其众皆降，唯布桥等二万馀人屯望曲谷不下。

十二月，戊寅，有星孛于紫宫。

帝纳窦勋女为贵人，有宠。贵人母，即东海恭王女沘公主也。

第五伦上疏曰：“光武承王莽之馀，颇以严猛为政，后代因之，遂成风化；郡国所举，类多办职俗吏，殊未有宽博之选以应上求者也。陈留令刘豫，冠军令驷协，并以刻薄之姿，务为严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议者反以为能，违天心，失经义；非徒应坐豫、协，亦宜谴举者。务进仁贤以任时政，不过数人，则风俗自化矣。臣尝读书记，知秦以酷急亡国，又目见王莽亦以苛法自灭，故勤勤恳恳，实在于此。又闻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师尚然，何以示远！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上善之。伦虽天性峭直，然常疾俗吏苛刻，论议每依宽厚云。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三年（戊寅，公元七八年）

春，正月，己酉，宗祀明堂，登灵台，赦天下。

马防击布桥，大破之，布桥将种人万馀降，诏征防还。留耿恭击诸未服者，斩首虏千馀人，勒姐、烧何等十三种数万人，皆诣恭降。恭尝以言事忤马防，监营谒者承旨，奏恭不忧军事，坐征下狱，免官。

三月，癸巳，立贵人窦氏为皇后。

初，显宗之世，治虖沱、石臼河，从都虑至羊肠仓，欲令通漕。太原吏民苦役，连年无成，死者不可胜算。帝以郎中邓训为谒者，监领其事。训考量隐括，知其难成，具以上言。夏，四月，己巳，诏罢其役，更用驴辇，岁省费亿万计，全活徒士数千人。训，禹之子也。

闰月，西域假司马班超率疏勒、康居、于窴、拘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

冬，十二月，丁酉，以马防为车骑将军。

武陵漊中蛮反。

是岁，有司奏遣广平王羡、巨鹿王恭、乐成王党俱就国。上性笃爱，不忍与诸王乖离，遂皆留京师。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四年（己卯，公元七九年）

春，二月，庚寅，太尉牟融薨。

夏，四月，戊子，立皇子庆为太子。

己丑，徙巨鹿王恭为江陵王，汝南王畅为梁王，常山王昞为淮阳王。

辛卯，封皇子伉为千乘王，全为平春王。

有司连据旧典，请封诸舅。帝以天下丰稔，方垂无事，癸卯，遂封卫尉廖为顺阳侯，车骑将军防为颍阳侯，执金吾光为许侯。太后闻之曰：“吾少壮时，但慕竹帛，志不顾命。今虽已老，犹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厉，思自降损，冀乘此道，不负先帝。所以化导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无所复恨，何意老志复不从哉！万年之日长恨矣！”廖等并辞让，愿就关内侯，帝不许。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上书辞位，帝许之。五月，丙辰，防、廖、光皆以特进就第。

甲戌，以司徒鲍昱为太尉，南阳太守桓虞为司徒。六月，癸丑，皇太后马氏崩。帝既为太后所养，专以马氏为外家，故贾贵人不登极位，贾氏亲族无受宠荣者。及太后崩，但加贵人王赤绶，安车一驷，永巷宫人二百，御府杂帛二万匹，大司农黄金千斤，钱二千万而已。

秋，七月，壬戌，葬明德皇后。

校书郎杨终建言：“宣帝博征群儒，论定《五经》于石渠阁。方今天下少事，学者得成其业，而章句之徒，破环大体。宜如石渠故事，永为后世则。”帝从之。冬，十一月，壬戌，诏太常：“将、大夫、博士、郎官及诸儒会白虎观，议《五经》同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承制问，侍中淳于恭奏，帝亲称制临决，作《白虎议奏》，名儒丁鸿、楼望、成封、桓郁、班固、贾逵及广平王羡皆与焉。固，超之兄也。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五年（庚辰，公元八零年）

春，二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诏举直言极谏。

荆、豫诸郡兵讨漊中蛮，破之。

夏，五月，辛亥，诏曰：“朕思迟直士，侧席异闻，其先至者，各已发愤吐懑，略闻子大夫之志矣。皆欲置于左右，顾问省纳。建武诏书又曰：‘尧试臣以职，不直以言语笔札。’今外官多旷，并可以补任。”

戊辰，太傅赵熹薨。

班超欲遂平西域，上疏请兵曰：“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善阝善、于窴即时向化，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龟兹可伐。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故饶衍，不比敦煌、善阝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者。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下。”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平陵徐幹上疏，愿奋身佐超，帝以幹为假司马，将驰刑及义从千人就超。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叛。会徐幹适至，超遂与幹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馀级。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因其力，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帝纳之。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六年（辛巳，公元八一年）

春。二月，辛卯，琅邪孝王京薨。

夏，六月，丙辰，太尉鲍昱薨。

辛未晦，日有食之。

秋，七月，癸巳，以大司农邓彪为太尉。

武都太守廉范迁蜀郡太守。成都民物丰盛，邑宇逼侧，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而更相隐蔽，烧者日属。范乃毁削先令，但严使储水而已。百姓以为便，歌之曰：“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昔无襦，今五绔。”

帝以沛王等将入朝，遣谒者赐貂裘及太官食物、珍果，又使大鸿胪窦固持节郊迎。帝亲自循行邸第，豫设帷床，其钱帛、器物无不充备。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七年（壬午，公元八二年）

春，正月，沛王辅、济南王康、东平王苍、中山王焉、东海王政、琅邪王宇来朝。诏沛、济南、东平、中山王赞拜不名，升殿乃拜，上亲答之，所以宠光荣显，加于前古。每入宫，辄以辇迎，至省阁乃下，上为之兴席改容，皇后亲拜于内，皆鞠躬辞谢不自安。三月，大鸿胪奏遣诸王归国，帝特留东平王苍于京师。

初，明德太后为帝纳扶风宋杨二女为贵人，大贵人生太子庆。梁松弟竦有二女，亦为贵人，小贵人生皇子肇。窦皇后无子，养肇为子。宋贵人有宠于马太后，太后崩，窦皇后宠盛，与母沘阳公主谋陷宋氏，外令兄弟求其纤过，内使御者侦伺得失。宋贵人病，思生兔，令家求之，因诬言欲为厌胜之术，由是太子出居承禄观。夏，六月，甲寅，诏曰：“皇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不可以奉宗庙。大义灭亲，况降退乎！今废庆为清河王。皇子肇，保育皇后，承训怀衽，今以肇为皇太子。”遂出宋贵人姊妹置丙舍，使小黄门蔡伦案之。二贵人皆饮药自杀，父议郎杨免归本郡。庆时虽幼，亦知避嫌畏祸，言不敢及宋氏；帝更怜之，敕皇后令衣服与太子齐等。，太子亦亲爱庆，入则共室，出则同舆。己未，徙广平王羡为西平王。

秋，八月，饮酎毕，有司复奏遣东平王苍归国，帝乃许之，手诏赐苍曰：“骨肉天性，诚不以远近为亲疏；然数见颜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于是车驾祖送，流涕而诀；复赐乘舆服御，珍宝、舆马，钱布以亿万计。

九月，甲戌，帝幸偃师，东涉卷津，至河内，下诏曰：“车驾行秋稼，观收获，因涉郡界，皆精骑轻行，无它辎重。不得辄修道桥，远离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出入前后，以为烦扰。动务省约，但患不能脱粟瓢饮耳。”己酉，进幸鄴。辛卯，还宫。

冬，十月，癸丑，帝行幸长安，封萧何末孙熊为酂侯。进幸槐里、岐山；又幸长平，御池阳宫，东至高陵。十二月，丁亥，还宫。

东平献王苍疾病，驰遣名医、小黄门侍疾，使者冠盖不绝于道。又置驿马，千里传问起居。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八年（癸未，公元八三年）

春，正月，壬辰，王薨。诏告中傅“封上王自建武以来章奏，并集览焉。”遣大鸿胪持节监丧，令四姓小侯、诸国王、主悉会葬。

夏，六月，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万馀人款五原塞降。

冬，十二月，甲午，上行幸陈留、梁国、淮阳、颍阳；戊申，还宫。

太子肇之立也，梁氏私相庆；诸窦闻而恶之。皇后欲专名外家，忌梁贵人姊妹，数谮之于帝，渐致疏嫌。是岁，窦氏作飞书，陷梁竦以恶逆，竦遂死狱中，家属徙九真，贵人姊妹以忧死。辞语连及梁松妻舞阴公主，坐徙新城。

顺阳侯马廖，谨笃自守，而性宽缓，不能教勒子弟，皆骄奢不谨。校书郎杨终与廖书，戒之曰；“君位地尊重，海内所望。黄门郎年幼，血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纵而莫诲，视成任性，览念前往，可为寒心！”廖不能从。防、光兄弟资产巨亿，大起第观，弥亘街路，食客常数百人。防又多牧马畜，赋敛羌、胡。帝不喜之，数加谴敕，所以禁遏甚备。由是权势稍损，宾客亦衰。廖子豫为步兵校尉，投书怨诽。于是有司并奏防、光兄弟奢侈逾僭，浊乱圣化，悉免就国。临上路，诏曰：“舅氏一门俱就国封，四时陵庙无助祭先后者，朕甚伤之，其令许侯思愆田庐，有司勿复请，以慰朕渭阳之情。”光比防稍为谨密，故帝特留之，后复位特进。豫随廖归国，考击物故。后复有诏还廖京师。

诸马既得罪，窦氏益贵盛。皇后兄宪为侍中、虎贲中郎将，弟笃为黄门侍郎，并侍宫省，赏赐累积；喜交通宾客。司空第五伦上疏曰：“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闼，年盛志美，卑让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诐险趣势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宫严敕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此臣之所至愿也。”宪恃宫掖声势，自王、主及阴、马诸家，莫不畏惮。宪以贱直请夺泌水公主园田，主逼畏不敢计。后帝出过园，指以问宪，宪阴喝不得对。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深思前过夺主田园时，何用愈赵高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昔永平中，常令阴党、阴博、邓叠三人更相纠察，故诸豪戚莫敢犯法者。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民哉！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宪大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久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臣光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是以明君疾之。孝章谓窦宪何异指鹿为马，善矣；然卒不能罪宪，则奸臣安所惩哉！夫人主之于臣下，患在不知其奸，苟或知之而复赦之，则不若不知之为愈也。何以言之？彼或为奸而上不之知，犹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讨，彼知其不足畏也，则放纵而无所顾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恶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下邳周纡为雒阳令，下车，先问大姓主名；吏数闾里豪强以对。纡厉声怒曰：“本问贵戚若马、窦等辈，岂能知此卖菜佣乎！”于是部吏望风旨，争以激切为事，贵戚跼蹐，京师肃清。窦笃夜至止奸亭，亭长霍延拔剑拟笃，肆詈恣口。笃以表闻，诏召司隶校尉、河南尹诣尚书谴问；遣剑戟士收纡，送廷尉诏狱，数日，贳出之。

帝拜班超为将兵长史，以徐幹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邑到于窴，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幹谓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帝以侍中会稽郑弘为大司农。旧交趾七郡贡献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没溺相系。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自是夷通，遂为常路。在职二年，所息省以亿万计。遭天下旱，边方有警，民食不足，而帑藏殷积。弘又奏宜省贡献，减徭费以利饥民；帝从之。

肃宗孝章皇帝上元和元年（甲申，公元八四年）

春，闰正月，辛丑，济阴悼王长薨。

夏，四月，己卯，分东平国，封献王子尚为任城王。

六月，辛酉，沛献王辅薨。

陈事者多言“郡国贡举，率非功次，故守职益懈而吏事浸疏，咎在州郡。”有诏下公卿朝臣议。大鸿胪韦彪上议曰：“夫国以简贤为务，贤以孝行为首，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绰优于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锻练之吏，持心近薄。士宜以才行为先，不可纯以阀阅。然其要归，在于选二千石。二千石贤，则贡举皆得其人矣。”彪又上疏曰：“天下枢要，在于尚书，尚书之选，岂可不重！而间者多从郎官超升此位，虽晓习文法，长于应对，然察察小慧，类无大能。宜鉴啬夫捷急之对，深思绛侯木讷之功也。”帝皆纳之。彪，贤之玄孙也。

秋，七月，丁未，诏曰：“律云：‘掠者唯得榜、笞、立’；又《令丙》，棰长短有数。自往者大狱已来，掠者多酷，钻钅赞之属，惨苦无极。念其痛毒，怵然动心。宜及秋冬治狱，明为其禁。”

八月，甲子，太尉邓彪罢，以大司农郑弘为太尉。

癸酉，诏改元。

丁酉，车驾南巡。诏：“所经道上郡县，无得设储跱。命司空自将徒支柱桥梁。有遣使奉迎，探知起居，二千石当坐。”

九月，辛丑，幸章陵；十月，己未，进幸江陵；还，幸宛。召前临淮太守宛人硃晖，拜尚书仆射。晖在临淮，有善政，民歌之曰：“强直自遂，南阳硃季，吏畏其威，民怀其惠。”时坐法免，家居，故上召而用之。十一月，己丑，车驾还宫。尚书张林上言：“县官经用不足，宜自煮盐，及复修武帝均输之法。”硃晖固执以为不可，曰：“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盐利归官，则下民穷怨，诚非明主所宜行。”帝因发怒切责诸尚书，晖等皆自系狱。三日，诏敕出之，曰：“国家乐闻驳议，黄发无愆。诏书过耳，何故自系！”晖因称病笃，不肯复署议。尚书令以下惶怖，谓晖曰：“今临得谴让，奈何称病，其祸不细！”晖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机密，当以死报。若心知不可，而顺旨雷同，负臣子之义！今耳目无所闻见，伏待死命。”遂闭口不复言。诸尚书不知所为，乃共劾奏晖。帝意解，寝其事。后数日，诏使直事郎问晖起居，太医视疾，太官赐食，晖乃起谢；复赐钱十万，布百匹，衣十领。

鲁国孔僖、涿郡崔骃同游太学，相与论：“孝武皇帝，始为天子，崇信圣道，五六年间，号胜文、景；及后恣己，忘其前善。”邻房生梁郁上书，告“骃、僖诽谤先帝，刺讥当世”，事下有司。因诣吏受讯。僖以书自讼曰：“凡言诽谤者，谓实无此事而虚加诬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恶，显在汉史，坦如日月，是为直说书传实事，非虚谤也。夫帝者，为善为恶，天下莫不知，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诛于人也。且陛下即位以来，政教未过而德泽有加，天下所具知也，臣等独何讥刺哉！假使所非实是，则固应悛改，傥其不当，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数，深自为计，徒肆私忌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顾天下之人，必回视易虑，以此事窥陛下心，自今以后，苟见不可之事，终莫复言者矣。齐桓公亲扬其先君之恶以唱管仲，然后群臣得尽其心，今陛下乃欲为十世之武帝远讳实事，岂不与桓公异哉！臣恐有司卒然见构，衔恨蒙枉，不得自叙，使后世论者擅以陛下有所比方，宁可复使子孙追掩之乎！谨诣阙伏待重诛。”书奏，帝立诏勿问，拜僖兰台令史。

十二月，壬子，诏：“前以妖恶禁锢三属者，一皆蠲除之，但不得在宿卫而已。”

庐江毛义，东平郑均，皆以行义称于乡里。南阳张奉慕义名，往候之，坐定而府檄适至，以义守安阳令，以捧檄而入，喜动颜色，奉心贱之，辞去。后义母死。征辟皆不至，奉乃叹曰：“贤者固不可测。往日之喜，乃为亲屈也。”均兄为县吏，颇受礼遗，均谏不听，乃脱身为佣，岁馀得钱帛，归以与兄曰：“物尽可复得，为吏坐臧，终身捐弃。”兄感其言，遂为廉洁。均仕为尚书，免归。帝下诏褒宠义、均，赐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差问起居，加赐羊酒。

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匈奴复愿与吏民合市。”诏许之。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驱牛马万馀头来与汉交易，南单于遣轻骑出上郡钞之，大获而还。

帝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将兵八百人诣班超，超因发疏勒、于窴兵击莎车。莎车以赂诱疏勒王忠，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使人说康居王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

资治通鑑 · 卷四十六 · 汉纪三十八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四十六 · 汉纪三十八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sì shí liù hàn jì sān shí bā。

资治通鉴 · 卷四十六 · 汉纪三十八。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róu zhào kùn dūn，

起柔兆困敦，

jǐn è féng tūn tān，

尽阏逢涒滩，

fán jiǔ nián。

凡九年。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yuán nián bǐng zǐ，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元年（丙子，

gōng yuán qī liù nián chūn，

公元七六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zhào yǎn yù xú sān zhōu bǐng shàn jī mín。

诏兗、豫、徐三州禀赡饥民。

shàng wèn sī tú bào yù hé yǐ xiāo fù hàn zāi duì yuē bì xià shǐ jiàn tiān wèi，

上问司徒鲍昱：“何以消复旱灾？”对曰：“陛下始践天位，

suī yǒu shī dé，

虽有失得，

wèi néng zhì yì。

未能致异。

chén qián wèi rǔ nán tài shǒu，

臣前为汝南太守，

diǎn zhì chǔ shì，

典治楚事，

xì zhě qiān yú rén，

系者千馀人，

kǒng wèi néng jǐn dāng qí zuì。

恐未能尽当其罪。

fū dà yù yì qǐ，

夫大狱一起，

yuān zhě guò bàn。

冤者过半。

yòu，

又，

zhū xǐ zhě gǔ ròu lí fēn，

诸徙者骨肉离分，

gū hún bù sì。

孤魂不祀。

yí yī qiè hái zhū xǐ jiā。

宜一切还诸徙家。

juān chú jìn gù，

蠲除禁锢，

shǐ sǐ shēng huò suǒ，

使死生获所，

zé hé qì kě zhì。

则和气可致。

dì nà qí yán。

”帝纳其言。

jiào shū láng yáng zhōng shàng shū yuē jiān zhě běi zhēng xiōng nú，

校书郎杨终上疏曰：“间者北征匈奴，

xī kāi sān shí liù guó，

西开三十六国，

bǎi xìng pín nián fú yì，

百姓频年服役，

zhuǎn shū fán fèi chóu kùn zhī mín zú yǐ gǎn dòng tiān dì。

转输烦费；愁困之民足以感动天地。

bì xià yí liú niàn xǐng chá。

陛下宜留念省察。

dì xià qí zhāng，

”帝下其章，

dì wǔ lún yì tóng zhōng yì。

第五伦亦同终议。

móu róng bǎo yù jiē yǐ wéi xiào zǐ wú gǎi fù zhī dào。

牟融、饱昱皆以为：“孝子无改父之道。

zhēng fá xiōng nú，

征伐匈奴，

tún shù xī yù，

屯戍西域，

xiān dì suǒ jiàn，

先帝所建，

bù yí huí yì。

不宜回异。

zhōng fù shàng shū yuē qín zhù cháng chéng，

”终复上疏曰：“秦筑长城，

gōng yì fán xìng hú hài bù gé，

功役繁兴；胡亥不革，

zú wáng sì hǎi。

卒亡四海。

gù xiào yuán qì zhū yá zhī jùn，

故孝元弃珠厓之郡，

guāng wǔ jué xī yù zhī guó，

光武绝西域之国，

bù yǐ jiè lín yì wǒ yī shang。

不以介鳞易我衣裳。

lǔ wén gōng huǐ quán tái，

鲁文公毁泉台，

chūn qiū jī zhī yuē xiān zǔ wèi zhī ér jǐ huǐ zhī，

《春秋》讥之曰：‘先祖为之而己毁之，

bù rú wù jū ér yǐ，

不如勿居而已，

yǐ qí wú fáng hài yú mín yě xiāng gōng zuò sān jūn，

’以其无妨害于民也；襄公作三军，

zhāo gōng shě zhī，

昭公舍之，

jūn zǐ dà qí fù gǔ，

君子大其复古，

yǐ wéi bù shě zé yǒu hài yú mín yě。

以为不舍则有害于民也。

jīn yī wú zhī yì，

今伊吾之役，

lóu lán zhī tún bīng jiǔ ér wèi hái，

楼兰之屯兵久而未还，

fēi tiān yì yě。

非天意也。

dì cóng zhī。

”帝从之。

bǐng yín，

丙寅，

zhào èr qiān dàn miǎn quàn nóng sāng。

诏：“二千石勉劝农桑。

zuì fēi shū sǐ，

罪非殊死，

xū qiū àn yàn。

须秋案验。

yǒu sī míng shèn xuǎn jǔ，

有司明慎选举，

jìn róu liáng，

进柔良，

tuì tān huá，

退贪猾，

shùn shí lìng，

顺时令，

lǐ yuān yù。

理冤狱。

shì shí chéng yǒng píng gù shì，

”是时承永平故事，

lì zhèng shàng yán qiè，

吏政尚严切，

shàng shū jué shì，

尚书决事，

lǜ jìn yú zhòng。

率近于重。

shàng shū pèi guó chén chǒng yǐ dì xīn jí wèi，

尚书沛国陈宠以帝新即位，

yí gǎi qián shì kē sú，

宜改前世苛俗，

nǎi shàng shū yuē chén wén xiān wáng zhī zhèng，

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

shǎng bù jiàn，

赏不僭，

xíng bù làn。

刑不滥。

yǔ qí bù dé yǐ，

与其不得已，

níng jiàn wú làn。

宁僭无滥。

wǎng zhě duàn yù yán míng，

往者断狱严明，

suǒ yǐ wēi chéng jiān tè jiān tè jì píng，

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

bì yí jì zhī yǐ kuān。

必宜济之以宽。

bì xià jí wèi，

陛下即位，

lǜ yóu cǐ yì，

率由此义，

shù zhào qún liáo，

数诏群僚，

hóng chóng yàn yàn，

弘崇晏晏，

ér yǒu sī wèi xī fèng chéng，

而有司未悉奉承，

yóu shàng shēn kè。

犹尚深刻。

duàn yù zhě jí yú péng gé kù liè zhī tòng，

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

zhí xiàn zhě fán yú dǐ qī fàng làn zhī wén，

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

huò yīn gōng xíng sī，

或因公行私，

chěng zòng wēi fú。

逞纵威福。

fū wéi zhèng yóu zhāng qín sè，

夫为政犹张琴瑟，

dà xián jí zhě xiǎo xián jué。

大弦急者小弦绝。

bì xià yí lóng xiān wáng zhī dào，

陛下宜隆先王之道，

dàng dí fán kē zhī fǎ，

荡涤烦苛之法，

qīng bó chuí chǔ yǐ jì qún shēng，

轻薄棰楚以济群生，

quán guǎng zhì dé yǐ fèng tiān xīn。

全广至德以奉天心。

dì shēn nà chǒng yán，

”帝深纳宠言，

měi shì wù yú kuān hòu。

每事务于宽厚。

jiǔ quán tài shǒu duàn péng děng bīng huì liǔ zhōng，

酒泉太守段彭等兵会柳中，

jī chē shī，

击车师，

gōng jiāo hé chéng，

攻交河城，

zhǎn shǒu sān qiān bā bǎi jí，

斩首三千八百级，

huò shēng kǒu sān qiān yú rén。

获生口三千馀人。

běi xiōng nú jīng zǒu，

北匈奴惊走，

chē shī fù jiàng。

车师复降。

huì guān chǒng yǐ mò，

会关宠已殁，

yè zhě wáng méng děng yù yǐn bīng hái gěng gōng jūn lì fàn qiāng，

谒者王蒙等欲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

shí zài jūn zhōng，

时在军中，

gù qǐng yíng gōng。

固请迎恭。

zhū jiàng bù gǎn qián，

诸将不敢前，

nǎi fēn bīng èr qiān rén yǔ qiāng，

乃分兵二千人与羌，

cóng shān běi yíng gōng，

从山北迎恭，

yù dà xuě zhàng yú，

遇大雪丈馀，

jūn jǐn néng zhì。

军仅能至。

chéng zhōng yè wén bīng mǎ shēng，

城中夜闻兵马声，

yǐ wéi lǔ lái，

以为虏来，

dà jīng。

大惊。

qiāng yáo hū yuē wǒ fàn qiāng yě，

羌遥呼曰：“我范羌也，

hàn qiǎn jūn yíng xiào wèi ěr。

汉遣军迎校尉耳。

chéng zhōng jiē chēng wàn suì。

”城中皆称万岁。

kāi mén，

开门，

gòng xiāng chí tì qì。

共相持涕泣。

míng rì，

明日，

suì xiāng suí jù guī。

遂相随俱归。

lǔ bīng zhuī zhī，

虏兵追之，

qiě zhàn qiě xíng。

且战且行。

lì shì sù jī kùn，

吏士素饥困，

fā shū lè shí，

发疏勒时，

shàng yǒu èr shí liù rén，

尚有二十六人，

suí lù sǐ méi，

随路死没，

sān yuè zhì yù mén，

三月至玉门，

wéi yú shí sān rén，

唯馀十三人，

yī jù chuān jué，

衣屦穿决，

xíng róng kū gǎo。

形容枯槁。

zhōng láng jiàng zhèng zhòng wèi gōng yǐ xià xǐ mù，

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沐，

yì yì guān，

易衣冠，

shàng shū zòu gōng yǐ dān bīng shǒu gū chéng，

上疏奏：“恭以单兵守孤城，

dāng xiōng nú shù wàn zhī zhòng，

当匈奴数万之众，

lián yuè yú nián，

连月逾年，

xīn lì kùn jǐn，

心力困尽，

záo shān wèi jǐng，

凿山为井，

zhǔ nǔ wèi liáng，

煮弩为粮，

qián hòu shā shāng chǒu lǔ shù bǎi qiān jì，

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

zú quán zhōng yǒng，

卒全忠勇，

bù wéi dà hàn chǐ，

不为大汉耻，

yí méng xiǎn jué，

宜蒙显爵，

yǐ lì jiàng shuài。

以厉将帅。

gōng zhì luò yáng，

”恭至雒阳，

bài qí dū wèi。

拜骑都尉。

zhào xī bà wù jǐ xiào wèi jí dū hù guān，

诏悉罢戊、己校尉及都护官，

zhēng hái bān chāo。

征还班超。

chāo jiāng fā huán，

超将发还，

shū lè jǔ guó yōu kǒng qí dū wèi lí yǎn yuē hàn shǐ qì wǒ，

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

wǒ bì fù wèi qiū cí suǒ miè ěr，

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

chéng bù rěn jiàn hàn shǐ qù。

诚不忍见汉使去。

yīn yǐ dāo zì jǐng。

”因以刀自刭。

chāo hái zhì yú tián，

超还至于窴，

wáng hóu yǐ xià jiē hào qì，

王侯以下皆号泣，

yuē yī hàn shǐ rú fù mǔ，

曰：“依汉使如父母，

chéng bù kě qù hù bào chāo mǎ jiǎo bù de xíng。

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

chāo yì yù suì qí běn zhì，

超亦欲遂其本志，

nǎi gèng hái shū lè。

乃更还疏勒。

shū lè liǎng chéng yǐ jiàng qiū cí，

疏勒两城已降龟兹，

ér yǔ wèi tóu lián bīng。

而与尉头连兵。

chāo bǔ zhǎn fǎn zhě，

超捕斩反者，

jī pò wèi tóu，

击破尉头，

shā liù bǎi yú rén，

杀六百馀人，

shū lè fù ān。

疏勒复安。

jiǎ yín，

甲寅，

shān yáng shān píng dì zhèn。

山阳、山平地震。

dōng píng wáng cāng shàng pián yí sān shì。

东平王苍上便宜三事。

dì bào shū yuē jiān lì mín zòu shì yì yǒu cǐ yán，

帝报书曰：“间吏民奏事亦有此言，

dàn míng zhì qiǎn duǎn，

但明智浅短，

huò wèi tǎng shì，

或谓倘是，

fù lǜ wèi fēi，

复虑为非，

bù zhī suǒ dìng。

不知所定。

dé wáng shēn cè，

得王深策，

huī rán yì jiě sī wéi jiā móu，

恢然意解；思惟嘉谋，

yǐ cì fèng xíng。

以次奉行。

tè cì wáng qián wǔ bǎi wàn。

特赐王钱五百万。

hòu dì yù wèi yuán líng xiǎn jié líng qǐ xiàn yì，

”后帝欲为原陵、显节陵起县邑，

cāng shàng shū jiàn yuē qiè jiàn guāng wǔ huáng dì gōng lǚ jiǎn yuē zhī xíng，

苍上疏谏曰：“窃见光武皇帝躬履俭约之行，

shēn dǔ shǐ zhōng zhī fēn，

深睹始终之分，

qín qín kěn kěn，

勤勤恳恳，

yǐ zàng zhì wèi yán xiào míng huáng dì dà xiào wú wéi，

以葬制为言；孝明皇帝大孝无违，

chéng fèng zūn xíng。

承奉遵行。

qiān dé zhī měi，

谦德之美，

yú sī wèi shèng。

于斯为盛。

chén yú yǐ yuán yì zhī xìng，

臣愚以园邑之兴，

shǐ zì qiáng qín。

始自强秦。

gǔ zhě qiū lǒng qiě bù yù qí zhe míng，

古者丘陇且不欲其著明，

qǐ kuàng zhù guō yì jiàn dū fú zāi shàng wéi xiān dì shèng xīn，

岂况筑郭邑、建都郛哉！上违先帝圣心，

xià zào wú yì zhī gōng，

下造无益之功，

xū fèi guó yòng，

虚费国用，

dòng yáo bǎi xìng，

动摇百姓，

fēi suǒ yǐ zhì hé qì qí fēng nián yě。

非所以致和气、祈丰年也。

bì xià lǚ yǒu yú zhī zhì xìng，

陛下履有虞之至性，

zhuī zǔ mí zhī shēn sī，

追祖祢之深思，

chén cāng chéng shāng èr dì chún dé zhī měi bù chàng yú wú qióng yě。

臣苍诚伤二帝纯德之美不畅于无穷也。

dì nǎi zhǐ。

”帝乃止。

zì shì cháo tíng měi yǒu yí zhèng，

自是朝廷每有疑政，

zhé yì shǐ zī wèn，

辄驿使谘问，

cāng xī xīn yǐ duì，

苍悉心以对，

jiē jiàn nà yòng。

皆见纳用。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gēng yín，

庚寅，

yǒu xīng bèi yú tiān shì。

有星孛于天市。

chū，

初，

yì zhōu xī bù dū wèi guǎng hàn zhèng chún，

益州西部都尉广汉郑纯，

wéi zhèng qīng jié，

为政清洁，

huà xíng yí mò，

化行夷貊，

jūn zhǎng gǎn mù，

君长感慕，

jiē fèng zhēn nèi fù míng dì wèi zhī zhì yǒng chāng jùn，

皆奉珍内附；明帝为之置永昌郡，

yǐ chún wèi tài shǒu。

以纯为太守。

chún zài guān shí nián ér zú，

纯在官十年而卒，

hòu rén bù néng fǔ xún yí rén。

后人不能抚循夷人。

jiǔ yuè，

九月，

āi láo wáng lèi láo shā shǒu lìng fǎn，

哀牢王类牢杀守令反，

gōng bó nán。

攻博南。

fù líng wáng yán shù huái yuàn wàng，

阜陵王延数怀怨望，

yǒu gào yán yǔ zǐ nán fáng zào nì móu zhě shàng bù rěn zhū，

有告延与子男鲂造逆谋者；上不忍诛，

dōng shí yī yuè，

冬十一月，

biǎn yán wèi fù líng hóu，

贬延为阜陵侯，

shí yī xiàn，

食一县，

bù dé yǔ lì mín tōng。

不得与吏民通。

běi xiōng nú gāo lín wēn yú dú wáng jiāng zhòng hái jū zhuō xié shān，

北匈奴皋林温禺犊王将众还居涿邪山，

nán chán yú yǔ biān jùn jí wū huán gòng jī pò zhī。

南单于与边郡及乌桓共击破之。

shì suì，

是岁，

nán bù dà jī，

南部大饥，

zhào bǐng gěi zhī。

诏禀给之。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èr nián dīng chǒu，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二年（丁丑，

gōng yuán qī qī nián chūn，

公元七七年） 春，

sān yuè，

三月，

jiǎ chén，

甲辰，

bà yī wú lú tún bīng，

罢伊吾卢屯兵，

xiōng nú fù qiǎn bīng shǒu qí dì。

匈奴复遣兵守其地。

yǒng chāng yuè guī yì zhōu sān jùn bīng jí kūn míng yí lǔ chéng děng，

永昌、越巂、益州三郡兵及昆明夷卤承等，

jī āi láo wáng lèi láo yú bó nán，

击哀牢王类牢于博南，

dà pò，

大破，

zhǎn zhī。

斩之。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wù zǐ，

戊子，

zhào hái zuò chǔ huái yáng shì xǐ zhě sì bǎi yú jiā。

诏还坐楚、淮阳事徙者四百馀家。

shàng yù fēng jué zhū jiù，

上欲封爵诸舅，

tài hòu bù tīng。

太后不听。

huì dà hàn，

会大旱，

yán shì zhě yǐ wéi bù fēng wài qī zhī gù，

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

yǒu sī qǐng yī jiù diǎn。

有司请依旧典。

tài hòu zhào yuē fán yán shì zhě，

太后诏曰：“凡言事者，

jiē yù mèi zhèn yǐ yào fú ěr。

皆欲媚朕以要福耳。

xī wáng shì wǔ hóu tóng rì jù fēng，

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

huáng wù sì sāi，

黄雾四塞，

bù wén shù yǔ zhī yīng。

不闻澍雨之应。

fū wài qī guì shèng，

夫外戚贵盛，

xiān bù qīng fù gù xiān dì fáng shèn jiù shì，

鲜不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

bù lìng zài shū jī zhī wèi，

不令在枢机之位，

yòu yán wǒ zi bù dàng yǔ xiān dì zi děng，

又言‘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

jīn yǒu sī nài hé yù yǐ mǎ shì bǐ yīn shì hū qiě yīn wèi wèi，

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且阴卫尉，

tiān xià chēng zhī，

天下称之，

shěng zhōng yù zhě zhì mén，

省中御者至门，

chū bù jí lǚ，

出不及履，

cǐ qú bó yù zhī jìng yě xīn yáng hóu suī gāng qiáng，

此蘧伯玉之敬也；新阳侯虽刚强，

wēi shī lǐ，

微失理，

rán yǒu fāng lüè，

然有方略，

jù dì tán lùn，

据地谈论，

yī zhāo wú shuāng yuán lù zhēn hóu，

一朝无双；原鹿贞侯，

yǒng měng chéng xìn cǐ sān rén zhě，

勇猛诚信；此三人者，

tiān xià xuǎn chén，

天下选臣，

qǐ kě jí zāi mǎ shì bù jí yīn shì yuǎn yǐ。

岂可及哉！马氏不及阴氏远矣。

wú bù cái，

吾不才，

sù yè lèi xī，

夙夜累息，

cháng kǒng kuī xiān hòu zhī fǎ，

常恐亏先后之法，

yǒu máo fà zhī zuì wú bù shì，

有毛发之罪吾不释，

yán zhī bù shě zhòu yè，

言之不舍昼夜，

ér qīn shǔ fàn zhī bù zhǐ，

而亲属犯之不止，

zhì sāng qǐ fén，

治丧起坟，

yòu bù shí jué，

又不时觉，

shì wú yán zhī bù lì ér ěr mù zhī sāi yě。

是吾言之不立而耳目之塞也。

wú wèi tiān xià mǔ，

吾为天下母，

ér shēn fú dà liàn，

而身服大练，

shí bù qiú gān，

食不求甘，

zuǒ yòu dàn zhe bó bù，

左右但著帛布，

wú xiāng fān zhī shì zhě，

无香蕃之饰者，

yù shēn lǜ xià yě。

欲身率下也。

yǐ wéi wài qīn jiàn zhī，

以为外亲见之，

dāng shāng xīn zì chì，

当伤心自敕，

dàn xiào yán tài hòu sù hǎo jiǎn。

但笑言‘太后素好俭’。

qián guò zhuó lóng mén shàng，

前过濯龙门上，

jiàn wài jiā wèn qǐ jū zhě，

见外家问起居者，

chē rú liú shuǐ，

车如流水，

mǎ rú yóu lóng，

马如游龙，

cāng tóu yī lǜ gōu，

仓头衣绿褠，

lǐng xiù zhèng bái，

领袖正白，

gù shì yù zhě，

顾视御者，

bù jí yuǎn yǐ。

不及远矣。

gù bù jiā qiǎn nù，

故不加谴怒，

dàn jué suì yòng ér yǐ，

但绝岁用而已，

jì yǐ mò kuì qí xīn，

冀以默愧其心，

yóu xiè dài wú yōu guó wàng jiā zhī lǜ。

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

zhī chén mò ruò jūn，

知臣莫若君，

kuàng qīn shǔ hū wú qǐ kě shàng fù xiān dì zhī zhǐ，

况亲属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

xià kuī xiān rén zhī dé，

下亏先人之德，

zhòng xí xī jīng bài wáng zhī huò zāi gù bù xǔ。

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固不许。

dì shěng zhào bēi tàn，

帝省诏悲叹，

fù zhòng qǐng yuē hàn xìng，

复重请曰：“汉兴，

jiù shì zhī fēng hóu，

舅氏之封侯，

yóu huáng zǐ zhī wèi wáng yě。

犹皇子之为王也。

tài hòu chéng cún qiān xū，

太后诚存谦虚，

nài hé lìng chén dú bù jiā ēn sān jiù hū qiě wèi wèi nián zūn，

奈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且卫尉年尊，

liǎng xiào wèi yǒu dà bìng，

两校尉有大病，

rú lìng bù huì，

如令不讳，

shǐ chén zhǎng bào kè gǔ zhī hèn。

使臣长抱刻骨之恨。

yí jí jí shí，

宜及吉时，

bù kě jī liú。

不可稽留。

tài hòu bào yuē wú fǎn fù niàn zhī，

”太后报曰：“吾反覆念之，

sī lìng liǎng shàn，

思令两善，

qǐ tú yù huò qiān ràng zhī míng ér shǐ dì shòu bù wài shī zhī xián zāi xī dòu tài hòu yù fēng wáng huáng hòu zhī xiōng，

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

chéng xiàng tiáo hóu yán gāo zǔ yuē，

丞相条侯言：‘高祖约，

wú jūn gōng bù hóu。

无军功不侯。

jīn mǎ shì wú gōng yú guó，

’今马氏无功于国，

qǐ dé yǔ yīn guō zhōng xīng zhī hòu děng xié cháng guān fù guì zhī jiā，

岂得与阴、郭中兴之后等邪！常观富贵之家，

lù wèi chóng dié，

禄位重叠，

yóu zài shí zhī mù，

犹再实之木，

qí gēn bì shāng。

其根必伤。

qiě rén suǒ yǐ yuàn fēng hóu zhě，

且人所以愿封侯者，

yù shàng fèng jì sì，

欲上奉祭祀，

bù qiú wēn bǎo ěr jīn jì sì zé shòu tài guān zhī cì，

不求温饱耳；今祭祀则受太官之赐，

yī shí zé méng yù fǔ yú zī，

衣食则蒙御府馀资，

sī qǐ bù kě zú，

斯岂不可足，

ér bì dāng de yī xiàn hū wú jì zhī shú yǐ，

而必当得一县乎！吾计之孰矣，

wù yǒu yí yě。

勿有疑也。

fū zhì xiào zhī xíng，

夫至孝之行，

ān qīn wèi shàng。

安亲为上。

jīn shù zāo biàn yì，

今数遭变异，

gǔ jià shù bèi，

谷价数倍，

yōu huáng zhòu yè，

忧惶昼夜，

bù ān zuò wò，

不安坐卧，

ér yù xiān yíng wài jiā zhī fēng，

而欲先营外家之封，

wéi cí mǔ zhī quán quán hū wú sù gāng jí，

违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刚急，

yǒu xiōng zhōng qì，

有胸中气，

bù kě bù shùn yě。

不可不顺也。

zi zhī wèi guān，

子之未冠，

yóu yú fù mǔ，

由于父母，

yǐ guān chéng rén，

已冠成人，

zé háng zǐ zhī zhì。

则行子之志。

niàn dì，

念帝，

rén jūn yě wú yǐ wèi yú sān nián zhī gù，

人君也；吾以未逾三年之故，

zì wú jiā zú，

自吾家族，

gù dé zhuān zhī。

故得专之。

ruò yīn yáng tiáo hé，

若阴阳调和，

biān jìng qīng jìng，

边境清静，

rán hòu háng zǐ zhī zhì wú dàn dāng hán yí nòng sūn，

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

bù néng fù guān zhèng yǐ。

不能复关政矣。

shàng nǎi zhǐ。

”上乃止。

tài hòu cháng zhào sān fǔ zhū mǎ hūn qīn yǒu shǔ tuō jùn xiàn gàn luàn lì zhì zhě，

太后尝诏三辅：诸马昏亲有属托郡县、干乱吏治者，

yǐ fǎ wén。

以法闻。

tài fū rén zàng qǐ fén wēi gāo，

太夫人葬起坟微高，

tài hòu yǐ wéi yán，

太后以为言，

xiōng wèi wèi liào děng jí shí jiǎn xiāo。

兄卫尉廖等即时减削。

qí wài qīn yǒu qiān sù yì xíng zhě，

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

zhé jiǎ jiè wēn yán，

辄假借温言，

shǎng yǐ cái wèi rú yǒu xiān jiè，

赏以财位；如有纤介，

zé xiān jiàn yán kè zhī sè，

则先见严恪之色，

rán hòu jiā qiǎn。

然后加谴。

qí měi chē fú bù zūn fǎ dù zhě，

其美车服、不尊法度者，

biàn jué shǔ jí，

便绝属籍，

qiǎn guī tián lǐ。

遣归田里。

guǎng píng jù lù lè chéng wáng，

广平、巨鹿、乐成王，

chē qí pǔ sù，

车骑朴素，

wú jīn yín zhī shì，

无金银之饰，

dì yǐ bái tài hòu，

帝以白太后，

jí cì qián gè wǔ bǎi wàn。

即赐钱各五百万。

yú shì nèi wài cóng huà，

于是内外从化，

bèi fú rú yī zhū jiā huáng kǒng，

被服如一；诸家惶恐，

bèi yú yǒng píng shí。

倍于永平时。

zhì zhī shì，

置织室，

cán yú zhuó lóng zhōng，

蚕于濯龙中，

shù wǎng guān shì，

数往观视，

yǐ wéi yú lè。

以为娱乐。

cháng yǔ dì dàn xī yán dào zhèng shì，

常与帝旦夕言道政事，

jí jiào shòu xiǎo wáng lún yǔ jīng shū，

及教授小王《论语》经书，

shù xù píng shēng，

述叙平生，

yōng hé zhōng rì。

雍和终日。

mǎ liào lǜ měi yè nán zhōng，

马廖虑美业难终，

shàng shū quàn chéng dé zhèng yuē xī yuán dì bà fú guān，

上疏劝成德政曰：“昔元帝罢服官，

chéng dì yù huàn yī，

成帝御浣衣，

āi dì qù yuè fǔ，

哀帝去乐府，

rán ér chǐ fèi bù xī，

然而侈费不息，

zhì yú shuāi luàn zhě，

至于衰乱者，

bǎi xìng cóng xíng bù cóng yán yě。

百姓从行不从言也。

fū gǎi zhèng yí fēng，

夫改政移风，

bì yǒu qí běn。

必有其本。

chuán yuē wú wáng hǎo jiàn kè，

《传》曰：吴王好剑客，

bǎi xìng duō chuàng bān chǔ wáng hǎo xì yāo，

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

gōng zhōng duō è sǐ。

宫中多饿死。

cháng ān yǔ yuē chéng zhōng hào gāo jié，

’长安语曰：‘城中好高结，

sì fāng gāo yī chǐ chéng zhōng hǎo guǎng méi，

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

sì fāng qiě bàn é chéng zhōng hǎo dà xiù，

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

sì fāng quán pǐ bó。

四方全匹帛。

sī yán rú xì，

’斯言如戏，

yǒu qiè shì shí。

有切事实。

qián xià zhì dù wèi jǐ，

前下制度未几，

hòu shāo bù xíng，

后稍不行，

suī huò lì bù fèng fǎ，

虽或吏不奉法，

liáng yóu màn qǐ jīng shī。

良由慢起京师。

jīn bì xià sù jiǎn suǒ ān，

今陛下素简所安，

fā zì shèng xìng，

发自圣性，

chéng lìng sī shì yī jìng，

诚令斯事一竟，

zé sì hǎi sòng dé，

则四海诵德，

shēng xūn tiān dì，

声薰天地，

shén míng kě tōng，

神明可通，

kuàng yú xíng lìng hū tài hòu shēn nà zhī。

况于行令乎！”太后深纳之。

chū，

初，

ān yí xiàn lì lüè qī bēi nǎn zhǒng qiāng rén fù，

安夷县吏略妻卑湳种羌人妇，

lì wèi qí fū suǒ shā，

吏为其夫所杀，

ān yí zhǎng zōng yán zhuī zhī chū sài。

安夷长宗延追之出塞。

zhǒng rén kǒng jiàn zhū，

种人恐见诛，

suì gòng shā yán ér yǔ lēi jiě wú liáng èr zhǒng xiāng jié wèi kòu。

遂共杀延而与勒姐、吾良二种相结为寇。

yú shì shāo dāng qiāng háo diān wú zhī zǐ mí wú lǜ zhū zhǒng jù fǎn，

于是烧当羌豪滇吾之子迷吾率诸种俱反，

bài jīn chéng tài shǒu hǎo chóng。

败金城太守郝崇。

zhào yǐ wǔ wēi tài shǒu běi dì fù yù wèi hù qiāng xiào wèi，

诏以武威太守北地傅育为护羌校尉，

zì ān yí xǐ jū lín qiāng。

自安夷徙居临羌。

mí wú yòu yǔ fēng yǎng zhǒng háo bù qiáo děng wǔ wàn yú rén gòng kòu lǒng xī hàn yáng。

迷吾又与封养种豪布桥等五万馀人共寇陇西、汉阳。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qiǎn xíng chē qí jiāng jūn mǎ fáng zhǎng shuǐ xiào wèi gěng gōng jiāng běi jūn wǔ xiào bīng jí zhū jùn shè shì sān wàn rén jī zhī。

遣行车骑将军马防、长水校尉耿恭将北军五校兵及诸郡射士三万人击之。

dì wǔ lún shàng shū yuē chén yú yǐ wéi guì qī kě fēng hóu yǐ fù zhī，

第五伦上疏曰：“臣愚以为贵戚可封侯以富之，

bù dàng rèn yǐ zhí shì。

不当任以职事。

hé zhě shéng yǐ fǎ zé shāng ēn，

何者？绳以法则伤恩，

sī yǐ qīn zé wéi xiàn。

私以亲则违宪。

fú wén mǎ fáng jīn dāng xī zhēng，

伏闻马防今当西征，

chén yǐ tài hòu ēn rén，

臣以太后恩仁，

bì xià zhì xiào，

陛下至孝，

kǒng zú yǒu xiān jiè，

恐卒有纤介，

nán wéi yì ài。

难为意爱。

dì bù cóng。

”帝不从。

mǎ fáng děng jūn dào jì，

马防等军到冀，

bù qiáo děng wéi nán bù dū wèi yú lín táo，

布桥等围南部都尉于临洮，

fáng jìn jī，

防进击，

pò zhī，

破之，

zhǎn shǒu lǔ sì qiān yú rén，

斩首虏四千馀人，

suì jiě lín táo wéi qí zhòng jiē jiàng，

遂解临洮围；其众皆降，

wéi bù qiáo děng èr wàn yú rén tún wàng qū gǔ bù xià。

唯布桥等二万馀人屯望曲谷不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wù yín，

戊寅，

yǒu xīng bèi yú zǐ gōng。

有星孛于紫宫。

dì nà dòu xūn nǚ wèi guì rén，

帝纳窦勋女为贵人，

yǒu chǒng。

有宠。

guì rén mǔ，

贵人母，

jí dōng hǎi gōng wáng nǚ bǐ gōng zhǔ yě。

即东海恭王女沘公主也。

dì wǔ lún shàng shū yuē guāng wǔ chéng wáng mǎng zhī yú，

第五伦上疏曰：“光武承王莽之馀，

pō yǐ yán měng wéi zhèng，

颇以严猛为政，

hòu dài yīn zhī，

后代因之，

suì chéng fēng huà jùn guó suǒ jǔ，

遂成风化；郡国所举，

lèi duō bàn zhí sú lì，

类多办职俗吏，

shū wèi yǒu kuān bó zhī xuǎn yǐ yīng shàng qiú zhě yě。

殊未有宽博之选以应上求者也。

chén liú lìng liú yù，

陈留令刘豫，

guàn jūn lìng sì xié，

冠军令驷协，

bìng yǐ kè bó zhī zī，

并以刻薄之姿，

wù wèi yán kǔ，

务为严苦，

lì mín chóu yuàn，

吏民愁怨，

mò bù jí zhī。

莫不疾之。

ér jīn zhī yì zhě fǎn yǐ wéi néng，

而今之议者反以为能，

wéi tiān xīn，

违天心，

shī jīng yì fēi tú yīng zuò yù xié，

失经义；非徒应坐豫、协，

yì yí qiǎn jǔ zhě。

亦宜谴举者。

wù jìn rén xián yǐ rèn shí zhèng，

务进仁贤以任时政，

bù guò shù rén，

不过数人，

zé fēng sú zì huà yǐ。

则风俗自化矣。

chén cháng dú shū jì，

臣尝读书记，

zhī qín yǐ kù jí wáng guó，

知秦以酷急亡国，

yòu mù jiàn wáng mǎng yì yǐ kē fǎ zì miè，

又目见王莽亦以苛法自灭，

gù qín qín kěn kěn，

故勤勤恳恳，

shí zài yú cǐ。

实在于此。

yòu wén zhū wáng zhǔ guì qī，

又闻诸王、主、贵戚，

jiāo shē yú zhì，

骄奢逾制，

jīng shī shàng rán，

京师尚然，

hé yǐ shì yuǎn gù yuē qí shēn bù zhèng，

何以示远！故曰：‘其身不正，

suī lìng bù xíng。

虽令不行。

yǐ shēn jiào zhě cóng，

’以身教者从，

yǐ yán jiào zhě sòng。

以言教者讼。

shàng shàn zhī。

”上善之。

lún suī tiān xìng qiào zhí，

伦虽天性峭直，

rán cháng jí sú lì kē kè，

然常疾俗吏苛刻，

lùn yì měi yī kuān hòu yún。

论议每依宽厚云。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sān nián wù yín，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三年（戊寅，

gōng yuán qī bā nián chūn，

公元七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ǐ yǒu，

己酉，

zōng sì míng táng，

宗祀明堂，

dēng líng tái，

登灵台，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mǎ fáng jī bù qiáo，

马防击布桥，

dà pò zhī，

大破之，

bù qiáo jiāng zhǒng rén wàn yú jiàng，

布桥将种人万馀降，

zhào zhēng fáng hái。

诏征防还。

liú gěng gōng jī zhū wèi fú zhě，

留耿恭击诸未服者，

zhǎn shǒu lǔ qiān yú rén，

斩首虏千馀人，

lēi jiě shāo hé děng shí sān zhǒng shù wàn rén，

勒姐、烧何等十三种数万人，

jiē yì gōng jiàng。

皆诣恭降。

gōng cháng yǐ yán shì wǔ mǎ fáng，

恭尝以言事忤马防，

jiān yíng yè zhě chéng zhǐ，

监营谒者承旨，

zòu gōng bù yōu jūn shì，

奏恭不忧军事，

zuò zhēng xià yù，

坐征下狱，

miǎn guān。

免官。

sān yuè，

三月，

guǐ sì，

癸巳，

lì guì rén dòu shì wèi huáng hòu。

立贵人窦氏为皇后。

chū，

初，

xiǎn zōng zhī shì，

显宗之世，

zhì hū tuó shí jiù hé，

治虖沱、石臼河，

cóng dōu lǜ zhì yáng cháng cāng，

从都虑至羊肠仓，

yù lìng tōng cáo。

欲令通漕。

tài yuán lì mín kǔ yì，

太原吏民苦役，

lián nián wú chéng，

连年无成，

sǐ zhě bù kě shèng suàn。

死者不可胜算。

dì yǐ láng zhōng dèng xùn wèi yè zhě，

帝以郎中邓训为谒者，

jiān lǐng qí shì。

监领其事。

xùn kǎo liáng yǐn kuò，

训考量隐括，

zhī qí nán chéng，

知其难成，

jù yǐ shàng yán。

具以上言。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jǐ sì，

己巳，

zhào bà qí yì，

诏罢其役，

gèng yòng lǘ niǎn，

更用驴辇，

suì shěng fèi yì wàn jì，

岁省费亿万计，

quán huó tú shì shù qiān rén。

全活徒士数千人。

xùn，

训，

yǔ zhī zǐ yě。

禹之子也。

rùn yuè，

闰月，

xī yù jiǎ sī mǎ bān chāo lǜ shū lè kāng jū yú tián jū mí bīng yī wàn rén gōng gū mò shí chéng，

西域假司马班超率疏勒、康居、于窴、拘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

pò zhī，

破之，

zhǎn shǒu qī bǎi jí。

斩首七百级。

dōng，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yǒu，

丁酉，

yǐ mǎ fáng wèi chē qí jiāng jūn。

以马防为车骑将军。

wǔ líng lóu zhōng mán fǎn。

武陵漊中蛮反。

shì suì，

是岁，

yǒu sī zòu qiǎn guǎng píng wáng xiàn jù lù wáng gōng lè chéng wáng dǎng jù jiù guó。

有司奏遣广平王羡、巨鹿王恭、乐成王党俱就国。

shàng xìng dǔ ài，

上性笃爱，

bù rěn yǔ zhū wáng guāi lí，

不忍与诸王乖离，

suì jiē liú jīng shī。

遂皆留京师。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sì nián jǐ mǎo，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四年（己卯，

gōng yuán qī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七九年） 春，

èr yuè，

二月，

gēng yín，

庚寅，

tài wèi móu róng hōng。

太尉牟融薨。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wù zǐ，

戊子，

lì huáng zǐ qìng wèi tài zǐ。

立皇子庆为太子。

jǐ chǒu，

己丑，

xǐ jù lù wáng gōng wèi jiāng líng wáng，

徙巨鹿王恭为江陵王，

rǔ nán wáng chàng wèi liáng wáng，

汝南王畅为梁王，

cháng shān wáng bǐng wèi huái yáng wáng。

常山王昞为淮阳王。

xīn mǎo，

辛卯，

fēng huáng zǐ kàng wèi qiān shèng wáng，

封皇子伉为千乘王，

quán wèi píng chūn wáng。

全为平春王。

yǒu sī lián jù jiù diǎn，

有司连据旧典，

qǐng fēng zhū jiù。

请封诸舅。

dì yǐ tiān xià fēng rěn，

帝以天下丰稔，

fāng chuí wú shì，

方垂无事，

guǐ mǎo，

癸卯，

suì fēng wèi wèi liào wèi shùn yáng hóu，

遂封卫尉廖为顺阳侯，

chē qí jiāng jūn fáng wèi yǐng yáng hóu，

车骑将军防为颍阳侯，

zhí jīn wú guāng wèi xǔ hóu。

执金吾光为许侯。

tài hòu wén zhī yuē wú shào zhuàng shí，

太后闻之曰：“吾少壮时，

dàn mù zhú bó，

但慕竹帛，

zhì bù gù mìng。

志不顾命。

jīn suī yǐ lǎo，

今虽已老，

yóu jiè zhī zài dé，

犹戒之在得，

gù rì yè tì lì，

故日夜惕厉，

sī zì jiàng sǔn，

思自降损，

jì chéng cǐ dào，

冀乘此道，

bù fù xiān dì。

不负先帝。

suǒ yǐ huà dǎo xiōng dì，

所以化导兄弟，

gòng tóng sī zhì，

共同斯志，

yù lìng míng mù zhī rì，

欲令瞑目之日，

wú suǒ fù hèn，

无所复恨，

hé yì lǎo zhì fù bù cóng zāi wàn nián zhī rì cháng hèn yǐ liào děng bìng cí ràng，

何意老志复不从哉！万年之日长恨矣！”廖等并辞让，

yuàn jiù guān nèi hóu，

愿就关内侯，

dì bù xǔ。

帝不许。

liào děng bù dé yǐ shòu fēng jué ér shàng shū cí wèi，

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上书辞位，

dì xǔ zhī。

帝许之。

wǔ yuè，

五月，

bǐng chén，

丙辰，

fáng liào guāng jiē yǐ tè jìn jiù dì。

防、廖、光皆以特进就第。

jiǎ xū，

甲戌，

yǐ sī tú bào yù wèi tài wèi，

以司徒鲍昱为太尉，

nán yáng tài shǒu huán yú wèi sī tú。

南阳太守桓虞为司徒。

liù yuè，

六月，

guǐ chǒu，

癸丑，

huáng tài hòu mǎ shì bēng。

皇太后马氏崩。

dì jì wèi tài hòu suǒ yǎng，

帝既为太后所养，

zhuān yǐ mǎ shì wèi wài jiā，

专以马氏为外家，

gù jiǎ guì rén bù dēng jí wèi，

故贾贵人不登极位，

jiǎ shì qīn zú wú shòu chǒng róng zhě。

贾氏亲族无受宠荣者。

jí tài hòu bēng，

及太后崩，

dàn jiā guì rén wáng chì shòu，

但加贵人王赤绶，

ān chē yī sì，

安车一驷，

yǒng xiàng gōng rén èr bǎi，

永巷宫人二百，

yù fǔ zá bó èr wàn pǐ，

御府杂帛二万匹，

dà sī nóng huáng jīn qiān jīn，

大司农黄金千斤，

qián èr qiān wàn ér yǐ。

钱二千万而已。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rén xū，

壬戌，

zàng míng dé huáng hòu。

葬明德皇后。

jiào shū láng yáng zhōng jiàn yán xuān dì bó zhēng qún rú，

校书郎杨终建言：“宣帝博征群儒，

lùn dìng wǔ jīng yú shí qú gé。

论定《五经》于石渠阁。

fāng jīn tiān xià shǎo shì，

方今天下少事，

xué zhě dé chéng qí yè，

学者得成其业，

ér zhāng jù zhī tú，

而章句之徒，

pò huán dà tǐ。

破环大体。

yí rú shí qú gù shì，

宜如石渠故事，

yǒng wèi hòu shì zé。

永为后世则。

dì cóng zhī。

”帝从之。

dōng，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rén xū，

壬戌，

zhào tài cháng jiāng dài fū bó shì láng guān jí zhū rú huì bái hǔ guān，

诏太常：“将、大夫、博士、郎官及诸儒会白虎观，

yì wǔ jīng tóng yì。

议《五经》同异。

shǐ wǔ guān zhōng láng jiàng wèi yìng chéng zhì wèn，

”使五官中郎将魏应承制问，

shì zhōng chún yú gōng zòu，

侍中淳于恭奏，

dì qīn chēng zhì lín jué，

帝亲称制临决，

zuò bái hǔ yì zòu，

作《白虎议奏》，

míng rú dīng hóng lóu wàng chéng fēng huán yù bān gù jiǎ kuí jí guǎng píng wáng xiàn jiē yǔ yān。

名儒丁鸿、楼望、成封、桓郁、班固、贾逵及广平王羡皆与焉。

gù，

固，

chāo zhī xiōng yě。

超之兄也。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wǔ nián gēng chén，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五年（庚辰，

gōng yuán bā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八零年） 春，

èr yuè，

二月，

gēng chén shuò，

庚辰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zhào jǔ zhí yán jí jiàn。

诏举直言极谏。

jīng yù zhū jùn bīng tǎo lóu zhōng mán，

荆、豫诸郡兵讨漊中蛮，

pò zhī。

破之。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xīn hài，

辛亥，

zhào yuē zhèn sī chí zhí shì，

诏曰：“朕思迟直士，

cè xí yì wén，

侧席异闻，

qí xiān zhì zhě，

其先至者，

gè yǐ fā fèn tǔ mèn，

各已发愤吐懑，

lüè wén zǐ dài fū zhī zhì yǐ。

略闻子大夫之志矣。

jiē yù zhì yú zuǒ yòu，

皆欲置于左右，

gù wèn shěng nà。

顾问省纳。

jiàn wǔ zhào shū yòu yuē yáo shì chén yǐ zhí，

建武诏书又曰：‘尧试臣以职，

bù zhí yǐ yán yǔ bǐ zhá。

不直以言语笔札。

jīn wài guān duō kuàng，

’今外官多旷，

bìng kě yǐ bǔ rèn。

并可以补任。

wù chén，

” 戊辰，

tài fù zhào xī hōng。

太傅赵熹薨。

bān chāo yù suì píng xī yù，

班超欲遂平西域，

shàng shū qǐng bīng yuē chén qiè jiàn xiān dì yù kāi xī yù，

上疏请兵曰：“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

gù běi jī xiōng nú，

故北击匈奴，

xī shǐ wài guó，

西使外国，

shàn fù shàn yú tián jí shí xiàng huà，

善阝善、于窴即时向化，

jīn jū mí shā chē shū lè ròu zhī wū sūn kāng jū fù yuàn guī fù，

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

yù gòng bìng lì，

欲共并力，

pò miè qiū cí，

破灭龟兹，

píng tōng hàn dào。

平通汉道。

ruò dé qiū cí，

若得龟兹，

zé xī yù wèi fú zhě bǎi fēn zhī yī ěr。

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

qián shì yì zhě jiē yuē qǔ sān shí liù guó，

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

hào wèi duàn xiōng nú yòu bì。

号为断匈奴右臂。

jīn xī yù zhū guó，

’今西域诸国，

zì rì zhī suǒ rù，

自日之所入，

mò bù xiàng huà，

莫不向化，

dà xiǎo xīn xīn，

大小欣欣，

gòng fèng bù jué，

贡奉不绝，

wéi yān qí qiū cí dú wèi fú cóng。

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

chén qián yǔ guān shǔ sān shí liù rén fèng shǐ jué yù，

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

bèi zāo jiān è，

备遭艰厄，

zì gū shǒu shū lè，

自孤守疏勒，

yú jīn wǔ zài，

于今五载，

hú yí qíng shù，

胡夷情数，

chén pō shí zhī，

臣颇识之，

wèn qí chéng guō xiǎo dà，

问其城郭小大，

jiē yán yǐ hàn yǔ yī tiān děng。

皆言倚汉与依天等。

yǐ shì xiào zhī，

以是效之，

zé cōng lǐng kě tōng，

则葱领可通，

qiū cí kě fá。

龟兹可伐。

jīn yí bài qiū cí shì zi bái bà wèi qí guó wáng，

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

yǐ bù qí shù bǎi sòng zhī，

以步骑数百送之，

yǔ zhū guó lián bīng，

与诸国连兵，

suì yuè zhī jiān，

岁月之间，

qiū cí kě qín。

龟兹可禽。

yǐ yí dí gōng yí dí，

以夷狄攻夷狄，

jì zhī shàn zhě yě。

计之善者也。

chén jiàn shā chē shū lè tián dì féi guǎng，

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

cǎo gù ráo yǎn，

草故饶衍，

bù bǐ dūn huáng shàn fù shàn jiān yě，

不比敦煌、善阝善间也，

bīng kě bù fèi zhōng guó ér liáng shí zì zú。

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

qiě gū mò wēn sù èr wáng，

且姑墨、温宿二王，

tè wèi qiū cí suǒ zhì，

特为龟兹所置，

jì fēi qí zhǒng，

既非其种，

gèng xiāng yàn kǔ，

更相厌苦，

qí shì bì yǒu jiàng zhě。

其势必有降者。

ruò èr guó lái jiàng，

若二国来降，

zé qiū cí zì pò。

则龟兹自破。

yuàn xià chén zhāng，

愿下臣章，

cān kǎo xíng shì，

参考行事，

chéng yǒu wàn fēn，

诚有万分，

sǐ fù hé hèn chén chāo qū qū tè méng shén líng，

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

qiè jì wèi biàn jiāng pū，

窃冀未便僵仆，

mù jiàn xī yù píng dìng，

目见西域平定，

bì xià jǔ wàn nián zhī shāng，

陛下举万年之觞，

jiàn xūn zǔ miào，

荐勋祖庙，

bù dà xǐ yú tiān xià。

布大喜于天下。

shū zòu，

”书奏，

dì zhī qí gōng kě chéng，

帝知其功可成，

yì yù gěi bīng。

议欲给兵。

píng líng xú gàn shàng shū，

平陵徐幹上疏，

yuàn fèn shēn zuǒ chāo，

愿奋身佐超，

dì yǐ gàn wèi jiǎ sī mǎ，

帝以幹为假司马，

jiāng chí xíng jí yì cóng qiān rén jiù chāo。

将驰刑及义从千人就超。

xiān shì shā chē yǐ wéi hàn bīng bù chū，

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

suì jiàng yú qiū cí，

遂降于龟兹，

ér shū lè dū wèi fān chén yì pàn。

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叛。

huì xú gàn shì zhì，

会徐幹适至，

chāo suì yǔ gàn jī fān chén，

超遂与幹击番辰，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qiān yú jí。

斩首千馀级。

yù jìn gōng qiū cí，

欲进攻龟兹，

yǐ wū sūn bīng qiáng，

以乌孙兵强，

yí yīn qí lì，

宜因其力，

nǎi shàng yán wū sūn dà guó，

乃上言：“乌孙大国，

kòng xián shí wàn。

控弦十万。

gù wǔ dì qī yǐ gōng zhǔ，

故武帝妻以公主，

zhì xiào xuān dì zú dé qí yòng。

至孝宣帝卒得其用。

jīn kě qiǎn shǐ zhāo wèi，

今可遣使招慰，

yǔ gòng hé lì。

与共合力。

dì nà zhī。

”帝纳之。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liù nián xīn sì，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六年（辛巳，

gōng yuán bā yī nián chūn。

公元八一年） 春。

èr yuè，

二月，

xīn mǎo，

辛卯，

láng yá xiào wáng jīng hōng。

琅邪孝王京薨。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bǐng chén，

丙辰，

tài wèi bào yù hōng。

太尉鲍昱薨。

xīn wèi huì，

辛未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guǐ sì，

癸巳，

yǐ dà sī nóng dèng biāo wèi tài wèi。

以大司农邓彪为太尉。

wǔ dū tài shǒu lián fàn qiān shǔ jùn tài shǒu。

武都太守廉范迁蜀郡太守。

chéng dū mín wù fēng shèng，

成都民物丰盛，

yì yǔ bī cè，

邑宇逼侧，

jiù zhì，

旧制，

jìn mín yè zuò yǐ fáng huǒ zāi，

禁民夜作以防火灾，

ér gèng xiāng yǐn bì，

而更相隐蔽，

shāo zhě rì shǔ。

烧者日属。

fàn nǎi huǐ xuē xiān lìng，

范乃毁削先令，

dàn yán shǐ chǔ shuǐ ér yǐ。

但严使储水而已。

bǎi xìng yǐ wéi biàn，

百姓以为便，

gē zhī yuē lián shū dù，

歌之曰：“廉叔度，

lái hé mù bù jīn huǒ，

来何暮！不禁火，

mín ān zuò。

民安作。

xī wú rú，

昔无襦，

jīn wǔ kù。

今五绔。

dì yǐ pèi wáng děng jiāng rù cháo，

” 帝以沛王等将入朝，

qiǎn yè zhě cì diāo qiú jí tài guān shí wù zhēn guǒ，

遣谒者赐貂裘及太官食物、珍果，

yòu shǐ dà hóng lú dòu gù chí jié jiāo yíng。

又使大鸿胪窦固持节郊迎。

dì qīn zì xún xíng dǐ dì，

帝亲自循行邸第，

yù shè wéi chuáng，

豫设帷床，

qí qián bó qì wù wú bù chōng bèi。

其钱帛、器物无不充备。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qī nián rén wǔ，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七年（壬午，

gōng yuán bā èr nián chūn，

公元八二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pèi wáng fǔ jǐ nán wáng kāng dōng píng wáng cāng zhōng shān wáng yān dōng hǎi wáng zhèng láng yá wáng yǔ lái zhāo。

沛王辅、济南王康、东平王苍、中山王焉、东海王政、琅邪王宇来朝。

zhào pèi jǐ nán dōng píng zhōng shān wáng zàn bài bù míng，

诏沛、济南、东平、中山王赞拜不名，

shēng diàn nǎi bài，

升殿乃拜，

shàng qīn dá zhī，

上亲答之，

suǒ yǐ chǒng guāng róng xiǎn，

所以宠光荣显，

jiā yú qián gǔ。

加于前古。

měi rù gōng，

每入宫，

zhé yǐ niǎn yíng，

辄以辇迎，

zhì shěng gé nǎi xià，

至省阁乃下，

shàng wèi zhī xìng xí gǎi róng，

上为之兴席改容，

huáng hòu qīn bài yú nèi，

皇后亲拜于内，

jiē jū gōng cí xiè bù zì ān。

皆鞠躬辞谢不自安。

sān yuè，

三月，

dà hóng lú zòu qiǎn zhū wáng guī guó，

大鸿胪奏遣诸王归国，

dì tè liú dōng píng wáng cāng yú jīng shī。

帝特留东平王苍于京师。

chū，

初，

míng dé tài hòu wèi dì nà fú fēng sòng yáng èr nǚ wèi guì rén，

明德太后为帝纳扶风宋杨二女为贵人，

dà guì rén shēng tài zǐ qìng。

大贵人生太子庆。

liáng sōng dì sǒng yǒu èr nǚ，

梁松弟竦有二女，

yì wèi guì rén，

亦为贵人，

xiǎo guì rén shēng huáng zǐ zhào。

小贵人生皇子肇。

dòu huáng hòu wú zi，

窦皇后无子，

yǎng zhào wèi zi。

养肇为子。

sòng guì rén yǒu chǒng yú mǎ tài hòu，

宋贵人有宠于马太后，

tài hòu bēng，

太后崩，

dòu huáng hòu chǒng shèng，

窦皇后宠盛，

yǔ mǔ bǐ yáng gōng zhǔ móu xiàn sòng shì，

与母沘阳公主谋陷宋氏，

wài lìng xiōng dì qiú qí xiān guò，

外令兄弟求其纤过，

nèi shǐ yù zhě zhēn cì dé shī。

内使御者侦伺得失。

sòng guì rén bìng，

宋贵人病，

sī shēng tù，

思生兔，

lìng jiā qiú zhī，

令家求之，

yīn wū yán yù wèi yàn shèng zhī shù，

因诬言欲为厌胜之术，

yóu shì tài zǐ chū jū chéng lù guān。

由是太子出居承禄观。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jiǎ yín，

甲寅，

zhào yuē huáng tài zǐ yǒu shī huò wú cháng zhī xìng，

诏曰：“皇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

bù kě yǐ fèng zōng miào。

不可以奉宗庙。

dà yì miè qīn，

大义灭亲，

kuàng jiàng tuì hū jīn fèi qìng wèi qīng hé wáng。

况降退乎！今废庆为清河王。

huáng zǐ zhào，

皇子肇，

bǎo yù huáng hòu，

保育皇后，

chéng xùn huái rèn，

承训怀衽，

jīn yǐ zhào wèi huáng tài zǐ。

今以肇为皇太子。

suì chū sòng guì rén zǐ mèi zhì bǐng shě，

”遂出宋贵人姊妹置丙舍，

shǐ xiǎo huáng mén cài lún àn zhī。

使小黄门蔡伦案之。

èr guì rén jiē yǐn yào zì shā，

二贵人皆饮药自杀，

fù yì láng yáng miǎn guī běn jùn。

父议郎杨免归本郡。

qìng shí suī yòu，

庆时虽幼，

yì zhī bì xián wèi huò，

亦知避嫌畏祸，

yán bù gǎn jí sòng shì dì gèng lián zhī，

言不敢及宋氏；帝更怜之，

chì huáng hòu lìng yī fú yǔ tài zǐ qí děng。

敕皇后令衣服与太子齐等。

tài zǐ yì qīn ài qìng，

太子亦亲爱庆，

rù zé gòng shì，

入则共室，

chū zé tóng yú。

出则同舆。

jǐ wèi，

己未，

xǐ guǎng píng wáng xiàn wèi xī píng wáng。

徙广平王羡为西平王。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yǐn zhòu bì，

饮酎毕，

yǒu sī fù zòu qiǎn dōng píng wáng cāng guī guó，

有司复奏遣东平王苍归国，

dì nǎi xǔ zhī，

帝乃许之，

shǒu zhào cì cāng yuē gǔ ròu tiān xìng，

手诏赐苍曰：“骨肉天性，

chéng bù yǐ yuǎn jìn wèi qīn shū rán shù jiàn yán sè，

诚不以远近为亲疏；然数见颜色，

qíng zhòng xī shí。

情重昔时。

niàn wáng jiǔ láo，

念王久劳，

sī dé hái xiū，

思得还休，

yù shǔ dà hóng lú zòu，

欲署大鸿胪奏，

bù rěn xià bǐ，

不忍下笔，

gù shòu xiǎo huáng mén zhōng xīn liàn liàn，

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

cè rán bù néng yán。

恻然不能言。

yú shì chē jià zǔ sòng，

”于是车驾祖送，

liú tì ér jué fù cì shèng yú fú yù，

流涕而诀；复赐乘舆服御，

zhēn bǎo yú mǎ，

珍宝、舆马，

qián bù yǐ yì wàn jì。

钱布以亿万计。

jiǔ yuè，

九月，

jiǎ xū，

甲戌，

dì xìng yǎn shī，

帝幸偃师，

dōng shè juǎn jīn，

东涉卷津，

zhì hé nèi，

至河内，

xià zhào yuē chē jià xíng qiū jià，

下诏曰：“车驾行秋稼，

guān shōu huò，

观收获，

yīn shè jùn jiè，

因涉郡界，

jiē jīng qí qīng xíng，

皆精骑轻行，

wú tā zī zhòng。

无它辎重。

bù dé zhé xiū dào qiáo，

不得辄修道桥，

yuǎn lí chéng guō，

远离城郭，

qiǎn lì féng yíng，

遣吏逢迎，

cì tàn qǐ jū，

刺探起居，

chū rù qián hòu，

出入前后，

yǐ wéi fán rǎo。

以为烦扰。

dòng wù shěng yuē，

动务省约，

dàn huàn bù néng tuō sù piáo yǐn ěr。

但患不能脱粟瓢饮耳。

jǐ yǒu，

”己酉，

jìn xìng yè。

进幸鄴。

xīn mǎo，

辛卯，

hái gōng。

还宫。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guǐ chǒu，

癸丑，

dì xíng xìng cháng ān，

帝行幸长安，

fēng xiāo hé mò sūn xióng wèi cuó hóu。

封萧何末孙熊为酂侯。

jìn xìng huái lǐ qí shān yòu xìng cháng píng，

进幸槐里、岐山；又幸长平，

yù chí yáng gōng，

御池阳宫，

dōng zhì gāo líng。

东至高陵。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hài，

丁亥，

hái gōng。

还宫。

dōng píng xiàn wáng cāng jí bìng，

东平献王苍疾病，

chí qiǎn míng yī xiǎo huáng mén shì jí，

驰遣名医、小黄门侍疾，

shǐ zhě guān gài bù jué yú dào。

使者冠盖不绝于道。

yòu zhì yì mǎ，

又置驿马，

qiān lǐ chuán wèn qǐ jū。

千里传问起居。

sù zōng xiào zhāng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chū bā nián guǐ wèi，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八年（癸未，

gōng yuán bā sān nián chūn，

公元八三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chén，

壬辰，

wáng hōng。

王薨。

zhào gào zhōng fù fēng shàng wáng zì jiàn wǔ yǐ lái zhāng zòu，

诏告中傅“封上王自建武以来章奏，

bìng jí lǎn yān。

并集览焉。

qiǎn dà hóng lú chí jié jiān sàng，

”遣大鸿胪持节监丧，

lìng sì xìng xiǎo hòu zhū guó wáng zhǔ xī huì zàng。

令四姓小侯、诸国王、主悉会葬。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běi xiōng nú sān mù lóu zī dà rén jī liú sī děng lǜ sān wàn yú rén kuǎn wǔ yuán sāi jiàng。

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万馀人款五原塞降。

dōng，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iǎ wǔ，

甲午，

shàng xíng xìng chén liú liáng guó huái yáng yǐng yáng wù shēn，

上行幸陈留、梁国、淮阳、颍阳；戊申，

hái gōng。

还宫。

tài zǐ zhào zhī lì yě，

太子肇之立也，

liáng shì sī xiāng qìng zhū dòu wén ér è zhī。

梁氏私相庆；诸窦闻而恶之。

huáng hòu yù zhuān míng wài jiā，

皇后欲专名外家，

jì liáng guì rén zǐ mèi，

忌梁贵人姊妹，

shù zèn zhī yú dì，

数谮之于帝，

jiàn zhì shū xián。

渐致疏嫌。

shì suì，

是岁，

dòu shì zuò fēi shū，

窦氏作飞书，

xiàn liáng sǒng yǐ è nì，

陷梁竦以恶逆，

sǒng suì sǐ yù zhōng，

竦遂死狱中，

jiā shǔ xǐ jiǔ zhēn，

家属徙九真，

guì rén zǐ mèi yǐ yōu sǐ。

贵人姊妹以忧死。

cí yǔ lián jí liáng sōng qī wǔ yīn gōng zhǔ，

辞语连及梁松妻舞阴公主，

zuò xǐ xīn chéng。

坐徙新城。

shùn yáng hóu mǎ liào，

顺阳侯马廖，

jǐn dǔ zì shǒu，

谨笃自守，

ér xìng kuān huǎn，

而性宽缓，

bù néng jiào lè zǐ dì，

不能教勒子弟，

jiē jiāo shē bù jǐn。

皆骄奢不谨。

jiào shū láng yáng zhōng yǔ liào shū，

校书郎杨终与廖书，

jiè zhī yuē jūn wèi dì zūn zhòng，

戒之曰；“君位地尊重，

hǎi nèi suǒ wàng。

海内所望。

huáng mén láng nián yòu，

黄门郎年幼，

xuè qì fāng shèng，

血气方盛，

jì wú zhǎng jūn tuì ràng zhī fēng，

既无长君退让之风，

ér yào jié qīng jiǎo wú xíng zhī kè，

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

zòng ér mò huì，

纵而莫诲，

shì chéng rèn xìng，

视成任性，

lǎn niàn qián wǎng，

览念前往，

kě wèi hán xīn liào bù néng cóng。

可为寒心！”廖不能从。

fáng guāng xiōng dì zī chǎn jù yì，

防、光兄弟资产巨亿，

dà qǐ dì guān，

大起第观，

mí gèn jiē lù，

弥亘街路，

shí kè cháng shù bǎi rén。

食客常数百人。

fáng yòu duō mù mǎ chù，

防又多牧马畜，

fù liǎn qiāng hú。

赋敛羌、胡。

dì bù xǐ zhī，

帝不喜之，

shù jiā qiǎn chì，

数加谴敕，

suǒ yǐ jìn è shén bèi。

所以禁遏甚备。

yóu shì quán shì shāo sǔn，

由是权势稍损，

bīn kè yì shuāi。

宾客亦衰。

liào zi yù wèi bù bīng xiào wèi，

廖子豫为步兵校尉，

tóu shū yuàn fěi。

投书怨诽。

yú shì yǒu sī bìng zòu fáng guāng xiōng dì shē chǐ yú jiàn，

于是有司并奏防、光兄弟奢侈逾僭，

zhuó luàn shèng huà，

浊乱圣化，

xī miǎn jiù guó。

悉免就国。

lín shàng lù

资治通鑑 · 卷四十六 · 汉纪三十八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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