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三十五 · 汉纪二十七

司马光 - [宋]

起屠维协洽，尽玄黓阉茂，凡四年。

孝哀皇帝下元寿元年（己未，公元前二年）

春，正月，辛丑朔，诏将军、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者各一人，因就拜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票骑将军。

是日，日有食之。上诏公卿大夫悉心陈过失；又令举贤良方正能直言者各一人。大赦天下。

丞相嘉奏封事曰：“孝元皇帝奉承大业，温恭少欲，都内钱四十万万。尝幸上林，后宫冯贵人从临兽圈，猛兽惊出，贵人前当之，元帝嘉美其义，赐钱五万。掖庭见亲，有加赏赐，属其人勿众谢。示平恶偏，重失人心，赏赐节约。是时外戚赀千万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虽遭初元、永光凶年饥馑，加以西羌之变，外奉师旅，内振贫民，终无倾危之忧，以府臧内充实也。孝成皇帝时，谏臣多言燕出之害，及女宠专爱，耽于酒色，损德伤年，其言甚切，然终不怨怒也。宠臣淳于长、张放、史育，育数贬退，家赀不满千万，放斥逐就国，长榜死于狱，不以私爱害公义，故虽多内讥，朝廷安平，传业陛下。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俭节，征来，所过道上称诵德美，此天下所以回心也。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乘舆席缘绨缯而已。共皇寝庙比当作，忧闵元元，惟用度不足，以义割恩，辄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尉董贤亦起官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阙，引王渠灌园池，使者护作，赏赐吏卒，甚于治宗庙。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道中过者皆饮食。为贤治器，器成，奏御乃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贡献宗庙、三宫，犹不至此。贤家有宾婚及见亲，诸官并共，赐及仓头、奴婢人十万钱。使者护视、发取市物，百贾震动，道路讙哗，群臣惶惑。诏书罢苑，而以赐贤二千馀顷，均田之制从此堕坏。奢僭放纵，变乱阴阳，灾异众多，百姓讹言，持筹相惊，天惑其意，不能自止。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讥。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于国，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己之所独乡，察众人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骄贵失度，逸豫无厌，小人不胜情欲，卒陷罪辜，乱国亡躯，不终其禄，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览前世，以节贤宠，全安其命。”上由是于嘉浸不说。

前凉州刺史杜鄴以方正对策曰：“臣闻阳尊阴卑，天之道也。是以男虽贱，各为其家阳，女虽贵，犹为其国阴。故礼明三从之义，虽有文母之德，必系于子。昔郑伯随姜氏之欲，终有叔段篡国之祸；周襄王内迫惠后之难，而遭居郑之危。汉兴，吕太后权私亲属，几危社稷。窃见陛下约俭正身，欲与天下更始，然嘉瑞未应，而日食、地震。案《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日食，明阳为阴所临。坤以法地，为土，为母，以安静为德；震，不阴之效也。占象甚明，臣敢不直言其事！昔曾子问从令之义，孔子曰：‘是何言与！’善闵子骞守礼不苟从亲，所行无非理者，故无可间也。今诸外家昆弟，无贤不肖，并侍帷幄，布在列位，或典兵卫，或将军屯，宠意并于一家，积贵之势，世所希见、所希闻也。至乃并置大司马、将军之官，皇甫虽盛，三桓虽隆，鲁为作三军，无以甚此！当拜之日，晻然日食。不在前后，临事而发者，明陛下谦逊无专，承指非一，所言辄听，所欲辄随，有罪恶者不坐辜罚，无功能者毕受官爵，流渐积畏，过在于是，欲令昭昭以觉圣朝。昔诗人所刺，《春秋》所讥，指象如此，殆不在它。由后视前，忿邑非之。逮身所行，不自镜见，则以为可，计之过者。愿陛下加致精诚，思承始初，事稽诸古，以厌下心，则黎庶群生无不说喜，上帝百神收还威怒，祯祥福禄，何嫌不报！”

上又征孔光诣公车，问以日食事，拜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给事中，位次丞相。初，王莽既就国，杜门自守。其中子获杀奴，莽切责获，令自杀。在国三岁，吏民上书冤讼莽者百数。至是，贤良周护、宋崇等对策，复深讼莽功德。上于是征莽及平阿侯仁还京师，侍太后。

董贤因日食之变以沮傅晏、息夫躬之策，辛卯，上收晏印绶，罢就第。

丁巳，皇太太后傅氏崩，合葬渭陵，称孝元傅皇后。

丞相、御史奏息夫躬、孙宠等罪过，上乃免躬、宠官，遣就国；又罢侍中、诸曹、黄门郎数十人。

鲍宣上书曰：“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养黎民。即位已来，父亏明，母震动，子讹言相惊恐。今日食于三始，诚可畏惧。小民正朔日尚恐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陛下深内自责，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征拜孔光为光禄大夫，发觉孙宠、息夫躬过恶，免官遣就国，众庶歙然，莫不说喜。天人同心，人心说则天意解矣。乃二月丙戌，白虹干日，连阴不雨，此天下忧结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中、驸马都尉董贤，本无葭莩之亲，但以令色、谀言自进，赏赐无度，竭尽府臧，并合三第，尚以为小，复坏暴室。贤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将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赏赐，上冢有会，辄太官为供。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家，岂天意与民意邪！天不可久负，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解雠海内，免遣就国，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如此，可以父子终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久安者也。孙宠、息夫躬不宜居国，可皆免，以视天下。复征何武、师丹、彭宣、傅喜，旷然使民易视，以应天心，建立大政，兴太平之端。”上感大异，纳宣言，征何武、彭宣；拜鲍宣为司隶。

上托傅太后遗诏，令太皇太后下丞相、御史，益封董贤二千户，赐孔乡侯、汝昌侯、阳新侯国。王嘉封还诏书，因奏封事谏曰：“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书》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则众庶不服，感动阴阳，其害疾自深。今圣体久不平，此臣嘉所内惧也。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贵之，单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主威已黜，府臧已竭，唯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孝文皇帝欲起露台，重百金之费，克己不作。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惠，一家至受千金，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怨之。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而死，’臣常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益贤户，赐三侯国，臣嘉窃惑。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皆阴侵阳之戒也。前贤已再封，晏、商再易邑，业缘私横求，恩已过厚，求索自恣，不知厌足，甚伤尊尊之义，不可以示天下，为害痛矣！臣骄侵罔，阴阳失节，气感相动，害及身体。陛下寝疾久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轻身肆意，不念高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传之于无穷哉！臣谨封上诏书，不敢露见。非爱死而不自法，恐天下闻之，故不敢自劾。”

初，廷尉梁相治东平王云狱，时冬月未尽二旬，而相心疑云冤狱，有饰辞，奏欲传之长安，更下公卿覆治。尚书令鞫谭、仆射宗伯凤以为可许。天子以为相等皆见上体不平，外内顾望，操持两心，幸云逾冬，无讨贼疾恶主雠之意，免相等皆为庶人。后数月，大赦，嘉荐“相等皆有材行，圣王有计功除过，臣窃为朝廷惜此三人。”书奏，上不能平。后二十馀日，嘉封还益董贤户事，上乃发怒，召嘉诣尚书，责问以“相等前坐不忠，罪恶著闻，君时辄已自劾；今又称誉，云‘为朝廷惜之’，何也？”嘉免冠谢罪。事下将军中朝者，光禄大夫孔光等劾“嘉迷国罔上，不道，请谒者召嘉诣廷尉诏狱。”议郎龚等以为“嘉言事前后相违，宜夺爵土，免为庶人。”永信少府猛等以为“嘉罪名虽应法，大臣括发关械，裸躬就笞，非所以重国，褒宗庙也。”上不听，三月，诏“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诏狱。”

使者既到，府掾、史涕泣，共和药进嘉，嘉不肯服。主簿曰：“将相不对理陈冤，相踵以为故事，君侯宜引决。”使者危坐府门上，主簿复前进药。嘉引药杯以击地，谓官属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奉职负国，当伏刑都市，以示万众。丞相岂儿女子邪！何谓咀药而死！”嘉遂装，出见使者，再拜受诏；乘吏小车，去盖，不冠，随使者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缚嘉载致都船诏狱。上闻嘉生自诣吏，大怒，使将军以下与五二千石杂治。吏诘问嘉，嘉对曰：“案事者思得实。窃见相等前治东平王狱，不以云为不当死，欲关公卿，示重慎，诚不见其外内顾望，阿附为云验，复幸得蒙大赦。相等皆良善吏，臣窃为国惜贤，不私此三人。”狱吏曰：“苟如此，则君何以为罪？犹当有以负国，不空入狱矣。”吏稍侵辱嘉，嘉喟然仰天叹曰：“幸得充备宰相，不能进贤、退不肖，以是负国，死有馀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贤：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父子，佞邪乱朝，而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嘉系狱二十馀日，不食，欧血而死。

已而上览其对，思嘉言，会御史大夫贾延免，夏，五月，乙卯，以孔光为御史大夫。秋，七月，丙午，以光为丞相，复故国博山侯；又以汜乡侯何武为御史大夫。上乃知孔光前免非其罪，以过近臣毁短光者，曰：“傅嘉前为侍中，毁谮仁贤，诬诉大臣，令俊艾者久失其位，其免嘉为庶人，归故郡。”八月，何武徙为前将军。辛卯，光禄大夫彭宣为御史大夫。

司隶鲍宣坐摧辱宰相，拒闭使者，无人臣礼，减死髡钳。

大司马丁明素重王嘉，以其死而怜之；九月，乙卯，册免明，使就第。

冬，十一月，壬午，以故定陶太傅、光禄大夫韦赏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己丑，赏卒。

十二月，庚子，以侍中、驸马都尉董贤为大司马、卫将军，册曰：“建尔于公，以为汉辅！往悉尔心，匡正庶事，允执其中！”是时贤年二十二，虽为三公，常给事中，领尚书，百官因贤奏事。以父卫尉恭不宜在卿位，徙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弟宽信代贤为驸马都尉。董氏亲属皆侍中、诸曹、奉朝请，宠在丁、傅之右矣。

初，丞相孔光为御史大夫，贤父恭为御史，事光。及贤为大司马，与光并为三公。上故令贤私过光。光雅恭谨，知上欲尊宠贤。及闻贤当来也，光警戒衣冠出门待，望见贤车乃却入，贤至中门，光入阁，既下车，乃出，拜谒、送迎其谨，不敢以宾客钧敌之礼。上闻之，喜，立拜光两兄子为谏大夫、常侍。贤由是权与人主侔矣。

是时，成帝外家王氏衰废，唯平阿侯谭子去疾为侍中，弟闳为中常侍。闳妻父中郎将萧咸，前将军望之子也，贤父恭慕之，欲为子宽信求咸女为妇，使闳言之。咸惶恐不敢当，私谓闳曰：“董公为大司马，册文言‘允执其中’，此乃尧禅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长者见者莫不心惧。此岂家人子所能堪邪！”闳性有知略，闻咸言，心亦悟；乃还报恭，深达咸自谦薄之意。恭叹曰：“我家何用负天下，而为人所畏如是！”意不说。后上置酒麒麟殿，贤父子、亲属宴饮，侍中、中常侍皆在侧，上有酒所，从容视贤，笑曰：“吾欲法尧禅舜，何如？”王闳进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庙，当传子孙于亡穷，统业至重，天子亡戏言！”上默然不说，左右皆恐。于是遣闳出归郎署。久之，太皇太后为闳谢，复召闳还。闳遂上书谏曰：“臣闻王者立三公，法三光，居之者当得贤人。《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喻三公非其人也。昔孝文皇帝幸邓通，不过中大夫；武皇帝幸韩嫣，常赐而已，皆不在大位。今大司马、卫将军董贤，无功于汉朝，又无肺腑之连，复无名迹高行以矫世，升擢数年，列备鼎足，典卫禁兵，无功封爵，父子、兄弟横蒙拔擢，赏赐空竭帑藏，万民喧哗，偶言道路，诚不当天心也！昔褒神蚖变化为人，实生褒姒，乱周国，恐陛下有过失之讥，贤有小人不知进退之祸，非所以垂法后世也！”上虽不从闳言，多其年少志强，亦不罪也。

孝哀皇帝下元寿二年（庚申，公元前一年）

春，正月，匈奴单于及乌孙大昆弥伊秩靡皆来朝，汉以为荣。是时西域凡五十国，自译长至将、相、侯、王皆佩汉印绶，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罽宾、乌弋之属，皆以绝远，不在数中，其来贡献，则相与报，不督录总领也。自黄龙以来，单于每入朝，其赏赐锦绣、缯絮，辄加厚于前，以慰接之。单于宴见，群臣在前，单于怪董贤年少，以问译。上令译报曰：“大司马年少，以大贤居位。”单于乃起，拜贺汉得贤臣。是时上以大岁厌胜所在，舍单于上林苑蒲陶宫，告之以加敬於单于；单于知之，不悦。

夏，四月，壬辰晦，日有食之。

五月，甲子，正三公官分职。大司马、卫将军董贤为大司马；丞相孔光为大司徒；御史大夫彭宣为大司空，封长平侯。

六月，戊午，帝崩于未央宫。

帝睹孝成之世禄去王室，及即位，屡诛大臣，欲强主威以则武、宣。然而宠信谗谄，憎疾忠直，汉业由是遂衰。

太皇太后闻帝崩，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太后召大司马贤，引见东箱，问以丧事调度。贤内忧，不能对，免冠谢。太后曰：“新都侯莽，前以大司马奉送先帝大行，晓习故事，吾令莽佐君。”贤顿首：“幸甚！”太后遣使者驰召莽。诏尚书，诸发兵符节、百官奏事、中黄门、期门兵皆属莽。莽以太后指，使尚书劾贤帝病不亲医药，禁止贤不得入宫殿司马中；贤不知所为，诣阙免冠徒跣谢。己未，莽使谒者以太后诏即阙下册贤曰：“贤年少，未更事理，为大司马，不合众心，其收大司马印绶，罢归第！”即日，贤与妻皆自杀；家惶恐，夜葬。莽疑其诈死。有司奏请发贤棺，至狱诊视，因埋狱中。太皇太后诏“公卿举可大司马者”。莽故大司马，辞位避丁、傅，众庶称以为贤，又太皇太后近亲，自大司徒孔光以下，举朝皆举莽。独前将军何武、左将军公孙禄二人相与谋，以为“往时惠、昭之世，外戚吕、霍、上官持权，几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世无嗣，方当选立近亲幼主，不宜令外戚大臣持权。亲疏相错，为国计便。”于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而禄亦举武。庚申，太皇太后自用莽为大司马、领尚书事。

太皇太后与莽议立嗣。安阳侯王舜，莽之从弟，其人修饬，太皇太后所信爱也，莽白以舜为车骑将军。秋，七月，遣舜与大鸿胪左咸使持节迎中山王箕子以为嗣。

莽又白太皇太后，诏有司以皇太后前与女弟昭仪专宠锢寝，残灭继嗣，贬为孝成皇后，徙居北宫。又以定陶共王太后与孔乡侯晏同心合谋，背恩忘本，专恣不轨，徙孝哀皇后退就桂宫，傅氏、丁氏皆免官爵归故郡，傅晏将妻子徙合浦。独下诏褒扬傅喜曰：“高武侯喜，姿性端悫，论议忠直，虽与故定陶太后有属，终不顺指从邪，介然守节，以故斥逐就国。《传》不云乎：‘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其还喜长安，位特进，奉朝请。”喜虽外见褒赏，孤立忧惧；后复遣就国，以寿终。莽又贬傅太后号为定陶共王母，丁太后号曰丁姬。莽又奏董贤父子骄恣奢僭，请收没入财物县官，诸以贤为官者皆免。父恭、弟宽信与家属徙合浦，母别归故郡巨鹿。长安中小民欢哗，乡其第哭，几获盗之。县官斥卖董氏财，凡四十三万万。贤所厚吏沛硃诩自劾去大司马府，买棺衣，收贤尸葬之。莽闻之，以它罪击杀诩。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相三主，太后所敬，天下信之，于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婿甄邯为侍中、奉车都尉。诸素所不说者，莽皆傅致其罪，为请奏草，令邯持与光，以太后指风光。光素畏慎，不敢不上之；莽白太后，辄可其奏。于是劾奏何武、公孙禄互相称举，皆免官，武就国。又奏董宏子高昌侯武父为佞邪，夺爵。又奏南郡太守毋将隆前为冀州牧，治中山冯太后狱，冤陷无辜，关内侯张由诬告骨肉，中太仆史立、泰山太守丁玄陷人入大辟，河内太守赵昌谮害郑崇，幸逢赦令，皆不宜处位在中土，免为庶人，徙合浦。中山之狱，本立、玄自典考之，但与隆连名奏事；莽少时慕与隆交，隆不甚附，故因事挤之。红阳侯立，太后亲弟，虽不居位，莽以诸父内敬惮之，畏立从容言太后，令己不得肆意，复令光奏立罪恶：“前知定陵侯淳于长犯大逆罪，多受其赂，为言误朝。后白以官婢杨寄私子为皇子，众言曰：‘吕氏少帝复出。’纷纷为天下所疑，难以示来世，成襁褓之功。请遣立就国。”太后不听。莽曰：“今汉家衰，比世无嗣，太后独代幼主统政，诚可畏惧。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今以私恩逆大臣议，如此，群下倾邪，乱从此起。宜可且遣就国，安后复征召之。”太后不得已，遣立就国。莽之所以胁持上下，皆此类也。

于是附顺莽者拔擢，忤恨者诛灭，以王舜、王邑为腹心，甄丰、甄邯主击断，平晏领机事，刘秀典文章，孙建为爪牙。丰子寻、秀子棻、涿郡崔发、南阳陈崇皆以材能幸于莽。莽色厉而言方，欲有所为，微见风采，党与承其指意而显奏之。莽稽首涕泣，固推让，上以惑太后，下用示信于众庶焉。

八月，莽复白太皇太后，废孝成皇后、孝哀皇后为庶人，就其园。是日，皆自杀。

大司空彭宣以王莽专权，乃上书言：“三公鼎足承君；一足不任，则覆乱美实。臣资性浅薄，年齿老眊，数伏疾病，昏乱遗忘，愿上大司空、长平侯印绶，乞骸骨归乡里，俟寘沟壑。”莽白太后策免宣，使就国。莽恨宣求退，故不赐黄金、安车、驷马。宣居国数年，薨。

班固赞曰：薛广德保县车之荣，平当逡巡有耻，彭宣见险而止，异乎苟患失之者矣！戊午，右将军王崇为大司空，光禄勋东海马宫为右将军，左曹、中郎将甄丰为光禄勋。

九月，辛酉，中山王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平帝年九岁，太皇太后临朝，大司马莽秉政，百官总己以听于莽。莽权日盛，孔光忧惧，不知所出，上书乞骸骨；莽白太后，帝幼少，宜置师傅，徙光为帝太傅，位四辅，给事中，领宿卫、供养，行内署门户，省服御食物。以马宫为大司徒，甄丰为右将军。冬，十月，壬寅，葬孝哀皇帝于义陵。

孝平皇帝上

孝哀皇帝下元始元年（辛酉，公元一年）

春，正月，王莽风益州，令塞外蛮夷自称越裳氏重译献白雉一、黑雉二。莽白太后下诏，以白雉荐宗庙。于是群臣盛陈莽功德，致周成白雉之瑞，周公及身在而托号于周，莽宜赐号曰安汉公，益户畴爵邑。太后诏尚书具其事。莽上书言：“臣与孔光、王舜、甄丰、甄邯共定策；今愿独条光等功赏，寝置臣莽，勿随辈列。”甄邯白太后下诏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君有安宗庙之功，不可以骨肉故蔽隐不扬，君其勿辞！”莽复上书固让数四，称疾不起。左右白太后，“宜勿夺莽意，但条孔光等，莽乃肯起。”二月，丙辰，太后下诏；“以太傅、博山侯光为太师，车骑将军、安阳侯舜为太保，皆益封万户。左将军、光禄勋丰为少傅，封广阳侯。皆授四辅之职。侍中、奉车都尉邯封承阳侯。”四人既受赏，莽尚未起。群臣复上言：“莽虽克让，朝所宜章，以时加赏，明重元功，无使百僚元元失望！”太后乃下诏：“以大司马、新都侯莽为太傅，干四辅之事，号曰安汉公，益封二万八千户。”于是莽为惶恐，不得已而起，受太傅、安汉公号，让还益封事，云：“愿须百姓家给，然后加赏。”群臣复争，太后诏曰：“公自期百姓家给，是以听之，其令公奉赐皆倍故。百姓家给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闻。”莽复让不受，而建言褒赏宗室群臣。立故东平王云太子开明为王；又以故东平思王孙成都为中山王，奉孝王后；封宣帝耳孙信等三十六人皆为列侯；太仆王恽等二十五人皆赐爵关内侯。又令诸侯王公、列侯、关内侯无子而有孙若同产子者，皆得以为嗣；宗室属未尽而以罪绝者，复其属；天下令比二千石以上年老致仕者，参分故禄，以一与之，终其身。下及庶民鳏寡，恩泽之政，无所不施。

莽既媚说吏民，又欲专断，知太后老，厌政，乃风公卿奏言：“往者吏以功次迁至二千石，及州部所举茂材异等吏，率多不称，宜皆见安汉公。又，太后春秋高，不宜亲省小事。”令太后下诏曰：“自今以来，唯封爵乃以闻，他事安汉公、四辅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辄引入，至近署对安汉公，考故官，问新职，以知其称否。”于是莽人人延问，密致恩意，厚加赠送，其不合指，显奏免之，权与人主侔矣。

置羲和官，秩二千石。

夏，五月，丁巳朔，日有食之。大赦天下。公卿以下举敦厚能直言者各一人。

王莽恐帝外家卫氏夺其权，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义，自贵外家丁、傅，桡乱国家，几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复奉大宗为成帝后，宜明一统之义，以戒前事，为后代法。”六月，遣甄丰奉玺绶，即拜帝母卫姬为中山孝王后。赐帝舅卫宝、宝弟玄爵关内侯。赐帝女弟三人号曰君，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师。

扶风功曹申屠刚以直言对策曰：“臣闻成王幼少，周公摄政，听言下贤，均权布宠，动顺天地，举措不失；然近则召公不说，远则四国流言。今圣主始免襁褓，即位以来，至亲分离，外戚杜隔，恩不得通。且汉家之制，虽任英贤，犹援姻戚，亲疏相错，杜塞间隙，诚所以安宗庙，重社稷也。宜亟遣使者征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时朝见，又召冯、卫二族，裁与冗职，使得执戟亲奉宿卫，以抑患祸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傅。”莽令太后下诏曰：“刚所言僻经妄说，违背大义。”罢归田里。

丙午，封鲁顷公之八世孙公子宽为褒鲁侯，奉周公祀；封褒成君孔霸曾孙均为褒成侯，奉孔子祀。

诏：“天下女徒已论，归家，出雇山钱，月三百。复贞妇，乡一人。大司农部丞十三人，人部一州，劝农桑。”

秋，九月，赦天下徒。

孝哀皇帝下元始二年（壬戌，公元二年）

春，黄支国献犀牛。黄支在南海中，去京师三万里。王莽欲耀威德，故厚遗其王，令遣使贡献。

越巂郡上黄龙游江中。太师光、大司徒宫等咸称“莽功德比周公，宜告祠宗庙。”大司农孙宝曰：“周公上圣，召公大贤，尚犹有不相说，著于经典，两不相损。今风雨未时，百姓不足，每有一事，群臣同声，得无非其美者？”时大臣皆失色。甄邯即时承制罢议者。会宝遣吏迎母，母道病，留弟家，独遣妻子。司直陈崇劾奏宝，事下三公即讯。宝对曰：“年七十，悖眊，恩衰共养，营妻子，如章。”宝坐免，终于家。

帝更名衎。

三月，癸酉，大司空王崇谢病免，以避王莽。夏，四月，丁酉，左将军甄丰为大司空，右将军孙建为左将军，光禄勋甄邯为右将军。立代孝王玄孙之子如意为广宗王，江都易王孙盱台侯宫为广川王，广川惠王曾孙伦为广德王。绍封汉兴以来大功臣之后周共等皆为列侯及关内侯，凡百一十七人。郡国大旱，蝗，青州尤甚，民流亡。王莽白太后，宜衣缯练，颇损膳，以示天下。莽因上书愿出钱百万，献田三十顷，付大司农助给贫民。于是公卿皆慕效焉，凡献田宅者二百三十人，以口赋贫民。又起五里于长安城中，宅二百区，以居贫民。莽帅群臣奏太后，言：“幸赖陛下德泽，间者风雨时，甘露降，神芝生，蓂荚、硃草、嘉禾，休征同时并至。愿陛下遵帝王之常服，复太官之法膳，使臣子各得尽欢心，备共养！”莽又令太后下诏，不许。每有水旱，莽辄素食，左右以白太后，太后遣使者诏莽曰：“闻公菜食，忧民深矣。今秋幸孰，公以时食肉，爱身为国！”

六月，陨石于巨鹿二。

光禄大夫楚国龚胜、太中大夫琅邪邴汉以王莽专政，皆乞骸骨。莽令太后策诏之曰：“朕愍以官职之事烦大夫，大夫其修身守道，以终高年。”皆加优礼而遣之。

梅福知王莽必篡汉祚，一朝弃妻子去，不知所之。其后，人有见福于会稽者，变姓名为吴市门卒云。

秋，九月，戊申晦，日有食之，赦天下徒。

遣执金吾候陈茂谕说江湖贼成重等二百馀人皆自出，送家在所收事。重徙云阳，赐公田宅。

王莽欲悦太后以威德至盛，异于前，乃风单于令遣王昭君女须卜居次云入侍太后，所以赏赐之甚厚。

车师后王国有新道通玉门关，往来差近，戊己校尉徐普欲开之。车师后王姑句以当道供给使者，心不便也。普欲分明其界，然后奏之，召姑句使证之；不肯，系之。其妻股紫陬谓姑句曰：“前车师前王为都护司马所杀，今久系必死，不如降匈奴！”即驰突出高昌壁，入匈奴。又去胡来王唐兜与赤水羌数相寇，不胜，告急都护，都护但钦不以时救助。唐兜困急，怨钦，东守玉门关；玉门关不内，即将妻子、人民千馀人亡降匈奴。单于受，置左谷蠡地，遣使上书言状，曰：“臣谨已受。”诏遣中郎将韩隆等使匈奴，责让单于；单于叩头谢罪，执二虏还付使者。诏使中郎将王萌待于西域恶都奴界上。单于遣使送，因请其罪；使者以闻。莽不听，诏会西域诸国王，陈军斩姑句、唐兜以示之。乃造设四条，中国人亡入匈奴者，乌孙亡降匈奴者，西域诸国佩中国印绶降匈奴者，乌桓降匈奴者，皆不得受。遣中郎将王骏、王昌、副校尉甄阜、王寻使匈奴，班四条与单于，杂函封，付单于，令奉行；因收故宣帝所为约束封函还。时莽奏令中国不得有二名，因使使者以风单于，宜上书慕化，为一名，汉必加厚赏。单于从之，上书言：“幸得备籓臣，窃乐太平圣制。臣故名囊知牙斯，今谨更名曰知。”莽大说，白太后，遣使者答谕，厚赏赐焉。

莽欲以女配帝为皇后以固其权，奏言：“皇帝即位三年，长秋宫未建，掖廷媵未充。乃者国家之难，本从无嗣，配取不正，请考论《五经》，定取后礼，正十二女之义，以广继嗣，博采二王后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长安者適子女。”事下有司，上众女名，王氏女多在选中者，莽恐其与己女争，即上言：“身无德，子材下，不宜与众女并采。”太后以为至诚，乃下诏曰：“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采。”庶民、诸生、郎吏以上守阙上书者日千馀人，公卿大夫或诣廷中，或伏省户下，咸言：“安汉公盛勋堂堂若此，今当立后，独奈何废公女，天下安所归命！愿得公女为天下母！”莽遣长史以下分部晓止公卿及诸生，而上书者愈甚。太后不得已，听公卿采莽女。莽复自白：“宜博选众女。”公卿争曰：“不宜采诸女以贰正统。”莽乃白：“愿见女。”

资治通鑑 · 卷三十五 · 汉纪二十七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三十五 · 汉纪二十七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sān shí wǔ hàn jì èr shí qī。

资治通鉴 · 卷三十五 · 汉纪二十七。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tú wéi xié qià，

起屠维协洽，

jǐn xuán yì yān mào，

尽玄黓阉茂，

fán sì nián。

凡四年。

xiào āi huáng dì xià yuán shòu yuán nián jǐ wèi，

孝哀皇帝下元寿元年（己未，

gōng yuán qián èr nián chūn，

公元前二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chǒu shuò，

辛丑朔，

zhào jiāng jūn zhōng èr qiān dàn jǔ míng xí bīng fǎ zhě gè yī rén，

诏将军、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者各一人，

yīn jiù bài kǒng xiāng hòu fù yàn wèi dà sī mǎ wèi jiāng jūn，

因就拜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

yáng ān hóu dīng míng wèi dà sī mǎ piào qí jiāng jūn。

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票骑将军。

shì rì，

是日，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shàng zhào gōng qīng dài fū xī xīn chén guò shī yòu lìng jǔ xián liáng fāng zhèng néng zhí yán zhě gè yī rén。

上诏公卿大夫悉心陈过失；又令举贤良方正能直言者各一人。

dà shè tiān xià。

大赦天下。

chéng xiàng jiā zòu fēng shì yuē xiào yuán huáng dì fèng chéng dà yè，

丞相嘉奏封事曰：“孝元皇帝奉承大业，

wēn gōng shǎo yù，

温恭少欲，

dōu nèi qián sì shí wàn wàn。

都内钱四十万万。

cháng xìng shàng lín，

尝幸上林，

hòu gōng féng guì rén cóng lín shòu quān，

后宫冯贵人从临兽圈，

měng shòu jīng chū，

猛兽惊出，

guì rén qián dāng zhī，

贵人前当之，

yuán dì jiā měi qí yì，

元帝嘉美其义，

cì qián wǔ wàn。

赐钱五万。

yè tíng jiàn qīn，

掖庭见亲，

yǒu jiā shǎng cì，

有加赏赐，

shǔ qí rén wù zhòng xiè。

属其人勿众谢。

shì píng è piān，

示平恶偏，

zhòng shī rén xīn，

重失人心，

shǎng cì jié yuē。

赏赐节约。

shì shí wài qī zī qiān wàn zhě shǎo ěr，

是时外戚赀千万者少耳，

gù shào fǔ shuǐ héng jiàn qián duō yě。

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

suī zāo chū yuán yǒng guāng xiōng nián jī jǐn，

虽遭初元、永光凶年饥馑，

jiā yǐ xī qiāng zhī biàn，

加以西羌之变，

wài fèng shī lǚ，

外奉师旅，

nèi zhèn pín mín，

内振贫民，

zhōng wú qīng wēi zhī yōu，

终无倾危之忧，

yǐ fǔ zāng nèi chōng shí yě。

以府臧内充实也。

xiào chéng huáng dì shí，

孝成皇帝时，

jiàn chén duō yán yàn chū zhī hài，

谏臣多言燕出之害，

jí nǚ chǒng zhuān ài，

及女宠专爱，

dān yú jiǔ sè，

耽于酒色，

sǔn dé shāng nián，

损德伤年，

qí yán shén qiè，

其言甚切，

rán zhōng bù yuàn nù yě。

然终不怨怒也。

chǒng chén chún yú zhǎng zhāng fàng shǐ yù，

宠臣淳于长、张放、史育，

yù shù biǎn tuì，

育数贬退，

jiā zī bù mǎn qiān wàn，

家赀不满千万，

fàng chì zhú jiù guó，

放斥逐就国，

zhǎng bǎng sǐ yú yù，

长榜死于狱，

bù yǐ sī ài hài gōng yì，

不以私爱害公义，

gù suī duō nèi jī，

故虽多内讥，

cháo tíng ān píng，

朝廷安平，

chuán yè bì xià。

传业陛下。

bì xià zài guó zhī shí，

陛下在国之时，

hǎo shī shū，

好《诗》、《书》，

shàng jiǎn jié，

上俭节，

zhēng lái，

征来，

suǒ guò dào shàng chēng sòng dé měi，

所过道上称诵德美，

cǐ tiān xià suǒ yǐ huí xīn yě。

此天下所以回心也。

chū jí wèi，

初即位，

yì wéi zhàng，

易帷帐，

qù jǐn xiù，

去锦绣，

shèng yú xí yuán tí zēng ér yǐ。

乘舆席缘绨缯而已。

gòng huáng qǐn miào bǐ dàng zuò，

共皇寝庙比当作，

yōu mǐn yuán yuán，

忧闵元元，

wéi yòng dù bù zú，

惟用度不足，

yǐ yì gē ēn，

以义割恩，

zhé qiě zhǐ xī，

辄且止息，

jīn shǐ zuò zhì。

今始作治。

ér fù mǎ dū wèi dǒng xián yì qǐ guān sì shàng lín zhōng，

而驸马都尉董贤亦起官寺上林中，

yòu wèi xián zhì dà dì，

又为贤治大第，

kāi mén xiāng běi quē，

开门乡北阙，

yǐn wáng qú guàn yuán chí，

引王渠灌园池，

shǐ zhě hù zuò，

使者护作，

shǎng cì lì zú，

赏赐吏卒，

shèn yú zhì zōng miào。

甚于治宗庙。

xián mǔ bìng，

贤母病，

cháng ān chú gěi cí jù，

长安厨给祠具，

dào zhōng guò zhě jiē yǐn shí。

道中过者皆饮食。

wèi xián zhì qì，

为贤治器，

qì chéng，

器成，

zòu yù nǎi xíng，

奏御乃行，

huò wù hǎo，

或物好，

tè cì qí gōng。

特赐其工。

zì gòng xiàn zōng miào sān gōng，

自贡献宗庙、三宫，

yóu bù zhì cǐ。

犹不至此。

xián jiā yǒu bīn hūn jí jiàn qīn，

贤家有宾婚及见亲，

zhū guān bìng gòng，

诸官并共，

cì jí cāng tóu nú bì rén shí wàn qián。

赐及仓头、奴婢人十万钱。

shǐ zhě hù shì fā qǔ shì wù，

使者护视、发取市物，

bǎi jiǎ zhèn dòng，

百贾震动，

dào lù huān huā，

道路讙哗，

qún chén huáng huò。

群臣惶惑。

zhào shū bà yuàn，

诏书罢苑，

ér yǐ cì xián èr qiān yú qǐng，

而以赐贤二千馀顷，

jūn tián zhī zhì cóng cǐ duò huài。

均田之制从此堕坏。

shē jiàn fàng zòng，

奢僭放纵，

biàn luàn yīn yáng，

变乱阴阳，

zāi yì zhòng duō，

灾异众多，

bǎi xìng é yán，

百姓讹言，

chí chóu xiāng jīng，

持筹相惊，

tiān huò qí yì，

天惑其意，

bù néng zì zhǐ。

不能自止。

bì xià sù rén zhì shèn shì，

陛下素仁智慎事，

jīn ér yǒu cǐ dà jī。

今而有此大讥。

kǒng zǐ yuē wēi ér bù chí，

孔子曰：‘危而不持，

diān ér bù fú，

颠而不扶，

zé jiāng ān yòng bǐ xiāng yǐ chén jiā xìng de bèi wèi，

则将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

qiè nèi bēi shāng bù néng tōng yú zhōng zhī xìn shēn sǐ yǒu yì yú guó，

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于国，

bù gǎn zì xī。

不敢自惜。

wéi bì xià shèn jǐ zhī suǒ dú xiāng，

唯陛下慎己之所独乡，

chá zhòng rén zhī suǒ gòng yí wǎng zhě chǒng chén dèng tōng hán yān，

察众人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

jiāo guì shī dù，

骄贵失度，

yì yù wú yàn，

逸豫无厌，

xiǎo rén bù shèng qíng yù，

小人不胜情欲，

zú xiàn zuì gū，

卒陷罪辜，

luàn guó wáng qū，

乱国亡躯，

bù zhōng qí lù，

不终其禄，

suǒ wèi ài zhī shì zú yǐ hài zhī zhě yě yí shēn lǎn qián shì，

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览前世，

yǐ jié xián chǒng，

以节贤宠，

quán ān qí mìng。

全安其命。

shàng yóu shì yú jiā jìn bù shuō。

”上由是于嘉浸不说。

qián liáng zhōu cì shǐ dù yè yǐ fāng zhèng duì cè yuē chén wén yáng zūn yīn bēi，

前凉州刺史杜鄴以方正对策曰：“臣闻阳尊阴卑，

tiān zhī dào yě。

天之道也。

shì yǐ nán suī jiàn，

是以男虽贱，

gè wèi qí jiā yáng，

各为其家阳，

nǚ suī guì，

女虽贵，

yóu wèi qí guó yīn。

犹为其国阴。

gù lǐ míng sān cóng zhī yì，

故礼明三从之义，

suī yǒu wén mǔ zhī dé，

虽有文母之德，

bì xì yú zi。

必系于子。

xī zhèng bó suí jiāng shì zhī yù，

昔郑伯随姜氏之欲，

zhōng yǒu shū duàn cuàn guó zhī huò zhōu xiāng wáng nèi pò huì hòu zhī nán，

终有叔段篡国之祸；周襄王内迫惠后之难，

ér zāo jū zhèng zhī wēi。

而遭居郑之危。

hàn xìng，

汉兴，

lǚ tài hòu quán sī qīn shǔ，

吕太后权私亲属，

jǐ wēi shè jì。

几危社稷。

qiè jiàn bì xià yuē jiǎn zhèng shēn，

窃见陛下约俭正身，

yù yǔ tiān xià gēng shǐ，

欲与天下更始，

rán jiā ruì wèi yīng，

然嘉瑞未应，

ér rì shí dì zhèn。

而日食、地震。

àn chūn qiū zāi yì，

案《春秋》灾异，

yǐ zhǐ xiàng wèi yán yǔ。

以指象为言语。

rì shí，

日食，

míng yáng wèi yīn suǒ lín。

明阳为阴所临。

kūn yǐ fǎ dì，

坤以法地，

wèi tǔ，

为土，

wèi mǔ，

为母，

yǐ ān jìng wèi dé zhèn，

以安静为德；震，

bù yīn zhī xiào yě。

不阴之效也。

zhàn xiàng shén míng，

占象甚明，

chén gǎn bù zhí yán qí shì xī zēng zǐ wèn cóng lìng zhī yì，

臣敢不直言其事！昔曾子问从令之义，

kǒng zǐ yuē shì hé yán yǔ shàn mǐn zi qiān shǒu lǐ bù gǒu cóng qīn，

孔子曰：‘是何言与！’善闵子骞守礼不苟从亲，

suǒ xíng wú fēi lǐ zhě，

所行无非理者，

gù wú kě jiān yě。

故无可间也。

jīn zhū wài jiā kūn dì，

今诸外家昆弟，

wú xián bù xiào，

无贤不肖，

bìng shì wéi wò，

并侍帷幄，

bù zài liè wèi，

布在列位，

huò diǎn bīng wèi，

或典兵卫，

huò jiāng jūn tún，

或将军屯，

chǒng yì bìng yú yī jiā，

宠意并于一家，

jī guì zhī shì，

积贵之势，

shì suǒ xī jiàn suǒ xī wén yě。

世所希见、所希闻也。

zhì nǎi bìng zhì dà sī mǎ jiāng jūn zhī guān，

至乃并置大司马、将军之官，

huáng fǔ suī shèng，

皇甫虽盛，

sān huán suī lóng，

三桓虽隆，

lǔ wèi zuò sān jūn，

鲁为作三军，

wú yǐ shén cǐ dāng bài zhī rì，

无以甚此！当拜之日，

àn rán rì shí。

晻然日食。

bù zài qián hòu，

不在前后，

lín shì ér fā zhě，

临事而发者，

míng bì xià qiān xùn wú zhuān，

明陛下谦逊无专，

chéng zhǐ fēi yī，

承指非一，

suǒ yán zhé tīng，

所言辄听，

suǒ yù zhé suí，

所欲辄随，

yǒu zuì è zhě bù zuò gū fá，

有罪恶者不坐辜罚，

wú gōng néng zhě bì shòu guān jué，

无功能者毕受官爵，

liú jiàn jī wèi，

流渐积畏，

guò zài yú shì，

过在于是，

yù lìng zhāo zhāo yǐ jué shèng cháo。

欲令昭昭以觉圣朝。

xī shī rén suǒ cì，

昔诗人所刺，

chūn qiū suǒ jī，

《春秋》所讥，

zhǐ xiàng rú cǐ，

指象如此，

dài bù zài tā。

殆不在它。

yóu hòu shì qián，

由后视前，

fèn yì fēi zhī。

忿邑非之。

dǎi shēn suǒ xíng，

逮身所行，

bù zì jìng jiàn，

不自镜见，

zé yǐ wéi kě，

则以为可，

jì zhī guò zhě。

计之过者。

yuàn bì xià jiā zhì jīng chéng，

愿陛下加致精诚，

sī chéng shǐ chū，

思承始初，

shì jī zhū gǔ，

事稽诸古，

yǐ yàn xià xīn，

以厌下心，

zé lí shù qún shēng wú bù shuō xǐ，

则黎庶群生无不说喜，

shàng dì bǎi shén shōu hái wēi nù，

上帝百神收还威怒，

zhēn xiáng fú lù，

祯祥福禄，

hé xián bù bào shàng yòu zhēng kǒng guāng yì gōng chē，

何嫌不报！” 上又征孔光诣公车，

wèn yǐ rì shí shì，

问以日食事，

bài wèi guāng lù dài fu，

拜为光禄大夫，

zhì zhōng èr qiān dàn，

秩中二千石，

jǐ shì zhōng，

给事中，

wèi cì chéng xiàng。

位次丞相。

chū，

初，

wáng mǎng jì jiù guó，

王莽既就国，

dù mén zì shòu。

杜门自守。

qí zhōng zǐ huò shā nú，

其中子获杀奴，

mǎng qiè zé huò，

莽切责获，

lìng zì shā。

令自杀。

zài guó sān suì，

在国三岁，

lì mín shàng shū yuān sòng mǎng zhě bǎi shù。

吏民上书冤讼莽者百数。

zhì shì，

至是，

xián liáng zhōu hù sòng chóng děng duì cè，

贤良周护、宋崇等对策，

fù shēn sòng mǎng gōng dé。

复深讼莽功德。

shàng yú shì zhēng mǎng jí píng ā hóu rén hái jīng shī，

上于是征莽及平阿侯仁还京师，

shì tài hòu。

侍太后。

dǒng xián yīn rì shí zhī biàn yǐ jǔ fù yàn xī fū gōng zhī cè，

董贤因日食之变以沮傅晏、息夫躬之策，

xīn mǎo，

辛卯，

shàng shōu yàn yìn shòu，

上收晏印绶，

bà jiù dì。

罢就第。

dīng sì，

丁巳，

huáng tài tài hòu fù shì bēng，

皇太太后傅氏崩，

hé zàng wèi líng，

合葬渭陵，

chēng xiào yuán fù huáng hòu。

称孝元傅皇后。

chéng xiàng yù shǐ zòu xī fū gōng sūn chǒng děng zuì guò，

丞相、御史奏息夫躬、孙宠等罪过，

shàng nǎi miǎn gōng chǒng guān，

上乃免躬、宠官，

qiǎn jiù guó yòu bà shì zhōng zhū cáo huáng mén láng shù shí rén。

遣就国；又罢侍中、诸曹、黄门郎数十人。

bào xuān shàng shū yuē bì xià fù shì tiān，

鲍宣上书曰：“陛下父事天，

mǔ shì dì，

母事地，

zi yǎng lí mín。

子养黎民。

jí wèi yǐ lái，

即位已来，

fù kuī míng，

父亏明，

mǔ zhèn dòng，

母震动，

zi é yán xiāng jīng kǒng。

子讹言相惊恐。

jīn rì shí yú sān shǐ，

今日食于三始，

chéng kě wèi jù。

诚可畏惧。

xiǎo mín zhēng shuò rì shàng kǒng huǐ bài qì wù，

小民正朔日尚恐毁败器物，

hé kuàng yú rì kuī hū bì xià shēn nèi zì zé，

何况于日亏乎！陛下深内自责，

bì zhèng diàn，

避正殿，

jǔ zhí yán，

举直言，

qiú guò shī，

求过失，

bà tuì wài qīn jí páng zè sù cān zhī rén，

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

zhēng bài kǒng guāng wèi guāng lù dài fu，

征拜孔光为光禄大夫，

fā jué sūn chǒng xī fū gōng guò è，

发觉孙宠、息夫躬过恶，

miǎn guān qiǎn jiù guó，

免官遣就国，

zhòng shù shè rán，

众庶歙然，

mò bù shuō xǐ。

莫不说喜。

tiān rén tóng xīn，

天人同心，

rén xīn shuō zé tiān yì jiě yǐ。

人心说则天意解矣。

nǎi èr yuè bǐng xū，

乃二月丙戌，

bái hóng gàn rì，

白虹干日，

lián yīn bù yǔ，

连阴不雨，

cǐ tiān xià yōu jié wèi jiě，

此天下忧结未解，

mín yǒu yuàn wàng wèi sāi zhě yě。

民有怨望未塞者也。

shì zhōng fù mǎ dū wèi dǒng xián，

侍中、驸马都尉董贤，

běn wú jiā fú zhī qīn，

本无葭莩之亲，

dàn yǐ lìng sè yú yán zì jìn，

但以令色、谀言自进，

shǎng cì wú dù，

赏赐无度，

jié jìn fǔ zāng，

竭尽府臧，

bìng hé sān dì，

并合三第，

shàng yǐ wéi xiǎo，

尚以为小，

fù huài bào shì。

复坏暴室。

xián fù zǐ zuò shǐ tiān zǐ shǐ zhě，

贤父、子坐使天子使者，

jiāng zuò zhì dì，

将作治第，

xíng yè lì zú jiē dé shǎng cì，

行夜吏卒皆得赏赐，

shàng zhǒng yǒu huì，

上冢有会，

zhé tài guān wèi gōng。

辄太官为供。

hǎi nèi gòng xiàn，

海内贡献，

dāng yǎng yī jūn，

当养一君，

jīn fǎn jǐn zhī xián jiā，

今反尽之贤家，

qǐ tiān yì yǔ mín yì xié tiān bù kě jiǔ fù，

岂天意与民意邪！天不可久负，

hòu zhī rú cǐ，

厚之如此，

fǎn suǒ yǐ hài zhī yě chéng yù āi xián，

反所以害之也！诚欲哀贤，

yí wèi xiè guò tiān dì，

宜为谢过天地，

jiě chóu hǎi nèi，

解雠海内，

miǎn qiǎn jiù guó，

免遣就国，

shōu shèng yú qì wù hái zhī xiàn guān，

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

rú cǐ，

如此，

kě yǐ fù zǐ zhōng qí xìng mìng bù zhě，

可以父子终其性命；不者，

hǎi nèi zhī suǒ chóu，

海内之所仇，

wèi yǒu de jiǔ ān zhě yě。

未有得久安者也。

sūn chǒng xī fū gōng bù yí jū guó，

孙宠、息夫躬不宜居国，

kě jiē miǎn，

可皆免，

yǐ shì tiān xià。

以视天下。

fù zhēng hé wǔ shī dān péng xuān fù xǐ，

复征何武、师丹、彭宣、傅喜，

kuàng rán shǐ mín yì shì，

旷然使民易视，

yǐ yìng tiān xīn，

以应天心，

jiàn lì dà zhèng，

建立大政，

xìng tài píng zhī duān。

兴太平之端。

shàng gǎn dà yì，

”上感大异，

nà xuān yán，

纳宣言，

zhēng hé wǔ péng xuān bài bào xuān wèi sī lì。

征何武、彭宣；拜鲍宣为司隶。

shàng tuō fù tài hòu yí zhào，

上托傅太后遗诏，

lìng tài huáng tài hòu xià chéng xiàng yù shǐ，

令太皇太后下丞相、御史，

yì fēng dǒng xián èr qiān hù，

益封董贤二千户，

cì kǒng xiāng hòu rǔ chāng hóu yáng xīn hóu guó。

赐孔乡侯、汝昌侯、阳新侯国。

wáng jiā fēng hái zhào shū，

王嘉封还诏书，

yīn zòu fēng shì jiàn yuē chén wén jué lù tǔ dì，

因奏封事谏曰：“臣闻爵禄、土地，

tiān zhī yǒu yě。

天之有也。

shū yún tiān mìng yǒu dé，

《书》云：‘天命有德，

wǔ fú wǔ zhāng zāi wáng zhě dài tiān jué rén，

五服五章哉！’王者代天爵人，

yóu yí shèn zhī。

尤宜慎之。

liè dì ér fēng，

裂地而封，

bù dé qí yí，

不得其宜，

zé zhòng shù bù fú，

则众庶不服，

gǎn dòng yīn yáng，

感动阴阳，

qí hài jí zì shēn。

其害疾自深。

jīn shèng tǐ jiǔ bù píng，

今圣体久不平，

cǐ chén jiā suǒ nèi jù yě。

此臣嘉所内惧也。

gāo ān hóu xián，

高安侯贤，

nìng xìng zhī chén，

佞幸之臣，

bì xià qīng jué wèi yǐ guì zhī，

陛下倾爵位以贵之，

dān huò cái yǐ fù zhī，

单货财以富之，

sǔn zhì zūn yǐ chǒng zhī，

损至尊以宠之，

zhǔ wēi yǐ chù，

主威已黜，

fǔ zāng yǐ jié，

府臧已竭，

wéi kǒng bù zú。

唯恐不足。

cái jiē mín lì suǒ wéi，

财皆民力所为，

xiào wén huáng dì yù qǐ lù tái，

孝文皇帝欲起露台，

zhòng bǎi jīn zhī fèi，

重百金之费，

kè jǐ bù zuò。

克己不作。

jīn xián sàn gōng fù yǐ shī sī huì，

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惠，

yī jiā zhì shòu qiān jīn，

一家至受千金，

wǎng gǔ yǐ lái，

往古以来，

guì chén wèi cháng yǒu cǐ，

贵臣未尝有此，

liú wén sì fāng，

流闻四方，

jiē tóng yuàn zhī。

皆同怨之。

lǐ yàn yuē qiān rén suǒ zhǐ，

里谚曰：‘千人所指，

wú bìng ér sǐ，

无病而死，

chén cháng wèi zhī hán xīn。

’臣常为之寒心。

jīn tài huáng tài hòu yǐ yǒng xìn tài hòu yí zhào zhào chéng xiàng yù shǐ，

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

yì xián hù，

益贤户，

cì sān hóu guó，

赐三侯国，

chén jiā qiè huò。

臣嘉窃惑。

shān bēng dì dòng rì shí yú sān cháo，

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

jiē yīn qīn yáng zhī jiè yě。

皆阴侵阳之戒也。

qián xián yǐ zài fēng，

前贤已再封，

yàn shāng zài yì yì，

晏、商再易邑，

yè yuán sī héng qiú，

业缘私横求，

ēn yǐ guò hòu，

恩已过厚，

qiú suǒ zì zì，

求索自恣，

bù zhī yàn zú，

不知厌足，

shén shāng zūn zūn zhī yì，

甚伤尊尊之义，

bù kě yǐ shì tiān xià，

不可以示天下，

wéi hài tòng yǐ chén jiāo qīn wǎng，

为害痛矣！臣骄侵罔，

yīn yáng shī jié，

阴阳失节，

qì gǎn xiāng dòng，

气感相动，

hài jí shēn tǐ。

害及身体。

bì xià qǐn jí jiǔ bù píng，

陛下寝疾久不平，

jì sì wèi lì，

继嗣未立，

yí sī zhèng wàn shì，

宜思正万事，

shùn tiān rén zhī xīn，

顺天人之心，

yǐ qiú fú yòu，

以求福祐，

nài hé qīng shēn sì yì，

奈何轻身肆意，

bù niàn gāo zǔ zhī qín kǔ，

不念高祖之勤苦，

chuí lì zhì dù，

垂立制度，

yù chuán zhī yú wú qióng zāi chén jǐn fēng shàng zhào shū，

欲传之于无穷哉！臣谨封上诏书，

bù gǎn lù jiàn。

不敢露见。

fēi ài sǐ ér bù zì fǎ，

非爱死而不自法，

kǒng tiān xià wén zhī，

恐天下闻之，

gù bù gǎn zì hé。

故不敢自劾。

chū，

” 初，

tíng wèi liáng xiāng zhì dōng píng wáng yún yù，

廷尉梁相治东平王云狱，

shí dōng yuè wèi jǐn èr xún，

时冬月未尽二旬，

ér xiāng xīn yí yún yuān yù，

而相心疑云冤狱，

yǒu shì cí，

有饰辞，

zòu yù chuán zhī cháng ān，

奏欲传之长安，

gèng xià gōng qīng fù zhì。

更下公卿覆治。

shàng shū lìng jū tán pú yè zōng bó fèng yǐ wéi kě xǔ。

尚书令鞫谭、仆射宗伯凤以为可许。

tiān zǐ yǐ wéi xiāng děng jiē jiàn shàng tǐ bù píng，

天子以为相等皆见上体不平，

wài nèi gù wàng，

外内顾望，

cāo chí liǎng xīn，

操持两心，

xìng yún yú dōng，

幸云逾冬，

wú tǎo zéi jí è zhǔ chóu zhī yì，

无讨贼疾恶主雠之意，

miǎn xiāng děng jiē wèi shù rén。

免相等皆为庶人。

hòu shù yuè，

后数月，

dà shè，

大赦，

jiā jiàn xiāng děng jiē yǒu cái xíng，

嘉荐“相等皆有材行，

shèng wáng yǒu jì gōng chú guò，

圣王有计功除过，

chén qiè wèi cháo tíng xī cǐ sān rén。

臣窃为朝廷惜此三人。

shū zòu，

”书奏，

shàng bù néng píng。

上不能平。

hòu èr shí yú rì，

后二十馀日，

jiā fēng hái yì dǒng xián hù shì，

嘉封还益董贤户事，

shàng nǎi fā nù，

上乃发怒，

zhào jiā yì shàng shū，

召嘉诣尚书，

zé wèn yǐ xiāng děng qián zuò bù zhōng，

责问以“相等前坐不忠，

zuì è zhe wén，

罪恶著闻，

jūn shí zhé yǐ zì hé jīn yòu chēng yù，

君时辄已自劾；今又称誉，

yún wéi cháo tíng xī zhī，

云‘为朝廷惜之’，

hé yě jiā miǎn guān xiè zuì。

何也？”嘉免冠谢罪。

shì xià jiāng jūn zhōng cháo zhě，

事下将军中朝者，

guāng lù dài fu kǒng guāng děng hé jiā mí guó wǎng shàng，

光禄大夫孔光等劾“嘉迷国罔上，

bù dào，

不道，

qǐng yè zhě zhào jiā yì tíng wèi zhào yù。

请谒者召嘉诣廷尉诏狱。

yì láng gōng děng yǐ wéi jiā yán shì qián hòu xiāng wéi，

”议郎龚等以为“嘉言事前后相违，

yí duó jué tǔ，

宜夺爵土，

miǎn wèi shù rén。

免为庶人。

yǒng xìn shào fǔ měng děng yǐ wéi jiā zuì míng suī yīng fǎ，

”永信少府猛等以为“嘉罪名虽应法，

dà chén kuò fā guān xiè，

大臣括发关械，

luǒ gōng jiù chī，

裸躬就笞，

fēi suǒ yǐ zhòng guó，

非所以重国，

bāo zōng miào yě。

褒宗庙也。

shàng bù tīng，

”上不听，

sān yuè，

三月，

zhào jiǎ yè zhě jié，

诏“假谒者节，

zhào chéng xiàng yì tíng wèi zhào yù。

召丞相诣廷尉诏狱。

shǐ zhě jì dào，

” 使者既到，

fǔ yuàn shǐ tì qì，

府掾、史涕泣，

gòng huò yào jìn jiā，

共和药进嘉，

jiā bù kěn fú。

嘉不肯服。

zhǔ bù yuē jiàng xiàng bú duì lǐ chén yuān，

主簿曰：“将相不对理陈冤，

xiāng zhǒng yǐ wéi gù shì，

相踵以为故事，

jūn hóu yí yǐn jué。

君侯宜引决。

shǐ zhě wēi zuò fǔ mén shàng，

”使者危坐府门上，

zhǔ bù fù qián jìn yào。

主簿复前进药。

jiā yǐn yào bēi yǐ jī dì，

嘉引药杯以击地，

wèi guān shǔ yuē chéng xiàng xìng de bèi wèi sān gōng，

谓官属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

fèng zhí fù guó，

奉职负国，

dāng fú xíng dū shì，

当伏刑都市，

yǐ shì wàn zhòng。

以示万众。

chéng xiàng qǐ ér nǚ zǐ xié hé wèi jǔ yào ér sǐ jiā suì zhuāng，

丞相岂儿女子邪！何谓咀药而死！”嘉遂装，

chū jiàn shǐ zhě，

出见使者，

zài bài shòu zhào chéng lì xiǎo chē，

再拜受诏；乘吏小车，

qù gài，

去盖，

bù guān，

不冠，

suí shǐ zhě yì tíng wèi。

随使者诣廷尉。

tíng wèi shōu jiā chéng xiàng xīn fǔ hóu yìn shòu，

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

fù jiā zài zhì dōu chuán zhào yù。

缚嘉载致都船诏狱。

shàng wén jiā shēng zì yì lì，

上闻嘉生自诣吏，

dà nù，

大怒，

shǐ jiāng jūn yǐ xià yǔ wǔ èr qiān dàn zá zhì。

使将军以下与五二千石杂治。

lì jié wèn jiā，

吏诘问嘉，

jiā duì yuē àn shì zhě sī dé shí。

嘉对曰：“案事者思得实。

qiè jiàn xiāng děng qián zhì dōng píng wáng yù，

窃见相等前治东平王狱，

bù yǐ yún wéi bù dàng sǐ，

不以云为不当死，

yù guān gōng qīng，

欲关公卿，

shì zhòng shèn，

示重慎，

chéng bú jiàn qí wài nèi gù wàng，

诚不见其外内顾望，

ē fù wèi yún yàn，

阿附为云验，

fù xìng de méng dà shè。

复幸得蒙大赦。

xiāng děng jiē liáng shàn lì，

相等皆良善吏，

chén qiè wèi guó xī xián，

臣窃为国惜贤，

bù sī cǐ sān rén。

不私此三人。

yù lì yuē gǒu rú cǐ，

”狱吏曰：“苟如此，

zé jūn hé yǐ wéi zuì yóu dāng yǒu yǐ fù guó，

则君何以为罪？犹当有以负国，

bù kōng rù yù yǐ。

不空入狱矣。

lì shāo qīn rǔ jiā，

”吏稍侵辱嘉，

jiā kuì rán yǎng tiān tàn yuē xìng de chōng bèi zǎi xiàng，

嘉喟然仰天叹曰：“幸得充备宰相，

bù néng jìn xián tuì bù xiào，

不能进贤、退不肖，

yǐ shì fù guó，

以是负国，

sǐ yǒu yú zé。

死有馀责。

lì wèn xián bù xiào zhǔ míng。

”吏问贤、不肖主名。

jiā yuē xián gù chéng xiàng kǒng guāng gù dà sī kōng hé wǔ，

嘉曰：“贤：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

bù néng jìn è gāo ān hóu dǒng xián fù zǐ，

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父子，

nìng xié luàn cháo，

佞邪乱朝，

ér bù néng tuì。

而不能退。

zuì dāng sǐ，

罪当死，

sǐ wú suǒ hèn jiā xì yù èr shí yú rì，

死无所恨！”嘉系狱二十馀日，

bù shí，

不食，

ōu xuè ér sǐ。

欧血而死。

yǐ ér shàng lǎn qí duì，

已而上览其对，

sī jiā yán，

思嘉言，

huì yù shǐ dài fū jiǎ yán miǎn，

会御史大夫贾延免，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yǐ mǎo，

乙卯，

yǐ kǒng guā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以孔光为御史大夫。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bǐng wǔ，

丙午，

yǐ guāng wèi chéng xiàng，

以光为丞相，

fù gù guó bó shān hóu yòu yǐ sì xiāng hòu hé wǔ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复故国博山侯；又以汜乡侯何武为御史大夫。

shàng nǎi zhī kǒng guāng qián miǎn fēi qí zuì，

上乃知孔光前免非其罪，

yǐ guò jìn chén huǐ duǎn guāng zhě，

以过近臣毁短光者，

yuē fù jiā qián wèi shì zhōng，

曰：“傅嘉前为侍中，

huǐ zèn rén xián，

毁谮仁贤，

wū sù dà chén，

诬诉大臣，

lìng jùn ài zhě jiǔ shī qí wèi，

令俊艾者久失其位，

qí miǎn jiā wèi shù rén，

其免嘉为庶人，

guī gù jùn。

归故郡。

bā yuè，

”八月，

hé wǔ xǐ wèi qián jiāng jūn。

何武徙为前将军。

xīn mǎo，

辛卯，

guāng lù dài fu péng xuān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光禄大夫彭宣为御史大夫。

sī lì bào xuān zuò cuī rǔ zǎi xiàng，

司隶鲍宣坐摧辱宰相，

jù bì shǐ zhě，

拒闭使者，

wú rén chén lǐ，

无人臣礼，

jiǎn sǐ kūn qián。

减死髡钳。

dà sī mǎ dīng míng sù zhòng wáng jiā，

大司马丁明素重王嘉，

yǐ qí sǐ ér lián zhī jiǔ yuè，

以其死而怜之；九月，

yǐ mǎo，

乙卯，

cè miǎn míng，

册免明，

shǐ jiù dì。

使就第。

dōng，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rén wǔ，

壬午，

yǐ gù dìng táo tài fù guāng lù dài fu wéi shǎng wèi dà sī mǎ chē qí jiāng jūn。

以故定陶太傅、光禄大夫韦赏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jǐ chǒu，

己丑，

shǎng zú。

赏卒。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gēng zǐ，

庚子，

yǐ shì zhōng fù mǎ dū wèi dǒng xián wèi dà sī mǎ wèi jiāng jūn，

以侍中、驸马都尉董贤为大司马、卫将军，

cè yuē jiàn ěr yú gōng，

册曰：“建尔于公，

yǐ wéi hàn fǔ wǎng xī ěr xīn，

以为汉辅！往悉尔心，

kuāng zhèng shù shì，

匡正庶事，

yǔn zhí qí zhōng shì shí xián nián èr shí èr，

允执其中！”是时贤年二十二，

suī wèi sān gōng，

虽为三公，

cháng jǐ shì zhōng，

常给事中，

lǐng shàng shū，

领尚书，

bǎi guān yīn xián zòu shì。

百官因贤奏事。

yǐ fù wèi wèi gōng bù yí zài qīng wèi，

以父卫尉恭不宜在卿位，

xǐ wèi guāng lù dài fu zhì zhōng èr qiān dàn dì kuān xìn dài xián wèi fù mǎ dū wèi。

徙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弟宽信代贤为驸马都尉。

dǒng shì qīn shǔ jiē shì zhōng zhū cáo fèng cháo qǐng，

董氏亲属皆侍中、诸曹、奉朝请，

chǒng zài dīng fù zhī yòu yǐ。

宠在丁、傅之右矣。

chū，

初，

chéng xiàng kǒng guā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丞相孔光为御史大夫，

xián fù gōng wèi yù shǐ，

贤父恭为御史，

shì guāng。

事光。

jí xián wèi dà sī mǎ，

及贤为大司马，

yǔ guāng bìng wèi sān gōng。

与光并为三公。

shàng gù lìng xián sī guò guāng。

上故令贤私过光。

guāng yǎ gōng jǐn，

光雅恭谨，

zhī shàng yù zūn chǒng xián。

知上欲尊宠贤。

jí wén xián dāng lái yě，

及闻贤当来也，

guāng jǐng jiè yì guān chū mén dài，

光警戒衣冠出门待，

wàng jiàn xián chē nǎi què rù，

望见贤车乃却入，

xián zhì zhōng mén，

贤至中门，

guāng rù gé，

光入阁，

jì xià chē，

既下车，

nǎi chū，

乃出，

bài yè sòng yíng qí jǐn，

拜谒、送迎其谨，

bù gǎn yǐ bīn kè jūn dí zhī lǐ。

不敢以宾客钧敌之礼。

shàng wén zhī，

上闻之，

xǐ，

喜，

lì bài guāng liǎng xiōng zi wèi jiàn dài fū cháng shì。

立拜光两兄子为谏大夫、常侍。

xián yóu shì quán yú rén zhǔ móu yǐ。

贤由是权与人主侔矣。

shì shí，

是时，

chéng dì wài jiā wáng shì shuāi fèi，

成帝外家王氏衰废，

wéi píng ā hóu tán zi qù jí wèi shì zhōng，

唯平阿侯谭子去疾为侍中，

dì hóng wèi zhōng cháng shì。

弟闳为中常侍。

hóng qī fù zhōng láng jiàng xiāo xián，

闳妻父中郎将萧咸，

qián jiāng jūn wàng zhī zǐ yě，

前将军望之子也，

xián fù gōng mù zhī，

贤父恭慕之，

yù wèi zi kuān xìn qiú xián nǚ wèi fù，

欲为子宽信求咸女为妇，

shǐ hóng yán zhī。

使闳言之。

xián huáng kǒng bù gǎn dāng，

咸惶恐不敢当，

sī wèi hóng yuē dǒng gōng wèi dà sī mǎ，

私谓闳曰：“董公为大司马，

cè wén yán yǔn zhí qí zhōng，

册文言‘允执其中’，

cǐ nǎi yáo chán shùn zhī wén，

此乃尧禅舜之文，

fēi sān gōng gù shì，

非三公故事，

zhǎng zhě jiàn zhě mò bù xīn jù。

长者见者莫不心惧。

cǐ qǐ jiā rén zǐ suǒ néng kān xié hóng xìng yǒu zhī lüè，

此岂家人子所能堪邪！”闳性有知略，

wén xián yán，

闻咸言，

xīn yì wù nǎi hái bào gōng，

心亦悟；乃还报恭，

shēn dá xián zì qiān báo zhī yì。

深达咸自谦薄之意。

gōng tàn yuē wǒ jiā hé yòng fù tiān xià，

恭叹曰：“我家何用负天下，

ér wéi rén suǒ wèi rú shì yì bù shuō。

而为人所畏如是！”意不说。

hòu shàng zhì jiǔ qí lín diàn，

后上置酒麒麟殿，

xián fù zǐ qīn shǔ yàn yǐn，

贤父子、亲属宴饮，

shì zhōng zhōng cháng shì jiē zài cè，

侍中、中常侍皆在侧，

shàng yǒu jiǔ suǒ，

上有酒所，

cóng róng shì xián，

从容视贤，

xiào yuē wú yù fǎ yáo chán shùn，

笑曰：“吾欲法尧禅舜，

hé rú wáng hóng jìn yuē tiān xià nǎi gāo huáng dì tiān xià，

何如？”王闳进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

fēi bì xià zhī yǒu yě bì xià chéng zōng miào，

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庙，

dāng chuán zǐ sūn yú wáng qióng，

当传子孙于亡穷，

tǒng yè zhì zhòng，

统业至重，

tiān zǐ wáng xì yán shàng mò rán bù shuō，

天子亡戏言！”上默然不说，

zuǒ yòu jiē kǒng。

左右皆恐。

yú shì qiǎn hóng chū guī láng shǔ。

于是遣闳出归郎署。

jiǔ zhī，

久之，

tài huáng tài hòu wèi hóng xiè，

太皇太后为闳谢，

fù zhào hóng hái。

复召闳还。

hóng suì shàng shū jiàn yuē chén wén wáng zhě lì sān gōng，

闳遂上书谏曰：“臣闻王者立三公，

fǎ sān guāng，

法三光，

jū zhī zhě dāng de xián rén。

居之者当得贤人。

yì yuē dǐng zhé zú，

《易》曰：‘鼎折足，

fù gōng sù，

覆公餗，

yù sān gōng fēi qí rén yě。

’喻三公非其人也。

xī xiào wén huáng dì xìng dèng tōng，

昔孝文皇帝幸邓通，

bù guò zhōng dài fū wǔ huáng dì xìng hán yān，

不过中大夫；武皇帝幸韩嫣，

cháng cì ér yǐ，

常赐而已，

jiē bù zài dà wèi。

皆不在大位。

jīn dà sī mǎ wèi jiāng jūn dǒng xián，

今大司马、卫将军董贤，

wú gōng yú hàn cháo，

无功于汉朝，

yòu wú fèi fǔ zhī lián，

又无肺腑之连，

fù wú míng jī gāo xíng yǐ jiǎo shì，

复无名迹高行以矫世，

shēng zhuó shù nián，

升擢数年，

liè bèi dǐng zú，

列备鼎足，

diǎn wèi jìn bīng，

典卫禁兵，

wú gōng fēng jué，

无功封爵，

fù zǐ xiōng dì héng méng bá zhuó，

父子、兄弟横蒙拔擢，

shǎng cì kōng jié tǎng zàng，

赏赐空竭帑藏，

wàn mín xuān huá，

万民喧哗，

ǒu yán dào lù，

偶言道路，

chéng bù dàng tiān xīn yě xī bāo shén yuán biàn huà wéi rén，

诚不当天心也！昔褒神蚖变化为人，

shí shēng bāo sì，

实生褒姒，

luàn zhōu guó，

乱周国，

kǒng bì xià yǒu guò shī zhī jī，

恐陛下有过失之讥，

xián yǒu xiǎo rén bù zhī jìn tuì zhī huò，

贤有小人不知进退之祸，

fēi suǒ yǐ chuí fǎ hòu shì yě shàng suī bù cóng hóng yán，

非所以垂法后世也！”上虽不从闳言，

duō qí nián shào zhì qiáng，

多其年少志强，

yì bù zuì yě。

亦不罪也。

xiào āi huáng dì xià yuán shòu èr nián gēng shēn，

孝哀皇帝下元寿二年（庚申，

gōng yuán qián yī nián chūn，

公元前一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iōng nú chán yú jí wū sūn dà kūn mí yī zhì mí jiē lái zhāo，

匈奴单于及乌孙大昆弥伊秩靡皆来朝，

hàn yǐ wéi róng。

汉以为荣。

shì shí xī yù fán wǔ shí guó，

是时西域凡五十国，

zì yì cháng zhì jiàng xiàng hóu wáng jiē pèi hàn yìn shòu，

自译长至将、相、侯、王皆佩汉印绶，

fán sān bǎi qī shí liù rén ér kāng jū dà ròu zhī ān xī jì bīn wū yì zhī shǔ，

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罽宾、乌弋之属，

jiē yǐ jué yuǎn，

皆以绝远，

bù zài shù zhōng，

不在数中，

qí lái gòng xiàn，

其来贡献，

zé xiāng yǔ bào，

则相与报，

bù dū lù zǒng lǐng yě。

不督录总领也。

zì huáng lóng yǐ lái，

自黄龙以来，

chán yú měi rù cháo，

单于每入朝，

qí shǎng cì jǐn xiù zēng xù，

其赏赐锦绣、缯絮，

zhé jiā hòu yú qián，

辄加厚于前，

yǐ wèi jiē zhī。

以慰接之。

chán yú yàn jiàn，

单于宴见，

qún chén zài qián，

群臣在前，

chán yú guài dǒng xián nián shào，

单于怪董贤年少，

yǐ wèn yì。

以问译。

shàng lìng yì bào yuē dà sī mǎ nián shào，

上令译报曰：“大司马年少，

yǐ dà xián jū wèi。

以大贤居位。

chán yú nǎi qǐ，

”单于乃起，

bài hè hàn dé xián chén。

拜贺汉得贤臣。

shì shí shàng yǐ dà suì yàn shèng suǒ zài，

是时上以大岁厌胜所在，

shě chán yú shàng lín yuàn pú táo gōng，

舍单于上林苑蒲陶宫，

gào zhī yǐ jiā jìng yú chán yú chán yú zhī zhī，

告之以加敬於单于；单于知之，

bù yuè。

不悦。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rén chén huì，

壬辰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wǔ yuè，

五月，

jiǎ zǐ，

甲子，

zhèng sān gōng guān fēn zhí。

正三公官分职。

dà sī mǎ wèi jiāng jūn dǒng xián wèi dà sī mǎ chéng xiàng kǒng guāng wèi dà sī tú yù shǐ dài fū péng xuān wèi dà sī kōng，

大司马、卫将军董贤为大司马；丞相孔光为大司徒；御史大夫彭宣为大司空，

fēng cháng píng hóu。

封长平侯。

liù yuè，

六月，

wù wǔ，

戊午，

dì bēng yú wèi yāng gōng。

帝崩于未央宫。

dì dǔ xiào chéng zhī shì lù qù wáng shì，

帝睹孝成之世禄去王室，

jí jí wèi，

及即位，

lǚ zhū dà chén，

屡诛大臣，

yù qiáng zhǔ wēi yǐ zé wǔ xuān。

欲强主威以则武、宣。

rán ér chǒng xìn chán chǎn，

然而宠信谗谄，

zēng jí zhōng zhí，

憎疾忠直，

hàn yè yóu shì suì shuāi。

汉业由是遂衰。

tài huáng tài hòu wén dì bēng，

太皇太后闻帝崩，

jí rì jià zhī wèi yāng gōng，

即日驾之未央宫，

shōu qǔ xǐ shòu。

收取玺绶。

tài hòu zhào dà sī mǎ xián，

太后召大司马贤，

yǐn jiàn dōng xiāng，

引见东箱，

wèn yǐ sāng shì diào dù。

问以丧事调度。

xián nèi yōu，

贤内忧，

bù néng duì，

不能对，

miǎn guān xiè。

免冠谢。

tài hòu yuē xīn dū hóu mǎng，

太后曰：“新都侯莽，

qián yǐ dà sī mǎ fèng sòng xiān dì dà xíng，

前以大司马奉送先帝大行，

xiǎo xí gù shì，

晓习故事，

wú lìng mǎng zuǒ jūn。

吾令莽佐君。

xián dùn shǒu xìng shèn tài hòu qiǎn shǐ zhě chí zhào mǎng。

”贤顿首：“幸甚！”太后遣使者驰召莽。

zhào shàng shū，

诏尚书，

zhū fā bīng fú jié bǎi guān zòu shì zhōng huáng mén qī mén bīng jiē shǔ mǎng。

诸发兵符节、百官奏事、中黄门、期门兵皆属莽。

mǎng yǐ tài hòu zhǐ，

莽以太后指，

shǐ shàng shū hé xián dì bìng bù qīn yī yào，

使尚书劾贤帝病不亲医药，

jìn zhǐ xián bù dé rù gōng diàn sī mǎ zhōng xián bù zhī suǒ wéi，

禁止贤不得入宫殿司马中；贤不知所为，

yì quē miǎn guān tú xiǎn xiè。

诣阙免冠徒跣谢。

jǐ wèi，

己未，

mǎng shǐ yè zhě yǐ tài hòu zhào jí què xià cè xián yuē xián nián shào，

莽使谒者以太后诏即阙下册贤曰：“贤年少，

wèi gèng shì lǐ，

未更事理，

wèi dà sī mǎ，

为大司马，

bù hé zhòng xīn，

不合众心，

qí shōu dà sī mǎ yìn shòu，

其收大司马印绶，

bà guī dì jí rì，

罢归第！”即日，

xián yǔ qī jiē zì shā jiā huáng kǒng，

贤与妻皆自杀；家惶恐，

yè zàng。

夜葬。

mǎng yí qí zhà sǐ。

莽疑其诈死。

yǒu sī zòu qǐng fā xián guān，

有司奏请发贤棺，

zhì yù zhěn shì，

至狱诊视，

yīn mái yù zhōng。

因埋狱中。

tài huáng tài hòu zhào gōng qīng jǔ kě dà sī mǎ zhě。

太皇太后诏“公卿举可大司马者”。

mǎng gù dà sī mǎ，

莽故大司马，

cí wèi bì dīng fù，

辞位避丁、傅，

zhòng shù chēng yǐ wéi xián，

众庶称以为贤，

yòu tài huáng tài hòu jìn qīn，

又太皇太后近亲，

zì dà sī tú kǒng guāng yǐ xià，

自大司徒孔光以下，

jǔ cháo jiē jǔ mǎng。

举朝皆举莽。

dú qián jiāng jūn hé wǔ zuǒ jiāng jūn gōng sūn lù èr rén xiāng yǔ móu，

独前将军何武、左将军公孙禄二人相与谋，

yǐ wéi wǎng shí huì zhāo zhī shì，

以为“往时惠、昭之世，

wài qī lǚ huò shàng guān chí quán，

外戚吕、霍、上官持权，

jǐ wēi shè jì jīn xiào chéng xiào āi bǐ shì wú sì，

几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世无嗣，

fāng dāng xuǎn lì jìn qīn yòu zhǔ，

方当选立近亲幼主，

bù yí lìng wài qī dà chén chí quán。

不宜令外戚大臣持权。

qīn shū xiāng cuò，

亲疏相错，

wèi guó jì biàn。

为国计便。

yú shì wǔ jǔ gōng sūn lù kě dà sī mǎ，

”于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

ér lù yì jǔ wǔ。

而禄亦举武。

gēng shēn，

庚申，

tài huáng tài hòu zì yòng mǎng wèi dà sī mǎ lǐng shàng shū shì。

太皇太后自用莽为大司马、领尚书事。

tài huáng tài hòu yǔ mǎng yì lì sì。

太皇太后与莽议立嗣。

ān yáng hóu wáng shùn，

安阳侯王舜，

mǎng zhī cóng dì，

莽之从弟，

qí rén xiū chì，

其人修饬，

tài huáng tài hòu suǒ xìn ài yě，

太皇太后所信爱也，

mǎng bái yǐ shùn wèi chē qí jiāng jūn。

莽白以舜为车骑将军。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qiǎn shùn yǔ dà hóng lú zuǒ xián shǐ chí jié yíng zhōng shān wáng jī zǐ yǐ wéi sì。

遣舜与大鸿胪左咸使持节迎中山王箕子以为嗣。

mǎng yòu bái tài huáng tài hòu，

莽又白太皇太后，

zhào yǒu sī yǐ huáng tài hòu qián yǔ nǚ dì zhāo yí zhuān chǒng gù qǐn，

诏有司以皇太后前与女弟昭仪专宠锢寝，

cán miè jì sì，

残灭继嗣，

biǎn wèi xiào chéng huáng hòu，

贬为孝成皇后，

xǐ jū běi gōng。

徙居北宫。

yòu yǐ dìng táo gòng wáng tài hòu yǔ kǒng xiāng hòu yàn tóng xīn hé móu，

又以定陶共王太后与孔乡侯晏同心合谋，

bèi ēn wàng běn，

背恩忘本，

zhuān zì bù guǐ，

专恣不轨，

xǐ xiào āi huáng hòu tuì jiù guì gōng，

徙孝哀皇后退就桂宫，

fù shì dīng shì jiē miǎn guān jué guī gù jùn，

傅氏、丁氏皆免官爵归故郡，

fù yàn jiāng qī zǐ xǐ hé pǔ。

傅晏将妻子徙合浦。

dú xià zhào bāo yáng fù xǐ yuē gāo wǔ hòu xǐ，

独下诏褒扬傅喜曰：“高武侯喜，

zī xìng duān què，

姿性端悫，

lùn yì zhōng zhí，

论议忠直，

suī yǔ gù dìng táo tài hòu yǒu shǔ，

虽与故定陶太后有属，

zhōng bù shùn zhǐ cóng xié，

终不顺指从邪，

jiè rán shǒu jié，

介然守节，

yǐ gù chì zhú jiù guó。

以故斥逐就国。

chuán bù yún hū suì hán rán hòu zhī sōng bǎi zhī hòu diāo yě。

《传》不云乎：‘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qí hái xǐ cháng ān，

’其还喜长安，

wèi tè jìn，

位特进，

fèng cháo qǐng。

奉朝请。

xǐ suī wài jiàn bāo shǎng，

”喜虽外见褒赏，

gū lì yōu jù hòu fù qiǎn jiù guó，

孤立忧惧；后复遣就国，

yǐ shòu zhōng。

以寿终。

mǎng yòu biǎn fù tài hòu hào wèi dìng táo gòng wáng mǔ，

莽又贬傅太后号为定陶共王母，

dīng tài hòu hào yuē dīng jī。

丁太后号曰丁姬。

mǎng yòu zòu dǒng xián fù zǐ jiāo zì shē jiàn，

莽又奏董贤父子骄恣奢僭，

qǐng shōu mò rù cái wù xiàn guān，

请收没入财物县官，

zhū yǐ xián wèi guān zhě jiē miǎn。

诸以贤为官者皆免。

fù gōng dì kuān xìn yǔ jiā shǔ xǐ hé pǔ，

父恭、弟宽信与家属徙合浦，

mǔ bié guī gù jùn jù lù。

母别归故郡巨鹿。

cháng ān zhōng xiǎo mín huān huā，

长安中小民欢哗，

xiāng qí dì kū，

乡其第哭，

jǐ huò dào zhī。

几获盗之。

xiàn guān chì mài dǒng shì cái，

县官斥卖董氏财，

fán sì shí sān wàn wàn。

凡四十三万万。

xián suǒ hòu lì pèi zhū xǔ zì hé qù dà sī mǎ fǔ，

贤所厚吏沛硃诩自劾去大司马府，

mǎi guān yī，

买棺衣，

shōu xián shī zàng zhī。

收贤尸葬之。

mǎng wén zhī，

莽闻之，

yǐ tā zuì jī shā xǔ。

以它罪击杀诩。

mǎng yǐ dà sī tú kǒng guāng míng rú，

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

xiāng sān zhǔ，

相三主，

tài hòu suǒ jìng，

太后所敬，

tiān xià xìn zhī，

天下信之，

yú shì shèng zūn shì guāng，

于是盛尊事光，

yǐn guāng nǚ xù zhēn hán wèi shì zhōng fèng chē dū wèi。

引光女婿甄邯为侍中、奉车都尉。

zhū sù suǒ bù shuō zhě，

诸素所不说者，

mǎng jiē fù zhì qí zuì，

莽皆傅致其罪，

wèi qǐng zòu cǎo，

为请奏草，

lìng hán chí yǔ guāng，

令邯持与光，

yǐ tài hòu zhǐ fēng guāng。

以太后指风光。

guāng sù wèi shèn，

光素畏慎，

bù gǎn bù shàng zhī mǎng bái tài hòu，

不敢不上之；莽白太后，

zhé kě qí zòu。

辄可其奏。

yú shì hé zòu hé wǔ gōng sūn lù hù xiāng chèn jǔ，

于是劾奏何武、公孙禄互相称举，

jiē miǎn guān，

皆免官，

wǔ jiù guó。

武就国。

yòu zòu dǒng hóng zi gāo chāng hóu wǔ fù wèi nìng xié，

又奏董宏子高昌侯武父为佞邪，

duó jué。

夺爵。

yòu zòu nán jùn tài shǒu wú jiāng lóng qián wèi jì zhōu mù，

又奏南郡太守毋将隆前为冀州牧，

zhì zhōng shān féng tài hòu yù，

治中山冯太后狱，

yuān xiàn wú gū，

冤陷无辜，

guān nèi hóu zhāng yóu wū gào gǔ ròu，

关内侯张由诬告骨肉，

zhōng tài pú shǐ lì tài shān tài shǒu dīng xuán xiàn rén rù dà pì，

中太仆史立、泰山太守丁玄陷人入大辟，

hé nèi tài shǒu zhào chāng zèn hài zhèng chóng，

河内太守赵昌谮害郑崇，

xìng féng shè lìng，

幸逢赦令，

jiē bù yí chù wèi zài zhōng tǔ，

皆不宜处位在中土，

miǎn wèi shù rén，

免为庶人，

xǐ hé pǔ。

徙合浦。

zhōng shān zhī yù，

中山之狱，

běn lì xuán zì diǎn kǎo zhī，

本立、玄自典考之，

dàn yǔ lóng lián míng zòu shì mǎng shǎo shí mù yǔ lóng jiāo，

但与隆连名奏事；莽少时慕与隆交，

lóng bù shèn fù，

隆不甚附，

gù yīn shì jǐ zhī。

故因事挤之。

hóng yáng hóu lì，

红阳侯立，

tài hòu qīn dì，

太后亲弟，

suī bù jū wèi，

虽不居位，

mǎng yǐ zhū fù nèi jìng dàn zhī，

莽以诸父内敬惮之，

wèi lì cóng róng yán tài hòu，

畏立从容言太后，

lìng jǐ bù dé sì yì，

令己不得肆意，

fù lìng guāng zòu lì zuì è qián zhī dìng líng hóu chún yú zhǎng fàn dà nì zuì，

复令光奏立罪恶：“前知定陵侯淳于长犯大逆罪，

duō shòu qí lù，

多受其赂，

wèi yán wù cháo。

为言误朝。

hòu bái yǐ guān bì yáng jì sī zi wèi huáng zǐ，

后白以官婢杨寄私子为皇子，

zhòng yán yuē lǚ shì shǎo dì fù chū。

众言曰：‘吕氏少帝复出。

fēn fēn wèi tiān xià suǒ yí，

’纷纷为天下所疑，

nán yǐ shì lái shì，

难以示来世，

chéng qiǎng bǎo zhī gōng。

成襁褓之功。

qǐng qiǎn lì jiù guó。

请遣立就国。

tài hòu bù tīng。

”太后不听。

mǎng yuē jīn hàn jiā shuāi，

莽曰：“今汉家衰，

bǐ shì wú sì，

比世无嗣，

tài hòu dú dài yòu zhǔ tǒng zhèng，

太后独代幼主统政，

chéng kě wèi jù。

诚可畏惧。

lì yòng gōng zhèng xiān tiān xià，

力用公正先天下，

shàng kǒng bù cóng jīn yǐ sī ēn nì dà chén yì，

尚恐不从；今以私恩逆大臣议，

rú cǐ，

如此，

qún xià qīng xié，

群下倾邪，

luàn cóng cǐ qǐ。

乱从此起。

yí kě qiě qiǎn jiù guó，

宜可且遣就国，

ān hòu fù zhēng zhào zhī。

安后复征召之。

tài hòu bù dé yǐ，

”太后不得已，

qiǎn lì jiù guó。

遣立就国。

mǎng zhī suǒ yǐ xié chí shàng xià，

莽之所以胁持上下，

jiē cǐ lèi yě。

皆此类也。

yú shì fù shùn mǎng zhě bá zhuó，

于是附顺莽者拔擢，

wǔ hèn zhě zhū miè，

忤恨者诛灭，

yǐ wáng shùn wáng yì wèi fù xīn，

以王舜、王邑为腹心，

zhēn fēng zhēn hán zhǔ jī duàn，

甄丰、甄邯主击断，

píng yàn lǐng jī shì，

平晏领机事，

liú xiù diǎn wén zhāng，

刘秀典文章，

sūn jiàn wèi zhǎo yá。

孙建为爪牙。

fēng zi xún xiù zi fēn zhuō jùn cuī fā nán yáng chén chóng jiē yǐ cái néng xìng yú mǎng。

丰子寻、秀子棻、涿郡崔发、南阳陈崇皆以材能幸于莽。

mǎng sè lì ér yán fāng，

莽色厉而言方，

yù yǒu suǒ wéi，

欲有所为，

wēi jiàn fēng cǎi，

微见风采，

dǎng yǔ chéng qí zhǐ yì ér xiǎn zòu zhī。

党与承其指意而显奏之。

mǎng qǐ shǒu tì qì，

莽稽首涕泣，

gù tuī ràng，

固推让，

shàng yǐ huò tài hòu，

上以惑太后，

xià yòng shì xìn yú zhòng shù yān。

下用示信于众庶焉。

bā yuè，

八月，

mǎng fù bái tài huáng tài hòu，

莽复白太皇太后，

fèi xiào chéng huáng hòu xiào āi huáng hòu wèi shù rén，

废孝成皇后、孝哀皇后为庶人，

jiù qí yuán。

就其园。

shì rì，

是日，

jiē zì shā。

皆自杀。

dà sī kōng péng xuān yǐ wáng mǎng zhuān quán，

大司空彭宣以王莽专权，

nǎi shàng shū yán sān gōng dǐng zú chéng jūn yī zú bù rèn，

乃上书言：“三公鼎足承君；一足不任，

zé fù luàn měi shí。

则覆乱美实。

chén zī xìng qiǎn bó，

臣资性浅薄，

nián chǐ lǎo mào，

年齿老眊，

shǔ fú jí bìng，

数伏疾病，

hūn luàn yí wàng，

昏乱遗忘，

yuàn shàng dà sī kōng cháng píng hóu yìn shòu，

愿上大司空、长平侯印绶，

qǐ hái gǔ guī xiāng lǐ，

乞骸骨归乡里，

qí zhì gōu hè。

俟寘沟壑。

mǎng bái tài hòu cè miǎn xuān，

”莽白太后策免宣，

shǐ jiù guó。

使就国。

mǎng hèn xuān qiú tuì，

莽恨宣求退，

gù bù cì huáng jīn ān chē sì mǎ。

故不赐黄金、安车、驷马。

xuān jū guó shù nián，

宣居国数年，

hōng。

薨。

bān gù zàn yuē xuē guǎng dé bǎo xiàn chē zhī róng，

班固赞曰：薛广德保县车之荣，

píng dāng qūn xún yǒu chǐ，

平当逡巡有耻，

péng xuān jiàn xiǎn ér zhǐ，

彭宣见险而止，

yì hū gǒu huàn shī zhī zhě yǐ wù wǔ，

异乎苟患失之者矣！戊午，

yòu jiāng jūn wáng chóng wèi dà sī kōng，

右将军王崇为大司空，

guāng lù xūn dōng hǎi mǎ gōng wèi yòu jiāng jūn，

光禄勋东海马宫为右将军，

zuǒ cáo zhōng láng jiàng zhēn fēng wèi guāng lù xūn。

左曹、中郎将甄丰为光禄勋。

jiǔ yuè，

九月，

xīn yǒu，

辛酉，

zhōng shān wáng jí huáng dì wèi，

中山王即皇帝位，

dà shè tiān xià。

大赦天下。

píng dì nián jiǔ suì，

平帝年九岁，

tài huáng tài hòu lín cháo，

太皇太后临朝，

dà sī mǎ mǎng bǐng zhèng，

大司马莽秉政，

bǎi guān zǒng jǐ yǐ tīng yú mǎng。

百官总己以听于莽。

mǎng quán rì shèng，

莽权日盛，

kǒng guāng yōu jù，

孔光忧惧，

bù zhī suǒ chū，

不知所出，

shàng shū qǐ hái gǔ mǎng bái tài hòu，

上书乞骸骨；莽白太后，

dì yòu shǎo，

帝幼少，

yí zhì shī fū，

宜置师傅，

xǐ guāng wèi dì tài fù，

徙光为帝太傅，

wèi sì fǔ，

位四辅，

jǐ shì zhōng，

给事中，

lǐng sù wèi gōng yǎng，

领宿卫、供养，

xíng nèi shǔ mén hù，

行内署门户，

shěng fú yù shí wù。

省服御食物。

yǐ mǎ gōng wèi dà sī tú，

以马宫为大司徒，

zhēn fēng wèi yòu jiāng jūn。

甄丰为右将军。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rén yín，

壬寅，

zàng xiào āi huáng dì yú yì líng。

葬孝哀皇帝于义陵。

xiào píng huáng dì shàng xiào āi huáng dì xià yuán shǐ yuán nián xīn yǒu，

孝平皇帝上 孝哀皇帝下元始元年（辛酉，

gōng yuán yī nián chūn，

公元一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wáng mǎng fēng yì zhōu，

王莽风益州，

lìng sài wài mán yí zì chēng yuè shang shì chóng yì xiàn bái zhì yī hēi zhì èr。

令塞外蛮夷自称越裳氏重译献白雉一、黑雉二。

mǎng bái tài hòu xià zhào，

莽白太后下诏，

yǐ bái zhì jiàn zōng miào。

以白雉荐宗庙。

yú shì qún chén shèng chén mǎng gōng dé，

于是群臣盛陈莽功德，

zhì zhōu chéng bái zhì zhī ruì，

致周成白雉之瑞，

zhōu gōng jí shēn zài ér tuō hào yú zhōu，

周公及身在而托号于周，

mǎng yí cì hào yuē ān hàn gōng，

莽宜赐号曰安汉公，

yì hù chóu jué yì。

益户畴爵邑。

tài hòu zhào shàng shū jù qí shì。

太后诏尚书具其事。

mǎng shàng shū yán chén yǔ kǒng guāng wáng shùn zhēn fēng zhēn hán gòng dìng cè jīn yuàn dú tiáo guāng děng gōng shǎng，

莽上书言：“臣与孔光、王舜、甄丰、甄邯共定策；今愿独条光等功赏，

qǐn zhì chén mǎng，

寝置臣莽，

wù suí bèi liè。

勿随辈列。

zhēn hán bái tài hòu xià zhào yuē wú piān wú dǎng，

”甄邯白太后下诏曰：“‘无偏无党，

wáng dào dàng dàng。

王道荡荡。

jūn yǒu ān zōng miào zhī gōng，

’君有安宗庙之功，

bù kě yǐ gǔ ròu gù bì yǐn bù yáng，

不可以骨肉故蔽隐不扬，

jūn qí wù cí mǎng fù shàng shū gù ràng shù sì，

君其勿辞！”莽复上书固让数四，

chēng jí bù qǐ。

称疾不起。

zuǒ yòu bái tài hòu，

左右白太后，

yí wù duó mǎng yì，

“宜勿夺莽意，

dàn tiáo kǒng guāng děng，

但条孔光等，

mǎng nǎi kěn qǐ。

莽乃肯起。

èr yuè，

”二月，

bǐng chén，

丙辰，

tài hòu xià zhào yǐ tài fù bó shān hóu guāng wèi tài shī，

太后下诏；“以太傅、博山侯光为太师，

chē qí jiāng jūn ān yáng hóu shùn wèi tài bǎ

资治通鑑 · 卷三十五 · 汉纪二十七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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