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十八 · 汉纪二十

司马光 - [宋]

起昭阳作噩，尽屠维单阏，凡七年。

孝元皇帝上初元元年（癸酉，公元前四八年）

春，正月，辛丑，葬孝宣皇帝于杜陵；赦天下。

三月，丙午，立皇后王氏，封后父禁为阳平候。

以三辅、太常、郡国公田及苑可省者振业贫民；赀不满千钱者，赋贷种、食。

封外祖父平恩戴侯同产弟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

夏，六月，以民疾疫，令太官损膳，减乐府员，省苑马，以振困乏。

秋，九月，关东郡、国十一大水，饥，或人相食；转旁郡钱谷以相救。

上素闻琅邪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遣使者征之。吉道病卒。禹至，拜为谏大夫。上数虚已问以政事，禹奏言：“古者人君节俭，什一而税，亡它赋役，故家给人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宫女不过十馀人，厩马百馀匹。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臣愚以为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方今宫室已定，无可奈何矣；其馀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巨万，厩马食粟将万匹。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天下，多藏金钱、财物，鸟兽、鱼鳖凡百九十物；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择后宫贤者，留二十人，馀悉归之，及诸陵园女无子者，宜悉遣；厩马可无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方今天下饥馑，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天子纳善其言，下诏，令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太仆减谷食马；水衡省肉食兽。

臣光曰：忠臣之事君也，责其所难，则其易者不劳而正；补其所短，则其长者不劝而遂。孝元践位之初，虚心以问禹，禹宜先其所急，后其所缓。然则优游不断，谗佞用权，当时之大患也，而禹不以为言；恭谨节俭，孝元之素志也，而禹孜孜而言之，何哉！使禹之智足不以知，乌得为贤！知而不言，为罪愈大矣！

匈奴呼韩邪单于复上书，言民众困乏。诏云中、五原郡转谷二万斛以给之。

是岁，初置戊己校尉，使屯田车师故地。

孝元皇帝上初元二年（甲戌，公元前四七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乐陵侯史高以外属领尚书事，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为之副。望之名儒，与堪皆以师傅旧恩，天子任之，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望之选白宗室明经有行散骑、谏大夫刘更生给事中，与侍中金敞并拾遗左右。四人同心谋议，劝导上以古制，多所欲匡正；上甚乡纳之。史高充位而已，由此与望之有隙。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自宣帝时久典枢机，明习文法；帝即位多疾，以显久典事，中人无外党，精专可信任，遂委以政，事无小大，因显白决，贵幸倾朝，百僚皆敬事显。显为人巧慧习事，能深得人主微指，内深贼，持诡辩，以中伤人，忤恨睚眦，辄被以危法；亦与车骑将军高为表里，议论常独持故事，不从望之等。

望之等患苦许、史放纵，又疾恭、显擅权，建白以为：“中书政本，国家枢机，宜以通明公正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之义。”由是大与高、恭、显忤。上初即位，谦让，重改作，议久不定，出刘更生为宗正。

望之、堪数荐名儒、茂材以备谏官，会稽郑朋阴欲附望之，上书言车骑将军高遣客为奸利郡国，及言许、史弟子罪过。章视周堪，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朋奏记望之曰：“今将军规抚，云若管、晏而休，遂行日昃，至周、召乃留乎？若管、晏而休，则下走将归延陵之皋，没齿而已矣。如将军兴周、召之遗业，亲日昊之兼听，则下走其庶几愿竭区区奉万分之一！”望之始见朋，接待以意；后知其倾邪，绝不与通。朋，楚士，怨恨，更求入许、史，推所言许、史事，曰：“皆周堪、刘更生教我；我关东人，何以知此！”于是侍中许章白见朋。朋出，扬言曰：“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大罪一。”待诏华龙行污秽，欲入堪等，堪等不纳，亦与朋相结。

恭、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状，候望之出休日，令朋、龙上之。事下弘恭问状，望之对曰：“外戚在位多奢淫，欲以匡正国家，非为邪也。”恭、显奏：“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举，数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势。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时上初即位，不省召致廷尉为下狱也，可其奏。后上召堪、更生，曰：“系狱。”上大惊曰：“非但廷尉问邪！”以责恭、显，皆叩头谢。上曰：“令出视事。”恭、显因使史高言：“上新即位，未以德化闻于天下，而先验师傅。即下九卿、大夫狱，宜因决免。”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无它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堪、更生皆免为庶人。”

二月，丁巳，立弟竟为清河王。

戊午，陇西地震，败城郭、屋室，压杀人众。

三月，立广陵厉王子霸为王。

诏罢黄门乘舆狗马，水衡禁囿、宜春下苑、少府佽飞外池、严籞池田假与贫民。又诏赦天下，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谏之士。

夏，四月，丁巳，立子骜为皇太子。待诏郑朋荐太原太守张敞，先帝名臣，宜傅辅皇太子。上以问萧望之，望之以为敞能吏，任治烦乱，材轻，非师傅之器。天子使使者征敞，欲以为左冯翊，会病卒。

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给事中，朝朔望。

关东饥，齐地人相食。

秋，七月，己酉，地复震。

上复征周堪、刘更生，欲以为谏大夫；弘恭、石显白，皆以为中郎。

上器重萧望之不已，欲倚以为相；恭、显及许、史子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更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言“地震殆为恭等，不为三独夫动。臣愚以为宜退恭、显以章蔽善之罚，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如此，则太平之门开，灾异之愿塞矣。”书奏，恭、显疑其更生所为，白请考奸诈，辞果服；遂逮更生系狱，免为庶人。

会望之子散骑、中郎亻及亦上书讼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复奏：“望之前所坐明白，无谮诉者，而教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失大臣体，不敬，请逮捕。”弘恭、石显等知望之素高节，不诎辱，建白：“望之前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不悔过服罪，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上，自以托师傅，终必不坐，非颇屈望之于牢狱，塞其怏怏心，则圣朝无以施恩厚。”上曰：“萧太傅素刚，安肯就吏！”显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无所忧。”上乃可其奏。冬，十二月，显等封诏以付谒者，敕令召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使都至，召望之。望之以问门下生鲁国硃云，云者，好节士，劝望之自裁。于是望之仰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苟求生活，不亦鄙乎！”字谓云曰：“游，趣和药来，无久留我死！”竟饮鸠自杀。天子闻之惊，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狱，果然杀吾贤傅！”是时，太官方上昼食，上乃却食，为之涕泣，哀动左右。于是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皆免冠谢，良久然后已。上追念望之不忘，每岁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冢，终帝之世。

臣光曰：甚矣孝元之为君，易欺而难寤也！夫恭、显之谮诉望之，其邪说诡计，诚有所不能辨也。至于始疑望之不肯就狱，恭、显以为必无忧。已而果自杀，则恭、显之欺亦明矣。在中智之君，孰不感动奋发以厎邪臣之罚！孝元则不然。虽涕泣不食以伤望之，而终不能诛恭、显，才得其免冠谢而已。如此，则奸臣安所惩乎！是使恭、显得肆其邪心而无复忌惮者也。

是岁，弘恭病死，石显为中书令。

初，武帝灰南越，开置珠厓、儋耳郡，在海中洲上，吏卒皆中国人，多侵陵之。其民亦暴恶，自以阻绝，数犯吏禁，率数年壹反，杀吏；汉辄发兵击定之。二十馀年间，凡六反。至宣帝时，又再反。上即位之明年，珠厓山南县反，发兵击之。诸县更叛，连年不定。上博谋于群臣，欲大发军。待诏贾捐之曰：“臣闻尧、舜、禹之圣德，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言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强治也。故君臣歌德，含气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越裳氏重九译而献，此非兵革之所能致也。以至于秦，兴兵远攻，贪外虚内而天下溃畔。孝文皇帝偃武行文，当此之时，断狱数百，赋役轻简。孝武皇帝厉兵马以攘四夷，天下断狱万数，赋烦役重，寇贼并起，军旅数发，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子乘亭障，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妇饮泣巷哭，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关东民众久困，流离道路。人情莫亲父母，莫乐夫妇；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此社稷之忧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救助饥馑，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言圣人起则后服，中国衰则先畔，自古而患之，何况乃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与禽兽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颛颛独居一海之中，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战士自死。又非独珠厓有珠、犀、玳瑁也。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其民譬犹鱼鳖，何足贪也！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馀万万；大司农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则不合，施之当今又不便，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无以为。愿遂弃珠厓，专用恤关东为忧。”上以问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陈万年以为当击，丞相于定国以为：“前日兴兵击之连年，护军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还者二人，卒士及转输死者万人以上，费用三万万馀，尚未能尽降。今关东困乏，民难摇动，捐之议是，”上从之。捐之，贾谊曾孙也。

孝元皇帝上初元三年（乙亥，公元前四六年）

春，诏曰：“珠厓虏杀吏民，背畔为逆。今廷议者或言可击，或言可守，或欲弃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惟思议者之言，羞威不行，则欲诛之；狐疑辟难，则守屯田；通于时变，则忧万民。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凶年不备，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仓库空虚，无以相赡，又以动兵，非特劳民，凶年随之。其罢珠崖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不欲，勿强。”

夏，四月，乙末晦，茂陵白鹤馆灾；赦天下。

夏，旱。

立长沙炀王弟宗为王。

长信少府贡禹上言：“诸离宫及长乐宫卫，可减其太半以宽繇役。”六月，诏曰：“朕惟烝庶之饥寒，远离父母妻子，劳于非业之作，卫于不居之宫，恐非所以佐阴阳之道也。其罢甘泉、建章宫卫，令就农。百宫各省费。条奏，毋有所讳。”

是岁，上复擢周堪为光禄勋，堪弟子张猛为光禄大夫、给事中，大见信任。

孝元皇帝上初元四年（丙子，公元前四五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效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赦汾阴徒。

孝元皇帝上初元五年（丁丑，公元前四四年）

春，正月，以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有星孛于参。

上用诸儒贡禹等之言，诏太官毋日杀，所具各减半；乘舆秣马，无乏正事而已。罢角抵、上林宫馆希御幸者、齐三服官、北假田官、盐铁官、常平仓。博士弟子毋置员，以广学者。令民有能通一经者。皆复。省刑罚七十馀事。

陈万年卒。六月，辛酉，长信少府贡禹为御史大夫。禹前后言得失书数十上，上嘉其质直，多采用之。

匈奴郅支单于自以道远，又怨汉拥护呼韩邪而不助己，困辱汉使者乾江乃始等；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贡禹、博士东海匡衡以为：“郅支单于乡化末醇，所在绝远，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吉上书言：“中国与夷狄有羁縻不绝之义，今既养全其子十年，德泽甚厚，空绝而不送，近从塞还，示弃捐不畜，使无乡从之心，弃前恩，立后怨，不便。议者见前江乃无应敌之数，智勇俱困，以致耻辱，即豫为臣忧。臣幸得建强汉之节，承明圣之诏，宣谕厚恩，不宜敢桀。若怀禽兽心，加无道于臣，则单于长婴大罪，必遁逃远舍，不敢近边。没一使以安百姓，国之计，臣之愿也。愿送到庭。”上许焉。既到，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恐见袭击，欲远去。会康居王数为乌孙所困，与诸翕侯计，以为：“匈奴大国，乌孙素服属之。今郅支单于困在外，可迎置东边，使合兵取乌孙而立之，长无匈忧矣。”即使使到坚昆，通语郅支。郅支素恐，又怨乌孙，闻康居计，大说，遂与相结，引兵而西。郅支人众中寒道死，馀财三千人。到康居，康居王以女妻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康居甚尊敬郅支，欲倚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入至谷城，杀略民人，驱畜产去。乌孙不敢追。西边空虚不居者五千里。

冬，十二月，丁末，贡禹卒。丁已，长信少府薛广德为御史大夫。

孝元皇帝上永光元年（戊寅，公元前四三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视毕，因留射猎。薛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亡秦之钟，听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劳倦，愿陛下亟反宫，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上即日还。

二月，诏：“丞相、御史举质朴、敦厚、逊让、有行者，光禄岁以此科第郎、从官。”

三月，赦天下。

雨雪、陨霜，杀桑。秋，上酎祭宗庙，出便门，欲御楼船。薛广德当乘舆车，免冠顿首曰：“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血污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说。先驱光禄大夫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乃从桥。

九月，陨霜杀稼，天下大饥。丞相于定国，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御史大夫薛广德，俱以灾异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罢。太子太傅韦玄成为御史大夫。广德归，县其安车，以传示子孙为荣。

帝之为太子也，从太中大夫孔霸受《尚书》。及即位，赐霸爵关内侯，号褒成君，给事中。上欲致霸相位，霸为人谦退，不好权势，常称“爵位泰过，何德以堪之！”御史大夫屡缺，上辄欲用霸；霸让位，自陈至于再三。上深知其至诚，乃弗用。以是敬之，赏赐甚厚。

戊子，侍中，卫尉王接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石显惮周堪、张猛等，数谮毁之。刘更生惧其倾危，上书曰：“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臣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凤皇来仪。至周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则日月薄食，水泉沸腾，山谷易处，霜降失节。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今陛下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宽容，使得并进。今贤不肖浑殽，白黑不分，邪正杂糅，忠谗并进；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朝臣舛午，胶戾乖剌，更相谗诉，转相是非；所以营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群朋将同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孰任，而灾异数见，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按春秋六年之中，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原其所以然者，由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以并进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矣。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则政日乱；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政日治。昔者鲧、共工、驩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荣华至今。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贤，在于坚固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今二府奏佞诌不当在位，历年而不去。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拨山，如此，望阴阳之调，不亦难乎！是以群小窥见间隙，缘饰文字，巧言丑诋，流言、飞文哗于民间。故《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诚足愠也。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传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今佞邪与贤臣并交戟之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訿々，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览《否》、《泰》之卦，历周、唐之所

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省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远佞邪之党，坏散险诐之聚，杜闭群枉之门，方开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便是非炳然可知，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显见其书，愈与许、史比而怨更生等。

是岁，夏寒，日青无光，显及许、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上内重堪，又患众口之浸润，无所取信。时长安令杨兴以材能幸，常称誉堪，上欲以为助，乃见问兴：“朝臣龂龂不可光禄勋，何邪？”兴者，倾巧士，谓上疑堪，因顺指曰：“堪非独不可于朝廷，自州里亦不可也！臣见众人闻堪与刘更生等谋毁骨肉，以为当诛；故臣前书言堪不可诛伤，为国养恩也。”上曰：“然此何罪而诛？今宜奈何？”兴曰：“臣愚以为可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勿令典事。明主不失师傅之恩，此最策之得者也。”上于是疑之。

司隶校尉琅邪诸葛丰始以特立刚直著名于朝，数侵犯贵戚，在位多言其短。后坐春夏系治人，徙城门校尉。丰于是上书告堪、猛罪，上不直丰，乃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前与光禄勋、光禄大夫猛在朝之时，数称言堪、猛之美。丰前为司隶校尉，不顺四时，修法度，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以为城门校尉。不内省诸己，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告按无证之辞，暴扬难验之罪，毁誉恣意，不顾前言，不信之大也。朕怜丰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为庶人！”又曰：“丰言堪、猛贞信不立，朕闵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效，其左迁堪为河东太守，猛槐里令。”

臣光曰：诸葛丰之于堪、猛，前誉而后毁，其志非为朝廷进善而去奸也，欲比周求进而已矣。斯亦郑朋、杨兴之流，乌在其为刚直哉！人君者，察美恶，辨是非，赏以劝善，罚以惩奸，所以为治也。使丰言得实，则丰不当绌；若其诬罔，则堪、猛何辜焉！今两责而俱弃之，则美恶、是非果何在哉！

贾捐之与杨兴善。捐之数短石显，以故不得官，稀复进见；兴新以材能得幸。捐之谓兴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京兆尹可立得。”兴曰：“君房下笔，言语妙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远甚。”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则不隔矣！”捐之复短石显，兴曰：“显方贵，上信用之；今欲进，第从我计，且与合意，即得入矣！”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称誉其美，以为宜赐爵关内侯，引其兄弟以为诸曹；又共为荐兴奏，以为可试守京兆尹。石显闻知，白之上，乃下兴、捐之狱，令显治之，奏“兴，捐之怀诈伪，更相荐誉，欲得大位，罔上不道！”捐之竟坐弃市，兴髡钳为城旦。

臣光曰：君子以正攻邪，犹惧不克。况捐之以邪攻邪，其能免乎！

徙清河王竟为中山王。

匈奴呼韩邪单于民众益盛，塞下禽兽尽，单于足以自卫，不畏郅支，其大臣多劝单于北归者。久之，单于竟北归庭，民众稍稍归之，其国遂定。

孝元皇帝上永光二年（己卯，公元前四二年）

春，二月，赦天下。

丁酉，御史大夫韦玄成为丞相；右扶风郑弘为御史大夫。

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夏，六月，赦天下。

上问给事中匡衡以地震日食之变，衡上疏曰：“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夫朝廷者，天下之桢幹也。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也。《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类而至。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宜省靡丽，考制度，近忠正，远巧佞，以崇至仁，匡失俗，道德弘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上说其言，迁衡为光禄大夫。

荀悦论曰：夫赦者，权时之宜，非常典也。汉兴，承秦兵革之后，大愚之世，比屋可刑，故设三章之法，大赦之令，荡涤秽流，与民更始，时势然也。后世承业，袭而不革，失时宜矣。若惠、文之世，无所赦之。若孝景之时，七国皆乱，异心并起，奸诈非一；及武帝末年，赋役繁兴，群盗并起，加以太子之事，巫蛊之祸，天下纷然，百姓无聊，人不自安；及光武之际，拨乱之后：如此之比，宜为赦矣。

秋，七月，陇西羌彡姐旁种反，诏召丞相韦玄成等入议。是时，岁比不登，朝廷方以为忧，而遭羌变，玄成等漠然，莫有对者。右将军冯奉世曰：“羌虏近在竟内背畔，不以时诛，无以威制远蛮，臣愿帅师讨之！”上问用兵之数，对曰：“臣闻善用兵者，役不再兴，粮不三载，故师不久暴而天诛亟决。往者数不料敌，而师至于折伤，再三发调，则旷日烦费，威武亏矣。今反虏无虑三万人，法当倍，用六万人。然羌戎，弓矛之兵耳，器不犀利，可用四万人。一月足以决。”丞相、御史、两将军皆以为：“民方收敛时未可多发，发万人屯守之，且足。”奉世曰：“不可。天下被饥馑，士马羸耗，守战之备久废不简，夷狄有轻边吏之心，而羌首难。今以万人分屯数处，虏见兵少，必不畏惧。战则挫兵病师，守则百姓不救，如此，怯弱之形见。羌人乘利，诸种并和，相扇而起，臣恐中国之役不得止于四万，非财币所能解也。故少发师而旷日，与一举而疾决，利害相万也。”固争之，不能得。有诏，益二千人。于是遣奉世将万二千人骑，以将屯为名，典属国任立、护军都尉韩昌为偏裨，到陇西，分屯三处。昌先遣两校尉与羌战，羌虏盛多，皆为所破，杀两校尉。奉世具上地形部众多少之计，愿益三万六千人，乃足以决事。书奏，天子大为发兵六万馀人。八月，拜太常弋阳侯任千秋为奋武将军以助之。冬，十月，兵毕至陇西，十一月，并进，羌虏大破，斩首数千级，馀皆走出塞。兵未决间，汉复发募士万人，拜定襄太守韩安国为建威将军，未进，闻羌破而还。诏罢吏士，颇留屯田，备要害处。

资治通鑑 · 卷二十八 · 汉纪二十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十八 · 汉纪二十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shí bā hàn jì èr shí。

资治通鉴 · 卷二十八 · 汉纪二十。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o yáng zuò è，

起昭阳作噩，

jǐn tú wéi dān è，

尽屠维单阏，

fán qī nián。

凡七年。

xiào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chū yuán yuán nián guǐ yǒu，

孝元皇帝上初元元年（癸酉，

gōng yuán qián sì bā nián chūn，

公元前四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chǒu，

辛丑，

zàng xiào xuān huáng dì yú dù líng shè tiān xià。

葬孝宣皇帝于杜陵；赦天下。

sān yuè，

三月，

bǐng wǔ，

丙午，

lì huáng hòu wáng shì，

立皇后王氏，

fēng hòu fù jìn wèi yáng píng hòu。

封后父禁为阳平候。

yǐ sān fǔ tài cháng jùn guó gōng tián jí yuàn kě shěng zhě zhèn yè pín mín zī bù mǎn qiān qián zhě，

以三辅、太常、郡国公田及苑可省者振业贫民；赀不满千钱者，

fù dài zhǒng shí。

赋贷种、食。

fēng wài zǔ fù píng ēn dài hóu tóng chǎn dì zǐ zhōng cháng shì xǔ jiā wèi píng ēn hóu。

封外祖父平恩戴侯同产弟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yǐ mín jí yì，

以民疾疫，

lìng tài guān sǔn shàn，

令太官损膳，

jiǎn yuè fǔ yuán，

减乐府员，

shěng yuàn mǎ，

省苑马，

yǐ zhèn kùn fá。

以振困乏。

qiū，

秋，

jiǔ yuè，

九月，

guān dōng jùn guó shí yī dà shuǐ，

关东郡、国十一大水，

jī，

饥，

huò rén xiāng shí zhuǎn páng jùn qián gǔ yǐ xiāng jiù。

或人相食；转旁郡钱谷以相救。

shàng sù wén láng yá wáng jí gòng yǔ jiē míng jīng jié xíng，

上素闻琅邪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

qiǎn shǐ zhě zhēng zhī。

遣使者征之。

jí dào bìng zú。

吉道病卒。

yǔ zhì，

禹至，

bài wèi jiàn dài fū。

拜为谏大夫。

shàng shù xū yǐ wèn yǐ zhèng shì，

上数虚已问以政事，

yǔ zòu yán gǔ zhě rén jūn jié jiǎn，

禹奏言：“古者人君节俭，

shén yī ér shuì，

什一而税，

wáng tā fù yì，

亡它赋役，

gù jiā jǐ rén zú。

故家给人足。

gāo zǔ xiào wén xiào jǐng huáng dì，

高祖、孝文、孝景皇帝，

gōng nǚ bù guò shí yú rén，

宫女不过十馀人，

jiù mǎ bǎi yú pǐ。

厩马百馀匹。

hòu shì zhēng wèi shē chǐ，

后世争为奢侈，

zhuǎn zhuǎn yì shén chén xià yì xiāng fàng xiào。

转转益甚；臣下亦相放效。

chén yú yǐ wéi rú tài gǔ nán，

臣愚以为如太古难，

yí shǎo fàng gǔ yǐ zì jié yān。

宜少放古以自节焉。

fāng jīn gōng shì yǐ dìng，

方今宫室已定，

wú kě nài hé yǐ qí yú jǐn kě jiǎn sǔn。

无可奈何矣；其馀尽可减损。

gù shí qí sān fú guān，

故时齐三服官，

shū wù bù guò shí sì fāng jīn qí sān fú guān，

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

zuò gōng gè shù qiān rén，

作工各数千人，

yī suì fèi shù jù wàn，

一岁费数巨万，

jiù mǎ shí sù jiāng wàn pǐ。

厩马食粟将万匹。

wǔ dì shí，

武帝时，

yòu duō qǔ hǎo nǚ zhì shù qiān rén，

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

yǐ tián hòu gōng。

以填后宫。

jí qì tiān xià，

及弃天下，

duō cáng jīn qián cái wù，

多藏金钱、财物，

niǎo shòu yú biē fán bǎi jiǔ shí wù yòu jiē yǐ hòu gōng nǚ zhì yú yuán líng。

鸟兽、鱼鳖凡百九十物；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

zhì xiào xuān huáng dì shí，

至孝宣皇帝时，

bì xià è yǒu suǒ yán，

陛下恶有所言，

qún chén yì suí gù shì，

群臣亦随故事，

shén kě tòng yě gù shǐ tiān xià chéng huà，

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

qǔ nǚ jiē dà guò dù，

取女皆大过度，

zhū hóu qī qiè huò zhì shù bǎi rén，

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

háo fù lì mín chù gē zhě zhì shù shí rén，

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

shì yǐ nèi duō yuàn nǚ，

是以内多怨女，

wài duō kuàng fū。

外多旷夫。

jí zhòng shù zàng mái，

及众庶葬埋，

jiē xū dì shàng yǐ shí dì xià。

皆虚地上以实地下。

qí guò zì shàng shēng，

其过自上生，

jiē zài dà chén xún gù shì zhī zuì yě。

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

wéi bì xià shēn chá gǔ dào，

唯陛下深察古道，

cóng qí jiǎn zhě。

从其俭者。

dà jiǎn sǔn shèng yú fú yù qì wù，

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

sān fēn qù èr zé hòu gōng xián zhě，

三分去二；择后宫贤者，

liú èr shí rén，

留二十人，

yú xī guī zhī，

馀悉归之，

jí zhū líng yuán nǚ wú zi zhě，

及诸陵园女无子者，

yí xī qiǎn jiù mǎ kě wú guò shù shí pǐ，

宜悉遣；厩马可无过数十匹，

dú shè cháng ān chéng nán yuàn dì，

独舍长安城南苑地，

yǐ wéi tián liè zhī yòu。

以为田猎之囿。

fāng jīn tiān xià jī jǐn，

方今天下饥馑，

kě wú dà zì sǔn jiǎn yǐ jiù zhī chēng tiān yì hū tiān shēng shèng rén，

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

gài wèi wàn mín，

盖为万民，

fēi dú shǐ zì yú lè ér yǐ yě。

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

tiān zǐ nà shàn qí yán，

”天子纳善其言，

xià zhào，

下诏，

lìng zhū gōng guǎn xī yù xìng zhě wù shàn zhì tài pú jiǎn gǔ shí mǎ shuǐ héng shěng ròu shí shòu。

令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太仆减谷食马；水衡省肉食兽。

chén guāng yuē zhōng chén zhī shì jūn yě，

臣光曰：忠臣之事君也，

zé qí suǒ nán，

责其所难，

zé qí yì zhě bù láo ér zhèng bǔ qí suǒ duǎn，

则其易者不劳而正；补其所短，

zé qí zhǎng zhě bù quàn ér suì。

则其长者不劝而遂。

xiào yuán jiàn wèi zhī chū，

孝元践位之初，

xū xīn yǐ wèn yǔ，

虚心以问禹，

yǔ yí xiān qí suǒ jí，

禹宜先其所急，

hòu qí suǒ huǎn。

后其所缓。

rán zé yōu yóu bù duàn，

然则优游不断，

chán nìng yòng quán，

谗佞用权，

dāng shí zhī dà huàn yě，

当时之大患也，

ér yǔ bù yǐ wéi yán gōng jǐn jié jiǎn，

而禹不以为言；恭谨节俭，

xiào yuán zhī sù zhì yě，

孝元之素志也，

ér yǔ zī zī ér yán zhī，

而禹孜孜而言之，

hé zāi shǐ yǔ zhī zhì zú bù yǐ zhī，

何哉！使禹之智足不以知，

wū dé wèi xián zhī ér bù yán，

乌得为贤！知而不言，

wèi zuì yù dà yǐ xiōng nú hū hán xié chán yú fù shàng shū，

为罪愈大矣！ 匈奴呼韩邪单于复上书，

yán mín zhòng kùn fá。

言民众困乏。

zhào yún zhōng wǔ yuán jùn zhuǎn gǔ èr wàn hú yǐ gěi zhī。

诏云中、五原郡转谷二万斛以给之。

shì suì，

是岁，

chū zhì wù jǐ xiào wèi，

初置戊己校尉，

shǐ tún tián chē shī gù dì。

使屯田车师故地。

xiào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chū yuán èr nián jiǎ xū，

孝元皇帝上初元二年（甲戌，

gōng yuán qián sì qī nián chūn，

公元前四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shàng xíng xìng gān quán，

上行幸甘泉，

jiāo tài zhì。

郊泰畤。

lè líng hóu shǐ gāo yǐ wài shǔ lǐng shàng shū shì，

乐陵侯史高以外属领尚书事，

qián jiāng jūn xiāo wàng zhī guāng lù dài fu zhōu kān wèi zhī fù。

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为之副。

wàng zhī míng rú，

望之名儒，

yǔ kān jiē yǐ shī fū jiù ēn，

与堪皆以师傅旧恩，

tiān zǐ rèn zhī，

天子任之，

shù yàn jiàn，

数宴见，

yán zhì luàn，

言治乱，

chén wáng shì。

陈王事。

wàng zhī xuǎn bái zōng shì míng jīng yǒu xíng sàn qí jiàn dài fū liú gēng shēng jǐ shì zhōng，

望之选白宗室明经有行散骑、谏大夫刘更生给事中，

yǔ shì zhōng jīn chǎng bìng shí yí zuǒ yòu。

与侍中金敞并拾遗左右。

sì rén tóng xīn móu yì，

四人同心谋议，

quàn dǎo shàng yǐ gǔ zhì，

劝导上以古制，

duō suǒ yù kuāng zhèng shàng shén xiāng nà zhī。

多所欲匡正；上甚乡纳之。

shǐ gāo chōng wèi ér yǐ，

史高充位而已，

yóu cǐ yǔ wàng zhī yǒu xì。

由此与望之有隙。

zhōng shū lìng hóng gōng pú yè shí xiǎn，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

zì xuān dì shí jiǔ diǎn shū jī，

自宣帝时久典枢机，

míng xí wén fǎ dì jí wèi duō jí，

明习文法；帝即位多疾，

yǐ xiǎn jiǔ diǎn shì，

以显久典事，

zhōng rén wú wài dǎng，

中人无外党，

jīng zhuān kě xìn rèn，

精专可信任，

suì wěi yǐ zhèng，

遂委以政，

shì wú xiǎo dà，

事无小大，

yīn xiǎn bái jué，

因显白决，

guì xìng qīng cháo，

贵幸倾朝，

bǎi liáo jiē jìng shì xiǎn。

百僚皆敬事显。

xiǎn wéi rén qiǎo huì xí shì，

显为人巧慧习事，

néng shēn dé rén zhǔ wēi zhǐ，

能深得人主微指，

nèi shēn zéi，

内深贼，

chí guǐ biàn，

持诡辩，

yǐ zhòng shāng rén，

以中伤人，

wǔ hèn yá zì，

忤恨睚眦，

zhé bèi yǐ wēi fǎ yì yǔ chē qí jiāng jūn gāo wèi biǎo lǐ，

辄被以危法；亦与车骑将军高为表里，

yì lùn cháng dú chí gù shì，

议论常独持故事，

bù cóng wàng zhī děng。

不从望之等。

wàng zhī děng huàn kǔ xǔ shǐ fàng zòng，

望之等患苦许、史放纵，

yòu jí gōng xiǎn shàn quán，

又疾恭、显擅权，

jiàn bái yǐ wéi zhōng shū zhèng běn，

建白以为：“中书政本，

guó jiā shū jī，

国家枢机，

yí yǐ tōng míng gōng zhèng chǔ zhī。

宜以通明公正处之。

wǔ dì yóu yàn hòu tíng，

武帝游宴后庭，

gù yòng huàn zhě，

故用宦者，

fēi gǔ zhì yě。

非古制也。

yí bà zhōng shū huàn guān，

宜罢中书宦官，

yīng gǔ bù jìn xíng rén zhī yì。

应古不近刑人之义。

yóu shì dà yǔ gāo gōng xiǎn wǔ。

”由是大与高、恭、显忤。

shàng chū jí wèi，

上初即位，

qiān ràng，

谦让，

zhòng gǎi zuò，

重改作，

yì jiǔ bù dìng，

议久不定，

chū liú gēng shēng wèi zōng zhèng。

出刘更生为宗正。

wàng zhī kān shù jiàn míng rú mào cái yǐ bèi jiàn guān，

望之、堪数荐名儒、茂材以备谏官，

kuài jī zhèng péng yīn yù fù wàng zhī，

会稽郑朋阴欲附望之，

shàng shū yán chē qí jiāng jūn gāo qiǎn kè wèi jiān lì jùn guó，

上书言车骑将军高遣客为奸利郡国，

jí yán xǔ shǐ dì zǐ zuì guò。

及言许、史弟子罪过。

zhāng shì zhōu kān，

章视周堪，

kān bái lìng péng dài zhào jīn mǎ mén。

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

péng zòu jì wàng zhī yuē jīn jiāng jūn guī fǔ，

”朋奏记望之曰：“今将军规抚，

yún ruò guǎn yàn ér xiū，

云若管、晏而休，

suì xíng rì zè，

遂行日昃，

zhì zhōu zhào nǎi liú hū ruò guǎn yàn ér xiū，

至周、召乃留乎？若管、晏而休，

zé xià zǒu jiāng guī yán líng zhī gāo，

则下走将归延陵之皋，

méi chǐ ér yǐ yǐ。

没齿而已矣。

rú jiāng jūn xìng zhōu zhào zhī yí yè，

如将军兴周、召之遗业，

qīn rì hào zhī jiān tīng，

亲日昊之兼听，

zé xià zǒu qí shù jī yuàn jié qū qū fèng wàn fēn zhī yī wàng zhī shǐ jiàn péng，

则下走其庶几愿竭区区奉万分之一！”望之始见朋，

jiē dài yǐ yì hòu zhī qí qīng xié，

接待以意；后知其倾邪，

jué bù yǔ tōng。

绝不与通。

péng，

朋，

chǔ shì，

楚士，

yuàn hèn，

怨恨，

gèng qiú rù xǔ shǐ，

更求入许、史，

tuī suǒ yán xǔ shǐ shì，

推所言许、史事，

yuē jiē zhōu kān liú gēng shēng jiào wǒ wǒ guān dōng rén，

曰：“皆周堪、刘更生教我；我关东人，

hé yǐ zhī cǐ yú shì shì zhōng xǔ zhāng bái jiàn péng。

何以知此！”于是侍中许章白见朋。

péng chū，

朋出，

yáng yán yuē wǒ jiàn yán qián jiāng jūn xiǎo guò wǔ，

扬言曰：“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

dà zuì yī。

大罪一。

dài zhào huà lóng xíng wū huì，

”待诏华龙行污秽，

yù rù kān děng，

欲入堪等，

kān děng bù nà，

堪等不纳，

yì yǔ péng xiāng jié。

亦与朋相结。

gōng xiǎn lìng èr rén gào wàng zhī děng móu yù bà chē qí jiāng jūn，

恭、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

shū tuì xǔ shǐ zhuàng，

疏退许、史状，

hòu wàng zhī chū xiū rì，

候望之出休日，

lìng péng lóng shàng zhī。

令朋、龙上之。

shì xià hóng gōng wèn zhuàng，

事下弘恭问状，

wàng zhī duì yuē wài qī zài wèi duō shē yín，

望之对曰：“外戚在位多奢淫，

yù yǐ kuāng zhèng guó jiā，

欲以匡正国家，

fēi wéi xié yě。

非为邪也。

gōng xiǎn zòu wàng zhī kān gēng shēng péng dǎng xiāng chèn jǔ，

”恭、显奏：“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举，

shù zèn sù dà chén，

数谮诉大臣，

huǐ lí qīn qī，

毁离亲戚，

yù yǐ zhuān shàn quán shì。

欲以专擅权势。

wèi chén bù zhōng，

为臣不忠，

wū shàng bù dào，

诬上不道，

qǐng yè zhě zhào zhì tíng wèi。

请谒者召致廷尉。

shí shàng chū jí wèi，

”时上初即位，

bù xǐng zhào zhì tíng wèi wéi xià yù yě，

不省召致廷尉为下狱也，

kě qí zòu。

可其奏。

hòu shàng zhào kān gēng shēng，

后上召堪、更生，

yuē xì yù。

曰：“系狱。

shàng dà jīng yuē fēi dàn tíng wèi wèn xié yǐ zé gōng xiǎn，

”上大惊曰：“非但廷尉问邪！”以责恭、显，

jiē kòu tóu xiè。

皆叩头谢。

shàng yuē lìng chū shì shì。

上曰：“令出视事。

gōng xiǎn yīn shǐ shǐ gāo yán shàng xīn jí wèi，

”恭、显因使史高言：“上新即位，

wèi yǐ dé huà wén yú tiān xià，

未以德化闻于天下，

ér xiān yàn shī fū。

而先验师傅。

jí xià jiǔ qīng dài fū yù，

即下九卿、大夫狱，

yí yīn jué miǎn。

宜因决免。

yú shì zhì zhào chéng xiàng yù shǐ qián jiāng jūn wàng zhī，

”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

fù zhèn bā nián，

傅朕八年，

wú tā zuì guò。

无它罪过。

jīn shì jiǔ yuǎn，

今事久远，

shí wàng nán míng，

识忘难明，

qí shè wàng zhī zuì，

其赦望之罪，

shōu qián jiāng jūn guāng lù xūn yìn shòu jí kān gēng shēng jiē miǎn wèi shù rén。

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堪、更生皆免为庶人。

èr yuè，

” 二月，

dīng sì，

丁巳，

lì dì jìng wèi qīng hé wáng。

立弟竟为清河王。

wù wǔ，

戊午，

lǒng xī dì zhèn，

陇西地震，

bài chéng guō wū shì，

败城郭、屋室，

yā shā rén zhòng。

压杀人众。

sān yuè，

三月，

lì guǎng líng lì wáng zǐ bà wèi wáng。

立广陵厉王子霸为王。

zhào bà huáng mén shèng yú gǒu mǎ，

诏罢黄门乘舆狗马，

shuǐ héng jìn yòu yí chūn xià yuàn shào fǔ cì fēi wài chí yán yù chí tián jiǎ yǔ pín mín。

水衡禁囿、宜春下苑、少府佽飞外池、严籞池田假与贫民。

yòu zhào shè tiān xià，

又诏赦天下，

jǔ mào cái yì děng zhí yán jí jiàn zhī shì。

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谏之士。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dīng sì，

丁巳，

lì zi ào wèi huáng tài zǐ。

立子骜为皇太子。

dài zhào zhèng péng jiàn tài yuán tài shǒu zhāng chǎng，

待诏郑朋荐太原太守张敞，

xiān dì míng chén，

先帝名臣，

yí fù fǔ huáng tài zǐ。

宜傅辅皇太子。

shàng yǐ wèn xiāo wàng zhī，

上以问萧望之，

wàng zhī yǐ wéi chǎng néng lì，

望之以为敞能吏，

rèn zhì fán luàn，

任治烦乱，

cái qīng，

材轻，

fēi shī fū zhī qì。

非师傅之器。

tiān zǐ shǐ shǐ zhě zhēng chǎng，

天子使使者征敞，

yù yǐ wéi zuǒ féng yì，

欲以为左冯翊，

huì bìng zú。

会病卒。

zhào cì xiāo wàng zhī jué guān nèi hóu，

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

jǐ shì zhōng，

给事中，

cháo shuò wàng。

朝朔望。

guān dōng jī，

关东饥，

qí dì rén xiāng shí。

齐地人相食。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ǐ yǒu，

己酉，

dì fù zhèn。

地复震。

shàng fù zhēng zhōu kān liú gēng shēng，

上复征周堪、刘更生，

yù yǐ wéi jiàn dài fū hóng gōng shí xiǎn bái，

欲以为谏大夫；弘恭、石显白，

jiē yǐ wéi zhōng láng。

皆以为中郎。

shàng qì zhòng xiāo wàng zhī bù yǐ，

上器重萧望之不已，

yù yǐ yǐ wéi xiāng gōng xiǎn jí xǔ shǐ zǐ dì shì zhōng zhū cáo jiē cè mù yú wàng zhī děng。

欲倚以为相；恭、显及许、史子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

gēng shēng nǎi shǐ qí wài qīn shàng biàn shì，

更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

yán dì zhèn dài wèi gōng děng，

言“地震殆为恭等，

bù wéi sān dú fū dòng。

不为三独夫动。

chén yú yǐ wéi yí tuì gōng xiǎn yǐ zhāng bì shàn zhī fá，

臣愚以为宜退恭、显以章蔽善之罚，

jìn wàng zhī děng yǐ tōng xián zhě zhī lù。

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

rú cǐ，

如此，

zé tài píng zhī mén kāi，

则太平之门开，

zāi yì zhī yuàn sāi yǐ。

灾异之愿塞矣。

shū zòu，

”书奏，

gōng xiǎn yí qí gēng shēng suǒ wéi，

恭、显疑其更生所为，

bái qǐng kǎo jiān zhà，

白请考奸诈，

cí guǒ fú suì dǎi gēng shēng xì yù，

辞果服；遂逮更生系狱，

miǎn wèi shù rén。

免为庶人。

huì wàng zhī zǐ sàn qí zhōng láng rén jí yì shàng shū sòng wàng zhī qián shì，

会望之子散骑、中郎亻及亦上书讼望之前事，

shì xià yǒu sī，

事下有司，

fù zòu wàng zhī qián suǒ zuò míng bái，

复奏：“望之前所坐明白，

wú zèn sù zhě，

无谮诉者，

ér jiào zǐ shàng shū，

而教子上书，

chēng yǐn wáng gū zhī shī，

称引亡辜之诗，

shī dà chén tǐ，

失大臣体，

bù jìng，

不敬，

qǐng dài bǔ。

请逮捕。

hóng gōng shí xiǎn děng zhī wàng zhī sù gāo jié，

”弘恭、石显等知望之素高节，

bù qū rǔ，

不诎辱，

jiàn bái wàng zhī qián xìng de bù zuò，

建白：“望之前幸得不坐，

fù cì jué yì，

复赐爵邑，

bù huǐ guò fú zuì，

不悔过服罪，

shēn huái yuàn wàng，

深怀怨望，

jiào zǐ shàng shū，

教子上书，

guī fēi yú shàng，

归非于上，

zì yǐ tuō shī fū，

自以托师傅，

zhōng bì bù zuò，

终必不坐，

fēi pō qū wàng zhī yú láo yù，

非颇屈望之于牢狱，

sāi qí yàng yàng xīn，

塞其怏怏心，

zé shèng cháo wú yǐ shī ēn hòu。

则圣朝无以施恩厚。

shàng yuē xiāo tài fù sù gāng，

”上曰：“萧太傅素刚，

ān kěn jiù lì xiǎn děng yuē rén mìng zhì zhòng，

安肯就吏！”显等曰：“人命至重，

wàng zhī suǒ zuò，

望之所坐，

yǔ yán báo zuì，

语言薄罪，

bì wú suǒ yōu。

必无所忧。

shàng nǎi kě qí zòu。

”上乃可其奏。

dōng，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xiǎn děng fēng zhào yǐ fù yè zhě，

显等封诏以付谒者，

chì lìng zhào wàng zhī shǒu fù。

敕令召望之手付。

yīn lìng tài cháng jí fā zhí jīn wú chē qí chí wéi qí dì。

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

shǐ dōu zhì，

使都至，

zhào wàng zhī。

召望之。

wàng zhī yǐ wèn mén xià shēng lǔ guó zhū yún，

望之以问门下生鲁国硃云，

yún zhě，

云者，

hǎo jié shì，

好节士，

quàn wàng zhī zì cái。

劝望之自裁。

yú shì wàng zhī yǎng tiān tàn yuē wú cháng bèi wèi jiàng xiàng，

于是望之仰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

nián yú liù shí yǐ，

年逾六十矣，

lǎo rù láo yù，

老入牢狱，

gǒu qiú shēng huó，

苟求生活，

bù yì bǐ hū zì wèi yún yuē yóu，

不亦鄙乎！”字谓云曰：“游，

qù huò yào lái，

趣和药来，

wú jiǔ liú wǒ sǐ jìng yǐn jiū zì shā。

无久留我死！”竟饮鸠自杀。

tiān zǐ wén zhī jīng，

天子闻之惊，

fǔ shǒu yuē nǎng gù yí qí bù jiù láo yù，

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狱，

guǒ rán shā wú xián fù shì shí，

果然杀吾贤傅！”是时，

tài guān fāng shàng zhòu shí，

太官方上昼食，

shàng nǎi què shí，

上乃却食，

wèi zhī tì qì，

为之涕泣，

āi dòng zuǒ yòu。

哀动左右。

yú shì zhào xiǎn děng zé wèn yǐ yì bù xiáng，

于是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

jiē miǎn guān xiè，

皆免冠谢，

liáng jiǔ rán hòu yǐ。

良久然后已。

shàng zhuī niàn wàng zhī bù wàng，

上追念望之不忘，

měi suì shí qiǎn shǐ zhě cí jì wàng zhī zhǒng，

每岁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冢，

zhōng dì zhī shì。

终帝之世。

chén guāng yuē shén yǐ xiào yuán zhī wèi jūn，

臣光曰：甚矣孝元之为君，

yì qī ér nán wù yě fū gōng xiǎn zhī zèn sù wàng zhī，

易欺而难寤也！夫恭、显之谮诉望之，

qí xié shuō guǐ jì，

其邪说诡计，

chéng yǒu suǒ bù néng biàn yě。

诚有所不能辨也。

zhì yú shǐ yí wàng zhī bù kěn jiù yù，

至于始疑望之不肯就狱，

gōng xiǎn yǐ wéi bì wú yōu。

恭、显以为必无忧。

yǐ ér guǒ zì shā，

已而果自杀，

zé gōng xiǎn zhī qī yì míng yǐ。

则恭、显之欺亦明矣。

zài zhōng zhì zhī jūn，

在中智之君，

shú bù gǎn dòng fèn fā yǐ dǐ xié chén zhī fá xiào yuán zé bù rán。

孰不感动奋发以厎邪臣之罚！孝元则不然。

suī tì qì bù shí yǐ shāng wàng zhī，

虽涕泣不食以伤望之，

ér zhōng bù néng zhū gōng xiǎn，

而终不能诛恭、显，

cái dé qí miǎn guān xiè ér yǐ。

才得其免冠谢而已。

rú cǐ，

如此，

zé jiān chén ān suǒ chéng hū shì shǐ gōng xiǎn de sì qí xié xīn ér wú fù jì dàn zhě yě。

则奸臣安所惩乎！是使恭、显得肆其邪心而无复忌惮者也。

shì suì，

是岁，

hóng gōng bìng sǐ，

弘恭病死，

shí xiǎn wèi zhōng shū lìng。

石显为中书令。

chū，

初，

wǔ dì huī nán yuè，

武帝灰南越，

kāi zhì zhū yá dān ěr jùn，

开置珠厓、儋耳郡，

zài hǎi zhōng zhōu shàng，

在海中洲上，

lì zú jiē zhōng guó rén，

吏卒皆中国人，

duō qīn líng zhī。

多侵陵之。

qí mín yì bào è，

其民亦暴恶，

zì yǐ zǔ jué，

自以阻绝，

shù fàn lì jìn，

数犯吏禁，

lǜ shù nián yī fǎn，

率数年壹反，

shā lì hàn zhé fā bīng jī dìng zhī。

杀吏；汉辄发兵击定之。

èr shí yú nián jiān，

二十馀年间，

fán liù fǎn。

凡六反。

zhì xuān dì shí，

至宣帝时，

yòu zài fǎn。

又再反。

shàng jí wèi zhī míng nián，

上即位之明年，

zhū yá shān nán xiàn fǎn，

珠厓山南县反，

fā bīng jī zhī。

发兵击之。

zhū xiàn gèng pàn，

诸县更叛，

lián nián bù dìng。

连年不定。

shàng bó móu yú qún chén，

上博谋于群臣，

yù dà fā jūn。

欲大发军。

dài zhào jiǎ juān zhī yuē chén wén yáo shùn yǔ zhī shèng dé，

待诏贾捐之曰：“臣闻尧、舜、禹之圣德，

dì fāng bù guò shù qiān lǐ，

地方不过数千里，

xī bèi liú shā，

西被流沙，

dōng jiān yú hǎi，

东渐于海，

shuò nán jì shēng jiào，

朔南暨声教，

yán yù yǔ shēng jiào zé zhì zhī，

言欲与声教则治之，

bù yù yǔ zhě bù qiáng zhì yě。

不欲与者不强治也。

gù jūn chén gē dé，

故君臣歌德，

hán qì zhī wù gè dé qí yí。

含气之物各得其宜。

wǔ dīng chéng wáng yīn zhōu zhī dà rén yě，

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

rán dì dōng bù guò jiāng huáng，

然地东不过江、黄，

xī bù guò dī qiāng，

西不过氐、羌，

nán bù guò mán jīng，

南不过蛮荆，

běi bù guò shuò fāng，

北不过朔方，

shì yǐ sòng shēng bìng zuò，

是以颂声并作，

shì tīng zhī lèi xián lè qí shēng，

视听之类咸乐其生，

yuè shang shì chóng jiǔ yì ér xiàn，

越裳氏重九译而献，

cǐ fēi bīng gé zhī suǒ néng zhì yě。

此非兵革之所能致也。

yǐ zhì yú qín，

以至于秦，

xīng bīng yuǎn gōng，

兴兵远攻，

tān wài xū nèi ér tiān xià kuì pàn。

贪外虚内而天下溃畔。

xiào wén huáng dì yǎn wǔ xíng wén，

孝文皇帝偃武行文，

dāng cǐ zhī shí，

当此之时，

duàn yù shù bǎi，

断狱数百，

fù yì qīng jiǎn。

赋役轻简。

xiào wǔ huáng dì lì bīng mǎ yǐ rǎng sì yí，

孝武皇帝厉兵马以攘四夷，

tiān xià duàn yù wàn shù，

天下断狱万数，

fù fán yì zhòng，

赋烦役重，

kòu zéi bìng qǐ，

寇贼并起，

jūn lǚ shù fā，

军旅数发，

fù zhàn sǐ yú qián，

父战死于前，

zi dòu shāng yú hòu，

子斗伤于后，

nǚ zǐ chéng tíng zhàng，

女子乘亭障，

gū ér hào yú dào，

孤儿号于道，

lǎo mǔ guǎ fù yǐn qì xiàng kū，

老母、寡妇饮泣巷哭，

shì jiē kuò dì tài dà，

是皆廓地泰大，

zhēng fá bù xiū zhī gù yě。

征伐不休之故也。

jīn guān dōng mín zhòng jiǔ kùn，

今关东民众久困，

liú lí dào lù。

流离道路。

rén qíng mò qīn fù mǔ，

人情莫亲父母，

mò lè fū fù zhì jià qī mài zi，

莫乐夫妇；至嫁妻卖子，

fǎ bù néng jìn，

法不能禁，

yì bù néng zhǐ，

义不能止，

cǐ shè jì zhī yōu yě。

此社稷之忧也。

jīn bì xià bù rěn yuān yuān zhī fèn，

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

yù qū shì zhòng jǐ zhī dà hǎi zhī zhōng，

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

kuài xīn yōu míng zhī dì，

快心幽冥之地，

fēi suǒ yǐ jiù zhù jī jǐn，

非所以救助饥馑，

bǎo quán yuán yuán yě。

保全元元也。

shī yún chǔn ěr mán jīng，

诗云：‘蠢尔蛮荆，

dà bāng wèi chóu。

大邦为雠。

yán shèng rén qǐ zé hòu fú，

’言圣人起则后服，

zhōng guó shuāi zé xiān pàn，

中国衰则先畔，

zì gǔ ér huàn zhī，

自古而患之，

hé kuàng nǎi fù qí nán fāng wàn lǐ zhī mán hū luò yuè zhī rén，

何况乃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骆越之人，

fù zǐ tóng chuān ér yù，

父子同川而浴，

xiāng xí yǐ bí yǐn，

相习以鼻饮，

yǔ qín shòu wú yì，

与禽兽无异，

běn bù zú jùn xiàn zhì yě。

本不足郡县置也。

zhuān zhuān dú jū yī hǎi zhī zhōng，

颛颛独居一海之中，

wù lù qì shī，

雾露气湿，

duō dú cǎo chóng shé shuǐ tǔ zhī hài rén wèi jiàn lǔ，

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

zhàn shì zì sǐ。

战士自死。

yòu fēi dú zhū yá yǒu zhū xī dài mào yě。

又非独珠厓有珠、犀、玳瑁也。

qì zhī bù zú xī，

弃之不足惜，

bù jī bù sǔn wēi。

不击不损威。

qí mín pì yóu yú biē，

其民譬犹鱼鳖，

hé zú tān yě chén qiè yǐ wǎng zhě qiāng jūn yán zhī，

何足贪也！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

bào shī céng wèi yī nián，

暴师曾未一年，

bīng chū bù yú qiān lǐ，

兵出不逾千里，

fèi sì shí yú wàn wàn dà sī nóng qián jǐn，

费四十馀万万；大司农钱尽，

nǎi yǐ shào fǔ jìn qián xù zhī。

乃以少府禁钱续之。

fū yī yú wèi bù shàn，

夫一隅为不善，

fèi shàng rú cǐ，

费尚如此，

kuàng yú láo shī yuǎn gōng，

况于劳师远攻，

wáng shì wú gōng hū qiú zhī wǎng gǔ zé bù hé，

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则不合，

shī zhī dāng jīn yòu bù biàn，

施之当今又不便，

chén yú yǐ wéi fēi guàn dài zhī guó，

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

yǔ gòng suǒ jí，

《禹贡》所及，

chūn qiū suǒ zhì，

《春秋》所治，

jiē kě qiě wú yǐ wéi。

皆可且无以为。

yuàn suì qì zhū yá，

愿遂弃珠厓，

zhuān yòng xù guān dōng wèi yōu。

专用恤关东为忧。

shàng yǐ wèn chéng xiàng yù shǐ。

”上以问丞相、御史。

yù shǐ dài fū chén wàn nián yǐ wéi dāng jī，

御史大夫陈万年以为当击，

chéng xiàng yú dìng guó yǐ wéi qián rì xīng bīng jī zhī lián nián，

丞相于定国以为：“前日兴兵击之连年，

hù jūn dū wèi xiào wèi jí chéng fán shí yī rén，

护军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

hái zhě èr rén，

还者二人，

zú shì jí zhuǎn shū sǐ zhě wàn rén yǐ shàng，

卒士及转输死者万人以上，

fèi yòng sān wàn wàn yú，

费用三万万馀，

shàng wèi néng jǐn jiàng。

尚未能尽降。

jīn guān dōng kùn fá，

今关东困乏，

mín nán yáo dòng，

民难摇动，

juān zhī yì shì，

捐之议是，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juān zhī，

捐之，

jiǎ yì zēng sūn yě。

贾谊曾孙也。

xiào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chū yuán sān nián yǐ hài，

孝元皇帝上初元三年（乙亥，

gōng yuán qián sì liù nián chūn，

公元前四六年） 春，

zhào yuē zhū yá lǔ shā lì mín，

诏曰：“珠厓虏杀吏民，

bèi pàn wèi nì。

背畔为逆。

jīn tíng yì zhě huò yán kě jī，

今廷议者或言可击，

huò yán kě shǒu，

或言可守，

huò yù qì zhī，

或欲弃之，

qí zhǐ gè shū。

其指各殊。

zhèn rì yè wéi sī yì zhě zhī yán，

朕日夜惟思议者之言，

xiū wēi bù xíng，

羞威不行，

zé yù zhū zhī hú yí pì nán，

则欲诛之；狐疑辟难，

zé shǒu tún tián tōng yú shí biàn，

则守屯田；通于时变，

zé yōu wàn mín。

则忧万民。

fū wàn mín zhī jī è yǔ yuǎn mán zhī bù tǎo，

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

wēi shú dà yān qiě zōng miào zhī jì，

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

xiōng nián bù bèi，

凶年不备，

kuàng hū pì bù xián zhī rǔ zāi jīn guān dōng dà kùn，

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

cāng kù kōng xū，

仓库空虚，

wú yǐ xiāng shàn，

无以相赡，

yòu yǐ dòng bīng，

又以动兵，

fēi tè láo mín，

非特劳民，

xiōng nián suí zhī。

凶年随之。

qí bà zhū yá jùn，

其罢珠崖郡，

mín yǒu mù yì yù nèi shǔ，

民有慕义欲内属，

biàn chù zhī bù yù，

便处之；不欲，

wù qiáng。

勿强。

xià，

” 夏，

sì yuè，

四月，

yǐ mò huì，

乙末晦，

mào líng bái hè guǎn zāi shè tiān xià。

茂陵白鹤馆灾；赦天下。

xià，

夏，

hàn。

旱。

lì cháng shā yáng wáng dì zōng wèi wáng。

立长沙炀王弟宗为王。

cháng xìn shào fǔ gòng yǔ shàng yán zhū lí gōng jí cháng lè gōng wèi，

长信少府贡禹上言：“诸离宫及长乐宫卫，

kě jiǎn qí tài bàn yǐ kuān yáo yì。

可减其太半以宽繇役。

liù yuè，

”六月，

zhào yuē zhèn wéi zhēng shù zhī jī hán，

诏曰：“朕惟烝庶之饥寒，

yuǎn lí fù mǔ qī zǐ，

远离父母妻子，

láo yú fēi yè zhī zuò，

劳于非业之作，

wèi yú bù jū zhī gōng，

卫于不居之宫，

kǒng fēi suǒ yǐ zuǒ yīn yáng zhī dào yě。

恐非所以佐阴阳之道也。

qí bà gān quán jiàn zhāng gōng wèi，

其罢甘泉、建章宫卫，

lìng jiù nóng。

令就农。

bǎi gōng gè shěng fèi。

百宫各省费。

tiáo zòu，

条奏，

wú yǒu suǒ huì。

毋有所讳。

shì suì，

” 是岁，

shàng fù zhuó zhōu kān wèi guāng lù xūn，

上复擢周堪为光禄勋，

kān dì zǐ zhāng měng wèi guāng lù dài fu jǐ shì zhōng，

堪弟子张猛为光禄大夫、给事中，

dà jiàn xìn rèn。

大见信任。

xiào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chū yuán sì nián bǐng zǐ，

孝元皇帝上初元四年（丙子，

gōng yuán qián sì wǔ nián chūn，

公元前四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shàng xíng xìng gān quán，

上行幸甘泉，

xiào tài zhì。

效泰畤。

sān yuè，

三月，

xíng xìng hé dōng，

行幸河东，

cí hòu tǔ shè fén yīn tú。

祠后土；赦汾阴徒。

xiào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chū yuán wǔ nián dīng chǒu，

孝元皇帝上初元五年（丁丑，

gōng yuán qián sì sì nián chūn，

公元前四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yǐ zhōu zi nán jūn wèi zhōu chéng xiū hóu。

以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

sān yuè，

三月，

shàng xíng xìng yōng，

上行幸雍，

cí wǔ zhì。

祠五畤。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yǒu xīng bèi yú cān。

有星孛于参。

shàng yòng zhū rú gòng yǔ děng zhī yán，

上用诸儒贡禹等之言，

zhào tài guān wú rì shā，

诏太官毋日杀，

suǒ jù gè jiǎn bàn shèng yú mò mǎ，

所具各减半；乘舆秣马，

wú fá zhèng shì ér yǐ。

无乏正事而已。

bà jué dǐ shàng lín gōng guǎn xī yù xìng zhě qí sān fú guān běi jiǎ tián guān yán tiě guān cháng píng cāng。

罢角抵、上林宫馆希御幸者、齐三服官、北假田官、盐铁官、常平仓。

bó shì dì zǐ wú zhì yuán，

博士弟子毋置员，

yǐ guǎng xué zhě。

以广学者。

lìng mín yǒu néng tōng yī jīng zhě。

令民有能通一经者。

jiē fù。

皆复。

shěng xíng fá qī shí yú shì。

省刑罚七十馀事。

chén wàn nián zú。

陈万年卒。

liù yuè，

六月，

xīn yǒu，

辛酉，

cháng xìn shào fǔ gòng yǔ wèi yù shǐ dài fū。

长信少府贡禹为御史大夫。

yǔ qián hòu yán dé shī shū shù shí shàng，

禹前后言得失书数十上，

shàng jiā qí zhì zhí，

上嘉其质直，

duō cǎi yòng zhī。

多采用之。

xiōng nú zhì zhī chán yú zì yǐ dào yuǎn，

匈奴郅支单于自以道远，

yòu yuàn hàn yōng hù hū hán xié ér bù zhù jǐ，

又怨汉拥护呼韩邪而不助己，

kùn rǔ hàn shǐ zhě gān jiāng nǎi shǐ děng qiǎn shǐ fèng xiàn，

困辱汉使者乾江乃始等；遣使奉献，

yīn qiú shì zi。

因求侍子。

hàn yì qiǎn wèi sī mǎ gǔ jí sòng zhī，

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

yù shǐ dài fū gòng yǔ bó shì dōng hǎi kuāng héng yǐ wéi zhì zhī chán yú xiāng huà mò chún，

御史大夫贡禹、博士东海匡衡以为：“郅支单于乡化末醇，

suǒ zài jué yuǎn，

所在绝远，

yí lìng shǐ zhě sòng qí zi，

宜令使者送其子，

zhì sāi ér hái。

至塞而还。

jí shàng shū yán zhōng guó yǔ yí dí yǒu jī mí bù jué zhī yì，

”吉上书言：“中国与夷狄有羁縻不绝之义，

jīn jì yǎng quán qí zi shí nián，

今既养全其子十年，

dé zé shén hòu，

德泽甚厚，

kōng jué ér bù sòng，

空绝而不送，

jìn cóng sāi hái，

近从塞还，

shì qì juān bù chù，

示弃捐不畜，

shǐ wú xiāng cóng zhī xīn，

使无乡从之心，

qì qián ēn，

弃前恩，

lì hòu yuàn，

立后怨，

bù biàn。

不便。

yì zhě jiàn qián jiāng nǎi wú yìng dí zhī shù，

议者见前江乃无应敌之数，

zhì yǒng jù kùn，

智勇俱困，

yǐ zhì chǐ rǔ，

以致耻辱，

jí yù wèi chén yōu。

即豫为臣忧。

chén xìng de jiàn qiáng hàn zhī jié，

臣幸得建强汉之节，

chéng míng shèng zhī zhào，

承明圣之诏，

xuān yù hòu ēn，

宣谕厚恩，

bù yí gǎn jié。

不宜敢桀。

ruò huái qín shòu xīn，

若怀禽兽心，

jiā wú dào yú chén，

加无道于臣，

zé chán yú zhǎng yīng dà zuì，

则单于长婴大罪，

bì dùn táo yuǎn shě，

必遁逃远舍，

bù gǎn jìn biān。

不敢近边。

méi yī shǐ yǐ ān bǎi xìng，

没一使以安百姓，

guó zhī jì，

国之计，

chén zhī yuàn yě。

臣之愿也。

yuàn sòng dào tíng。

愿送到庭。

shàng xǔ yān。

”上许焉。

jì dào，

既到，

zhì zhī chán yú nù，

郅支单于怒，

jìng shā jí děng zì zhī fù hàn，

竟杀吉等；自知负汉，

yòu wén hū hán xié yì qiáng，

又闻呼韩邪益强，

kǒng jiàn xí jī，

恐见袭击，

yù yuǎn qù。

欲远去。

huì kāng jū wáng shù wèi wū sūn suǒ kùn，

会康居王数为乌孙所困，

yǔ zhū xī hóu jì，

与诸翕侯计，

yǐ wéi xiōng nú dà guó，

以为：“匈奴大国，

wū sūn sù fú shǔ zhī。

乌孙素服属之。

jīn zhì zhī chán yú kùn zài wài，

今郅支单于困在外，

kě yíng zhì dōng biān，

可迎置东边，

shǐ hé bīng qǔ wū sūn ér lì zhī，

使合兵取乌孙而立之，

zhǎng wú xiōng yōu yǐ。

长无匈忧矣。

jí shǐ shǐ dào jiān kūn，

”即使使到坚昆，

tōng yǔ zhì zhī。

通语郅支。

zhì zhī sù kǒng，

郅支素恐，

yòu yuàn wū sūn，

又怨乌孙，

wén kāng jū jì，

闻康居计，

dà yuè，

大说，

suì yǔ xiāng jié，

遂与相结，

yǐn bīng ér xī。

引兵而西。

zhì zhī rén zhòng zhōng hán dào sǐ，

郅支人众中寒道死，

yú cái sān qiān rén。

馀财三千人。

dào kāng jū，

到康居，

kāng jū wáng yǐ nǚ qī zhì zhī，

康居王以女妻郅支，

zhì zhī yì yǐ nǚ yǔ kāng jū wáng，

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

kāng jū shén zūn jìng zhì zhī，

康居甚尊敬郅支，

yù yǐ qí wēi yǐ xié zhū guó。

欲倚其威以胁诸国。

zhì zhī shù jiè bīng jī wū sūn，

郅支数借兵击乌孙，

shēn rù zhì gǔ chéng，

深入至谷城，

shā lüè mín rén，

杀略民人，

qū xù chǎn qù。

驱畜产去。

wū sūn bù gǎn zhuī。

乌孙不敢追。

xī biān kōng xū bù jū zhě wǔ qiān lǐ。

西边空虚不居者五千里。

dōng，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mò，

丁末，

gòng yǔ zú。

贡禹卒。

dīng yǐ，

丁已，

cháng xìn shào fǔ xuē guǎng dé wèi yù shǐ dài fū。

长信少府薛广德为御史大夫。

xiào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yǒng guāng yuán nián wù yín，

孝元皇帝上永光元年（戊寅，

gōng yuán qián sì sān nián chūn，

公元前四三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shàng xíng xìng gān quán，

上行幸甘泉，

jiāo tài zhì。

郊泰畤。

shì bì，

视毕，

yīn liú shè liè。

因留射猎。

xuē guǎng dé shàng shū yuē qiè jiàn guān dōng kùn jí，

薛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

rén mín liú lí。

人民流离。

bì xià rì zhuàng wáng qín zhī zhōng，

陛下日撞亡秦之钟，

tīng zhèng wèi zhī lè，

听郑、卫之乐，

chén chéng dào zhī。

臣诚悼之。

jīn shì zú bào lù，

今士卒暴露，

cóng guān láo juàn，

从官劳倦，

yuàn bì xià jí fǎn gōng，

愿陛下亟反宫，

sī yǔ bǎi xìng tóng yōu lè，

思与百姓同忧乐，

tiān xià xìng shèn shàng jí rì hái。

天下幸甚！”上即日还。

èr yuè，

二月，

zhào chéng xiàng yù shǐ jǔ zhì piáo dūn hòu xùn ràng yǒu xíng zhě，

诏：“丞相、御史举质朴、敦厚、逊让、有行者，

guāng lù suì yǐ cǐ kē dì láng cóng guān。

光禄岁以此科第郎、从官。

sān yuè，

” 三月，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yǔ xuě yǔn shuāng，

雨雪、陨霜，

shā sāng。

杀桑。

qiū，

秋，

shàng zhòu jì zōng miào，

上酎祭宗庙，

chū biàn mén，

出便门，

yù yù lóu chuán。

欲御楼船。

xuē guǎng dé dāng shèng yú chē，

薛广德当乘舆车，

miǎn guān dùn shǒu yuē yí cóng qiáo。

免冠顿首曰：“宜从桥。

zhào yuē dài fū guān。

”诏曰：“大夫冠。

guǎng dé yuē bì xià bù tīng chén，

”广德曰：“陛下不听臣，

chén zì wěn，

臣自刎，

yǐ xuè wū chē lún，

以血污车轮，

bì xià bù dé rù miào yǐ shàng bù shuō。

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说。

xiān qū guāng lù dài fu zhāng měng jìn yuē chén wén zhǔ shèng chén zhí。

先驱光禄大夫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

chéng chuán wēi，

乘船危，

jiù qiáo ān，

就桥安，

shèng zhǔ bù chéng wēi。

圣主不乘危。

yù shǐ dài fū yán kě tīng。

御史大夫言可听。

shàng yuē xiǎo rén bù dàng rú shì xié nǎi cóng qiáo。

”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乃从桥。

jiǔ yuè，

九月，

yǔn shuāng shā jià，

陨霜杀稼，

tiān xià dà jī。

天下大饥。

chéng xiàng yú dìng guó，

丞相于定国，

dà sī mǎ chē qí jiāng jūn shǐ gāo，

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

yù shǐ dài fū xuē guǎng dé，

御史大夫薛广德，

jù yǐ zāi yì qǐ hái gǔ。

俱以灾异乞骸骨。

cì ān chē sì mǎ huáng jīn liù shí jīn，

赐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

bà。

罢。

tài zǐ tài fù wéi xuán chéng wéi yù shǐ dài fū。

太子太傅韦玄成为御史大夫。

guǎng dé guī，

广德归，

xiàn qí ān chē，

县其安车，

yǐ chuán shì zǐ sūn wèi róng。

以传示子孙为荣。

dì zhī wèi tài zǐ yě，

帝之为太子也，

cóng tài zhōng dài fū kǒng bà shòu shàng shū。

从太中大夫孔霸受《尚书》。

jí jí wèi，

及即位，

cì bà jué guān nèi hóu，

赐霸爵关内侯，

hào bāo chéng jūn，

号褒成君，

jǐ shì zhōng。

给事中。

shàng yù zhì bà xiàng wèi，

上欲致霸相位，

bà wéi rén qiān tuì，

霸为人谦退，

bù hǎo quán shì，

不好权势，

cháng chēng jué wèi tài guò，

常称“爵位泰过，

hé dé yǐ kān zhī yù shǐ dài fū lǚ quē，

何德以堪之！”御史大夫屡缺，

shàng zhé yù yòng bà bà ràng wèi，

上辄欲用霸；霸让位，

zì chén zhì yú zài sān。

自陈至于再三。

shàng shēn zhì qí zhì chéng，

上深知其至诚，

nǎi fú yòng。

乃弗用。

yǐ shì jìng zhī，

以是敬之，

shǎng cì shén hòu。

赏赐甚厚。

wù zǐ，

戊子，

shì zhōng，

侍中，

wèi wèi wáng jiē wèi dà sī mǎ chē qí jiāng jūn。

卫尉王接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shí xiǎn dàn zhōu kān zhāng měng děng，

石显惮周堪、张猛等，

shù zèn huǐ zhī。

数谮毁之。

liú gēng shēng jù qí qīng wēi，

刘更生惧其倾危，

shàng shū yuē chén wén shùn mìng jiǔ guān，

上书曰：“臣闻舜命九官，

jì jì xiāng ràng，

济济相让，

hé zhī zhì yě。

和之至也。

zhòng chén hé yú cháo zé wàn wù hé yú yě，

众臣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

gù xiāo sháo jiǔ chéng，

故箫《韶》九成，

fèng huáng lái yí。

凤皇来仪。

zhì zhōu yōu，

至周幽，

lì zhī jì，

厉之际，

cháo tíng bù hé，

朝廷不和，

zhuǎn xiāng fēi yuàn，

转相非怨，

zé rì yuè báo shí，

则日月薄食，

shuǐ quán fèi téng，

水泉沸腾，

shān gǔ yì chù，

山谷易处，

shuāng jiàng shī jié。

霜降失节。

yóu cǐ guān zhī，

由此观之，

hé qì zhì xiáng，

和气致祥，

guāi qì zhì yì，

乖气致异，

xiáng duō zhě qí guó ān，

祥多者其国安，

yì zhòng zhě qí guó wēi。

异众者其国危。

tiān dì zhī cháng jīng，

天地之常经，

gǔ jīn zhī tōng yì yě。

古今之通义也。

jīn bì xià kāi sān dài zhī yè，

今陛下开三代之业，

zhāo wén xué zhī shì，

招文学之士，

yōu yóu kuān róng，

优游宽容，

shǐ de bìng jìn。

使得并进。

jīn xián bù xiào hún xiáo，

今贤不肖浑殽，

bái hēi bù fēn，

白黑不分，

xié zhèng zá róu，

邪正杂糅，

zhōng chán bìng jìn zhāng jiāo gōng chē，

忠谗并进；章交公车，

rén mǎn běi jūn，

人满北军，

cháo chén chuǎn wǔ，

朝臣舛午，

jiāo lì guāi là，

胶戾乖剌，

gèng xiāng chán sù，

更相谗诉，

zhuǎn xiāng shì fēi suǒ yǐ yíng huò ěr mù，

转相是非；所以营惑耳目，

gǎn yí xīn yì，

感移心意，

bù kě shèng zài，

不可胜载，

fēn cáo wèi dǎng，

分曹为党，

wǎng wǎng qún péng jiāng tóng xīn yǐ xiàn zhèng chén。

往往群朋将同心以陷正臣。

zhèng chén jìn zhě，

正臣进者，

zhì zhī biǎo yě zhèng chén xiàn zhě，

治之表也；正臣陷者，

luàn zhī jī yě chéng zhì luàn zhī jī，

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

wèi zhī shú rèn，

未知孰任，

ér zāi yì shù jiàn，

而灾异数见，

cǐ chén suǒ yǐ hán xīn zhě yě。

此臣所以寒心者也。

chū yuán yǐ lái liù nián yǐ，

初元以来六年矣，

àn chūn qiū liù nián zhī zhōng，

按春秋六年之中，

zāi yì wèi yǒu chóu rú jīn zhě yě。

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

yuán qí suǒ yǐ rán zhě，

原其所以然者，

yóu chán xié bìng jìn yě chán xié zhī suǒ yǐ bìng jìn zhě，

由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以并进者，

yóu shàng duō yí xīn，

由上多疑心，

jì yǐ yòng xián rén ér xíng shàn zhèng，

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

rú huò zèn zhī，

如或谮之，

zé xián rén tuì ér shàn zhèng hái yǐ。

则贤人退而善政还矣。

fū zhí hú yí zhī xīn zhě，

夫执狐疑之心者，

lái chán zéi zhī kǒu chí bù duàn zhī yì zhě，

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

kāi qún wǎng zhī mén chán xié jìn zé zhòng xián tuì，

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

qún wǎng shèng zé zhèng shì xiāo。

群枉盛则正士消。

gù yì yǒu fǒu tài，

故《易》有《否》、《泰》，

xiǎo rén dào cháng，

小人道长，

jūn zǐ dào xiāo，

君子道消，

zé zhèng rì luàn jūn zǐ dào cháng，

则政日乱；君子道长，

xiǎo rén dào xiāo，

小人道消，

zé zhèng rì zhì。

则政日治。

xī zhě gǔn gòng gōng huān dōu yǔ shùn yǔ zá chǔ yáo cháo，

昔者鲧、共工、驩兜与舜、禹杂处尧朝，

zhōu gōng yǔ guǎn cài bìng jū zhōu wèi，

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

dàng shì shí，

当是时，

dié jìn xiāng huǐ，

迭进相毁，

liú yán xiāng bàng，

流言相谤，

qǐ kě shèng dào zāi dì yáo chéng wáng néng xián shùn yǔ zhōu gōng ér xiāo gòng gōng guǎn cài，

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

gù yǐ dà zhì，

故以大治，

róng huá zhì jīn。

荣华至今。

kǒng zǐ yǔ jì mèng xié shì yú lǔ，

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

lǐ sī yǔ shū sūn jù huàn yú qín，

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

dìng gōng shǐ huáng xián jì mèng lǐ sī ér xiāo kǒng zǐ shū sūn，

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

gù yǐ dà luàn，

故以大乱，

wū rǔ zhì jīn。

污辱至今。

gù zhì luàn róng rǔ zhī duān，

故治乱荣辱之端，

zài suǒ xìn rèn xìn rèn jì xián，

在所信任；信任既贤，

zài yú jiān gù ér bù yí。

在于坚固而不移。

shī yún wǒ xīn fěi shí，

《诗》云：‘我心匪石，

bù kě zhuǎn yě，

不可转也，

yán shǒu shàn dǔ yě。

言守善笃也。

yì yuē huàn hàn qí dà hào，

《易》曰：‘涣汗其大号’，

yán hào lìng rú hàn，

言号令如汗，

hàn chū ér bù fǎn zhě yě。

汗出而不反者也。

jīn chū shàn lìng wèi néng yú shí ér fǎn，

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

shì fǎn hàn yě yòng xián wèi néng sān xún ér tuì，

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

shì zhuǎn shí yě。

是转石也。

lún yǔ yuē jiàn bù shàn rú tàn tāng。

《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

jīn èr fǔ zòu nìng zhōu bù dàng zài wèi，

’今二府奏佞诌不当在位，

lì nián ér bù qù。

历年而不去。

gù chū lìng zé rú fǎn hàn，

故出令则如反汗，

yòng xián zé rú zhuǎn shí，

用贤则如转石，

qù nìng zé rú bō shān，

去佞则如拨山，

rú cǐ，

如此，

wàng yīn yáng zhī diào，

望阴阳之调，

bù yì nán hū shì yǐ qún xiǎo kuī jiàn jiàn xì，

不亦难乎！是以群小窥见间隙，

yuán shì wén zì，

缘饰文字，

qiǎo yán chǒu dǐ，

巧言丑诋，

liú yán fēi wén huā yú mín jiān。

流言、飞文哗于民间。

gù shī yún yōu xīn qiāo qiāo，

故《诗》云：‘忧心悄悄，

yùn yú qún xiǎo，

愠于群小，

xiǎo rén chéng qún，

’小人成群，

chéng zú yùn yě。

诚足愠也。

xī kǒng zǐ yǔ yán yuān zǐ gòng gèng xiāng chèn yù，

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

bù wéi péng dǎng yǔ jì yǔ gāo yáo chuán xiāng jí yǐn，

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传相汲引，

bù wéi bǐ zhōu，

不为比周，

hé zé zhōng yú wèi guó，

何则？忠于为国，

wú xié xīn yě。

无邪心也。

jīn nìng xié yǔ xián chén bìng jiāo jǐ zhī nèi，

今佞邪与贤臣并交戟之内，

hé dǎng gòng móu，

合党共谋，

wéi shàn yī è，

违善依恶，

shè shè zǐ々，

歙歙訿々，

shù shè wēi xiǎn zhī yán，

数设危险之言，

yù yǐ qīng yí zhǔ shàng，

欲以倾移主上，

rú hū rán yòng zhī，

如忽然用之，

cǐ tiān dì zhī suǒ yǐ xiān jiè，

此天地之所以先戒，

zāi yì zhī suǒ yǐ zhòng zhì zhě yě。

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

zì gǔ míng shèng wèi yǒu wú zhū ér zhì zhě yě，

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

gù shùn yǒu sì fàng zhī fá，

故舜有四放之罚，

kǒng zǐ yǒu liǎng guān zhī zhū，

孔子有两观之诛，

rán hòu shèng huà kě dé ér xíng yě。

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

jīn yǐ bì xià míng zhī，

今以陛下明知，

chéng shēn sī tiān dì zhī xīn，

诚深思天地之心，

lǎn fǒu tài zhī guà，

览《否》、《泰》之卦，

lì zhōu táng zhī suǒ yǐ wéi fǎ，

历周、唐之所 以为法，

yuán qín lǔ zhī suǒ xiāo yǐ wéi jiè，

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

kǎo xiáng yīng zhī fú。

考祥应之福。

shěng zāi yì zhī huò，

省灾异之祸，

yǐ kuí dāng shì zhī biàn，

以揆当世之变，

fàng yuǎn nìng xié zhī dǎng，

放远佞邪之党，

huài sàn xiǎn bì zhī jù，

坏散险诐之聚，

dù bì qún wǎng zhī mén，

杜闭群枉之门，

fāng kāi zhòng zhèng zhī lù，

方开众正之路，

jué duàn hú yí，

决断狐疑，

fēn bié yóu yù，

分别犹豫，

biàn shì fēi bǐng rán kě zhī，

便是非炳然可知，

zé bǎi yì xiāo miè ér zhòng xiáng bìng zhì，

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

tài píng zhī jī，

太平之基，

wàn shì zhī lì yě。

万世之利也。

xiǎn jiàn qí shū，

”显见其书，

yù yǔ xǔ shǐ bǐ ér yuàn gēng shēng děng。

愈与许、史比而怨更生等。

shì suì，

是岁，

xià hán，

夏寒，

rì qīng wú guāng，

日青无光，

xiǎn jí xǔ shǐ jiē yán kān měng yòng shì zhī jiù。

显及许、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

shàng nèi zhòng kān，

上内重堪，

yòu huàn zhòng kǒu zhī jìn rùn，

又患众口之浸润，

wú suǒ qǔ xìn。

无所取信。

shí cháng ān lìng yáng xìng yǐ cái néng xìng，

时长安令杨兴以材能幸，

cháng chēng yù kān，

常称誉堪，

shàng yù yǐ wéi zhù，

上欲以为助，

nǎi jiàn wèn xìng cháo chén yín yín bù kě guāng lù xūn，

乃见问兴：“朝臣龂龂不可光禄勋，

hé xié xìng zhě，

何邪？”兴者，

qīng qiǎo shì，

倾巧士，

wèi shàng yí kān，

谓上疑堪，

yīn shùn zhǐ yuē kān fēi dú bù kě yú cháo tíng，

因顺指曰：“堪非独不可于朝廷，

zì zhōu lǐ yì bù kě yě chén jiàn zhòng rén wén kān yǔ liú gēng shēng děng móu huǐ gǔ ròu，

自州里亦不可也！臣见众人闻堪与刘更生等谋毁骨肉，

yǐ wéi dāng zhū gù chén qián shū yán kān bù kě zhū shāng，

以为当诛；故臣前书言堪不可诛伤，

wèi guó yǎng ēn yě。

为国养恩也。

shàng yuē rán cǐ hé zuì ér zhū jīn yí nài hé xìng yuē chén yú yǐ wéi kě cì jué guān nèi hóu，

”上曰：“然此何罪而诛？今宜奈何？”兴曰：“臣愚以为可赐爵关内侯，

shí yì sān bǎi hù，

食邑三百户，

wù lìng diǎn shì。

勿令典事。

míng zhǔ bù shī shī fū zhī ēn，

明主不失师傅之恩，

cǐ zuì cè zhī dé zhě yě。

此最策之得者也。

shàng yú shì yí zhī。

”上于是疑之。

sī lì xiào wèi láng yá zhū gě fēng shǐ yǐ tè lì gāng zhí zhù míng yú cháo，

司隶校尉琅邪诸葛丰始以特立刚直著名于朝，

shù qīn fàn guì qī，

数侵犯贵戚，

zài wèi duō yán qí duǎn。

在位多言其短。

hòu zuò chūn xià xì zhì rén，

后坐春夏系治人，

xǐ chéng mén xiào wèi。

徙城门校尉。

fēng yú shì shàng shū gào kān měng zuì，

丰于是上书告堪、猛罪，

shàng bù zhí fēng，

上不直丰，

nǎi zhì zhào yù shǐ chéng mén xiào wèi fēng，

乃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

qián yǔ guāng lù xūn guāng lù dài fu měng zài cháo zhī shí，

前与光禄勋、光禄大夫猛在朝之时，

shù chēng yán kān měng zhī měi。

数称言堪、猛之美。

fēng qián wèi sī lì xiào wèi，

丰前为司隶校尉，

bù shùn sì shí，

不顺四时，

xiū fǎ dù，

修法度，

zhuān zuò kē bào yǐ huò xū wēi zhèn bù rěn xià lì，

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

yǐ wéi chéng mén xiào wèi。

以为城门校尉。

bù nèi xǐng zhū jǐ，

不内省诸己，

ér fǎn yuàn kān měng yǐ qiú bào jǔ，

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

gào àn wú zhèng zhī cí，

告按无证之辞，

bào yáng nán yàn zhī zuì，

暴扬难验之罪，

huǐ yù zì yì，

资治通鑑 · 卷二十八 · 汉纪二十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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