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语（节选）】

【室语（节选）】翻译文

唐子说：“大清占有天下，是仁德的。自从秦朝以来，凡是做帝王的都是盗贼。”妻子笑着说：“为什么你称他们是贼呢？”唐子说：“现在有一个背着几匹布或者担着几斗粟米的人走在路上，有人杀了他并且劫走了他的布匹和粟米，这个人是贼呢，不是贼呢？”妻子说“这的确是贼。”

唐子说：“杀一个人，拿走他的布匹粮食，还被称为贼；杀死天下人并且全部占有他们的衣物和粮食，却反而不称他为贼吗？夏商周三代以后，治国有仁道的朝代没有超过汉代的，但当年汉高祖却屠城阳、屠颖阳，光武帝屠城三百。假如我是汉高祖的属下，他屠城阳的时候，我一定会痛哭而离开他；假如我是光武帝属下，当他屠杀第一座城时，我一定会痛哭而离开他。我不忍心做他们的臣子。”

唐子妻说：“当天下大乱的时候，怎么能不杀一人而平定天下呢？”

唐子说：“要平定天下之乱怎么能不杀人呢？古代的君王，只在两种情况下才不得已杀人：一是这个人犯了死罪，不得不杀；二就是面临战争，不得不杀。犯了死罪的人，尧舜也不能赦免他；面临战争的时候，商汤、周武王也无法避免。如果不是这两种情况，为什么要杀人呢？如果经过一个村庄，就把这个村庄变成废墟，经过一个城镇，就驱逐这个城镇的居民，进入一个城市就屠杀城中的百姓，这是什么行为？大将杀人，不是大将杀的，实际是天子杀的：偏将杀人，也不是偏将杀的，实际也是天子杀的；士兵杀人，也不是士兵杀的，实际也是天子杀的；官吏杀人，也不是官吏杀的，实际也是天子杀的。杀人的具体的杀手很多，实际天子是最大的那只手。天下已经安定了，不再攻杀作战，可是死于战争和因战争而死的老百姓占十分之五六。死者暴露的尸骨还没掩埋，百姓的哭声还没有停歇，眼眶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在这样的时候，天子却穿戴礼服礼帽，乘着威严的车驾，坐在宫殿前，接受群臣的朝贺。盖起巍峨的宫殿，建立广阔的苑囿，来使他的妻妾尊贵，来使他的子孙富有，他是什么样的存心而忍心如此享受。如果上天使我处置杀人的案件，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了。如果平常人无故杀人，用他一命抵偿一人之死，这就够了；如果掌有天下的人，无故而杀人，那么即使让他死一百次也不能够用来抵偿他杀一个人的罪行。这为什么呢？天子是天下人的慈母，是人们仰望且希望得到养育的人，可是他却无故杀了他们，他的罪过难道不比常人更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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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语（节选）】拼音版/注音版

shì yǔ jié xuǎn。

室语（节选）。

táng zhēn。

唐甄。

táng zǐ yuē dà qīng yǒu tiān xià，

唐子曰：“大清有天下，

rén yǐ。

仁矣。

zì qín yǐ lái，

自秦以来，

fán wèi dì wáng zhě jiē zéi yě。

凡为帝王者皆贼也。

qī xiào yuē hé yǐ wèi zhī zéi yě yuē jīn yě yǒu fù shù pǐ bù huò dān shù dòu sù ér xíng yú tú zhě，

”妻笑曰：“何以谓之贼也？”曰：“今也有负数匹布或担数斗粟而行于涂者，

huò shā zhī ér yǒu qí bù sù，

或杀之而有其布粟，

shì zéi hū，

是贼乎，

fēi zéi hū yuē shì zéi yǐ。

非贼乎？”曰：“是贼矣。

táng zǐ yuē shā yī rén ér qǔ qí pǐ bù dòu sù，

” 唐子曰：“杀一人而取其匹布斗粟，

yóu wèi zhī zéi shā tiān xià zhī rén ér jǐn yǒu qí bù sù，

犹谓之贼；杀天下之人而尽有其布粟，

ér fǎn bù wèi zhī zéi hū sān dài yǐ hòu，

而反不谓之贼乎？三代以后，

yǒu tiān xià zhī shàn zhě mò rú hàn，

有天下之善者莫如汉，

rán gāo dì tú chéng yáng，

然高帝屠城阳，

tú yǐng yáng，

屠颍阳，

guāng wǔ dì tú chéng sān bǎi。

光武帝屠城三百。

shǐ wǒ ér shì gāo dì，

使我而事高帝，

dāng qí tú chéng yáng zhī shí，

当其屠城阳之时，

bì tòng kū ér qù zhī yǐ wú bù rěn wèi zhī chén yě。

必痛哭而去之矣；吾不忍为之臣也。

qī yuē dāng dà luàn zhī shí，

” 妻曰：“当大乱之时，

qǐ néng bù shā yī rén ér dìng tiān xià táng zǐ yuē dìng luàn qǐ néng bù shā hū gǔ zhī wáng zhě，

岂能不杀一人而定天下？”唐子曰：“定乱岂能不杀乎？古之王者，

yǒu bù dé yǐ ér shā zhě èr yǒu zuì，

有不得已而杀者二：有罪，

bù dé bù shā lín zhàn，

不得不杀；临战，

bù dé bù shā。

不得不杀。

yǒu zuì ér shā，

有罪而杀，

yáo shùn zhī suǒ bù néng miǎn yě lín zhàn ér shā，

尧舜之所不能免也；临战而杀，

tāng wǔ zhī suǒ bù néng miǎn yě fēi shì，

汤武之所不能免也；非是，

xī yǐ shā wèi ruò guò lǐ ér xū qí lǐ，

奚以杀为？若过里而墟其里，

guò shì ér cuàn qí shì，

过市而窜其市，

rù chéng ér tú qí chéng，

入城而屠其城，

cǐ hé wéi zhě dà jiàng shā rén，

此何为者？大将杀人，

fēi dà jiàng shā zhī，

非大将杀之，

tiān zǐ shí shā zhī pí jiàng shā rén，

天子实杀之；裨将杀人，

fēi pí jiàng shā zhī，

非裨将杀之，

tiān zǐ shí shā zhī zú wǔ shā rén，

天子实杀之；卒伍杀人，

fēi zú wǔ shā zhī，

非卒伍杀之，

tiān zǐ shí shā zhī guān lì shā rén，

天子实杀之；官吏杀人，

fēi guān lì shā zhī，

非官吏杀之，

tiān zǐ shí shā zhī。

天子实杀之。

shā rén zhě zhòng shǒu，

杀人者众手，

shí tiān zǐ wèi zhī dà shǒu。

实天子为之大手。

tiān xià jì dìng，

天下既定，

fēi gōng fēi zhàn，

非攻非战，

bǎi xìng sǐ yú bīng yǔ yīn bīng ér sǐ zhě shí wǔ liù。

百姓死于兵与因兵而死者十五六。

bào gǔ wèi shōu，

暴骨未收，

kū shēng wèi jué，

哭声未绝，

mù zì wèi gàn，

目眦未干，

yú shì nǎi fú gǔn miǎn，

于是乃服衮冕，

chéng fǎ jià，

乘法驾，

zuò qián diàn，

坐前殿，

shòu cháo hè，

受朝贺，

gāo guān shì，

高官室，

guǎng yuàn yòu，

广苑囿，

yǐ guì qí qī qiè，

以贵其妻妾，

yǐ féi qí zǐ sūn，

以肥其子孙，

bǐ chéng hé xīn ér rěn xiǎng zhī ruò shàng shǐ wǒ zhì shā rén zhī yù，

彼诚何心而忍享之？若上使我治杀人之狱，

wǒ zé yǒu yǐ chù zhī yǐ。

我则有以处之矣。

pǐ fū wú gù ér shā rén，

匹夫无故而杀人，

yǐ qí yī shēn dǐ yī rén zhī sǐ，

以其一身抵一人之死，

sī zú yǐ yǒu tiān xià zhě wú gù ér shā rén，

斯足矣；有天下者无故而杀人，

suī bǎi qí shēn bù zú yǐ dǐ qí shā yī rén zhī zuì。

虽百其身不足以抵其杀一人之罪。

shì hé yě tiān zǐ zhě，

是何也？天子者，

tiān xià zhī cí mǔ yě，

天下之慈母也，

rén suǒ yǎng wàng yǐ rǔ yù zhě yě，

人所仰望以乳育者也，

nǎi wú gù ér shā zhī，

乃无故而杀之，

qí zuì qǐ bù zhòng yú pǐ fū。

其罪岂不重于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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