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伟人福力的真相
第三章 伟人福力的真相
做成鲑鱼肉馅饼的鲑鱼,
仍旧是鲑鱼。
——玛戈尔丝的格言
玛戈尔丝与新朋友分手两小时后,仍极度兴奋。直到她来到博物馆,她才想起自己当初是为什么匆匆忙忙离开博物馆的。是因为她的梦!于是她转过身去追赶卡米和科莉。但是她遇见了威姆,村公所的诗人,也朝博物馆走去。她就加快了脚步,要赶在他之前到达博物馆。威姆这个人一爱一发脾气,好小题大做。当然在玛戈尔丝看来,他是个重要人物,而重要人物是常常要有点儿脾气的。
但是今天上午她用不着担心,因为威姆正忙着写欢迎诗。他进进出出时嘴里总是念念有词。这会儿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拿着的芦苇纸,另一只手握着一支削尖的蜡笔,把随口说出的顺口溜写下来:
利提德有只小船,
船上刷着银灰色的漆。
不管利提德到哪里,
他都乘坐小船去。
他到沃特斯普来希,
往上游足有五十里。
随后他要回家里,
小船又为他出力。
飘飘悠悠像做梦,
呼啦呼啦像刮风。
“噢,嘶鸣,”他嘟囔着,“光明,太平,感情,神灵……嘴皮子都起泡了!”
“早……早晨好!”玛戈尔丝气喘吁吁地打招呼,看了一眼福力诗,这肯定是要挂出来的了。
威姆惊讶得把身一子一歪,“噢……呃……你也早晨好。”他开始对她笑脸相迎,但是目光落在她橘红色的腰带上,那笑脸马上消失,眉头慢慢紧皱。
玛戈尔丝手指头紧张地拉着斗篷,把显眼的腰带盖上。“大家都等着你的欢迎诗呢!”她窘迫地说,“情调是不是有点儿伤感?”
“我们,嗯……”玛戈尔丝有点儿心虚,迟疑不决了,“我只是想……啊,你瞧,因为福力诗这样伤感,我想也许……”
“一胡一说八道,很显然你没看懂。”
“不错,我也没说我看懂了。”玛戈尔丝很谦虚地说,“至少有几个词使我犯糊涂。比方说羊羔。我根本就无法确定羊羔是什么样子的,那是什么东西,莫非像长着一毛一的林鼠?”威姆又皱起了眉头。玛戈尔丝胆怯地接着说:“还 有个怪词,什么‘学校’。林鼠去了学校,怎么就违反规则了?我觉得林鼠是不会有什么规则的。还 有,为什么在林鼠到这个学校之前孩子们闷闷不乐也不玩耍?如果孩子们都不乐、不玩耍,那肯定是因为他们生病了,所以我想学校是人生病后才去的地方。所以,那个叫玛丽的孩子肯定一直在生病,要不然她是不会去学校的。反正这首诗看了让人伤心难过,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瞎说!”他自以为高明地、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把他的大尖鼻子对着她的脸。“完全是一胡一说八道,你看这儿!”他的手指头划过福力诗的第一行,“‘玛丽有个小羊羔’,很显然‘小羊羔’就是小朋友。玛丽有个小朋友——有让人伤心的地方吗?”
玛戈尔丝摇摇头。
“‘身上一毛一白如雪’,这是很清楚的。这个小朋友身上穿的不是平常水田芥绿色斗篷……”说到这里威姆瞅了一眼玛戈尔丝的橘红色腰带。“他身上没有穿像那位迷尼宾人穿的那种花哨颜色,而是不适当地穿了件白色斗篷,跟着玛丽来到会议厅。其实没有他什么事,因为他太小,还 不能参加会议议事。‘他逗得孩子们大笑、疯闹!’——这,我看没有什么奇怪的!即使是农村顽童,也看得出来玛丽的这个大笨瓜朋友净出洋相,所以大家都取笑他,这是完全正常的。”
“你全错了,你知道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玛戈尔丝和威姆一起转身看是谁来了。在门口那里,原来是瓦尔特伯爵,身上那件绣着金花的斗篷在一陽一光下闪闪发亮。他穿过博物馆向他俩走来,手上摇着随身携带的银色的檫木手杖。
“完全错了。”他举起手杖,指着挂在墙上的诗。威姆好像挨了打一样一缩脖子,玛戈尔丝也吓得双手抱胸。
“‘Lamb’(羊羔),”瓦尔特伯爵指点着墙上的诗接着说,“显然是‘lamprey’这个词的缩写形式。而‘lamprey’是一种鳗鱼,它用吸盘吸在其他鱼身上,最后再把这鱼吃掉。因此‘Mary’肯定是条鱼,那就是为什么‘lamprey’(鳗鱼)形影不离地老跟着她的原因。你明白了吗?”他又一次举起手杖,威姆及时把手杖抓住,免得它再碰到墙上那宝贝诗。
瓦尔特伯爵根本就没理睬他,“至于‘school’这个词就更难懂了,要是不像我这样知识渊博、学一习一过古文的人是不会懂它的意思的。我们知道,很多鱼在一起游,我们就说一群鱼(a school of fish),我们称之为一群。玛丽去会朋友时,身后跟着条大鳗鱼,河堤上的孩子们看见一群中有条鳗鱼就觉得可笑。”当威姆全神贯注地看墙上的诗句时,瓦尔特伯爵向玛戈尔丝使劲儿挤了挤眼,马上又一本正经地板起了面孔。“当一条大鳗鱼开始吃口边的猎物时,这帮孩子傻乎乎地还 觉得好玩儿。这是一首荒唐可笑的诗,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就像那幅画一样。”他用手杖指了指对面墙上的画儿。
玛戈尔丝一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瓦尔特伯爵这番一胡一批乱编的话实在太恶作剧了,就像在利提德村长讲话时,你哈哈大笑一样。可是威姆的样子也实在太可笑了,就好像他自己身上沾着一条鳗鱼一样。威姆语无伦次起来:“你……你小心点儿!你……你要小心点儿……阁下……走着瞧!”
“我……我要……是的,我当然要……报告。”威姆张着大嘴,“我一定要向……报告……噢,我要……真的……你等着……”他转过身去,从博物馆狼狈逃走。
“哈!哈!哈!”瓦尔特伯爵大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玛戈尔丝责备道:“这又怎么样?你不该那样嘲讽福力。那不……不……”她又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亲一爱一的玛戈尔丝……”他板起面孔,把手指头举到长鼻子底下。“亲一爱一的玛戈尔丝,你对那种从来是、并且永远以‘土克尔有条小鲑鱼’,或者‘邦迪有所小房子’开头的诗句不觉得厌烦吗?这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大笨瓜从山外带回那首玛丽诗造成的后果。”
玛戈尔丝很不自在地扭一动着身一子:“唉,我的脑子没有那么聪明,弄不懂……”
“一点儿不错。你一定能看懂卡米的打油诗,但你肯定认为他不怎么高明,是不是?”
“嗯……对,不过……”玛戈尔丝不安地环顾左右,”你认为把福力叫做‘大笨瓜’对吗?你根本就不知道……”
“啊哈!”瓦尔特把身一子更低地弯了下来,凑近玛戈尔丝,双手在手杖的把手上握了起来。“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实真相。可一爱一的玛戈尔丝,事实就是事实,关于福力的事实真相是:福力狗屁不懂!”
玛戈尔丝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福力是聪明的。‘福力是智者,勇敢又善良’,还 有他的气球……”
“还 提他的气球呢!”瓦尔特伯爵放声大笑。那笑声在博物馆里回响,震得挂在墙上的诗、画、那《家庭之树》在画框里飒飒作响。“他那个气球碰巧是村里一个做小玩意儿的工匠为狂欢节做的。”
玛戈尔丝不安地瞥了一眼敞开的门:“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羊皮纸里写的。是真相,玛戈尔丝,真相!福力对那个气球什么事也没干,只不过趁气球没栓牢偷偷地乘气球作了一次旅行罢了。他没能控制住气球保持在比最高的树略高一点儿的高度上飞行,而是一味地高飞……吓得屁滚尿流,嚎啕大哭。玛戈尔丝,这位了不起的祖先,这位让威姆、利提德和科伊这些嫡系帮们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先辈该被称为大笨瓜,因为事实上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瓜!这就是摆在你面前的真实的事实!”
“哎呀,请你小声点儿。”玛戈尔丝一个劲儿地求他。“小心让别人听见!”
此时外面的广场上还 真传来了喧嚣声,一大群人骂骂咧咧地乱嚷嚷。鹅一卵一石广场上响起一片凌一乱的脚步声。
玛戈尔丝嚷道:“瞧见没有,这下你可闯祸了!你还 是快点儿找地方躲躲吧。”她迫不急待地在屋子四处看。屋里连个容他藏起来的旮旯都没有。
“我的先祖瓦尔特·奥布丢斯也东躲西藏吗?”瓦尔特伯爵厉声问道。
“他把刀剑还 有别的东西藏起来了,不是吗?”玛戈尔丝反驳说。
瓦尔特伯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理玛戈尔丝的话。此时外面的喧闹呼叫一声更加狂躁。
“你听着,”玛戈尔丝催促道,手里掀起福力气球的残片,“你先爬进来藏在这里,我就说……”
但是瓦尔特伯爵挺一起胸,站直了身一子,用手杖使劲儿敲着地面,“瓦尔特伯爵绝对不是条爬虫!”他把斗篷往身后一甩,径直朝门口走去,暴露在聚集在市场上的、愤怒的迷尼宾人的面前。玛戈尔丝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后,从他的肩上往外看着那群人。
然而,人群根本就不理睬博物馆,不理睬瓦尔特和玛戈尔丝。在市场中央的灯柱那里——夜里艾提克点芦苇火的地方——灯柱上贴着一张告示,是村公所画工刚贴上去的,越到忙乱的时候,他的错别字就越多。
公告
据可靠消息称,村长利提德明天才返回,并有与大家的力(利)害相关的重要通知。将宣不(布)这一天为盛大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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