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19章
如果说一爱一玛有时还为哈丽特担心,偶尔也怀疑她是否真的不再思恋奈特利先生,是否真的心甘情愿答应嫁给另一个人,那她没过多久就不再这样琢磨不定了。只过了几天,那伙人就从伦敦来了。她与哈丽特单独待了一个小时,她就完全置信不疑了——尽避事情令人难以理解!罗伯特·马丁先生已经完全取代了奈特利先生,现正渐渐成为她全部的幸福构想。
哈丽特起初还有点苦恼——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但是,她一旦承认了过去的异想天开、一厢情愿和自欺欺人之后,她的苦恼和困惑似乎立即消失了,于是她也就不再留恋过去,而是对现在和未来满怀喜悦。至于朋友的赞同,一爱一玛一见面就向她表示最热烈的祝贺,顿时打消了她在这方面的顾虑。哈丽特乐滋滋地报告了在阿斯特利剧场度过的那个晚上和第二天那餐饭的详情细节。她尽可以喜不自禁地详细介绍,可这些详情细节又说明了什么呢?一爱一玛现在才明白,哈丽特其实一直在一爱一着罗伯特·马丁,而罗伯特·马丁也始终不渝地一爱一着她,这是多大的力。如果不是这样,一爱一玛就会觉得不可思议了。
然而,这还真是一桩大喜事,她每天都有理由感到高兴。哈丽特的家世已经打听出来了。原来,她是一个商人的女儿,那商人挺有钱,能供她维持以往那种舒适生活。他还挺顾面子,一直都想掩饰这层关系。一爱一玛早就认定她出身于富贵人家,现在果然如此!她的身世也许就像许多上等人一样清白无瑕。可是,她想攀附的奈特利先生也好——邱吉尔先生家也罢——甚至还包括埃尔顿先生,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啊!私生女的污点,要是没有金钱地位来粉饰,那还真是一大污点呢。
那做父亲的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年轻人受到了宽待。一切都很正常:罗伯特·马丁傍介绍到哈特菲尔德,一爱一玛跟他越来越熟悉,发现他看上去头脑聪明,品德也好,完全配得上她的小朋友。她相信哈丽特嫁给任何一个一性一情一温一柔的人,都能获得幸福,而跟马丁生活在一起,住在他们家,她会越发幸福,又平安又稳定,还能不断进步。她置身于既一爱一她又比她有头脑的人们中间,闲着觉得平安,忙起来感到愉快。她决不会受到,别人也不会让她受到。她会受人尊重,生活得非常幸福。一爱一玛承认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赢得了这样一个男人忠贞不渝的一爱一情。或者说,即便不是最幸运,那也不过是仅仅不如她一爱一玛幸运罢了。
哈丽特必然要常常跑到马丁家,因而来哈特菲尔德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这倒没什么好遗憾的。她和一爱一玛的亲密关系只能淡漠下去,她们的友谊只能变成一种冷静的友情。所幸的是,应该的事,必须做的事,似乎都已经开了头,而且是以极其自然的方式慢慢进行的。
九月底,一爱一玛陪哈丽特上教堂,满怀喜悦地眼见她嫁给了罗伯特·马丁,回首往事,甚至想起同站在他们面前的埃尔顿先生有关的事情,都无损于这种喜悦。也许,他当时并没他看作埃尔顿先生,而是把他看做下次可能在祭坛上为她祝福的牧师。在三对情侣中,罗伯特·马丁和哈丽特·史密斯是最后订婚的一对,却首先结了婚。
简·费尔法克斯已经离开了海伯里,回到跟坎贝尔夫妇一道生活的那个可一爱一的家,又过上了舒适的生活。两位邱吉尔先生也在伦敦,只等着十一月份来临。
一爱一玛和奈特利先生只敢把婚期定份。他们决定趁约翰和伊莎贝拉还在哈特菲尔德的时候完婚,让他们可以按计划去海滨游玩两周。约翰、伊莎贝拉和其他朋友都一致赞同。可伍德豪斯先生——怎样才能说服伍德豪斯先生表示同意呢?迄今为止,他每次提起他们的婚事,都认为还是遥远的事情。
第一次探他的口气时,他黯然神伤,他们俩都以为这件事简直没有指望了。第二次提起时,他就不那么痛苦了。他觉得势在必行,他也阻挡不了——这是他思上朝认可的方向迈出的可喜的一步。不过,他还是不高兴。是呀,他看样子是不大高兴,做女儿的都泄气了。眼看着父亲痛苦,让他觉得自己受冷落了,一爱一玛真是于心不忍。奈特利先生兄弟俩都叫她放心,说事情一过去,他的苦恼也就马上结束了,虽说她心里也同意这个看法,但她还是迟疑不决——不敢贸然行一事。
就在这悬而未决的时候,他们的好运来了,倒不是伍德豪斯先生突然心明眼亮了,也不是他的神经系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而是他的这一系统产生了另一个烦恼。一天夜里,韦斯顿太太家禽房里的火鸡全给偷走了——显然是很有手段的人干的。附近一带另外一些禽栏也蒙受了损失。伍德豪斯先生心怀恐惧,认为偷窃跟破门而人没有什么两样。他坐卧不安,要不是感到有女婿保护,这辈子真要天天夜里胆战心惊。奈特利兄弟俩强健有力,果断镇定,他完全可以信赖。他们俩只要有一个保护他和他家,哈特菲尔德就会平安无事。可是,约翰·奈特利先生到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非得回伦敦不可。
这一苦恼导致的结果是:做父亲的同意了女儿的婚事,那个爽一快劲儿大大超出了女儿当时的期望,因而女儿得以定下了婚期——罗伯特·马丁夫妇结婚后不到一个月,埃尔顿先生又被请来,为奈特利先生和伍德豪斯小一姐举行了婚礼。
这次婚礼跟其他不重衣着、不讲排场的婚礼非常相似。埃尔顿太太听了丈夫的详细介绍后,认为这个婚礼实在太寒酸,比她自己的婚礼差得太远。“没有什么白缎子,没有什么带花边的面纱,可怜极啦!赛丽娜听说了,准会目瞪口呆。”然而,尽避有这些不足,目睹婚礼的那一小群真挚朋友的祝福、希望、信心和预言,在这美满幸福的婚事中全部变成了事实。
孙致礼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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