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一 世祖武皇帝上之上泰始元年(乙酉、265)
春,三月,吴主使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洪与徐绍、孙偕来报聘。绍行至濡须,有言绍誉中国之美者,吴主怒,追还,杀之。
春季,三月,吴主派遣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洪,与徐绍、孙一起去魏国回报聘问。徐绍走到濡须的时候,有人说徐绍曾称赞中原之国的美好,吴主动怒,追回徐绍,把他杀死。
夏,四月,吴改元甘露。
夏季,四月,吴国改年号为甘露。
五月,魏帝加文王殊礼,进五妃曰后;世之曰太子。
五月,魏元帝施与晋文王特殊的礼遇,晋升王妃为王后,世子改称为太子。
癸未,大赦。
癸未(三十日),大赦天下。
秋,七月,吴主一逼一十杀景皇后,迁景帝四子于吴;寻又杀其长者二人。
秋季,七月,吴主一逼一十杀吴帝皇后,把景帝的四个儿子迁到吴,不久,又把四人中两个年龄大的杀了。
八月,辛卯,文王卒,太子嗣为相国、晋王。
八月,辛卯(初九),晋文王司马昭去世,太子司马炎继位,做了相国、晋王。
九月,乙未,大赦。
九月,乙未(疑误),大赦天下。
戊子(初七),任命魏司马何曾为晋丞相。癸亥(十二日),任命票骑将军司马望为司徒.
乙亥,葬文王于崇陽陵。
乙亥(二十四日),在崇陽陵理葬晋文王。
冬,吴西陵督步阐表请吴主徙都武昌;吴主从之,使御史大夫丁固、右将军诸葛靓守建业。阐,骘之子也。
冬季,吴国西陵督步阐上表,请求吴主把国都迁到武昌,吴主听从了他的建议,委派御史大夫丁固、右将军诸葛靓镇守建业。步阐是步骘的儿子。
十二月,壬戌,魏帝禅位于晋;甲子,出舍于金墉城。太傅司马孚拜辞,执帝手,流涕欷不自胜,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纯臣也。”丙寅,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丁卯,奉魏帝为陈留王,即宫于邺。优崇之礼,皆仿魏初故事。魏氏诸王皆降为侯。追尊宣王为宣皇帝,景王为景皇帝,文王为文皇帝;尊王太后曰皇太后。封皇叔祖孚为平王,叔父斡为平原王、亮为扶风王、为东莞王、骏为汝陰王、肜为梁王,伦为琅邪王,弟为汝陰王、鉴为乐安王、机为燕王;又封群从司徒望等十七人皆为王。以石苞为大司马,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何曾为太尉,贾充为车骑将军,王沈为骠骑将军;其余文武增位进爵有差。乙亥,以安平王孚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事。未几,又以车骑将军陈骞为大将军,与司徒义陽王望、司空荀,凡八公,同时并置。帝惩魏氏孤立之敝,故大封宗室,授以职任。又诏诸王皆得自选国中长吏;卫将军齐王攸独不敢,皆令上请。
十一月,壬戌(十二日),魏元帝把皇位禅让给晋王。甲子(十四日),魏元帝搬到金墉城居住。太傅司马孚与魏元帝辞别,拉着魏元帝的手,流泪叹息不能自制,说:“我到死的那一天,仍然是大魏真正的臣子。”丙寅(十六日),晋王司马炎登上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泰始。丁卯(十七日),尊奉魏元帝为陈留王,宫室安排在邺城,优厚高贵的礼制待遇,都仿效魏国初期的制度。魏宗室诸王都降为侯。追尊晋宣王司马懿为宣皇帝,晋景王司马师为景皇帝,晋文王司马昭为文皇帝;尊王太后为皇太后。封皇帝的叔祖司马孚为安平王;叔父司马斡为平原王,司马亮为扶风王,司马为东莞王,司马骏为汝陰王,司马肜为梁王,司马伦为琅邪王,封皇帝之弟司马攸为齐王、司马鉴为乐安王、司马机为燕王。又把司徒司马望等诸子侄共十七人都封为王。任命石苞为大司马,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何曾为太尉,贾充为车骑将军,王沈为骠骑将军;其余的文武官员,提级进爵各有差别。乙亥(二十五日),任命安平王司马孚为太宰,统领朝廷内外的军事事务。过了不久,又任命车骑将军陈骞为大将军,与司徒义陽王司马望、司空荀等,总共是八公,同时并列设置。晋武帝以魏氏孤立无援的弊害作为警戒,因而大封宗室,赋与他们职权。晋武帝又诏告诸王可以自己选择封国中的官吏,只有卫将军齐王司马攸不敢自选,全部官吏都请求晋武帝指派。
诏除魏宗室禁锢,罢部曲将及长吏纳质任。
晋武帝下诏,免除魏宗室的禁锢令,废除部曲将领及州郡长吏纳人质于京师的制度。
帝承魏氏刻薄奢侈之后,矫以仁俭。太常丞许奇,允之子也。帝将有事于太庙,朝议以奇父受诛,不宜接近左右,请出为外官;帝乃追述允之宿望,称奇之才,擢为祠部郎。有司言御牛青丝断,诏以青麻代之。
晋武帝是继魏氏苛酷奢侈的政治之后登极的,他以仁厚节俭的作风纠正魏氏的弊端。太常丞许奇是许允的儿子。晋武帝将要在太庙行事,朝廷中议事的时候,大臣们认为,许奇的父亲因过被诛,许奇不宜在武帝身边供职,应当委派他担任朝廷外的官职。晋武帝于是追述许允的名望,称赞许奇的才能,提拔他担任祠部郎。有关部门称,宫中所用的青丝牵牛绳断了,晋武帝下诏,用青麻代替青丝。
初置谏官,以散骑常侍傅玄、皇甫陶为之。玄,斡之子也。玄以魏末士风颓敝,上疏曰:“臣闻先王之御天下,教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放诞盈朝,遂使天下无复清议。陛下龙兴受禅,弘尧、舜之化,惟未举清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之士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上嘉纳其言,使玄草诏进之,然亦不能革也。
当初设置谏官的时候,任命散骑常侍傅玄、皇甫陶担任。傅玄是傅斡的儿子。傅玄看到魏末士风衰败,于是上疏说:“我听说先王治理天下,教化昌盛上,公正的评论通行于下。近世以来,魏武帝喜好法术而天下重视刑名;魏文帝思慕通达而天下轻贱操守名分,从这以后纲纪不整,浮夸虚无的风气充满朝廷,于是使天下不再有公正的评论。陛下接受禅让登极,弘扬尧、舜之风,唯独没有选拔清明广远有礼法之臣,以促进风化与操守;没有斥退虚浮鄙陋之人,以惩戒不恭敬不谨慎的人,因此我才冒昧地说这番话。”晋武帝赞许并采纳了他的意见,让傅玄起草诏书以便实行,但是也未能改变当时的风气。
初,汉征西将军司马钧生豫章太守量,量生颍川太守,生京兆尹防,防生宣帝。
当初,汉征西将军司马钧生下豫章太守司马量,司马量生下颍川太守司马,司马生下京兆尹司马防,司马防生下晋宣帝司马懿。
二年(丙戌、266)
二年(丙戌元266年)
春,正月,丁亥,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以下,并景帝凡七室。
春季,正月,丁亥(初八),就便利用魏庙,祭祀征西府君司马钧以下,连同景帝司马师共七个堂屋。
辛丑,尊景帝夫人羊氏曰景皇后,居弘训宫。
辛丑(二十二日),尊奉景帝夫人羊氏为景皇后,居住在弘训宫。
丙午,立皇后弘农杨氏;后,魏通事郎文宗之女也。
丙午(二十七日),立弘农人杨氏为皇后。皇后是魏通事郎杨文宗的女儿。
群臣奏:“五帝,即天帝也,王气时异,故名号有五。自今明堂、南郊宜除五帝座。”从之。帝,王肃外孙也,故郊祀之礼,有司多从肃议。
群臣上书说:“五帝就是天帝,王气时时不同,所以名号有五个。从现在起,明堂、南郊都应当除去五帝的位置。”晋武帝听从了这一建议。晋武帝是王肃的外孙,所以祭天地的礼仪,有关官吏大都遵从王肃的意见。
二月,除汉宗室禁锢。
二月,解除魏对汉宗室的禁锢。
三月,戊戌,吴遣大鸿胪张俨、五郎将丁忠来吊祭。
三月,戊戌(二十日),吴国派遣大鸿胪张俨、五官中郎将丁忠到晋朝吊祭。
吴散骑常侍王蕃,体气高亮,不能承颜顺指,吴主不悦。散骑常侍万、中书丞陈声从而谮之。丁忠使还,吴主大会群臣,蕃沈醉顿伏。吴主疑其诈,舆蕃出外。顷之,召还。蕃好治威仪,行止自若。吴主大怒,呵左右于殿下斩之,出,登来山,使亲近掷蕃首,作虎跳狼争咋啮之,首皆碎坏。
吴国散骑常侍、庐一江一 人王蕃,气质、风度高尚,不会看人脸色顺从其意行事,吴主对此不高兴。散骑常侍万、中书丞陈声便乘机诬陷他。丁忠出使回来。吴主大会群臣,王蕃喝醉了酒,趴伏在那里起不来。吴主疑心他是故意装出来的,就用车子把他送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召他回来。王蕃容貌举止庄严,行止自如,吴主勃然大怒,喝令左右在殿堂之下把他杀了,然后出去登来山,让左右亲随抛掷王蕃的首级,像虎狼那样争抢啃咬,使其首级啐裂。
丁忠说吴主曰:“北方无守战之备,弋陽可袭而取。”吴主以问群臣,镇西大将军陆凯曰:“北方新并巴、蜀,遣使求和,非求援于我也,欲蓄力以俟时耳。敌势方强,而欲徼幸求胜,未见其利也。”吴主虽不出兵,然遂与晋绝。凯,逊之族子也。
丁忠对吴主说:“北方的晋国没有做好战备,我们可以袭击并夺取弋陽。”吴主询问群臣,镇西大将军陆凯说;“北方新近吞并了巴、蜀,派使者来求和,这并不是向我们求援,只不过是想积蓄力量以等待时机。敌人的势力正当强大的时候,想要侥幸取胜,我看不出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吴主虽然不出兵了,但是却与晋国断绝了关系。陆凯是陆逊同族兄弟的儿子。
夏,五月,壬子,博陵元公王沈卒。
夏季,五月,壬子(疑误),博陵元公王沈去世。
六月,丙午晦,日有食之。
六月,丙午晦(疑误),出现日食。
文帝之丧,臣民皆从权制,三日除服。既葬,帝亦除之;然犹素寇疏食,哀毁如居丧者。秋,八月,帝将谒崇陽陵,群臣奏言,秋暑未平,恐帝悲感摧伤。帝曰:朕得奉瞻山陵,体气自佳耳。”又诏曰:“汉文不使天下尽哀,亦帝王至谦之志。当见山陵,何心无服!其议以衰从行。群臣自依旧制。”尚书令斐秀奏曰:“陛下既除而复服,义无所依;若君服而臣不服,亦未之敢安也。”诏曰:“患情不能及耳,衣服何在!诸君勤勤之至,岂苟相违。”遂止。
晋文帝的丧事,臣民都遵守临时制定的法令,服丧三日。葬礼结束,晋武帝也除去丧服,但仍然戴白冠,吃素食,哀伤如同丧期。秋季,八月,晋武帝将要拜谒崇陽陵,群臣上奏称,秋暑还没有平息,恐怕皇帝悲哀伤感会损害健康。晋武帝说:“朕能够瞻仰先人陵墓,身体、精神自然就会好。”又下诏说:“汉文帝不使天下的臣民都为他而悲哀,这也达到帝王谦逊的最高点了。要拜见先人陵墓,怎么忍心不穿丧服!应当决定穿丧服,群臣自然可依照旧制行事。”尚书令裴秀上奏说:“陛下已经除去了丧服而现在又穿上,这样做于礼仪没有依据,如果君王穿丧服而臣下却不穿,做臣子的心里也不安。”晋武帝下诏说:“朕担忧的是,哀慕之心不能充分地表达出来,不在乎丧服。诸位一片殷勤的好意,朕不忍再违背了。”于是同意不穿丧服。
中军将军羊祜谓傅玄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今主上至孝,虽夺其服,实行丧礼。若因此复先王之法,不亦善乎!”玄曰:“以日易月,已数百年,一旦复古,难行也。”祜曰:“不能使天下如礼,且使主上遂服,不犹愈乎!”玄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此为但有父子,无复君臣也。”乃止。
中军将军羊祜对傅玄说:“三年之丧,即使尊贵为天子也要身穿孝服,这是礼制。但是汉帝却把它废除了,毁坏、损伤礼义,我常常因此叹息。如今皇帝至孝,虽然除去了丧服,仍实行丧礼。如果能借此机会恢复先王的法规,难道不是很好吗?”傅玄说:“把穿丧服的时间从以月计改为以日计,已经有几百年了,一旦要恢复古制,是很难行得通的。”羊祜说:“不能使天下人都遵从礼法,暂且使皇帝再穿孝服,不是还好些吗?”傅玄说:“皇帝不除丧服而天下除丧服,这就是只有父子,不再有君臣的行为。”羊祜于是不再提让天下恢复古制的话。
戊辰,群臣奏请易服复膳,诏曰:“每感念幽冥,而不得终苴之礼,以为沈痛。况当食稻衣锦乎!适足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朕本诸生家,传礼来久,何至一旦便易此一精一于所天!相从已多,可试省孔子答宰我之言,无事纷纭也!”遂以疏素终三年。
戊辰(二十二日),群臣上奏请求晋武帝更换正常的服饰和膳食,晋武帝下诏说:“每当感念先灵,而朕不能完成穿丧服之礼,就为此沉痛,更不要说吃稻米、穿锦绣了。这样做只会激起朕的痛切之心,不能够缓解朕的沉痛。朕本生于儒者之家,礼法传一习一 已久,何至于一时之间便对自己的父亲改了这种感情!听从你们的已经够多了,你们可以对照孔子回答宰我的话反省自己,不要再多说了。”于是以素食素服度过三年。
臣光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此先王礼经,百世不易者也。汉文师心不学,变古坏礼,绝父子之恩,亏君臣之义;后世帝王不能笃于哀戚之情,而群臣谄谀,莫肯厘正。至于晋武独以天性矫而行之,可谓不世之贤君;而裴、傅之徒,固陋庸臣,一习一 常玩故,而不能将顺其美,惜哉!
臣司马光曰:上自天子,下至平民百姓,都要服丧三年,这是先王礼经所规定,百世不可改变。汉文帝以已意为师,不守成规,改变古制,败坏礼法,断绝父子之间的恩德,毁坏君臣之间的情义,使后世的帝王不能真诚专一于哀悼先人的感情,而群臣谄媚、阿谀,没有人肯加以改正。到了晋武帝,唯独以自己的天性加以纠正并实行,可称是非凡的贤君。而裴秀、傅玄之徒,是见识鄙陋的平庸之臣,习惯于常规,拘守行之已久的一习一 俗,不能够承顺晋武帝的美意,可惜啊!
吴改元宝鼎。
吴国改年号为宝鼎。
吴主以陆凯为左丞相,万为右丞相。吴主恶人视已,群臣侍见,莫敢举目。陆凯曰:“君臣无不相识之道,若猝有不虞,不知所赴。”吴主乃听凯自视,而他人如故。
吴主任命陆凯为左丞相,万为右丞相。吴主憎恶别人注视他,群臣朝见或在一旁侍候,没有人敢抬眼看他。陆凯说:“君臣之间没有不相识的道理,如果突然发生了意料不到的事情,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吴主于是听凭陆凯注视他,而对别人却依然如故。
吴主居武昌,扬州之民溯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公私穷匮。凯上疏曰:“今四边无事,当务养民丰财,而更穷奢极欲;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忧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危险确,非王者之都;且童谣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以此观之,足明人心与天意矣。今国无一年之蓄,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官吏务为苛急,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也。又左右之臣,率非其人,群一党一 相扶,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臣愿陛下省息百役,罢去苛扰,料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悦民附,国家永安矣。”吴主虽不悦,以其宿望,特优容之。
吴主居住在武昌,扬州的百姓逆流而上提一供物资,异常劳苦。再加上吴主奢侈无度,使得国家和人民都穷困匮乏。陆凯上疏说:“如今四周边境都没有战事,应当致力于休养民力,积蓄财富,然而却愈发穷奢极欲;还没有发生灾难而百姓的一精一力已尽,还没有什么作为而国库的资财已经空虚,我私下为此感到忧虑。从前汉室衰微,三家鼎立,如今曹、刘失道,都被晋所占有,这是近在眼前的、十分明显的证据。我蠢笨无知,只是为陛下珍惜国家而已。武昌地势高险,土质薄,多山石,并非帝王建都的地方,况且童谣说:‘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在武昌居。’由此看来,是可以证明人心与天意了。现在国家仅有不足一年的积蓄,百姓有离散的怨言,国家这棵大树已经渐渐露出了根本,而官吏却致力于苛刻催一逼一十百姓,没有人一体 恤他们。大帝的时候,后宫的女子以及各种织工,人数不足百人,景帝以来,人数已经上千,这就使资财的耗费非常严重了。另外,您身边的臣子,大多没有什么才能,他们结成帮派相互扶持,陷害忠良,埋没贤达,这都是些损政害民的人。我希望陛下减省、停止多种劳役,免去苛刻的騷扰,清理、减少宫女,严格选拔官吏,那么就会使天喜悦而民归附,国家长久安定了。”吴主虽然不高兴,但由于陆凯的名望大,就对他特别宽容。
九月,诏:“自今虽诏有所欲,及已奏得可,而于事不便者,皆不可隐情。”
九月,晋武帝下诏书:“从现在开始,即使诏令有要求,以及已上奏并获得批准,但是在实际执行中有不便之处的,都不得隐瞒实情。”
戊戌,有司奏:“大晋受禅于魏,宜一用前代正朔、服色,如虞遵唐故事。”从之。
戊戌(二十三日),有关部门上奏称:“大晋受到魏的禅让,应当一概沿用前代历法与车马祭牲的颜色,如同虞舜遵循唐尧旧制一样。”晋武帝听从了这一意见。
冬,十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冬季,十月丙午朔(初一),出现日食。
永安山贼施但,因民劳怨,聚众数千人,动吴主庶弟永安侯谦作乱,北至建业,众万余人,未至三十里住,择吉日入城。遣使以谦命召丁固、诸葛靓,固、靓斩其使,发兵逆战于牛屯。但兵皆无甲胄,即时败散。谦独坐车中,生获之。固不敢杀,以状白吴主,吴主并其母及弟俊皆杀之。初,望气者云:荆州有王气,当破扬州。故吴主徙都武昌。及但反,自以为得计,遣数百人鼓噪入建业,杀但妻子,云“天子使荆州兵来破扬州贼。”
永安山贼施但,乘百姓劳苦有怨言,聚集了民众数千人,动持了吴主庶弟、永安侯孙谦作乱。他们向北到建业,徒众有一万余人,离建业不到三十里时驻扎下来,选择吉日进城。施但派使者以孙谦的名义召丁固、诸葛靓,丁固、诸葛靓杀了使者,发兵在牛屯迎战施但。施但的兵士都没有盔甲,立时就被打败而逃散了。孙谦独自坐在车子里,被活捉了。丁固不敢杀他,把情况禀告吴主,吴主连同孙谦的母亲及弟弟孙俊都杀了。当初,望云气的人说:荆州有帝王之气,应当能攻破扬州。因此吴主迁都到武昌。等到施但造反,吴主自以为预言应验了,就派遣数百人击鼓叫进入建业,杀了施但的妻子儿女,说:“天子派荆州兵来打败扬州贼。”
十一月,初并圜丘、方丘之祀于南北郊。
十一月,晋开始把冬至一圜丘祭天、夏至在方泽祭地的仪式合并于南郊和北郊。
罢山陽国督军,除其禁制。
晋罢免了汉朝后裔居住的山陽国的监督卫队,解除了对山陽国的禁制。
十二月,吴主还都建业,使后父卫将军、录尚书事滕牧留镇武昌。朝士以牧尊戚,颇推令谏争,滕后之一宠一 由是渐衰,更遗牧居苍梧,虽爵位不夺,其实迁也,在道以忧死。何太后常何佑滕后,太史又言中宫不可易,吴主信巫觋,故得不废,常供养升平宫,不复进见;诸佩皇后玺绂者甚众,滕后受朝贺表疏而已。吴主使黄门遍行州郡,料取将吏家女,其二千石大臣子女,岁岁言名,年十五、六一简阅,简阅不中,乃得出嫁。后宫以千数,而采择无已。
十二月,吴主又把国都迁回建业,派皇后的父亲、卫将军、录尚书事滕牧留下来镇守武昌。朝廷中的官吏因滕牧是显贵的皇亲,都推举他,让他向上谏争,滕皇后因此逐渐地失去了恩一宠一 。吴主又让滕牧去苍梧居住,虽然没有削夺他的爵位,实际上是把他放逐了,他在半路上由于忧郁而死去。何太后时常护佑着滕后,又加上太史说皇后不可更换,吴主信巫术,所以滕后没有被废,日常供养在升平宫,不再进见吴主。宫中的姬妾很多人都佩带着皇后印玺绶带,滕后却只是接受大臣们的朝贺和上奏的表疏而已。吴主派遣宦官走遍了州郡,挑先将吏家中的女子;只要是二千石大臣家里的女儿,每年都要申报姓名年龄,到了十五六岁就要进行考察、检选,没有被选中的才可以出嫁。后宫女子已有上千人,吴主仍然不断地挑选新人入宫。
三年(丁亥、267)
三年丁亥,公元267年)
春,正月,丁卯,立子衷为皇太子。诏以“近世每立太子必有赦。今世运将平,当示之以好恶,使百姓绝多幸之望。曲惠小人,朕无取焉!”遂不赦。
春季,正月丁卯(疑误),晋武帝立其子司马衷为皇太子。诏令中说:“近代每当立太子,必定大赦天下。如今世事的盛衰变化将要走向清平,应当表示出喜好与憎恶,使百姓断绝绕幸的希望。曲意地赐以微小的仁爱,为朕所不取。”于是不赦天下。
司隶校尉上一党一 李劾故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睦、尚书仆射武陔各占官稻田,请免涛、睦等官,陔已亡,请贬其谥。诏曰:“友侵肃百姓以缪惑朝士,其考竟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皆勿有所问。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其申敕群僚,各慎所司,宽宥之恩,不可数遇也!”睦,宣帝之弟子也。
司隶校尉、上一党一 人李,揭发从前的立进县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司马睦、尚书仆射武陔等都有霸占官府稻田的行为,请求免去山涛、司马射睦等人的官职,武陔已经死亡,请求将他的谥号降级。晋武帝下诏说:“刘友欺凌掠夺百姓,迷惑朝廷官吏,应对其拷问处死以惩罚邪佞之人。如果山涛等人不再重犯已往的过错,对他们就免于追究。李一心为公,对官员行使职责,可称为邦国中之司直了。汉光武帝有言:‘贵戚尚且缩起手以躲避二鲍。’即指整肃百官群僚,使他们各自谨慎于自己的职责。而宽容的恩典是不应该经常使用的!”司马睦是晋宣帝弟弟的儿子。
臣光曰:政之大本,在于刑赏,刑赏不明,政何以成!晋武帝赦山涛而褒李,其于刑赏两失之。使所言为是,则涛不可赦;所言为非,则不足褒。褒之使言,言而不用,怨结于下,威玩于上,将安用之!且四臣同罪,刘友伏诛而涛等不问,避贵施贱,可谓政乎!创业之初而政本不立,将以垂统后世,不亦难乎!
臣司马光曰:政治的根本在于刑与赏,刑赏不分明,政治如何能成就!晋武帝赦免山涛而褒奖李,在刑与赏两方面都丧失了。如果李所言是正确的,那么山涛就不可以赦免;所言为非,李就不值得褒奖。褒奖李让他说话,他说了却又不采用,结果在下属中结下怨恨,在上则使权威被轻慢,这样又将如何使用李?况且四位大臣罪行相同,但刘友被处死而对山涛等人却不问罪,避开权贵而施法于轻贱,这能说是治政之道吗?正处于创业之初却不能树立治理国家的根本,要想把基业传给后世,不是很难的事吗?
帝以李为太子太傅,征为李密为太子洗马。密以祖母老,固辞,许之。密与人一交一 ,每公议其得失而切责之,常言:“吾独立于世,顾影无俦;然而不惧者,以无彼此于人故也。”
晋武帝任命李为太子太傅,征召为人李密为太子洗马。李密因为祖母上了年纪,坚决辞让不受,晋武帝允许了。李密与人交往,往往公然议论其得失优劣而严厉地责备其人,他常常说:“我独自立于人世,自顾其影而没有伴侣,但我却心无恐惧,就是因为我对别人没有厚此薄彼的缘故。”
吴大赦,以右丞相万镇巴丘。
夏,六月,吴主作昭明宫,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伐木。大开苑囿,起土山,楼观,穷极伎巧,功役之费以亿万计。陆凯谏,不听。中书丞华核上疏曰:“汉文之世,九州晏然,贾谊独以为如抱火厝于积薪之下而寝其上。今大敌据九州之地,有太半之众,欲与国家为相吞之计,非徒汉之淮南、济北而已也,比于贾谊之世,孰变缓急!今仓库空匮,编户失业,而北方积谷养民,专心东向。又,一交一 趾沦没,岭表动摇,胸背有嫌,首尾多难,乃国朝之厄会也。若舍此急务,尽力功作,卒有风尘不虞之变,当委版筑而应烽燧,驱怨民而越白刃,此乃大敌所因以为资者也。”时吴俗奢侈,核又上疏曰:“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饰,转相仿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复逐俗,内无石之储而出有绫绮之服,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有耗财费力之损,求其富给,庸可得乎!”吴主皆不听。
夏季,六月,吴主兴建昭明宫,俸禄二千石以下的官吏,都亲自进山督促伐木。大规模地开辟苑囿,兴建土山、楼台,极尽才艺工巧,工程、劳役的花费以亿万计算。陆凯进谏劝阻,也没有用。中书丞华核上疏说:“汉文帝时,九州安逸,唯独贾谊认为,当时的局势就如同在燃烧着的柴堆上睡觉。现在,强大的敌人占有九州之地,拥有一多半民众,计谋着想要吞并我国,不仅仅是汉代时的淮南王、济北王而已。和贾谊的时代相比,哪一个局势更加紧迫?现在国库空虚匮乏,编入户籍的平民,失去谋生的常业,而北方的晋国,积蓄粮食,休养民力,一心一意地谋取东南。另外,一交一 趾陷落,岭外一带不稳固,我们前后都有仇敌,首尾布满威胁,这正是本朝危难的时刻。如果舍弃当前紧迫的事务,尽全力于营造,一旦有意料不到的战乱发生,就要丢下营造之事而响应烽火告急,驱使积怨之民奔赴利刃相接的战场,这便是强大的敌人所乘机加以利用的机会。”当时吴国民风奢侈,华核又上疏说:“现在事情很多而劳役繁杂,百姓贫苦而民俗奢侈,各种工匠制做无用的器物,妇女的打扮华丽浮艳,互相仿效,以唯独没有自己为耻。兵士、平民之家,也在追逐流俗,家里没有一锅米、一石粮的储蓄,出门却穿着丝织的鲜丽服装;上没有尊卑等级的差别,下却有耗财费力的损耗,想得到富裕丰足,岂能够实现?”这些话吴主一概听不进去。
秋,七月,王祥以睢陵公罢。
秋季,七月,王祥以睢陵公的爵位被免职。
九月,甲申,诏增使俸。
九月,甲申(十四日),晋武帝下诏,增加官吏的薪俸。
以何曾为太保,义陽王望为太尉,荀为司徒。
禁星气、谶纬之学。
禁止占星、望气以及谶纬之学。
吴主以孟仁守丞相,奉法驾东迎其父文帝神于明陵,中使相继,奉问起居。巫觋言见文帝被服颜色如平生。吴主悲喜,迎拜于东门之外。既入庙,比七日三祭,设诸倡伎,昼夜娱乐。
吴主任命孟仁署理丞相事,侍奉吴主车驾向东迎其父文帝神灵到明陵。路上使者来往不绝,敬问神灵的日常起居。巫者声称见到了文帝,其服装、面色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吴主又悲又喜,在东门外迎拜。等到把文帝的神灵迎进祖庙,接连在七日之内拜祭子三次,安排了各类歌舞艺人,白天黑夜地娱乐。
是岁,遣鲜卑拓跋沙漠汗归其国。
这一年,晋朝遣返鲜卑的拓跋沙漠汗回国。
四年(戊子、268)
四年(戊子,公元268年)
春,正月,丙戌,贾充等上所刊修律令。帝亲自临讲,使尚书郎裴楷执读。楷,秀之从弟也。侍中卢、中书侍郎范陽张华请抄新律死罪条目,悬之亭传以示民;从之。
春季,正月,丙戌(十八日),贾充待人奉上他们所修改的律令,晋武帝来到讲解之处,让尚书郎裴楷在一帝诵读。裴楷是裴秀的堂弟。侍中卢、中书侍郎范陽人张华,请求抄写新律令有关死罪的条目,在驿站张贴,以告示民众,晋武帝听从了这一建议。
又诏河南尹杜预为黜陟之课,预奏:“古者黜陟,拟议于心,不泥于法;末世不能纪远而专求密微,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失于苛细以违本体,故历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制,取大舍小,去密就简,俾之易从也!夫曲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则以文伤理。莫若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岁第其人,言其优劣。如此六载,主者总集,采按其言,六优者超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其间所对不钧,品有难易,主者固当准量轻重,微加降杀,不足曲以法尽也。其有优劣徇情,不叶公论者,当委监司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颓,虽有考课之法,亦无益也。”事竟不行。
晋武帝又命令河南尹杜预对官吏的进退升降进行考核,杜预上奏说:“古时候进退人才,筹划于心,不拘泥于不法规;到了衰亡之世,不能考虑长久的通行而专求细密、周到,心存疑忌就相信所见所闻,对所见所产生怀疑又相信文书、信札,文书、术札越来越繁琐,为官之道越来越虚伪。魏氏考核官吏的方法,正是汉代京房遗留的法则,其文辞条令可称为极欺细密,然而不足的是苛求细枝末节而违背了主体,所以历代都不能通行无阻。还不如申明唐尧时期的旧制度,取其大而舍其小,去其细密而从其简明,使之易于遵循。要想说透事物的常理,彰明精神实质,全在于人本身;抛开人而依赖法令,就会以文辞、条令损害事理。不如委任显贵的官员,各自考核其所统领范畴内的官吏,每年都进行考查,议论其优劣,这样连续六年,主管人综合六年的情况,审查对其六年的评议,六年成绩都是优良的人,可以超格选拔;六年成绩都是劣的,就要废黜免职。优多劣少的人平级调任,劣多优少的人就要降职。在这当中如有对答不平衡,品评有难有易,主管人自然应当准确地衡量轻重,稍加损益,不必曲折以求尽合于法。有对优劣的品评徇私情,不符合公正的议论的,应当一交一 付监察部门进行劾察。假如使上下公然地容忍过错,那么这就使公正的评论彻底地衰败,即使有对官吏考核的法令,也不会有益处。”这件事到底也没有实行。
丁亥,帝耕籍田于洛水之北。
丁亥(十九日),晋武帝在洛水之北耕种奉祀宗庙的籍田。
戊子,大赦。
二月,吴主以左御史大夫丁固为司徒,右御史大夫孟仁为司空。
三月,戊子,皇太后王氏殂。帝居丧之制,一遵古礼。
三月,戊子(二十一日),皇太后王氏去世。晋武帝居丧期的制度,一概遵循古时倏的礼节。
夏,四月,戊戌,睢陵元公王祥卒,门无杂吊之宾。其族孙戎叹曰:“太保当正始之世,不在能言之流;及间与之言,理致清远,岂非以德掩其言乎!”
夏季,四月戊戌(初二),睢陵元公王祥去世,家中去唁的宾客中没有缺乏德行之人。他的同族兄弟的孙子王戎叹道:“太保王祥在正始时期,没有被列于能言善谈的那一流里,有时候与他一交一 谈,思想情趣清明广远,莫不是他的德掩盖了他言谈方面才能?”
已亥,葬文明皇后。有司又奏:“既虞,除衰服。”诏曰:“受终身之爱而无数年之报,情所不忍也。”有司固请,诏曰:“患在不能笃孝,勿以毁伤为忧。前代礼典,质文不同,何必限以近制,使达丧阙然乎!”群臣请不已,乃许之;然犹冠疏食以终三年,如文帝之丧。
已亥(初三),安葬文明皇后。主管部门上奏说:“安魂的祭礼已经完毕,可以除去丧服,”晋武帝下诏说:“受到母亲一生的爱抚,却没有用几年的时间回报,从感情上不忍心。”主管部门坚持请晋武帝除去丧服,晋武帝下诏说:“我所担忧的是不能够一心一意地尽孝,你们不要为我过度悲伤而忧虑。前代的礼仪典制形式内容也有所不同,何必要用近代的制度加以限制,使通用的丧礼废缺呢?”群臣仍然请求不已,晋武帝便听从了,但是仍然戴白冠,吃素食,坚持了三年,如同为晋文帝守丧一样。
秋,七月,众星西流如雨而陨。
秋季,七月,众多流星落向西方如雨水倾泻而下。
已卯,帝谒崇陽陵。
已卯(十四日),晋武帝拜谒崇陽陵。
九月,青、徐、兖、豫四州大水。
九月,青、徐、兖、豫四州洪水泛滥。
大司马石苞久在淮南,威惠甚著。淮北监军王琛恶之,密表苞与吴人一交一 通。会吴人将入寇,苞筑垒遏水以自固,帝疑之。羊祜深为帝言:“苞必不然。”帝不信,乃下诏以苞不料贼势,筑垒遏水,劳扰百姓,策免其官,遣义陽王望帅大军以征之。苞辟河内孙铄为掾,铄先与汝陰王骏善,骏时镇许昌,铄过见之。骏知台已遣军袭苞,私告之曰:“无与于祸!铄既出,驰诣奉春,劝苞放兵,步出都亭待罪;苞从之。帝闻之,意解,苞诣阙,以乐陵公还弟。
大司马厂长包一皮长期住在淮南,威望与恩惠在当地很有名。淮北监军王琛憎恨他,秘密地上报,说石苞与吴国相勾结。正巧吴国将要入侵晋,石苞构筑工事,阻断水流以使防卫更加坚固,晋武帝便对石苞产生了怀疑。羊祜深切地对晋武帝说:“石苞肯定不会如此。”晋武帝不相信,下命令以石苞没有料到敌方形势,构筑工事,阻断水流,使百姓劳累被惊扰为由,免去他的官职,派遣义陽王司马望率领大军征召石苞。当时,石苞征召河内孙铄为副官,孙铄从前就与汝陰王司马骏相友善。司马骏当时镇守许昌,孙铄路过那里去他,司马骏知道朝廷已经派出军队袭击石苞,就私下对孙铄说:“你不要卷入祸事里去。”孙铄从司马骏那里来,急驰到寿春,劝说石苞放下兵器、军队,步行走出驿站待罪,石苞听从了他的话。晋武帝听到这个消息,放下了心,石苞来到皇帝殿庭,以乐陵公的身份被遣回了他的住所。
吴主出东关;冬,十月,使其将施绩入一江一 夏,万寇襄陽。诏义陽王望统中军步骑二万屯龙陂,为二方声援。会荆州刺史一胡一 烈拒绩,破之,望引兵还。
吴主出东关;冬季,十月,派他的将领施绩进入一江一 夏,派万入侵襄陽。晋武帝命义陽王司马望统领中军步兵、骑兵二万人驻扎在龙陂,声援一江一 夏与襄陽两方面。这时,荆州刺史一胡一 烈抵御施绩的入侵并打败了施绩,司马望便领兵返回。
误一交一 州刺史刘俊、大都督则、将军顾容前后三攻一交一 趾,一交一 趾太守杨稷皆拒破之;郁林、九真皆附于稷。稷遣将军毛炅、董元攻合浦,战于古城,大破吴兵,杀刘俊、则,余兵散还合浦。稷表炅为郁林太守,元为九真太守。
吴国一交一 州刺史刘俊、大都督则、将军顾容前后三次攻打趾,都因一交一 趾太守杨稷的抵抗而失败了。郁林、九真两地都归附于杨稷。杨稷派将军毛炅、董元攻打合浦,在古城一交一 战,大破吴兵,杀死刘俊、则,剩下的散兵逃回了合浦。杨稷表奏毛炅为郁林太守,董元为九真太守。
十一月,吴丁奉、诸葛靓出芍陂,攻合肥;安东将军汝陰王逡拒却之。
十一月,吴国丁奉、诸葛靓从芍陂出兵,攻打合肥,遭到安东将军、汝陰王司马骏的抵抗,吴兵退却。
以义陽王望为大司马,荀为太尉,石苞为司徒。
五年(己丑、269)
五年(己丑,公元269年)
二月,分雍、凉、梁州置秦州。以一胡一 烈为刺史。先是,一邓一 艾纳鲜卑降者数万,置于雍、凉之间,与民杂居,朝廷恐其久而为患,以烈素著名于西方,故使镇抚之。
二月,晋分出雍州、凉州、梁州的一部分设置秦州,任命一胡一 烈为秦州刺史。从前,一邓一 艾曾经招纳投降的鲜卑人数成万,安置在雍州、凉州之间,与汉民族杂居,朝廷担心日久会生出祸患,因为一胡一 烈西部素有声望,所以派他去镇守安抚。
青、徐、兖三州大水。
青、徐、兖三州洪水泛滥。
帝有灭吴之志。壬寅,以尚书左仆射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镇襄陽;征东大将军卫瑾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临;镇东大将军东莞王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下邳。
晋武帝有灭吴的志向。壬寅(十一日),任命尚书左仆射羊祜统领荆州诸项军事,镇守襄陽;任命征东大将军卫统领青州诸项军事,镇守襄陽;任命镇东大将军、东莞王司马统领徐各项军事,镇守下邳。
祜绥怀远近,甚得一江一 、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听之,减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余顷。其绐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阁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
羊祜对远近百姓都安抚关切,在一江一 、汉地区深得人心。他与吴人开诚布公讲信用,投降的吴人想离开,都听从他们的心愿。羊祜裁减守边、巡逻的士兵,让他们开垦了八百多顷农田。他刚到那里的时候,军队的粮食不足以维持百日,等到了后期,已经有了够吃的十年的积粮。羊祜在军中,时常穿着轻暖的裘皮衣服,衣带宽松,不披挂铠甲。他居住的地方,侍卫也不过十几人。
济陰太守巴西文立上言:“故蜀之名臣子孙流徙中国者,宜量才叙用,以慰巴、蜀之心,以倾吴人之望。”帝从之。已未,诏曰:“诸葛亮在蜀,尽其心力,其子瞻临难而死义,其孙京宜随才署吏。”又诏曰:“蜀将傅佥父子,死于其主。天下之善一也,岂由彼此以为异哉!佥息著、募没入奚官,宜免为庶人。”
济陰太守、巴西人文立上书说:“过去流离转徙到中原地区的蜀地名臣的子孙,应当依据他们的才能分级进用,以慰籍巴、蜀之地的民心,以使吴人对我倾心。”晋武帝听从了他的话。已未(二十八日),晋武帝下诏说:“诸葛亮在蜀地竭尽心力,他的儿子诸葛瞻,面临危难守节而死,他的孙子诸葛京,应根据其才能安排官职。”又下诏说:“蜀将傅佥父子,为他们主人而死。天下美好的道德是统一的,怎么能够因为彼此对立就不同样看待呢?傅佥的儿子傅著、傅募,因为是罪犯家属被没入官署做杂役,应赦免他们,成为平民。”
帝以文立为散骑常侍。汉故尚书犍为程琼,雅有德业,与立深一交一 ,帝闻其名,以问立,对曰:“臣至知其人,但年垂八十,禀性谦退,无复当时之望,故不以上闻耳。”琼闻之,曰:“广休可谓不一党一 矣,此吾所以善夫人也。”
晋武帝任命文立为散骑常侍。蜀汉从前的尚书、犍为人程琼、德行政业绩都很有名,与文立有很深的一交一 情。恶武帝听到他的名望,就问文立,文立回答说:“我极其了解这个人,只是他年龄将近八十,禀性谦恭退让,再没有他当年的心愿,所以我没把他的情况告诉您。”程琼听说了文立的话以后,说:“文立可以称之为不结一党一 了,这正是我之所以称赞他的原因。
秋,九月,有星孛于紫宫。
秋季,九月,有异星出现于紫宫星座。
冬,十月,吴大赦,改元建衡。
冬季,十月,吴国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建衡。
封皇子景度为城陽王。
晋封皇子司马景度为城陽王。
初,汝南何定尝为吴大帝给使,及吴主即位,自表先帝旧人,求还内侍。吴主以为楼下都尉,典知酤事,遂专为威福;吴主信任之,委以众事。左丞相陆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主不忠,倾乱国政,宁有得以奉终者邪!何以专为奸邪,尘秽天听,宜自改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定大恨之。凯竭心公家,忠恳内发,表疏皆指事不饰。及疾病,吴主遗中书令董朝问所欲言,凯陈“何定不可信用,宜授以外任。奚熙小吏,建起浦里塘,亦不可听。姚信、楼玄、贺邵、张悌、郭、薛宝、滕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资才卓茂,皆社稷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使尽其忠,拾遗万一。”邵,齐之孙;莹,综之子;玄,沛人;,南陽人也。凯寻卒,吴主素衔其切直,且日闻何之谮,久之,竟徙凯家于建安。
当初,汝南何定国经担任吴大帝的内侍,等到吴主孙皓即位,何定就自己表白是先帝的旧人,请求还去做内侍。吴主让他当了楼下都尉,掌管买酒买粮等事,他便独断专行,做威做福,吴主信任他,很多事情都一交一 给他去办。左丞相陆凯当面指责何定说:“你看看前后侍奉主人不忠诚、祸害扰乱国家政权的人,难道有得以寿终正寝的吗?你为什么专做邪恶事,污染圣上的视听,你应当改掉恶一习一 ,不然的话,正要看看你料想不到的祸事。”何定对陆凯恨之入骨。陆凯一心一意为国家,忠诚恳切发自内心,所上表疏全都摆出事实,不为文饰。等陆凯病倒了,吴主派中书令董朝去问陆凯有什么话要说,陆凯陈述道:“何定不可信用,应当授予他朝廷以外的官职。奚熙这个小官,建起浦里田,也不要听他的话。姚信、楼玄、贺邵、张悌、郭、薛莹、滕以及我的同族弟弟陆喜、陆抗,这些人有的清白、忠诚、勤恳;有的资质才能卓越、优秀,他们都是国家贤能的辅佐,希望陛下多留神费心,国家的事与他们商议,使他们各尽忠诚,能够纠正、补漏于万一。”贺邵是贺齐的孙子;薛莹是薛综的儿子;楼玄是沛人;滕是南陽人。陆凯不久就去世了,吴主平时就对陆凯的严厉耿直怀恨于心,况且耳朵里天天听到何定的谗言,日久天长,终于把陆凯的家属放逐到建安去了。
吴主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苍梧太守丹陽陶璜从荆州道,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皆会于合浦以击一交一 趾。
吴主派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苍梧太守、丹陽人陶璜,沿着荆州道;命令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路,在合浦会合,然后去攻打一交一 趾。
十二月,有司奏东宫施敬二傅,其仪不同。帝曰:“夫崇敬师傅,所以尊道重教也,何言臣不臣乎!其令太子申拜礼。”
十二月,主管部门上奏晋武帝,太子向两位者师施行恭敬之礼,礼仪应与凡人有所不同。晋武帝说:“崇敬师傅的目的,是为了尊道重教,怎么能说臣下不像臣下呢!应当让太子再行拜礼。”
六年(庚寅、270)
六年(庚寅,公元270年)
春,正月,吴丁奉入涡口,扬州刺史牵弘击走之。
春季,正月,吴国丁奉进入涡口,扬州刺史牵弘将他击退。
吴万自巴丘还建业。
吴国万从巴丘返回建业。
夏,四月,吴左大司马施绩卒。以镇军大将军陆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诸军事,治乐乡。
夏季,四月,吴国左大司马施绩去世。任命镇军大将军陆抗统领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各地的军事,治所设在乐乡。
抗以吴主政事多阙,上疏曰:“臣闻德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此六国所以并于秦,西楚所以屈于汉也。今敌之所据,非特关右之地,鸿沟以西,而国家外无连衡之援,内非西楚之强,庶政政陵迟,黎民未。议者所恃,徒以长一江一 、峻山限带封域,此乃守国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也。臣每念及此,中夜抚枕,临餐忘食。夫事君之义,犯而勿欺,谨陈时宜十七条以闻。”吴主不纳。
陆抗因吴主处理政事多有过失,上疏说:“我听说在恩德均等的情况下,人多的一方可以战胜人少的一方;在力量相同的情况下,安定的的一方可以制一服 危难的一方,这正是六国之所以被秦吞并、西楚之所以屈服于汉的原因。现在敌人所凭据的,不只是关西地区,不只是鸿沟以西,而国家外没有六国时连衡之援助,内没有当时西楚那样强大,各种政务衰落,百姓没有得到治理。议论的人们所倚仗的,只不过以长一江一 、高山这些天险为疆界,这是守卫国土中不足为凭的小事,并不是有才智的人首先要考虑的。我每当想到此,半夜里抚摸枕头睡不着,面对饭菜忘记了进食。侍奉君主的道理在于可以冒犯他却不可以欺骗他,我恭敬地陈述于时势合宜的十七条,使您能够听到。”吴主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李勖以建安道不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初,何定尝为子求婚于勖,勖不许,乃白勖枉杀冯斐,擅彻军还,诛勖及徐存并其家属,仍焚勖一尸一。定又使诸将各上御犬,一犬至直缣数十匹,缨绁直钱一万,以捕兔供厨;吴人皆归罪于定,而吴主以为忠勤,赐爵列侯。陆抗上疏曰:“小人不明理道,所见既浅,虽使竭情尽节,犹不足任,况其奸心素笃而憎爱移易哉!吴主不从。
李勖因为走建安那条路不顺利,杀了带路的将官冯斐,带领军队返回。当初,何定曾经为他的儿子向李勖求婚,李勖没有答应,于是何定就说李勖杀冯斐是冤枉了冯斐,李勖是擅自后撤返回的,便杀了李勖、徐存连同他们的家属,还把李勖的一尸一首焚烧了。何定又让各位将官进献御犬,一头犬的价值高达几十匹细绢,拴狗的缰绳价值一万钱,用这些犬捕捉兔子供一应厨房。吴人都归罪于何定,而吴主却认为他忠诚殷勤,赐予他列侯的爵位。陆抗上疏说:“小人不明事理,见识浅薄,即使让他竭心尽力,也还是不能够胜任其职,更何况他一向专心于邪恶,爱与憎在他的心中都是颠倒的呢!”吴主不听从陆抗的话。
六月,戊午,一胡一 烈讨鲜卑秃发树机能于万斛堆,兵败,被杀。都督雍、凉诸军事扶风王亮遣将军刘救之,观望不进。亮坐贬为平西将军,当斩。亮上言:“节度之咎,由亮而出,乞丐其死。”诏曰:若罪不在,当有所在。”乃免亮官。
六月,戊午(初四),一胡一 烈在万斛堆讨伐鲜卑人秃发树机能,兵败被杀。都督雍州。凉州诸军事的扶风王司马亮,派遗将军刘去救援一胡一 烈,刘观望不前,司马亮获罪被贬为平西将军。刘应当被斩首,司马亮上书说:“部署调度的罪过,是由我而出的,请求宽免刘死罪。”晋武帝下诏说:“假如罪过不在刘,那就应当有承罪之人。”于是免去司马亮的官职。
遣尚书乐陵石鉴行安西将军,都督秦州诸军事,讨树机能。树机能兵盛,鉴使秦州刺史杜预出兵击之。预以虏乘胜马肥,而官军县乏,宜并力大运刍粮,须春进讨。鉴奏预乱稽乏军兴,槛车诣廷尉,以赎论。既而鉴讨树机能,卒不能克。
晋朝派尚书乐陵人石鉴代理安西将军,统领秦州各项军事,讨伐秃发树机能。秃发树机能兵力强盛,石鉴派秦州刺史杜预出兵攻打他。杜预认为,敌人乘胜士气正盛,马又肥壮,而官军匮乏,应当集中力量运输草料和粮食,等到春天再出兵进讨。石鉴上奏杜预延误了军用物资的征集调拨,用囚车把他押送到廷尉,以免去侯爵赎罪。后来石鉴征讨秃发树机能,最终也未能取胜。
秋,七月,乙巳,城陽王景度卒。
秋季,七月,乙巳(二十二日),城陽王司马景度去世。
丁未,以汝陰王骏为镇西大将军,都督雍、凉等州诸军事,镇关中。
丁未(二十四日),晋任命汝陰王司马骏为镇西大将军,统领雍、凉等州的各项军事行动,镇守关中。
冬,十一月,立皇子东为汝南王。
冬季,十一月,晋立皇子司马柬为汝南王。
吴主从弟前将军秀为夏口督,吴主恶之,民间皆言秀当见图。会吴主遣何定将兵五千人猎夏口,秀惊,夜将妻子亲兵数百人来奔。十二月,拜秀票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会稽公。
吴主的堂弟、前将军孙秀任夏口督将,吴主憎恨他。民间流传着孙秀早晚会被人算计的说法。正巧这时吴主让何定带着五千名士兵在夏口打猎,孙秀惊慌失措,夜里带着妻子儿女及亲兵几百人来投奔晋朝。十二月,晋朝授予孙秀票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官职,封为会稽公。
是岁,吴大赦。
这一年,吴国实行大赦。
初,魏人居南匈一奴一五部于并州诸郡,与中国民杂居,自谓其先汉氏外孙,因改姓刘氏。
当初,魏人把南匈一奴一的五部安置在并州诸郡中居住,与中原地区汉族杂居。南匈一奴一人自称他们的祖先是汉朝的外孙,所以改姓为刘氏。
七年(辛卯、271)
七年(辛卯,公元271年)
春,正月,匈一奴一右贤王刘猛叛出塞。
春季,正月,匈一奴一右贤王刘猛叛逃出边塞。
豫州刺史石鉴坐击吴军虚张首级,诏曰:“鉴备大臣,吾反取信;而乃下同为诈,义得尔乎!今遣归田里,终身不得复用。”
豫州刺史石鉴在攻打吴军时虚报俘获首级的数量,因而获罪,晋武帝下诏说:“石鉴身为大臣,我很信任他,而他却恶劣到弄虚做假,从道理上来看,怎么能如此行事呢?现在遣返他回故乡,终身不得再起用。
吴人刁玄诈增谶文曰:“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吴主信之。是月晦,大举兵出华里,载太后、皇后及后宫数千人,从牛渚西上。东观令华核等固谏,不听。行遇大雪,道涂陷坏,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车,寒冻殆死,皆曰:“若遇敌,便当倒弋。”吴主闻之,乃还。帝遣义陽王望统中军二万、骑三千屯寿春以备之。闻吴师退,乃罢。
吴人刁玄伪造谶文说:“黄色的旗帜、紫色的车盖,出现于东南方,最终得天下者,是荆、扬之地的君主。”吴主信以为真,有的最后一天,从华里大规模地出兵,车上载着太后、皇后以及后宫几千人,从牛渚向西进发。东观令华核等人坚持谏阻,吴主不听。行进途中遇到大雪,道路塌陷损毁,兵士身披铠甲,手持兵器,一百个人拉着一辆车子,天气寒冷,几乎要把人冻死,兵士们都说:“如果遇到敌兵,我们就倒弋。”吴主听到这些话,就返回了。晋武帝派遣义陽王司马望统率中军二万人、骑兵三千人驻扎在寿春以防备敌军,听到吴军退却的消息,就停止了军事行动。
三月,丙戌,钜鹿元公裴秀卒。
三月,丙戌(初七),钜鹿元公裴秀去世。
夏,四月,吴一交一 州刺史陶璜袭九真太守董元,杀之;杨稷以其将王素代之。
夏季,四月,吴国一交一 州刺史陶璜袭击九真太守董元,将他杀死;杨稷用他的部将王素代替董元。
北地一胡一 寇金城,凉州刺史牵弘讨之。众一胡一 皆内叛,与树机能共围弘于青山,弘军败而死。
北地一胡一 人进犯金城,凉州刺史牵弘去征讨。内地各族一胡一 人都叛乱,众多的一胡一 人和秃发树机能一同在青山包一皮围了牵弘,牵弘兵败而死。
初,大司马陈骞言于帝曰:“一胡一 烈、牵弘皆勇而无谋,强于自用,非绥边之材也,将为国耻。”时弘为扬州刺史,多不承顺骞命,帝以为骞与弘不协而毁之。于是征弘,既至,寻复以为凉州刺史。骞窃叹息,以为必败。二人果失羌戎之和,兵败身没,征讨连年,仅而能定,帝乃悔之。
当初,大司马陈骞对晋武帝说:“一胡一 烈、牵弘都勇而无谋,固执,自以为是,并不是安抚边地的人材,他们终将造成国家耻辱。”当时牵弘任扬州刺史,时常不顺从陈骞的命令,晋武帝认为陈骞是与牵弘不和才对他进行诽谤。于是征召牵弘,牵弘来到,不久又任命为凉州刺史。陈骞暗自叹息,认为必然失败。一胡一 、牵两人果然丧失了与羌戎和睦的关系,兵败身死。连年出兵征讨,仅能维持表面安定,晋武帝于是后悔没听陈骞的话。
五月,立皇子宪为城陽王。
五月,立皇子司马宪为城陽王。
辛丑,义陽成王望卒。
辛丑(二十三日),义陽成王司马望去世。
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文帝时一宠一 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一宠一 于帝。充为人巧方,与太尉、行太子太傅荀、待中、中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安平冯相为一党一 友,朝野恶之。帝问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对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德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宜引天下贤人,与弘政道,不宜示人以私。”待中乐安任恺、河南尹颍川庾纯皆与充不协,充欲解其近职,乃荐恺忠贞,宜在东宫;帝以恺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会树机能寇乱秦、雍,帝以为忧,凯曰:“谁可者?”恺因荐充,纯亦称之。秋,七月,恺酉,以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充患之。
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晋文帝时就受到一宠一 信而当权,晋武帝能成为太子,贾充起了很大作用,所以他更加受到晋武帝一宠一 爱。贾充为人虚伪谄媚,他与太尉、行太子太傅荀,侍中、中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安平人冯相互结为一党一 羽,朝野上下都憎恨他们。晋武帝询问侍中裴楷当今朝政的得失,裴楷回答说:“陛下受命于天,四海承受教化,之所以德惠还未能与尧、舜相比,只因为朝廷中还有贾充之徒而已。应当召引任用天下德才兼备的人一同弘扬为政之道,不应当让天下人看到您以个人偏爱用人。”侍中、乐安人任恺,河南尹、颍川人庾纯都与贾充不和,贾充想免除任恺担任的亲近君王的职务,就向晋武帝推荐任恺,说任恺忠诚可靠,应当在东宫任职,晋武帝便让任恺担任太子少傅,而他所担任的侍中职务不变。当时,秃发树机能侵犯、騷扰秦、雍之地,晋武帝为此而忧虑。任恺说:“应当派一位有威望、有智谋才略、身居要职的大臣去安抚。”晋武帝问:“谁可以担当此任?”任恺乘机推荐贾充,庾纯也推举他。秋季,七月癸酉(二十日),晋武帝命贾充统领秦、凉州各军事,他的侍中、车骑将军职务依旧。贾充对此很忧虑。
吴大都督薛与陶璜等兵十万,共攻一交一 践,城中粮尽援绝,为吴所陷,虏杨稷、毛炅等。璜爱炅勇健,欲活之;炅谋杀璜,璜乃杀之。则之子允,生剖其腹,割其肝,曰:“复能作贼不?”炅犹骂曰:“恨不杀汝孙,汝父何死狗也!”王素欲逃归南中,吴人获之,九真、日南皆降于吴。吴大赦,以陶璜为一交一 州牧。璜讨降夷獠,州境皆平。
吴国大都督薛与陶璜等人,率十万大军一同攻打一交一 趾,一交一 趾城中粮尽援绝,被吴兵打破,杨稷、毛炅等人被俘。陶璜爱惜毛炅的勇健,想留他一条性命。毛炅却图谋杀陶璜,陶璜于是杀死毛炅。则的儿子允,破开毛炅的肚子,割下他的肝脏,说:“看你还能不能再做贼?”毛炅嘴里还在骂,说:“我恨不能杀了你们孙,你爹是一条死狗!”王素想逃回到南中,吴人捉住了他,九真、日南都了降了吴。吴国大赦罪人,任命陶璜为一交一 州牧。陶璜讨伐征服了夷獠,一交一 州疆界都予平定。
八月,丙申,城陽王宪卒。
八月丙申(十九日),城陽王司马宪去世。
分益州南中四郡置宁州。
晋朝分出益州南部、中部的四个郡,设置宁州。
九月,吴司空孟仁卒。
九月,吴国司孟仁去世。
冬,十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冬季,十月,丁丑朔(初一),出现日食。
十一月,刘猛寇并州,并州刺史刘钦击破之。
十一月,刘猛侵犯并州,被并州刺史刘钦击败。
贾充将之镇,公卿饯于夕陽亭。充私问计于荀勖,勖曰:“公为宰相,乃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可不辞而自留矣。”充曰:“然则孰诃寄怀?”勖曰:“勖请言之。”因谓冯曰:“贾公远出,吾等失势;太子婚尚未定,何不劝帝纳贾公之女乎!”亦然之。初,帝将纳卫女为太子妃,充妻郭槐赂杨后左右,使后说帝求纳其女。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氏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后固以为请,荀、荀勖、冯皆称充女绝美,且有才德,帝遂从之。留充复居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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