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痴的人
“姥爷，我来了啊。”一片寂静。
他时常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张黑白照片。我进来后，他也不过是看了我一眼，继续注视着那个褪去了颜色的相框。
或许，他是在回忆这住了几十年的家？或许，他是在想念那个走远了的人？一切，都无法得知，我只能看到他呆呆的样子。
记得小时候，他还是那样帅气：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头上的银发十分闪亮，眼眸中常带着一丝光亮，温和地摸着我的头，将巧克力一颗一颗塞进我的嘴中……
如今的他，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模样。他仅有的几根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布满皱纹，肥大的身躯终日卧在床上。他一言不发，眼睛里再也没有几年前的光彩，只有一片空洞。
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原本乐观的老人，在短短几年间变成了这样？难道，他真的老了？难道，是那个伴随他几十年的女人的离去，彻底击垮了他？我无法得知。
记得小时候，他常常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带着我去附近的公园遛弯。他会给她捧一捧泉水，让她从水的清澈中看到自己；他会给她讲笑话(52xx.cn温馨提示：注意用眼，休息一下眼睛吧！)，带她看紫竹林，时常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他就像一个孩子。
如今，他只能一个人坐在木椅上，静看眼前那片竹林。有时，他会一声不响地从家中消失，我和妈妈便会去那个公园找他。终于，我们找到了他。“姥爷，回去吧。”他默默起身，注视着眼前的竹林，扭头离开。
究竟是什么，让他无数次来到这个老地方？也许，这里寄托了他无限情思？也许，这片竹林更像陪伴了他几十年的那个女人？我无法得知，只有无能为力地看着他由乐观变得麻木。
其实，我记得很清楚。在姥姥去世的那一天，他就变得沉默寡言。在姥姥下葬的那一刻，他的眼中竟流下几滴眼泪。那个经历了文革时代都没有流过泪，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流过泪的男人竟流下了泪水，只是为了她。
是否，那个男人会在深夜梦到她；是否，他会默默流下泪水；又是否，他会常常发出一声叹息，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她？
我仍旧无法知道。只知道，他仍旧注视着那张照片，注视着那个他深爱了几十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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