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最好
窗外,天灰蒙蒙的,地湿漉漉的,斜织的雨丝淅淅沥沥抽泣着,一片苍白冷寂。我低着头,面对那扇紧闭的门,那卧室里高烧不退的父亲。
一切都是我的错,昨天放了学,忘记了父亲来接我,自顾自撑伞走了,生生让父亲在雨里焦急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他把伞摔在地上,狠狠地骂了我,晚上就感冒了,卧床不起……
失落地转过头,目光凝聚在餐桌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心里更加酸疼了。父亲是那样爱我,那样坚强。记得他摔伤了仍坚持给我做饭,自己疼的一口吃不下;记得他在我要文具时夜里匆匆跑出家门。可我更记得他每天总会细心用这个杯子为我冲一杯蜂蜜水,从不流泪的眼中流露着少有的温馨,不论早晚,不论闲忙……可我呢?只有辜负,只有冷漠,只有任性……
我不自觉地拧开暖壶盖,倒入热腾腾的开水,又端起凉水兑了兑,用嘴唇感觉了一下水温——有点烫。用力吹了又吹,再一尝——啊,冷热正好。找出蜂蜜瓶,用小勺舀出了满满一勺金黄色的液体,倾入暖暖的水中,那亮晶晶的蜂蜜伴着勺儿的炫舞缓缓散入透明的水,仿佛穿上金光闪闪的舞裙——一切这样的熟悉。父亲每天都要这样用力吹,精心调吧!我想。
我轻轻端起玻璃杯,鼓起勇气推开那沉重的门。父亲无力地躺在床上,(52xx.cn温馨提示:注意用眼,休息一下眼睛吧!)脸色有些苍白,犹如在水浸泡后的纸。我走进去;心,随着雨声轻轻颤栗。父亲有些吃惊地望着我,指责怒骂的阴气消散了不少。“喝口水吧!”我强掩内心紧张,将包含着愧疚的蜂蜜水递过去,他便愣愣地看着我,许久才接过玻璃杯,隐隐,那手在颤。缓缓,玻璃杯贴近他的嘴唇;闻一闻,舔一舔,终于咕噜咕噜喝下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蜂蜜水。我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好喝吗?”我关切地询问。“嗯,很好。”那语调有些怪异,布着血丝的眼睛不停地眨着。我回过头,把窗帘用力地拉紧,就像父亲给午睡的我拉窗帘一样。“给你拿个湿毛巾吧!”我又问了一句,端起玻璃杯,轻轻走出卧室。
顿时,我心中腾出一种温馨的感觉,空气中氤氲着甜蜜的气息,腾腾冒出温暖的水气。原来爱就是一捧玻璃杯的水,如果添加的是无情的淡薄,水就是冰冷的;如果倒进的是语言上的感谢,水就是透明无味的;而如果倾入的是发自心底的体谅与回报,是不惜辛劳的行动与付出,那么水就会表现出金黄的色彩,放散出甜蜜的气息,腾发出温馨的热量,正如父亲的蜂蜜水一样,而这样做,最好。
雨声猛地大了。我捧着洁白的湿毛巾,却在半掩着的门后发现一向坚强的父母正用粗粝的手指擦拭着双眼。我躲在门后,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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