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
曾有一同学与我探讨过这样一个命题:生物学上,人体内信息的传递依赖于神经元的膜电位,内正外负与外正内负的相互转变最终构成了我们的思想、情感;而计算机,其运算机制的根本是“1”和“0”;若将“正”与“1”,“负”与“0”相对应,那么,人与计算机于思维的本质中似乎并无区别。
上帝与人,人与机器人,皆是造物主与被创造者的关系。《圣经》中记载,上帝依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而在中国神话中,女娲亦是照自己的模样造人;于今日,我们人类,也是以自己为原形去想象、创造机器人。上帝赋予了我们真善美,我们亦可赋予机器以绅士、君子的价值观。让计算机与人类一样思考,可以说是人类对自己价值观与文化的充分自信。人因感情、思考而与飞禽走兽相异,当我们身为创造者,我们亦期待自己的“孩子”能与自己一样,不同于铜铁钢筋,能填平上帝心中的空虚,抚慰女娲的孤寂。
但在众多影视作品中,为何机器人常被塑造成毁灭世界的根源?这既是人类对未来的恐惧、臆测,但更多的,造成末日的主使,仍是人,是肉身下的机器。《终结者》系列中,人类因与机器人的战争而濒临灭亡,但最初启动“天网”的,是人。人类,自编自导着自己的灭亡。电影中,灾难的景象令人将罪责归于过分像人的机器,殊不知带来灾难的,却是机器化了的人。
机器人尚无法拥有情感,因而其所追求的,是最高效。《IRobot》中,男主人公与一名小女孩因车祸一同落水,机器人仅将男主救起,而理由仅是男主所能生存下去的概率更高。人若是也如此仅追求利益、效率的最大化,也便再无维系着社会的情与义,冷酷如刀锋,不如像机器一般,一张古板的脸,永无言笑。进化论最初提出时,曾风兴一种极端化的优胜劣汰思维,所奉行的是对所谓劣等人种的屠杀,以实现人类的进化。机器化的思维,杀死的是人性,毁灭的是人自身。
此生为人,何其幸运。人向着上帝而行,是为高尚;上帝向人而行,便为堕落。人与机器亦如此,身为造物主,不能使所造之物完美,反滑向其(52xx.cn温馨提示:注意用眼,休息一下眼睛吧!)缺憾之处,实在可悲。当今的世界日新月异,机器正向人而行,而人于此风云变幻之世,却不知所行何往。古时的“仁义礼智信”已淡化至须由标语警醒众人;反腐倡廉自是大快人心,可又何以有如此多的苍蝇身居高位;当老人摔倒应不应扶都为社会热议……人所因而为人的价值操守、同情悲悯,不知何在。机器人若被输入了人性,它们或许尚会做得好于我们。
《智识分子》一书中,作者提出若是像机器一样,仅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固有反馈,便终会被机器取代。但现实似乎更为悲哀,于机器,固化的思维令它们恪守于职责,而于人,却是向迷途渐行渐远。商品经济的繁盛,使人富,亦使人贪,使人不择手段。我们创造着无情的机器,自己却面临着人性的缺失。“常春藤绵羊”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背后,是教育对道德的忽视,若是人人只求自保,只求对己有利、对人无害,所形成的社会实是一盘散沙,纵有百花齐放,实只是一花之春,雨打之下,各自零落。常会有人将国家、将社会比作机器,但人若像了机器,不愿将自己分解,融合为零件,那国亦不存。
二进制之下,人与计算机的思维本质近乎相同,但人的思维拥有更高的维度,计算机拟人,终拟不出一言一行的自我,拟不出人的率性自然,人思维的机械化,是一种向低维的堕落,“灿烂”的毁灭,作茧自缚。“多情剑客无情剑”,人自多情,刀剑无情,机器亦无情。无情之人,自可身化刀剑,于名、于力斩出一片天,然而刀剑不成侠,惟留刃上血与泪。剑的成功,是伤人;人的成功,却是救人。
人,如一苇飘飘天地间,受束于天地,受束于动物的本能。因而我们会渴望、感激周身万事万物的陪伴,去爱这个世界,去感恩所遇的每一个孤独的灵魂,每一次一瞬的温暖,去将自己的心献给世界,心纵小不足以怀天下,亦不愿伤蝼蚁命。机器也很孤独,人能体察,却无法与之惺惺相惜,因为机器不解人的愁苦。悲天悯人之情怀,令人异于机器,也异于了行尸走肉,为有情之侠,而非无情之剑,也能与上帝同情人一样,去同情那些“机器”的无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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