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因你而美丽
铃……铃……铃铃……放学的铃声还是不情愿地响了起来。随后,世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木子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低垂着头。夕阳西下,落日的余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徐徐吹来的晚风拨动着他头上的每一根发丝,身上的衣服往后扑打着,显露出瘦小的身子骨。
压抑、孤独、纠结慢慢侵蚀着每一根神经,一步步紧逼着心脏,让他痛苦难耐。
刚才在学校的欢声笑语被时间包裹起来,埋藏在南极的最深处。像是一场很真实的梦境,一场雨雾飘渺的梦幻旅程。时间从来就不曾为了一个人而停下他前进的脚步,更别奢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些美好而快乐的时光。
木子的快乐时光从此将一去不复返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奶奶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见到木子回来,嘴角微微上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吞咽下去了。木子见到奶奶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走回家里面去了。
黝黯的空间里充满了压抑,暗黄的灯光下勉强还能认出一个人来。木子开着水,让它肆意的流淌在头部的每一个角落,刺激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木子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想起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去完成。
木子抱起柴火,身上的枝条时不时的跟他开个玩笑,这里扎一下,那里又扎一下,木子紧紧地抓住它们,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
一缕缕的白烟从烟囱里窜了出来,如同木子抑制不住的寂寞,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但是不管有多大的力气,多大的耐力,寂寞还是如影随形,不即不离。
一碗永远也装不满的稀饭,还有乡下人原本用来喂猪的红薯叶就是木子和奶奶驱走饥饿的法宝。
一年四季,一样的食物,一样的周而复始的生活着,只是不一样的是木子与日俱增的孤独感。
回到那阴冷的屋子,躺着他和奶奶共同的床铺上,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知道,那时奶奶身上永远也洗不掉的味道,一种专属于老人独特的味道。但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木子只能一天天默默地忍受着。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木子头脑离总是回荡着同一个声音:为什么妈妈头也不回的走了,爸爸又去了哪里?每天晚上木子都会被这些问题死死的包围着,辗转反侧,抑郁再一次爬满了整个身体,如同千万条蜈蚣在体内拉扯着肉体,日日夜夜不停地撕咬着。
夜,很黑。到处都充斥着暗黑,昔日鬼哭狼嚎般的狗叫声戛然而止,风儿也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格外的宁静,惶恐呼之欲出,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远远要比暴风雨本身来得更加的可怕,更加的威猛。
啊……啊啊……啊啊啊啊……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打破了这一切的宁静,在夜空中整整回荡了半分钟。出来觅食的老鼠吓地撒腿就跑,一路狂奔而去。小山村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大人们小心翼翼地把脑袋伸出又立即收回,小孩们躲在大人的身后吓得两脚一直瑟瑟发抖。
看,那个人是木子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小跑了出来,一看,果真是木子木子看到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木子这下跑得更快了。不料,被迎面而来的壮汉逮了个正着。木子用尽全身的力量试图要摆脱束缚,但是他还是失败了。
长时间的抑郁、纠结、空虚积累在心底,如同住着一群恶魔,随意的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来回穿梭,慢慢地统治着木子的身上。最终喷涌而出,宛如火山爆发般的汹涌澎湃。
木子的妈妈听说这件事后,连夜驱车赶了回来,紧紧地抱住还在瑟瑟发抖,早已泣不成声的儿子,简单的处理后,第二天,木子的妈妈就带着木子到她工作的城市去了。
这是木子阔别多年后见到自己的母亲,他有点人不出自己的母亲,印象中的她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头发、白皙的皮肤。岁月从黑发中流过,留下了一丝丝的白发。时间从指尖流过,带走了润滑的皮肤,留下了道道数不清的痕迹。
木子跟随妈妈来到了家里,一进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白云般的墙壁、柔软的席梦思、富丽堂皇的灯光、印有“白胡子爷爷”图案的鸡翅……一切的一切如同人间仙境般的梦幻,木子情不自禁的掐了自己的耳朵,是痛的。
木子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但没过多久,嘴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在恶狠狠地往下拉扯着。
木子妈妈一大早就开始张罗着早餐了,一碟碟的美味一一上桌了。木子还在睡梦中,木子妈妈留了张纸条,写道:宝贝,早上好。吃完早餐好好休息,妈妈先去上班了。——爱你的妈妈。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木子一个人了,他又一度陷入无尽的沉思中,无法自拔。
妈妈为什么赚到那么多钱还不回家,妈妈为什么不早点接我来享受这如此惬意般的生活,我的爸爸又去了哪里?
同样的问题,愈加复杂的心情不加修饰的显露在脸上。他的心里再也无法承载更多的压力,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暴怒的可能。
等待,只会更加的痛苦;
真相,也许是另一种解脱;
木子急躁地翻箱倒柜,希望从中能够获得一丝一毫的解脱。经(52xx.cn温馨提示:注意用眼,休息一下眼睛吧!)木子这么一折腾,原本整齐摆放的家具现在狼狈地撒落在地面上,碰撞出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这偌大的屋子里。
累了。倦了。木子望着自己所制造的不堪局面,心里得到了小小的释然。柜子上的黑白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皮肤黝黑的男人面带微笑的朝着他看,木子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了,他甚至会觉得一张无生的照片在嘲笑着他,顺手这么一拿,随手一起飞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伴随着声响,玻璃四处飞溅。照片飞到了半米开外,静静地躺着。
木子妈妈身穿着一身正式的工作服,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惊愕了手里的便当从手中滑落,悲伤的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撞击在地上惊动了木子,彼此对视,无限的酸楚涌上妈妈的心口。
妈……妈……照片上……那个人是谁?
妈妈皱了皱眉头,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指针疲倦地行走着,过了半分多钟,木子妈妈带着啜泣声说着:儿子……那……就是你……爸。
话音刚落,木子妈妈就后悔了。多年来,她为了保护孩子的自尊心,总是把真相藏得讳莫如深,她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嘲笑。她选择了自己默默地承受这一切的伤痛。
木子总是幻想着依偎在爸爸怀抱的场景,想象着骑着自行车在乡间的小路上,爸爸在前,他坐在身后……可如今,一切只能搁置在无法触及的昨天,一切只能在梦里造次。
妈……妈……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真不是真的……
木子妈妈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尽管想象过无数种场景。但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一切都是徒劳的。
木子妈妈紧紧地抱住木子,嘴里念着:儿子,是妈亏欠你的,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我们总是天真的认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殊不知,时间才是一个可怕的恶魔,时间愈久,功力就愈大,带来的杀伤力也就愈大。
第二天,木子起了个大早,眼睛泛着微微的血色。木子妈妈早好要出门上班,木子偷偷的跟在后面,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木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妈妈后面来到了一所中学,木子纳闷了:妈妈说过她是在一家大型的公司上班的,怎么跑来学校了呢?
校长,求求您了,就给我的儿子来上学吧。求您了……
回去吧。校长摇摇头
木子妈妈拉扯着校长的衣襟悲号着:校长,求您了,我会尽量把钱湊够的,先让我儿子来上学吧。
木子在妈妈回来之前回到了家,木子妈妈手里依旧提着木子最爱吃的“白胡子爷爷”,面带微笑说:儿子,快来吃吧。
木子挠了挠湿润的双眼,妈妈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沙子进了眼睛,没什么大碍。
妈,你以后就不用再买“白胡子爷爷”了,我吃腻了。
不是才吃了一两次嘛,难道不好吃?
不,不是这样的……
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这一天,木子不知怎的变得开朗了些许,夜色很温暖,月光把世界照亮,星星在你追我赶的嬉戏玩闹着,好一派欢乐、祥和的场面。
木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暖暖地,似乎冰封已久的内心此刻突然融化了沉睡许久的抑郁、忧伤,逐渐变得快乐、阳光,显露出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美好。母亲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但是今天回来的却不再是穿着工作服的妈妈,而是一件破烂的女士装,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味,还没等木子开口,妈妈就主动解释说:“今天单位大扫除,就随意穿了一件衣服。看,妈妈是不是很威武呢!木子看着眼前紧张的妈妈,应和地笑了笑。
这一天早上,木子又跟踪着妈妈出来了,昨天妈妈的表现让他有点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再隐瞒着自己。一路上妈妈走走停停,遇到有垃圾桶就伸头看看,最后来到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路人路过都要捂住鼻子,快步走过。但木子妈妈却在这停下了。只见有几位老太婆已经在那里开工了,木子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换上更破烂的衣服朝垃圾场走去了,用双手刨动着,与其他人争抢。
木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走进垃圾场里捡起塑料瓶。木子妈妈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想又让儿子伤心难过了,内心的自责更重了。她早已说不出任何一个句话了,她觉得亏待儿子太多太多了。“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以后就由我养你吧!”木子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垃圾场里,让其他人感动不已。木子妈妈的眼泪不断流出,木子跑过去安慰着妈妈。妈妈嘴里吐出的还是那句亘古不变的话: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啊,让你受苦了!
晚上回家时发现行李被搬了出来,钥匙也开不了门了。原来这豪华的房子是租来的,现在已经到期了。木子看着被扔出来的行李,没有了往日忧郁的神情,而是以一种乐观的态度说了一句:妈,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会买比这更大的房子。
前方的路或许充满了许多的未知,但是只要以一种乐观的心态去面对路上的荆棘,迎来的便会是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
华灯初上,母子两人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中。木子对着夜空高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激昂的歌声久久的回荡在整座城市中。踏着愉悦的音符,母子两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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