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鞋
“哎,谭培周,都快关门了,还不快走。”
“哦,知道了,我把鞋擦干净就来。”
我从抽屉拿出来两张纸,轻轻地沾湿,付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把鞋上的污斑擦干净,擦得像我走时那样干净。
星期天傍晚,我在外面玩的忘乎所以,不是朋友的提醒,我几乎忘记上学这事,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离家还有几步,就可以看见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他穿着军绿色的冲锋衣,一条天蓝色的宽松牛仔裤,鞋擦得锃亮。再走近几步,便可以看清他黑密的头发根根直竖,浓密皱的眉毛画在那张不常笑的脸上,一双足以令我害怕到极点的眼睛钳在眉毛之下,鼻子既不塌也不挺,鼻下的嘴唇厚而干裂。他即是我的父亲,一个典型的严父。
“你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今天不用上学了吗?”他那粗哑却洪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我的心忽然一颤。
“我……我,马上就走。”我不敢正视他,低着头用连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响度说话。
我匆匆走进屋,低着头从他的身边擦过,穿过门,提取书包就准备走。
“你不换校服啊?”我突然想起校服还没换,又去换校服。“你不吃点饭吗?我已经给你盛好放桌子上了,你吃点再走。”
他的不知怎么了,和我说话时语气竟然是温和的。我没有回应,匆匆忙忙的穿鞋。
我没有注意这双鞋,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静静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起身走进屋。他总是这样奇怪,不过这并没有什(52xx.cn温馨提示:注意用眼,休息一下眼睛吧!)么,好像同学们似乎也总是说我莫名其妙,有其父必有其子嘛。这时,他已经拿了一块湿抹布向我走来,什么也没说,俯身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按住我的腿腹。“你要干什么啊?”我虽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理已经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他竟然想为我擦鞋,这哪是一个父亲该做的啊!
记得小的时候,那时的我真的天真。父亲在工地工作,回来时总是把自己弄得很脏,尤其是他那双鞋子,附在鞋子上的稀泥经过夏日的烤灼变得很硬了,我总是从后院拿出刷子和毛巾给父亲擦鞋,虽然总是刷不干净,却仍然傻傻的笑着说:“爸爸,我刷的干净吧。”而爸爸总是微笑着点点头,还总是夸我:“我儿子真有用。”
现在爸爸已经不再工地工作了,我也不再给他擦鞋,而他竟想给我擦鞋。他边说边拿起湿毛巾:“你鞋都这么脏了,我给你擦擦。”“那怎么行?哪有爸爸给儿子擦鞋的。”“这有什么,你小时候,不都是我和你妈妈给你弄。”“可我都这么大了。”“好了,快吃饭吧,要吃饭了。”我咽了一口唾沫。他用毛巾轻轻的擦着鞋上的污斑,莫名的感觉由脚尖直上到心里,再次擦拭,又由心直上,冲破了我的泪腺,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滴,滴到自己的身上,滴到碗里,我赶紧拭干了眼泪,生怕它滴到了父亲身上。
“好了。”鞋被他刷的十分干净,可以说能闪着眼睛,此时,他虽然蹲着,但不知比站着的我不知要高大多少倍。
“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
天下了一丝丝细雨,少年走在上学的路上,格外的小心,生怕淤水沾湿他那双洁白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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