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水吟
一脉清泉自上古泻出,是九天洒落的琼浆,是润如碧玉的珠儿。它绕过春岸的刀耕火种,裹挟着泥沙在朝代更迭中夏流激荡,它在秋声中默然,又在冬天的山谷中沉淀,悠悠邈邈……
它曾经是《诗》中在役征人,淫雨霏霏下熬不断的缠绵,亦催产出先民质朴而瑰丽的艺术。越人半面妆下悬着的泪花,贤士慷慨就义时流下的涕泗,阡陌田头滴到泥土的汗水都汇入这条“时间”之流,沉淀出一个民族的流域,一个国家的栖魂之地,催生出斑斓的艺术,于是有了《高山流水》的竹林幽篁,于是有了庭院亭楼的画栋雕梁,于是有了纸上文风、弦上妙律、棋局阴阳。春岸的马蹄哒哒,“时间”之水不足囿于曾经的潭,锈成铜绿的死水,它继续奔涌,哪怕前途无亮,哪怕曾有多么的辉煌。
当然不少人想极力挽留这股涓涓细流,在它逐渐消蚀而拓宽的河岸上振臂疾呼,朱自清在秦淮河的波光桨声中目送《匆匆》,太匆匆,它远了一程又一程。鲁迅在课桌上企图用刻骨的勤奋来描摹它的背影,然只剩下捏着小海绵不住慨叹,它兀自地流着,桀骜不驯,永不回头。
可总(52xx.cn温馨提示:注意用眼,休息一下眼睛吧!)有那么些人嗤笑着,拧开水龙头让溅起的水花肆意打湿他们的额角,他们挥霍着还没有一根烟熄灭时间长的青春,在被窝中早早修建好了自己的坟墓,呵!这倒挺及时。他们或沉迷网游,或颓然放纵,声色犬马。时间无言,在静谧中悄悄漫过他们的发际,月静水寒鱼不食。咦?那些年轻的面孔分明在午夜的镜中对着我们,浮出我自己若失的脸。
这河愈发雄壮了,从流至河,从河至江,从江到泽,从泽而汪洋。它带走了数不胜数的七情六欲,沉淀了太多的万骨枯荣,有些人事还未完满便卷入其猝不及防消逝,有些人永远站在岸边,定定地望着,它的胃口越发惊心触目。然而,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死得重于泰山,敢于投身时间的河底为历史注入新涛?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站在岸边冷静地思索,念天地之悠悠,击节而狂歌?
无法释怀的时间会帮你洗白,有所遗憾的时间会带你上岸。而不珍惜时间的,它只会把你淹没,不剩一丁点的色彩。青山依旧,天道无情。于是,一句意味深长的叹息便如一丝凉风吹彻古今: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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