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童年作文
与往常一样,我夹起一块鱼肉,只不过顺联带了一些豆豉。豆豉有点咸,但只是一种短暂的咸,带来更多的是回味的甘甜。平淡无味的蒸鱼就因为豆豉的存在变得鲜活,别有一番新风味。这味道似曾相识。这是我的舌尖报来的调查结果。我忽然开窍,它不就是……
我是一名吃客,《舌尖上的中国》已看过N遍。我喜欢吃,也吃遍大江南北,各地经典与潮流。它们都不差,但少有真正让我人感慨的天籁美味。今天的“豆豉蒸鱼”倒是唤醒许久未有的难忘体验的我的舌头了。
依然记得,曾祖母最爱吃的便是那装满玻璃小罐的豆豉。它黑色神秘而又高贵。当点缀上颗颗黄豆时,黄豆也由此变得华丽。我时常笑话曾祖母是因为吃它才导致皮肤黝黑发亮,她笑而不语。每当我“闯入”她家时,总会看到她拿出一罐黑黑的东西,那便是豆豉。奶奶用闽南话告诉我,那叫“黑隐士”(谐音)。我重复地默念这独特名字的同时,心也在蠢蠢欲动,何时能够品尝到呢?
童年任性的我时常不想吃饭。有一次,奶奶神秘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黑乎乎的东西。“黑隐士”!我发出了从未说过的音。那就是每次临走前曾祖母递来的豆豉。满怀惊喜的我将筷子伸进罐里,小心翼翼地把豆豉一颗颗夹出,好好的领略它的黝黑。此时的口水已经顺流而下,只能不舍地放入嘴里,用口水淹没它,含化它。那种咸鲜,那丝甘甜,那份喜悦,便是童年里无法忘却的美味。至此,我喜欢上它,也由此肤色变黑。
渐渐的,曾祖母也忘记寄来豆豉,而我也由于见识越来越广,美食越吃越多而淡忘了童年时代舌尖上的甜与咸,只是经常在电视上家政节目里看到煮菜时常常要加入豆豉,并且称赞其味道鲜美。看着那些密密杂杂的黑色豆子,我也曾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品尝到传说中的它。可是,我竟然不晓得童年的“黑隐士”就是豆豉。直到今天,我才领悟到长年渴望得到的就是过去的甜蜜。
舌尖上的童年,舌尖上的回忆,它们都是我经久难忘的佳肴。在这一锅人生大杂烩中,我已经尝完豆豉般的童年,下一盘即将登场的菜肴是否美味?我不知道。
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风靡之时,我正埋头于书山题海之间。听到有关它的好评,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整部纪录片看了一遍。当那些朴实、让人垂涎的食物出现在我的眼前时,它们不仅引起了我味蕾的反应,还让我回想起那个我成长的炊烟袅袅的小山村,那份熟悉的童年的味道。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多余的闲钱去满足我一个小小稚童对零食的那份期待。眼巴巴地望着其他人将各色的小零食放进嘴里,我馋得直流口水,缠着奶奶给我吃的。奶奶摸着我的头,笑了笑,走进厨房,我便知道她要给我做猪油拌饭了。奶奶舀上一勺白米饭放进碗里,再放上一坨白花花的猪油,撒上白糖,用筷子均匀拌好。我高兴地从奶奶手中接过猪油拌饭,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和飞鸟,一小口一小口地扒着吃,心里满足得不行,似乎世界上再没有比它更美味的食物了。
上学之后,我们除了每天要带书包去学校,还要带上一个饭盒。我带得最多的菜便是白豆腐和芋头干。每天破晓,当整个小山村还处在寂静之中时,奶奶便起床了。她将我和姐姐唤醒,系上宽大的围裙就去帮我们做饭。鲜豆腐被划成均匀的小方块,撒上辣椒面儿,再调上盐、酱油等调料,放入蒸锅中蒸,自家晒制的芋头干也如法炮制。我们洗漱完毕,饭也已经做好了。掀开锅盖,一股蒸汽便迎面扑来,透过袅袅白雾,可依稀见到那白嫩柔滑的豆腐和黑褐色的芋头干。一黑一白的强烈对比,让人食欲大增。小小的豆腐和芋头干,陪伴我每一个早晨。它们伴我走过风霜雨雪、春夏秋冬,一直到我读完小学。
印象中,似乎还有一种食物,让我不能忘怀。我们当地叫作福寿瓜。现在很少见了,都只拿它当猪食,只因它的口感比较糙,淡而无味,但在当时却是我不可多得的美味。我家没有种这种东西,想吃时,我还得缠着姐姐去向对岸的福姥姥家讨来几个青青的、如甜瓜般大小的福寿瓜,让她做给我吃。我看着姐姐将它削皮,切丝,快速地下锅。在黑黝黝的铁锅里,它慢慢地由脆生生的青变成如玉一般温润的碧绿。再撒上一点红椒,红配绿,那真是视觉和味觉的双重享受。嘴馋的我,都会在姐姐未盛碗之前,迫不及待地夹上一口吃,直被姐姐骂作“馋鬼”,心里却甜滋滋的。
时光荏苒,童年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却对那些食物越发怀念。但当我再度品尝时,却再也找不出当年的味道。我现在吃上一碗猪油拌饭,只会觉得油腻得不行;一模一样的蒸豆腐和芋头干,也觉得稀松平常,普普通通;万分怀念的福寿瓜,也早已绝迹,四处寻找,它的身影却早已离我远去。
时间是食物的挚友,时间也是食物的死敌。虽然时间将那些食物带走,让那些味道变得模糊,但我却会将它们的美味永远留在心底,永远记得它们曾经给我带来的快乐。
我的孩提时代吃过的苦头,大大小小,可谓不少。那是一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那时候除了每天有两顿饭吃之外,别的什么糖果、糕点水果之类,你平时似乎想也不敢想,每年难得吃上几回。即便是吃饭,也是以玉米面和高粱面为主,小麦面只有逢年过节、来了客人才能吃上一顿。因此,想方设法弄点吃的东西,解决一下舌尖上的馋欲,对一个孩子来说,似乎成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而要干这类事情,往往要等到父母不在家的时候。
只要父母前脚一出门,我们马上就忙活起来。用小锅铲从那小小的猪油罐里刮去薄薄的一层猪油,放在锅里,烧点柴禾,待那丁点猪油化开,便把玉米面饽饽抑或高粱面卷放进去,两面翻烙一下,拿出来,撒点盐巴,立刻狼吞虎咽下去。等到有西瓜的时节,便偷一点家里的小麦,拿去换一两块西瓜解馋。但这类事情只能偶尔为之,否则一旦被父母察觉就要遭受皮肉之苦。
通常情况下我们这一帮孩子是趁着父母不在家,呼朋引伴,偷偷跑到野外去,取之自然,服务口腹。春天里,我们爬沟溜洼,捋榆钱,掐苜蓿,挖辣辣,掘小蒜,摘蒲公英,但凡能吃的野菜野草,我们统统搞来以解口腹之欲。还记得桐树花开了,我们便爬上高大的梧桐树,摘下花,撕掉花萼,放进嘴里用力吮咂,一丝淡淡的香甜便在嘴里弥漫开来。有时候摘来青杏,但酸得难以下咽,于是便把青杏切成薄片,从家里偷点白糖,和着青杏片煮上一阵,酸酸甜甜的连水带杏一块吃下。
夏季到了,其时可吃的东西极多,(www.52xx.cn)但那个年代粮食极其匮乏,生产队的大田、农家的自留地除了种小麦玉米之类的粮食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种,只有坡洼地里生产队每年种点向日葵甜瓜西瓜之类的。那时候无论种的什么,生产队都派专人看管。农户家里栽种的果木树也很少,谁家有的,等到挂果时候看管得也极严。即便如此,我们也有办法搞到手。桑葚、苹果、甜瓜、西瓜,生熟与否无关紧要,只要吃到嘴里能解馋就行。等到小麦半生不熟的时候,我们顺路趁人不注意,钻进麦田里捋上一把青麦穗,找个没人的地方,煨一把火,把麦穗烧一烧,放在手心里一揉,青绿香甜的麦粒就成了我们的美味。
秋季是我们童年时最为神往的。馋劲一来,我们立马掖把刀刃钻进玉米地或者高粱地,砍下秸秆当甘蔗嚼;掰来嫩玉米棒,摘来青毛豆角,挖来生土豆,煨一堆野火,烧烤着吃。庄稼收获的时候,我们便炒青玉米豆,炒青黄豆,炒好了撒点盐吧,装在衣兜里,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那种清香的味道至今让人难以释怀。有时候也搞来个把苹果、梨子之类,但最多的时候是到沟洼里去,摘野生的酸枣、枸杞来解馋。
只有冬天可怜,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解馋,就炒玉米豆或者黄豆,干干的豆子炒熟后硬硬的,嚼得人牙齿发软发酸。偶尔爆米花的小商贩一来,我们便欢呼雀跃,舀上一缸子玉米,拿上几颗糖精粒,排队去爆米花吃。有时候馋得发慌,便缠着有能耐的大孩子,等他们用弹弓打下鸟雀,用泥巴糊了,塞进火堆里,泥巴烤干了,挖出鸟雀,胡乱扒拉几下,吃下肚子。
在这个不缺吃穿、物质丰富的年代,偶尔地想起童年那些为嘴的往事,倒也历历在目,颇觉亲切。捉笔记之,以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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