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风的背后
现在我讲到我这个故事最难讲的一部分了。为什么呢?因为我自己对它也不够清楚。为什么我对这部分不如对其他部分那样清楚呢?当然,要不是小钻石把故事讲给我听,我对这个故事什么也不会知道,那么,小钻石为什么不能把北风背后的这个地方也讲得和他到这里来的经过同样清楚呢?因为他回来时忘掉了许多,而记得的又很难讲出来。那里的事情和这里的事情是那样的不同!比方说,那里的人说的话就不同。说实在的,小钻石咬定说那里的人根本就不说话。我并不认为他说得对,不过小钻石看来可能真是这样。事实是,我们从最可靠的人那里得到了不同的叙述。因此我们只好认为,不同的人所见有所不同。不过总的说来是相符的。
我来讲点两个不同的人的叙述,我相信这两个人知道的都比希罗多德多。其中一个人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讲的,他去过那个地方。另一个人是听一个年轻农家姑一娘一讲的,这姑一娘一到那里去了一个月,看她的朋友回来。前者是个高贵人家出身的意大利大人物,死了已有五百多年;后者是个苏格兰牧羊女,死了不到四十年。
先说那意大利人吧,他说他是穿过火进入那地方的,这火热得他真想投入沸腾的熔岩好凉快凉快。这不是小钻石的经验而是杜兰特的经验。杜兰特是那个意大利人的名字,意思是"永久",因为他的书将长存下去,只要世界上有人要读它们。这杜兰特是位长者,小钻石是个小孩,因此他们的经历必然有点两样。至于那农家姑一娘一,她是在林中睡着了,醒来就在那个地方。
杜兰特在记述中说,那土地到处闻上去都是香喷喷的,他走起路来总有一股和风扑面,吹得不大不小,让所有叶子指往一个方向,不惊动树上的小鸟,相反,给它们的歌加上低音。他还 描述了一条小河,河水涨满,很急地流过草地时,使青草弯下来,在茂密的红的黄的鲜花问流过去。他说除了这一条河,世界上最纯净的河都会让人觉得掺杂着杂质,哪怕它一直在树木棕色的影子间流着,太一陽一或者月亮都照不到它。他似乎暗指这地方常年是五月。在这里记述他所见的美景会不合适,因为它们的调子和我们这故事的调子不同,因此我只根据这位旅行家的记述加进一句,那里的人是如此自一由,如此公平,如此健康,他们个个都有顶王冠像个国王,有顶主教冠像个主教。至于另一位农家姑一娘一--她的名字叫基尔梅丽--不能像杜兰特那样描述出如此壮丽的事情,因为这牧羊女只是讲她的故事,一如我讲小钻石的故事。
基尔梅丽到的地方她不知道是哪里,基尔梅丽看到了她没法描述的东西,基尔梅丽到的地方雨不下,风不吹,公鸡从来不会喔喔啼。
可是天空的竖琴好像在奏响,天堂的歌在她的舌头间吟唱。她讲到她见过的人,长得漂亮,一片从来没有罪恶的地方,
这是充满一爱一的土地,充满光的土地,没有太一陽一,没有月亮,没有夜里,那里的河如此之清,那里的光十分纯净,这地方像是一个仙境,又像是一个永恒的梦。最后两行是这牧羊女的原话,是她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很
显然,基尔梅丽记述的一定是杜兰特看见的同一地方,不过没有他的经历,既不能理解,也不能描绘得那么好。
现在我必须告诉你们,小钻石所能带回来的回忆片断了。当他倒下去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是在北风的背后。他看不到北风本人,视线之内也看不到一点冰雪的残余。可是太一陽一也消失了,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有大量某种淡淡的亮光。他始终没有弄清楚这光是从哪里来的,他想它属于这地方本身。有时候他想,这光出自鲜花,这些光非常亮,但色彩并不强烈。
他说条河一大家都说到那里有条河--不仅在草间流过,而且在草上面流过,它的河一床一不是石头、石子、沙粒什么的,而是纯粹的青草,草不太高。他坚持说,如果河没在人的耳朵里唱歌,那它是在他们的脑瓜子里唱,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可以提一件事,在后来遇到麻烦时,经常听到小钻石唱歌,问他唱些什么,他回答说:"我唱北风背后那条河唱的一支歌。"我还 要马上说一句,小钻石从未把这些事向任何人说过,只除了......不,我最好不说出这个人是谁;不过不管这个人是谁,把话告诉了我,我想大可以把它给我的小读者写下来。
他在那里不能说很快活,因为没有爸爸一妈一妈一在一起。不过他感到那么安静、过得去和满足,就纯粹感觉来说,这有点比单纯快活还 要好。在北风背后没有事情会错。但是他想,也没有事情会很对,只是不管什么事情,到头来都是对的。有一点他的记忆和杜兰特的记述不同,倒是和基尔梅丽说的相符:他断言那里根本没有风。我想是他自己没碰到。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没有风。风强风小,这全看我们的肺有多大。
听他讲这些事的人问他,他在那里是不是见到过认识的人,他回答说:"只见过园丁的一个小女孩,他以为把她丢一了,可他完全错了,因为她在那里很好,只要他们耐心等她,她有一天会像我一样回来的。"
"你和她说话了吗,小钻石?"
"没有。那里没有人说话。他们只相互看看,就全明白了。""那里冷吗?"
"不冷。"
"那里热吗?"
"不热"
"那怎么样呢?"
"在那里从不想这种事。"
"你还 想回到那里去吗?"
"不,我不认为我离开了它,在这儿,或者在什么地方,我依然感觉到它。"
"那地方的人看上去陕活吗?"
"是的--非常陕活,只是有点儿难过。""这么说他们并不快活锣?"
"不,他们只是在等待更加快活。"
这是小钻石经常回答有关那地方的问题的话。现在我要把故事重新讲下去,告诉你们他怎样回到这个地方来。
小钻石怎样又回到家 至 马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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