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钱猪
●存钱猪
婴儿室里摆着许多玩具,各种各样的都有。在橱柜顶上放着一个泥烧的装满钱的罐子。它的形状像一头猪,背上自然还 有一道狭口。后来这狭口又被人用刀子扩大一些,这样可以塞一进整个银元。
的确,除了许多银毫以外,里面还 有两块银元。
存钱猪装得满满的,怎么摇也摇不响,已经达到一只存钱猪所能达到的最高容量了。此时他正高高地站在橱柜上,时不时观察房里的一切东西。他清楚地知道,他肚子里的钱可以买下这所有的玩具。
别的玩具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它们并不说出来——因为还 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讲。有一个很大的玩具,躺在桌子的一抽一屉里,一抽一屉半开着,可以看到她略有点儿旧,脖子曾经修理过一次。她朝外边望了一眼,说:“让我们现在来扮演人好吗?这是多么好玩的事情啊!”
大家一騷一动起来,都在积极地响应着她的号召。
现在正是半夜 。月亮从窗子外面照进来,送来不花钱的光。游戏就要开始了。所有的玩具都被邀请,甚至包括学步车,它属于较粗糙的那类玩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学步车说。“我们不能全都是贵族。正如俗话所说的,总要有人做事才成!”
只有存钱猪接到了一张手写的请帖,因为他的地位很高,大家都相信口头邀请他肯定不会接受。的确,他并没有回答,而事实上他没有来。如果要他参加的话,他得呆在自己家里欣赏。大家可以照他的意思办,结果他们也就照办了。
那个小玩一偶舞台被布置得很恰当,可以让他一眼就能看到台上的演出。大家计划先演一出喜剧,然后再吃茶和做知识测验。布置完毕以后,他们立刻就开始了。摇木马的谈话涉及到训练和纯血统问题,学步车谈到铁路和蒸气的威力。这些事情都属于他们的本行,所以谈起来头头是道。座钟谈起政治:“滴答——滴答”。它确定它敲的是什么时间,不过,有人说他走的并不准确。竹手杖站得笔挺竖一直,高傲得不可一世,因为它上面包了银头,下面箍了铜环,从头到脚被包裹起来。沙发上躺着两个绣花垫子,外套好看,内心却糊涂的很。
大家围坐在一起看戏。事先大家都说好了,观众要根据自己对表演的喜欢程度欢呼、鼓掌和跺脚。不过马鞭说他从来不为老人鼓掌,他只为还 没有结婚的年轻人鼓掌。
“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立场!”痰盂立刻反驳他说。
虽然这出戏无价值可言,但是演得很出色:所有的人物都把它们的一面涂了颜色并将这面面向观众,因为他们只能让别人看他们的正面,而不能把反面拿出来看。大家都很投入,都兴奋地跑到舞台前面来,拉着它们的线很长,不过这样人们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们。
那个被修理了一次的玩一偶显得非常兴奋,以至于她的补丁都松开了。存钱猪也看得兴致盎然,他决定要为其中的某位演员做点事情。他想立下遗嘱,到了适当的时候,他要这位演员跟他一起葬在公墓里。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大家就放松一会儿,然后吃茶,继续做知识测验。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扮演人类了。这里面一点儿恶意也没有,他们只不过是扮演罢了。每件东西只为自己着想,同时也猜想存钱猪的心思;而存钱猪想得最远,因为他想到了写遗嘱和入葬的事情。这事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他总是能在别人之前考虑。
忽然,只听啪的一声,他从橱柜上掉下来了——摔到地上,跌成了碎片。小银毫蹦着、舞着,小些的在原地打转,那些大的一边转着一边滚开了,特别是那块大银元——他竟然想跑到广阔的世界里去。结果他就真的跑去了;其他的也都是一样。摔成碎片的存钱猪被扫进垃圾箱里。不过,在第二天,又有一个新的泥烧存钱猪出现在碗柜上。它肚子是空的还 没有装进钱,因此它也摇不出响声来;从这一点上讲,它跟别的东西完全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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