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forty-seven.他们
Chapter forty-seven.他们
一温一莎退学之后,唐晓翼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没有人同他拌嘴吵架,班里的同学们并没有几个深一交一的,老师们所教的课程对他来说也太过简单毫无挑战一性一。在那段百般迷茫和寂寞的日子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唐晓翼甚至找上了传闻高冷丝毫不近人情的、法器专业的尖子生、圣斯丁学院学生会会长乔治的乐子。
偶尔去打扰一下乔治办公,或是触犯下校规打发时间,恶作剧笑笑过后总会突然有种难以避免的寂寥充斥全身。总觉得,心脏的某处似是缺失了什么,如同有道影子站立在你面前,你伸出手想要去接近,可却在某一刹那发现它不存在。全身上下似是套一上了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你,而你毫不自知,继续无目的的,机械的,继续你那无趣的生活。
唐晓翼永远想不通,这股似有似无的压制感从何而来。
直到那个夏末秋初,唐晓翼意外闯入了学院的医务室,然后,他遇见了那个笑容恍若这世间最柔和的晨光的女孩。
日光寸寸白灼耀眼,天穹流云游走无声。
麻花辫的少女双眸清澈,秋风撩一起她额前的发一丝,目光透过窗外投向远方的枫叶林,眼睫微微下垂,美得像是一副大师一精一心涂抹的油画。圣斯丁学院后山的枫叶红了小半片,山峰入云依然如黛,一陽一光却是缱绻得正好。
唐晓翼能够看懂少女眼中的情感,那也是他一直在为此而困惑的情感——对某种自一由的渴望。缺失相似东西的人总会互相吸引。唐晓翼在这天下午,结识了希燕,以及和她有着相同梦想的伊戈尔和于飞飞。
希燕如此说道。
“他们都是圣斯丁学院异兽系的学生,热一爱一生活,热一爱一自然。但很遗憾,他们因为各自患有天生的不治之症严重影响了日常生活,而且也即将面临退学。”乔治实在拗不过唐晓翼的软磨硬泡,动用了些学生会会长小小的权限将希燕三人的资料翻给了唐晓翼,“他们是不被神所庇护的人。”
他抬眸看向唐晓翼沉思的脸,悄悄叹了口气:“你要是想帮他们,就只能尽力去让他们剩余的人生了无遗憾。”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大概是唐晓翼头一次没有反驳乔治的话。
“我们想趁剩下这点时间去看看这片大一陆!去看看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国家!”于飞飞的双眼亮晶晶的,像是落入了星海,“晓翼,这真的是我最后的夙愿。”
他深知,他打算这么做并不是对希燕、于飞飞和伊戈尔的怜悯。
是身为同类的相惜。
谁也没想到,这四个孩子真的就开启了一段独属于他们的冒险。四个孩子的足迹踏遍了大一陆的东南西北,他们徜徉帕尔格兹的浩瀚大海,仰望帝都的辉煌皇宫,惊叹华夏城的地下巨林,拥抱纶蒂亚城的纷飞大雪。那时的他们,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笑得幸福的人。唐晓翼心中若隐若现的空虚和迷茫被这三个伙伴一点点替代,他们在星空下一同发誓,在走遍大一陆之前,他们这个“羽之冒险队”谁都不会抛弃谁。
冒险进行两年后,一温一莎突然出现了,但他并未加入冒险队,而是对于唐晓翼的做法和决定报之一笑,后无条件地用自己的金钱去资助他们。
但是,在唐晓翼他们准备动身去沙尔曼城观赏血色的大漠前几日,一温一莎突然停止了一切对羽之冒险队的资助,同时,还 派人捎来了一个口信:“不要去沙尔曼城,那里即将爆发战争。”
唐晓翼犹豫过是否要继续前往,但这时候希燕的身一体日渐虚弱,已然是时日不多。而去沙尔曼城眺望大漠是羽之冒险队一直期待的事。
去也无妨,就算是战争也未必会蔓延到他们欣赏大漠的地方。唐晓翼如此想到。
可命运常常开出恶意的玩笑。不知道是不是神在作恶,到达大漠的当天恰好是战争开始的时候,羽之冒险队四人意外卷入了帝国与周边小国家的联合国的战争之中。他们被当做帝国派来视察敌情的人,关押在敌国。死亡,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几个孩子能构成什么威胁,更何况其中几个还 患有绝症。显而易见,他们被当做了敌国用来赢得战争的人质。但令人寒心的是,帝国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完全没有打算拯救他们一性一命的意思,甚至试图趁敌国因此而掉以轻心的时候一举把他们拿下。
可这几个孩子里终究有一个是不能乱动——唐晓翼。唐家,烈焰神殿的直属家族,这身份着实是使世人忌惮。这种闻名大一陆的高调身份即使是敌国也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是有着唐家正统血脉的唐战的孙子。毕竟,当初一统大一陆的还 是神殿啊,如今神殿既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其他国家,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他们并没有义务和权力去参与。可若是因伤害了唐晓翼与神殿结仇,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但,人也不是这么容易说放就放的。
唐晓翼不知道在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希燕的病情加重了,若是不赶紧离开这个关押他们的鬼地方,希燕或许就无法撑过这几天。以及,在模糊中看到父亲的身影。
在唐晓翼惊醒时,有一刻脑海中依旧是希燕苍白的面容,大漠的星夜,以及,伊戈尔和于飞飞逞强的笑:“我们一定会一起离开的,对吧?”
可这些的全部,都在他睁眼看到略显陌生的爷爷和父亲的脸的那一刹那支离破碎。
“对方怀疑你们几个是帝国派来视察敌情的人。我和帝国一交一涉过了,但费里罗伊帝王不愿意停止这场战争。他想要借此征服对方。所以,最后的一交一涉,对方只愿意放你回来。因为你毕竟是唐家的人。”
唐战拄着沉木制的拐杖立在一床一前,布满厚茧的手指摩挲着拐杖上一精一细雕刻的凰头,苍老低哑的声音此刻却冰冷无比。唐晓翼睁着迷茫的双眼望向一床一边的唐烮焚,只希望他能张口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
父亲下巴的一胡一茬比起之前又冒了不少,眼底有一抹淡淡的一陰一霾。
“很抱歉,我对此实在无能为力。其余的三个孩子,你就把他们当做是回忆吧。”
有一股深色的,苦涩的,绞痛的情绪猛地冲上脑门。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窗户。冷冷的风被细缝挤一压成一支支冰冷的箭簇,穿过衣服布料,在皮肤上肆虐。这种感觉,又有点像是在最炎热的夏天,有人端起一盆夹杂着碎冰块的水朝你头顶浇下。
少年想起了少女朝他露出的美好笑容,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一陽一光静好,想起了他们在如海星空下的美好约定——“我们谁也不会抛弃谁”。
棕发的少年当即泪如泉一涌,五指扣在脸颊上,气流在喉咙里不断翻滚,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一体因为剧烈的呼吸而起伏不断。仿佛受伤的野兽在无声嘶吼。
许多年之后,唐晓翼才得以清楚,自己当时的眼泪是为何这般刺痛。
被销蚀殆尽的懊悔,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痛彻心扉的憎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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