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书而眠
“书犹药也,善读可以医愚!”
三十多年的人生,二十二年的病残,我与书的关系一波三折。少年时,因为家庭贫穷,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影响,抱着读书改变命运的理想,拼命苦读。那时,将书当成了攀登的阶梯,既爱又珍惜。
当病残的厄运将我挡在大学校门以外,抛弃在病榻之上时,我恨透了命运,也迁怒于书。一怒焚烧了所有的教科书。
离开书的日子里,病残的我听惯了刺耳的冷言冷语,看尽了人世间的眉高眼底。空虚的心灵被世俗逼得几近绝望,我沉溺在颓废沮丧的深渊难以自拔,更痛苦的是自己连自残的能力也已经丧失,百无聊赖之际,苟延残喘的我为打发漫长的人生,再次翻开了同学朋友赠送的堆在枕边落满灰尘的书籍……
重新翻开久违了的书籍,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无比广大深邃的世界,书页上的字,一个个接连向我射击的冲击波,使我的神经感到一种类似疼痛的愉悦和震撼,同时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正在蜕落一层陈旧的老化得可怜的表皮。一本本地读完手头的书后,我觉得充实、沉醉,不知不觉中我对书的厌恶已经荡然无存,反而,无可救药地再次爱上了她。
手头的书读完后,我又陷入了无书可读的痛苦之中,为能读书,我厚着脸皮主动向被我切断联系的同学朋友求乞,想尽办法借阅他们的藏书,并挖空心思占为己有。实在需要归还的书,也要抓紧时间抄写珍藏,同时还将剪报粘贴自制成书,同学朋友看到我再次爱上了书,都很高兴,他们尽力伸出援手满足我的需要,短时间内,我的手边、枕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三尺多宽的床里边将近二尺宽的地方都被厚薄不一的书所霸占。他们彼此挤压砌成了书墙,并在床尾拐了个弯,这样一来,病残的我被挤到了床边,连翻身的地方也没有,但也因坐拥了书城而自豪。
坐拥了书城后,我和书成了亲密无间的恋人,她们成了我最知心的朋友,我不会担心因为慢待而得罪她们,更不用担心她们会用世俗的眼光给我冷嘲热讽,无论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他们忠实地陪伴在我的枕边,与我同榻而眠,无私地为我奉献着知识的琼浆,并热心地介绍我和海轮。凯勒,瞎子阿炳,贝多芬,保尔,张海迪相识,张罗着让我和列夫托尔斯泰谈《战争与和平》和巴金谈事业与家庭,和奥斯特罗夫斯基谈苦难与人生……
与书缠绵到困倦难忍时,她们会小鸟依人般温顺地偎依在我的身侧伴我一同入眠。拥书而眠的日子,使我远离了空虚和寂寞,同时,大量的阅读也使自己鼓足勇气寄出的习作偶尔填充了报缝,并一发不可收拾,先后在多家刊物上发表了几十篇习作,还侥幸在多次征文中获奖,这让自己觉得生活变得充实而有意义。
虽然病体康复无望,但漫长的人生之路,能够拥书而眠,有书香伴随,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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