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拉萨到日喀则
从拉萨贡嘎机场往日喀则的班车只有一趟,早上9:00出发,我和另外几个分配到日喀则军分区的战友带着行李坐上了大巴。发车时间还没到,便闲坐着欣赏机场还算繁忙的景象。不时有航班降落或起飞,播音员用汉、英、藏三种语言广播着航班起降的情况。不知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雨,但是阳光依然明媚,这使我觉得那天上落下来的并不是令行人厌恶的雨滴,而是一颗颗色彩缤纷的宝石。然而它们象人参果一样,落在地方就顿时不见了,地面上不留下一点痕迹。我真想走出去,伸出两手,去接一串那异样的宝石,挂在身上。然而同胞们行色匆匆,似在躲避这些无价之宝,偶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倒显得十分怡然,在雨中缓步穿行着。来往的大多数人衣着都很时尚,和内地比起来并无明显差别,其中也不乏很摩登的女郎,但是她们都登上了往拉萨、林芝、八一等地的班车,和我们同行的多数是本地人,由此我判断日喀则比起那些地方是比较落后的,心里不免有点忧虑。
班车出发的时候,我的心情好了些。机场所在地只是一个小镇,大巴拐了几个弯就来到了外面。公路还算平整,两边的柳树生机勃勃,我发现这里其实是充满着生命气息的。不一会儿,大巴驶到了一条大河边上,公路是沿河而筑的,这样我们便得以欣赏这条壮观的河流了,向一位曾在日喀则当兵的战友打听,得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雅鲁藏布江,联想到被视为壮举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科考活动,不由得对之充满了敬意。这段江面极宽阔,看样子并不太深,河道上到处是沙洲,很多沙洲上面还长着茂密的树林,只是鲜有鸟兽活动其中。对岸是连绵的群山,有白云静卧其上,景色颇有迷人之处。行驶了约20公里,来到了一个三叉路口,往北是拉萨,往西是日喀则,虽然很想去拉萨看看布达拉宫,却不能不继续西行。静卧在雅鲁藏布江河谷平原上的公路显得平整而宽阔,宽约三到五公里的河谷上到处都种着青稞和油菜,十几户人家的村庄点缀其中,几乎清一色的粗糙的石头屋舍使稀落的村庄看上去十分古老。村庄里普遍没有树,但每家的房顶上都飘扬着彩旗,战友说那是经幡,每面彩旗上都写满了经文。
在平坦的公路上只行驶了二、三十公里,宽阔的河谷就渐渐消失了,两侧原本遥远的群山忽然间涌到了跟前,刚刚还平静宽厚的雅鲁藏布江此时就象突出包围的野兽一样咆哮着在峡谷间猛冲,公路紧紧依偎着陡峭的山坡,象受惊的女孩儿死死地攀住男友的肩膀。一边是奔腾咆哮的雅鲁藏布江,一边是陡峭的山崖,大巴就在两位死神之间小心翼翼地爬行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然而就是这样的路,竟然还是上海通往樟木的国道。如虎啸山林的雅鲁藏布江让我既激动又担心,生活在平原的我从来就没想到一向默不作声的河水竟也能发出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轰鸣,望着它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竟似乎充满了王者之气,不禁令人心生敬畏,设想着万一落入其中的可怕后果不由自主地心中战战如鼓。这边的山崖也绝非慈眉善目之辈,不但到处都是随时可能会滚下来的巨石,而且路上频频可见塌方、泥石流的痕迹,这当然都是死神的杰作。不时有溪水从山上俯冲下来,水势大的才会被量身订做一孔小桥,小点的则直接越过路面流入江中。古人讲:滴水可以穿石。这种看似极纤细的小溪的能量却比滴水又不知大了多少倍,处处可见路面被其冲得支离破碎。大巴开得非常慢,有些地段还需要停下来,等前面的车过去后才能前进。更有一座小桥被溪水冲得只剩下薄薄的路面,恐怕一头耗牛也会成为它最后的一根稻草。所有车辆都要从山坡上绕过去,我紧紧地抓住座椅,脑子里盘算着一有不测可以立刻采取的措施,幸而经验丰富的司机有惊无险地驾车通过。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行驶了5、6个小时,两侧的崇山峻岭才又远远撤去,路也象起初一样宽阔而平坦,大巴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我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一路上不时看到路边席地而坐的藏民围成一圈吃东西,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和着汽车扬起的尘土进食糌粑和酥油茶,饿得柔肠寸断的我不禁大为羡慕,真想跳下去跟他们一起大吃一顿。正盼着快点到日喀则,忽然后面一对一路上打情骂俏的藏族夫妻喊了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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