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情谣
所有撕碎的记忆,在一道伤口的裂缝中涅盘。
——题记
一
彩云之南的滇中,群山像一群熟睡的狮子,在炎热干旱的季节里打着瞌睡,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滇中,人类的发源地,正遭受着炽热干旱的煎熬,没有了水,故乡的大地在哭泣,所有的花朵都在这个季节里枯萎。
滇中,元谋,我的故乡,这个春天,我不敢回望你所在地的方向,那里依旧万里无云,那里依旧在干旱。
这个春天,我梦见故乡火红的木棉花一夜间全部凋零,龙川江里一条流泪的鱼枕着石头在沉睡,原野里那些碧绿的菜畦落满一身滚烫的阳光后蔫了。
来时的路似乎已经模糊,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我在别人写的文字里读你,但那是别人纸上的故乡,不是我灵魂深处的故乡,你温热的气息渐渐在我的身上消散。故乡,你知道吗?我离开你整整十年,十年,我枕着一缕缕思乡的梦在无数个难眠之夜入睡,我就像一条烙印着故乡胎记的鱼,游弋在异乡的暗流里不断舔舐着思乡的味道。
二
以前我一直也是这样认为,但如今我发觉错了,在异乡,一个人很难将对故乡的感情迁移到异乡来,心灵找不到栖息之地,回忆就像一个空瘪的行囊。其实所有的异乡不管你生活了多少年,认识了多少人,结交了多少圈子,依旧还是异乡。这些年,这种感觉已越发强烈。
我所在的小城有着浓郁的节日情结,一到过节,思乡的情愫就在我的心里弥漫开来,浓得无法化开。即便小城充满着节日气氛,但我无法真正融入这座小城,心灵深处一直在提醒自己:你只不过是一个异乡人。
我一直想:如果自己把异乡当成故乡,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背叛故乡的浪子?
回不去的,尽管回家的距离不算遥远,身体回得去,但灵魂已经习惯了在外流离失所的生活。
故乡,我注定无法回去了,我就是那个背叛故乡的浪子,注定在异乡漂泊的日子里舔舐一缕缕思乡的情愫。
浪子背叛故乡原来是如此容易。
三
很多人远离故乡是为了追寻心中的梦。我还有梦吗?有些梦注定在远离故乡的那一刻就破碎了,远离故乡后的岁月里,自己其实是在不断构筑心中虚幻的梦境而已。
回望自己的旅途,就是梦境在不断破碎中重建的过程,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受罚的西西弗斯,每天在异地的天空下做着一些徒劳的事情,无奈但又不忍放弃。
寻梦,但梦又遥不可及。每一个异乡人都怀揣着一个梦,我却在异乡把梦丢失了。故乡,我离开你并且没有了梦,如同一个没有方向的旅者。每次回家却又匆匆离开,在异乡的世界里每天做着重复的事情,还自我安慰说是为了生活而奋斗,自欺欺人却又无可奈何。
把不切实际的梦藏匿起来,做一个脚踏实地的生活者吧!那些遥远的梦,最终都只会在时间河流的涤荡下褪色。
四
走过很多地方,经过不计其数的村庄,唯有故乡让我眷恋得异常忧伤,故乡依旧贫瘠,村庄依旧萧索,但故乡有我梦境里狭长清澈的金沙江,有月光下美得富有诗意的草坡,有形态各异的土林,有风中舞蹈的群山,有硕大火红的木棉花,有水边摇曳的芦苇……
那片叫做“芦头坝”的狭小天地里,有让我耗尽毕生的感情来牵挂的人。
我以为有些人有些事可以在时间的流逝中淡忘,但故乡人却会把那些在故乡经历的事情像老窖一样封存起来,很多年后回去,仍然让我无地自容地咀嚼。
他们经常给我说的一句话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走到哪里都不要忘本。
我不会忘记故乡,也不会忘记故乡的那些人那些事,但我每次回乡,故乡似乎早已不认识我,那些人把我当陌生人一样看待,或者生疏地和我说话,就连村头黄果树下的那只黑犬,对着我狂吠不止。
五
如果我能够回去,我就想做一个牧鸟人,在故乡空旷的大地上,在洁白的河滩上,赶着一群群谷鸟放牧,任凭它们在河滩上啄食、嬉戏,任凭它们偷食田野里那些熟透的谷粒。没有目的地在故乡的大地上行走,任凭自己脚步在故乡田野的肌肤上摩挲。
但这一切,有时却成了一个奢侈的梦,在忙碌的现实里,怀念故乡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无数次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问自己:难道就注定一辈子在异乡的世界里迷失自己。
六
我已经不知道在心里多少次自己诘问自己,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远离故乡,在异乡的世界里忙忙碌碌,最终却又一事无成。
太多的幻想成了泡影,太多的虚度荒芜了青春,太多的无助习惯了随遇而安。离开故乡时的豪言壮语,化作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曾经的信誓旦旦,在内心里飘零成一朵颓败的花朵。故乡,我似乎真的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
没有了梦想,我还汗颜地为你唱着炽烈的歌谣,故乡,请原谅我不经意间对你的亵渎。
作家杨明在《我以为有爱》中曾经说到:“其实,所有的故乡原本不都是异乡吗?所谓故乡不过是我们祖先漂泊旅程中落脚的最后一站。”
也许是吧!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游子,无法像我们的父辈一样永远忠实地相伴与故乡,我们迫于生存,远离故乡在异乡的城市里谋生,其实是对故乡的不肖,但我们每个人都会把故乡写在纸上,装在心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自己一次次在梦里成为回乡的过客。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