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情结
仲夏翩然而至,又到了西瓜疯长的季节,我抵不住烈日炎炎之下,绿海甜园的诱惑。星期天,我步出斗室,回到老家那如棋盘一样整齐排列着,似无心散落着绿色棋子的田野,去拥抱绿海,呼吸新鲜的空气,徜徉自然的毓秀,舒展绿的情怀。
老家近几年,在政府部门的引导下,乡亲们因地制宜,搞起了“瓜――稻――油”农业种植模式。几年的西瓜丰收,给乡亲们带来了不斐的收入。乡亲们尝到了甜头,干劲十足,李家庄的西瓜因果肉艳红,瓤沙汁甜,清凉爽口,而在市场上倍受人青睐。成为人们盛夏“下咽顿消烟火气,入齿便有冰雪声。”(文天祥《西瓜诗》)消暑解渴的时令佳品。
“藤丝丝,叶缺缺,红关公,白刘备,青张飞,桃园三结义……”我步入绿树掩映的村子里,只见一群稚童,手拉手,围个圈,在水泥路面上正唱得欢。听着这熟悉的童谣,西瓜那绿皮、红瓤、黑籽,活色生香,吃一口一股甘凉沁人心脾,满身爽气的滋味,如同蒸气般从心底腾起。西瓜那停留在脑海深处,有些模糊而又零散的记忆碎片又被拾起,勾起了我满怀的眷恋。
六岁那年,姑妈送来一个西瓜。我在母亲的呼唤声中,气喘吁吁,汗水涔涔的跑回家。我捧着一撮西瓜,像吃菜瓜、香瓜似的,先用手扒去红瓤、黑籽,吃白肉。大人们一阵哄笑,令我脸颊绯红。我就是在这时学会了“藤丝丝”的童谣,牢牢记住了“吃了西瓜,还要甩皮”的俗语。第一次吃西瓜,我虽闹出了笑柄,但那翠生生的瓜皮,墨绿的绦纹,剖开后又是一番晶莹的红艳,令我终身难忘。西瓜那丰沛的汁水,甘甜沁凉,让我享受到了醍醐灌顶的清凉与痛快,以至好些年,每每吃西瓜时,我都要嚷着“要吃最红,最红瓤的!”
夏日里,西瓜成了我最钟情的食品。痛爱我的老父亲,每年便要在仅有三分菜园地的边角种上一两棵西瓜,让我解馋。每次吃西瓜时,我会毫不吝啬的拿出一小块,送给邻居读过古书的族伯啖食。大伯也给我讲述了许多有关西瓜的趣闻。在大伯的尾尾侃谈中,我知道了“西瓜”又名“寒瓜”。知晓了大文豪苏轼酷嗜西瓜时的对联:“坐南朝北吃西瓜,皮向东甩;思前想后观《左传》,书往右翻。”才华横溢的唐伯虎从容应对“炒豆捻开,抛下一双金龟甲”的下联:“西瓜切破,分成两片玉玻璃”的妙对。高兴之余,大伯还教我背诵明代翟佑写的《红瓤瓜》诗篇:“采得青门绿玉房,巧将猩血沁中央。结成唏日三危露,泻出流霞九酝浆。”吃着口口生冿的西瓜,聆听大伯传授的“西瓜”诗文,骄阳酷暑在我的其乐融融中悄然度过。
夏日里,西瓜也有令我愁思不解。一九七六年,反击右倾翻案风刮起,我家菜园地的西瓜也同样遭受了厄运。眼看隔不了几日就要成熟的西瓜,被老父亲扯掉了,我气得直掉眼泪,愤慨的抱起西瓜砸向地下。眼睁睁的看着这已有一抹红意的西瓜,我歇斯底里对父亲吼:“为什么要扯掉它,为什么?”父亲没有打我,只是沉默不语的摇头。西瓜被扯一事,我气得一连好几天都不理父亲。后来,母亲告诉我:“你父亲是党员,是党员要带头砍资本主义尾巴。”可我那时不懂什么是资本主义尾巴,只是肤浅的理解了“是党员,要带个头。”便谅解了父亲的做法。
蓦然回首,我却发现,逝去的那段日子早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那偷偷栽种的几棵西瓜,不足以填满我对过去岁月的回忆。现在,西瓜之所以让我难以忘怀的原因,实际上是近几年家乡的西瓜产业化、规模化。
我没有驻足在温馨的村子里,而是紧走几步,直扑老家种植西瓜的田圃。展现在眼前的是“寒瓜方卧垅,秋菰亦满坡”(梁代诗人沈约《行园》)的旖旎风光。那成点状分布的碧绿西瓜,正安恬的卧在沙地上晒太阳。那胖呵呵的西瓜啊,令我油然产生了馋涎欲滴之感。
“回来啦!”“回来啦!”正在瓜田劳碌的乡亲们纷纷向我打招呼。我在喃喃的昵语中穿行,直奔今年种植了十多亩西瓜的老党员幺叔的瓜田。幺叔摘下一个西瓜,让我解渴。只有在这瓜田刚摘下的鲜瓜才有“嫩瓤凉瓠,正红冰凝结。绀唾霞膏斗芳洁。”(清词人陈维崧《洞仙歌?西瓜》)的味道。闲聊之中,幺叔告诉我:“今年的西瓜又是一个丰收年,亩产一万多斤是不成问题的。”接着他又忧虑的说,“西瓜销售市场太窄,上市高峰时西瓜堆圧,卖不出好价钱。”“何不向周边大城市找市场?”我担心的问道。“区、镇领导正在帮助我们去找市场……”听了幺叔这句不经意的话,我愉快起来,帮助农民找市场,多好的政府啊!在这挥汗如雨的夏日,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风吹来。我欣慰的站在这“碧蔓凌霜卧软沙”(南宋诗人范成大的诗句)的田垅上,轻轻的吟起了元代诗人方夔《食西瓜》:“恨无纤手削驼峰,醉嚼寒瓜一百同。缕缕花衫粘唾碧,痕痕丹血掐肤红。香浮笑语牙生水,凉入衣襟骨有风。从此安心师老圃,青门何处向穷通。”我心想:是啊,有政府的引导,老家西瓜的种植进入了产业化、规模化,乡亲们可以“从此安心师老圃,瓜农何处向穷通!”《西瓜情结》是一篇写景叙事散文。通过作者对西瓜的钟情和往事的回忆,真实的反映了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中,区、镇领导引导农民走发展“西瓜特色农业”之路,帮助农民找西瓜销售市场。文章赞扬了政府部门的职能转变和全心全意为民办事的精神。(作者自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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