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没有阳光的冬日
很多事情是没有结局的。
二月初二龙抬头,上班前妻一再叮嘱我中午下班回来千万要买点猪头肉回来,龙抬头嘛,猪头肉是一定要吃的。
那天很冷,没有阳光,街道上出早市的吆喝声参和汽车的喇叭的声产生强大的噪音,本来我想骑车去上班,没想到气门芯被“借”走,没办法只有走着去了。当我走到文化广场时,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我以为撞人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坐在雨水井盖上,冻得鼻涕老长,都结冰茬子了,面前放一顶破棉帽,里面零零碎碎放一些角钞。我向来讨厌乞丐,讨厌他们共有的不劳而获的惰性。但今天不同,这位老人不开口讨,也不说出讨的理由,凭别人自愿施舍,不像有些乞丐张口闭口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行行好家乡遭灾云云。
我旁边一位剪秃鬓的小伙子开了口:“咳!老头也真够可怜的,去年他儿子在建筑队里做防水,从六楼摔下来,身子摔成肉饼脑袋成烂西瓜了,建筑队给了两万块抚恤金,让儿媳妇拿着跑了,把孙女扔给老头,得!这下老头遭罪了,没老保,拣破烂儿吧!可你瞧现在拒破烂儿的这多,供孙女念书,还得租房住,起早贪黑能划拉个半饱,这不,今儿二月二,为了给孙女买点猪头肉,没办法老头出来要点儿。”我问小伙子老人住哪儿,“爱心街6号后院,哎?问这干嘛?”
我不再理会他,只默默记住——爱心街6号。
中午下班,我匆匆来到菜市场,买了6斤猪头肉,挑的都是上好的嘴岔,2斤自己吃,4斤送给老人和他的孙女。
当我来到爱心街6号楼后院,在一片低矮的平房区见人就问,在别人指点下,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只能称作棚子的小屋,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老人迎出来,我一见老人,很多想好的话在一愣之间全部忘记了,老人并不问我的来意,只是侧着身让我进屋。屋子里很暗,当我逐渐适应室内的光线时,发现一张炕桌前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在做功课,我说:“大爷,今儿二月二,送几斤猪头肉给您和孩子吃。”老人没言语,指一指灶台,那上面已经有十几包用背心袋包着的猪头肉。
“世上好人咋这么多,昨晚上我寻思过二月二该给孙女买点猪头肉吃,可我没钱呐,没办法,为了孙女,我就丢一次人吧,这不没想到这么多好心人给我送猪头肉,这……”
老人极力推辞不收我送的肉,一个劲儿让小女孩给我磕头,我摁着孩子瘦弱的肩头制止,并很坚决地把肉放在灶台上,掏出口袋仅有的四十块钱塞给孩子,告诉她买些学习用品,并很快挣脱老人有力的阻拦跑出屋去,走出很远时我才回头,我看见祖孙俩站在门口,在寒风中不停地向我挥着手。
我想,我虽不是第一个送肉给老人,但我一定不是最后一个。当我走出爱心街时,阳光正穿透灰暗的云层射向大地,过了晚冬,该是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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