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
“6。25”土地日,我们去打靶。
一哥们曾当过武警。去靶场的途中,他说:“以前在部队混的时候,我是神枪手。这次打靶,我的成绩一定最好!”
胸环靶,100米冲锋枪卧射。全县最优秀的预备役士兵站在身后,给我们做安全保障。
第一轮,每人7颗子弹,点射。
包括那位当过武警的哥们在内,共有3人脱靶。
第二轮,每人8颗子弹,点射。
两个年轻的女同事走上前来,用挑衅的语气和队长说话:“看,看,你还比不上我们女同志呢!”
“没看见我是近视眼么?”队长说。
第三轮,每人10颗子弹。
队长中了一个6环,他跳将起来、小孩子一般欢呼:“哦,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只好阿q一般自我解嘲:“伟大领袖m主席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但m主席打靶的时候,也经常打不中!”
射击的时候,透过中度近视眼镜,我看见胸怀靶后边的悬崖冒出一阵轻烟。站在身后的那位预备役士兵,大声嚷嚷着:“高了,高了!”高了么?那我低一点。低一点吧,还是高了。悬崖上的岩石,仍然一股一股地冒着轻烟。
以前总认为,神枪手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打枪么?轮到自己玩枪,才发现这玩意使起来还真不容易。
25颗子弹,全部脱靶,意味着:趴在地上,抱着一把冲锋枪,瞄准100米处的敌人射击,浪费了25颗子弹,敌人仍然完好无损!
一位女同事,穿着裙子,趴在地上老半天,瞄啊,瞄啊,其他人射击完毕,而她才放了两枪。
武装部长粗喉咙大噪们地与我们的顶头上司交谈:“x局长,你们单位那位女同志,好绵缠哦!”
女同事听了有火,把保险打到连发,一扣扳机,剩下的8颗子弹一股脑地全射了出去。
射击的间隙,我趴在地上捡弹壳。武装部长大声嚷嚷:“小心,小心冲锋枪上的刺刀戳着后脑壳!”
我的顶头上司、x局长也跟着嚷嚷:“干什么,干什么?捡么子弹壳?”
以为这弹壳值钱么?全是废铁。比不得以前的弹壳,全是铜的!俺捡上几个成了废铁的弹壳,不是送给小孩子玩么?
5岁那年,我在大河区漫水塘中心学校玩了一个月。堂姐夫在学校里教初中二年级。
姐夫告诉我说:“幺满(小叔叔)今天到漫塘来了呢!他在河对面,指挥民兵训练。”
姐夫口中的幺满,就是我父亲。那时候,父亲任大河区武装部副部长。
姐夫上课去了。我便偷偷地溜出学校的大门。只见一座破旧的浮桥搭建在漫塘河上,连接着河对面一望无际的沙滩以及牧草丛生的水边平地。
浮桥摇摇晃晃。低头一看,湍急的河水,旋涡一个接着一个。我的头有些晕。那种眩晕,比晕车的感受强烈十倍。在浮桥中央,进不敢进,退不敢退。不管了,闭上眼睛,大步流星地往前冲,我安全地踏上了对岸的沙滩。
“嗒嗒嗒嗒……”
向枪声密集处跑步前进。
近了,近了。
机枪手正瞄准远处的目标射击呢!
一位叔叔弯着腰,到机枪边去给我捡弹壳。
父亲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大声说道:“你不要命了?”
第二年,我过生日。父亲买了一把玩具枪,一个塑料娃娃,让我先挑。我对枪不感兴趣。那个塑料娃娃,用手一捏就“唧唧”地叫,我倒是感兴趣得紧。
哥哥在一边偷偷地笑,他一直渴望着能拥有一把玩具手枪呢!
二十多年以前,在挑玩具的时候,父亲一定对我失望得很。他的小儿子不喜欢枪,可能永远也不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
单位的一位老领导,以前在部队当过营长。从靶场归来之后,他说:“打靶的时候,我用的那把冲锋枪不行,那把冲锋枪坏了,所以成绩不好!换一把冲锋枪,我一定会打出更高的环数!”
而对于我来说,就算再换一把冲锋枪,再给我25颗子弹,可能也打不出什么好成绩。
一个多月以后,与我们同场训练的那些全县最优秀的预备役士兵,在恩施军分区参加了大比武,庆祝建军79周年。在那次演习中,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获得了理想的名次,是不是受到了表彰?
(06年10月26日22点18分写于来凤。)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