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空气在倒塌
去老屋看爷爷奶奶时,总会碰见这个女人,深巷里的人都唤她阿花。每次她总会远远地笑嘻嘻唤着我的名字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而我见她时的辛酸总是无法像她一样掩饰得天衣无缝,有人传言她有些神智不清楚,整天总是嘻嘻哈哈的,有一天阿花突然很开心地跑过来老屋对我说她要搬新家。我说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的决定,她笑着神秘兮兮地说因为老家住的不吉利总是闹出很多事端搬了家把那些不吉利全部留在老屋就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
阿花刚开始嫁到邻家时是个翠得发绿的春天,巷子的槐花树上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红绸子,载着陪嫁的物品彩车进不了狭窄的巷子就在巷口停了整整一个月,鞭炮放响了半个春意盎然的季节,真叫土里土气的深巷人开了眼界,每天经过彩车时总要用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
阿花是个很爱漂亮的女人,自从嫁到邻家来,天天穿着光鲜,这在整天穿着补丁衣裳的深巷人眼里就显得格外刺眼,像是一锅清汤里的一滴油,人一见立即就双眼发亮,但又不敢靠近怕烫着。每天她的衣服样式几乎成为深巷里人们最关注的事情。只要她家的门一开,总会有大婶大妈们有意无意地“吱呀”一声打开木门,手里或是拈一把菜或是拿一水瓢,伸长脖子张望着她花枝招展地扭着大屁股,带着满身浓浓的花露水味穿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深巷人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深深舒缓了一口气,聚在一起说唉这个女人啊,说不定就在外面养汉子呢,你看她穿得那么露肉见了我们也不招呼一声,真的以为自己是富人家的女儿似的,早晚要出事的。你看她丈夫那个老实劲,实在惨了阿老实兄啊。大家一阵长叹之后就各自散了继续干活……
日子就这样在深巷人的摇头、叹气扭屁股中度过了一年,槐花依旧在春天开满了巷子,春天仍然苍翠空气依旧清新,这一年阿花的怀里多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儿子的满月酒摆了整整一条巷子,深巷人看着厨师们出出入入端着佳肴暗自议论了大半个月,说这阿花做了娘也通情达理了很多,整天遇见人就笑眯眯的,也懂得摆满月酒来和让我们这些老邻居一起吃个欢喜。于是大家也就忙里忙外地帮着照看食物不要被苍蝇叮了蚊子咬了。当红绸子再一次挂满了喜气时,深巷人放下手里的活儿看见一个长长的车队停在了巷子口,然后几十个西装革置的领导级人物在佳肴面前坐了下来,伸出筷子大鱼大肉地享用。向老实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就是阿花娘家的人,当初嫁给老实兄是因为他唯一的亲人给他留了一笔可观的遗产。深巷人一看各自把木门关得紧紧的,在家里把阿花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邻家的阿花牵着孩子扭着屁股穿梭在深巷人的摇头叹气里,槐花开着凋谢零落着绽放的日子里,仍旧地翠绿的春天的深巷里依旧有着“啪嗒啪嗒”的声音远远地回荡在人们的耳边,然后看着那个摇摆的身影消失掉。后来我搬离了老屋,关于阿花的消息也渐渐地少了,偶尔回一趟老屋看望爷爷奶奶,也懒得去关注这一类人,只是听着大婶们在耳边八卦着她的一些事情,零星地得知她的儿子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整天花天酒地,成了深巷里出了名的痞子,深巷里的人几乎每家都上过他的当,还说好象还给阿花弄出了个孙子……
春季的一天回老屋时在巷口碰见了阿花,她居然给我来个素面朝天,头发简单地往后一束,套着一双拖鞋“啪啪啪”地向我走来,突然拉起我的手和我套起了近乎,这是我打记忆里第一次和她说话,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来骗钱的。和她寒暄了一会她突然收起笑容很慎重地问我说你们大学生信不信命中注定?我惊愕地看着她满是疑问的眼光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答起,只是匆匆地瞥下一句我上学快迟到了,就这样我先走啦。然后逃也似地离开。后来几天我上学经过深巷口时,我总是远远地看见她一直在朝我老屋张望,不敢多看一眼怕被她看见于是做贼似地故意放快速度。但是那一双期待答案的眼光却时常地在我眼前浮现。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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