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未动,心却倦
这不知是夜里的第几次了。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张开眼睛,屋内还是一片漆黑,街道上有间或的人声和车轮碾过的声音,桌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像每一次醒来时一样,安静、清晰而又漠然地转动着。
那么,我是在辗转。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每一次的清醒或睡去,记忆都在这醒或睡的缝隙中顽强地插进来,像奔流错乱的镜头一般,挥之不去。
太清晰的人是无奈的。在又一次艰难地醒来后,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重重地叹息。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孔,捻熟的声音,无论如何挥之不去。他们和我告别,一次一次挥着离别的手,在我的醒和睡之间荡漾着亲切的表情,一波又一波地在我面前飘过。若我泪流满面。
我跳了起来,开了灯,打开临街的窗户。窗外有漠漠的风清凉地吹过,五月的天,夜的风不带一丝寒意。天空幽蓝深远,星一闪一闪,眨着它们会说话的眼睛。一切是这样安静祥和,并没有梦中预期的凄凉恐怖。沐着凉凉的风我心渐渐平复,痴痴地凝望着这渺渺茫茫的有情天地,竟忘了身在何处。
身在何处,何处是归宿。
办公室在搬家。记不得是第几次了,这样的搬迁,竟也似注入平凡生活中的一滴兴奋剂,同事们心潮澎湃,便搬自己的物件便互相打着趣,楼上楼下一派大好风光。我夹在他们中间,一趟一趟搬运着书本用具,一时兴起,竟然忘记了自己脆弱的腰,右手提着一大摞自己的东西,左手很自然地帮助同事提起了她的东西,脚步生风,往新楼奔去。
对力气我是不吝的。没有生在富贵人家,因此从小就懂得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更要自己干。
劲使猛了些。此刻受过伤的腰无声地对我提出了抗议,连带着两条腿。我窝着腰,尽己所能给它们营造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毕竟,它们是我最衷心的伙伴,并且将支撑我直到我枯萎老去。
腰痛了,我并不把痛的表情写在脸上。坐在崭新的办公大厅,我尖着嗓子和同事开着玩笑。同事们已陆续将电脑搬了过来,电话线已接好,有人已迫不及待地试起新接的电话,接通后,夸张地惊呼。太阳明晃晃地照耀着,硕大的厅里散发着涂料油漆新鲜的气味,混杂着人的体味,人来人往,人们互相之间故意抬高八度的玩笑声,电脑和崭新的办公桌接触的声,办公柜和地板摩擦的声,书本用具被重重地摞在地上的声。许多种气味和许多种声音融合混杂着,旧的办公楼和新的办公楼因了新旧的交替此刻全部呈现出一派渗透着欣喜的忙碌。
忙并不乱。仍旧是秩序井然。我们是一群高素质的人群。坐着皮转椅,一人一台电脑,人手一部电话,玻璃格子隔开的空间,门厅有专门的接待和保卫。我们是白领。
我们是白领。过了今天,我们将温柔着嗓音说话,迈着小猫儿一样利落又轻柔的步伐,将夹着文件和资料的本子优雅地怀抱于胸前,扬着高傲的眉,像风一样从他人的身边擦身而过。
就擦身而过吧。谁是谁的江湖,谁又该为谁驻留。
恍若昨日。这样的办公大楼我十年前就有过。甚至,比这更加豪华。办公室在十九楼,有宽大的电梯直接到达。我穿细跟尖头的皮鞋,着裙,背皮质上佳的皮包,握着最时尚的手机穿行在如我一般打扮的红男绿女之间。注意自己的外表,注重自己的礼仪,在乎人与人之间的身份,遵守一切符合规则的约定。总是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说着吝啬却不容置疑的语言,与他人谈判。
在的那个部门叫做创意策划部。
电梯一次也没有卡过,总是顺行。没有滞留就没有传说中的故事。没有传说中的英雄救美,没有传说中的王子出现。没有奇迹。没有童话中那个必然的结局:最后,他和她在一起,过着幸福而快乐的日子。
平凡如斯。
做过一个又一个策划案,组织过一次又一次设定的活动。不停地加班。熬夜,使我的双目熠熠生辉,像一只顽强地守着夜的猫头鹰。内心里渴望做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外表却被锤炼的越来越接近于男人婆。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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