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洋槐花
又是四月,是洋槐花飘香的季节。一串串鹅黄色的小花被绿色的槐叶簇拥着,一嘟噜,一嘟噜甚是诱人,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甜润的气息。
小时候,每到这个时节,我总是羡慕二婶院子里那几棵洋槐树。花蕾刚刚绽放,我就撒娇般地赖在二婶的怀里:“我要吃花花,我要吃花花嘛……”二婶便会仰望槐树,脸上带着蜜一样的笑容:“我玲是个小馋猫,想吃花花喽……”她故意逗我,“婶勾不着,太高啦!”我便满院子找钩镰,拿着钩镰就要自个钩,二婶着急地接过钩镰说:“你小孩子,把枝叶钩坏了,会影响来年的花期繁盛。”她小心翼翼地钩取枝头上的花串,“本来等你叔回来了再钩,就不会弄坏枝叶了。”
二婶唠叨着为我盛了一小盆,她一直替我端到家门口,“拿好了,别撒了……”听见门外二婶的声音,母亲就象被蜂蛰了一样,急忙出来,接过小盆,看我的时候眼里流露出责备。母亲笑着送走了二婶,回头就数落我:“你呀,怎么一点也不懂事?要了别人的东西,我们拿什么给人家啊?”母亲将槐花倒在桌子上,然后好象在屋子里搜寻着什么,“你啊,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你爸下田回来,在咱地头的老槐树上摘,你就耐不得啦……”她在屋角的箩筐里拿了几个红薯,放在小盆里,“给你二婶送去。”
其实,母亲说的那棵老槐树,我一大早就去看过了,早被人在结蕾期就摘光了。一地凌乱的枝叶和老槐树光秃秃的衰败景象,使我至今难以忘怀。
在七十年代,那个物质匮乏的岁月,饥荒伴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们每天都在为吃饱肚子而顽强地生长着。看到地上能够吃植物,比如马齿苋,榆钱儿,蒲公英的幼苗……我们都会往嘴里塞……洋槐花恰好就开在青黄不接的四月,它就犹如上天的赏赐,给饥饿的人们带来生存的希望,人们除了占有和掠夺之外,没有人会顾及一棵树的盛衰,真的是“仓廪实而知礼节”,物质的匮乏带来道德的缺失……为了吃,人们斤斤计较,显得琐碎而又世俗。
我的二婶,她本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是困顿的生活,使她在四月守卫着她的满院的槐树,她拿着鞭子呵斥着偷食槐花的孩子……每年四月,槐花飘香的时节,二婶的嘴巴就生疮,人们尤其是孩子们都嘲笑她:“都小气的报应!你吃出病来喽!”等到槐花开得最繁盛的时候,二婶每天摸着生疮的嘴巴,开始采摘……她将槐花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晾在席子上,晒干后装进袋子。她家的槐花一直吃到了冬天。食用的时候,用温水泡开,掺一点玉米面,放少许盐、碱面,上锅蒸20分钟,一锅飘散着槐花香味的美味佳肴便出笼了。那香味半个村子都可以闻到,那时侯它使多少孩子馋涎欲滴……
如今的二婶,早已经搬进了新居,她在院子里依然栽了几棵槐树,也许是对往日艰辛岁月的怀念也许是一种割舍不断的槐花情结……
一天,久居城市的我,晨练回家时,偶然发现街边菜摊上摆放着槐花,我的眼前一亮,淡淡的花香勾起了我的乡思,家乡、二婶、槐花……只是眼前的槐花是未绽放的花苞,“怎么没开放啊?”我不解地问。“开放了就没了营养,也没了味道,这是你们城里人吃槐花的最佳的时候啊!”带回家,放上白面和肉,蒸好了,端到餐桌上,孩子吃了几口,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啊?”
“槐花!”我说
于是,我就给他讲述槐花的故事,十岁的孩子听着听着就看起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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