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痕
认识他时,我刚上大学,虽然也是在济南市区,但我却有充分的理由住在学校,躲避开妈妈严格的教育体系和哥哥的监督,我象是拖疆的野马般任意玩耍,从踢毽子到跳绳,以至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大学的校友对我的印象是,我是个快乐的精灵一般。
那时的他也是被我的快乐身影吸引而来,他已是读大三,随着交往的深入,我惊喜的发现,原来这世界上除了爸爸和哥哥之外,还有如此优秀的男生。后来我疯狂的爱上了他,那可是我的初恋,他满足了我对爱情一切幻想,他的细心和体贴及渊博的知识令我倾慕,为了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我撬课去听古典文学课,而他则来听我专业的课程,想想那时的快乐也是单纯的,而爱情更是单纯。
在他工作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枚戒指,安心给我一个惊喜的他竟忘记丈量我指间的尺寸,当他把戒指戴在我手上时,真诚的说;“我要用这枚戒指套住你,虽然它并不名贵,但却是我倾其所有换来的,并且用它告诉你的同学们,别想成为我的情敌,你已经是我的了,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好吗?当然好,一切是不能再好了,我激动的接受了那枚戒指,无与伦比的幸福着。
可是那戒指太大了,根本戴不住,他想拿回去重新修改,而我却执意不肯还给他,“送出去的东西不可以收回的,我怕你没收不给我了。”他抚摸着我的发丝,眼神怜惜中透着疼痛;“傻丫头,我没有富裕的家庭,不可能让不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还有可能为我煮很多年的饭,受尽油烟的侵袭,也或许我一生都会很穷,但我会用生命来爱你的。”
“我会用生命来爱你。”每当回想起这句话和他当时的神情时,总觉得隐隐透着不安,为何他当时是那样的忧伤?好象他预先知道什么似的。
就在我无限憧憬着做他的新娘时,他无声无息的走了,走的那样决绝,如划过天际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烟雾散尽,一切未曾改变,真实握在手里不过是一枚戒指,本就嫌大的戒指在我日渐消瘦的指间跳舞,找来同色调的丝线一圈一圈的缠绕,就象缠绕的思念,绵绵无绝期,厚厚的丝线把指间烙出深深的印痕。凹进去的深坑象是思念的入口,添满心底,微微泛着悠长疼痛的触觉,找不到出口的想念在心里疯长,长成片片荒芜的草,塞不满的心底的空洞一如黑暗吞噬的疼,无从诉说,亦不知该怎么诉说。
戒指的式样很简单,却记载了每个幸福的片段,自他走后,这枚戒指从没离开指间,试图捆住记忆,连同心底起伏的情感,无数个夜晚,燃起一支烟,放满屋子的香烟味和音乐,抚摩着戒指的纹路,仿佛摸着伶俐的寂寞之骨,深深的痕迹仿佛思念的深坑,苦涩一如着烟雾的迷离,无从抓取,无从紧抱,爱缘于心却不能止于行,沉沦,沉沦在这戒指套牢的爱情,也沉沦在无法自拔的爱恋。
一次同学聚会,喝醉了的好友哭泣着对我说;“脱掉戒指吧!你会发现这世界还是美好的。”我知道,这世界不会因我的改变而改变,可我的心境却再也回不去从前,变的苍老和敏感,再经不起爱情的摔打,我有这枚戒指已经够了。
也曾试着仍掉这枚戒指,但换来的却是无比的恐慌和没有根基的浮游,没有了它我已不知怎样对付纷杂的慌张,它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仍掉了它也就仍掉了一部分的我,谁愿意把自己仍掉呢?那怕一点点的记忆也不愿舍弃,它是我成长的见证,虽然它有泪水和忧伤,但却是一部分真实的我,重拾记忆里的每一个瞬间是多么痛苦的烦乱,曾经的挣扎历历在目,然我依然不能仍掉它,连同仍掉纯真的我的爱恋。
正所谓;“万丈情丝寸寸断,尚有何言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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