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触摸那片绿
10岁的女孩欢欢,还无法理会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医院大门走出来的父母沉重的心情。
她只知道要回家了,在医院躺了好多日子,终于要回家了。虽然自己还是那么虚弱,好像比刚进医院时更虚弱,但她的心情是喜悦的,犹如春天里的阳光。
回家了,就能见到村里那些一起长大的小朋友,就能够和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做游戏。虽然乡里的孩子没有城里的孩子那么多丰富的娱乐,但也有城里的孩子们体会不到的乐趣。
欢欢会跳房子,踢毽子,也跳绳。欢欢的毽子跳的可好了,一枚铜钱缝上一层布再用一根鸡毛管固定在铜钱的方孔上,插上几根公鸡身上长长的羽毛,就是一个很好看的毽子。欢欢常和村里的那些女孩子一起踢,手工制作的毽子仿佛就沾在了欢欢的脚上,任她前后左右,腾挪跳跃,上下翻飞,别人眼花缭乱,那毽子也还是稳稳地落在她的脚背上,这让欢欢的同伴们羡慕不已。
欢欢也就是在去年冬天,课间和同学们一起踢毽子时,突然晕倒,乡医院转到县医院,县医院又转到省医院,欢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省城,但在省医院治疗了一段后,欢欢父母最终还是决定将孩子带回家。
三月的阳光很温暖,风也轻柔。但欢欢的父母还是把欢欢紧紧包裹在棉衣里,这让欢欢觉得不舒适,她试图挣扎了一下,用细细的声音微弱地对妈妈说:“我可以自己走吗?”
妈妈低下头,对怀抱里的欢欢温柔地说:“不行,你还没有好呢。”
欢欢依旧弱弱地坚持:“那我怎么就出院了呢?”
妈妈不能告诉她自己家里已经拿不出来钱为她继续住院治疗了,妈妈更不能告诉她医生已经给这个幼小的生命判处了死刑。欢欢小小的心脏已经重度衰竭,目前的医学水平还无法将她从一步一步接近的死神手中夺回来。
妈妈只能把她带回自己已经家徒四壁的乡村,让欢欢在自己的家里安静地离去。
我第一次去欢欢家出诊时,欢欢正躺在靠窗边不远的一张小床上,那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全身已经浮肿的厉害,只有那一双眸子还清清亮亮,一双黑黑的瞳仁,我不敢正视,心里涌起难以名状的悲怜。
我给她打完针,她猛然问我:“阿姨,我会死吗?”
我的心一揪,身子不自觉轻轻颤抖了一下,只觉得喉咙一哽。站在我身边的欢欢父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我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掖了掖被子,用手理了理她额前散乱的头发,说:“不会的,怎么会呢?你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有一种和她这年龄的孩子很不相称的落寞和沧桑:“不,你骗我,我知道我就要死了。阿姨,死是什么样?”
我第一次面对着一个这样脆弱的生命,而且还面对着这样一个让我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我想了想尽量用轻松的语调对她说:“我们都会死,死就象睡觉,就是睡的很熟,不知道疼痛,不知道难受,也不会再生病。”
“那我不是也不能上学了?也不能和同学玩了?我还能看到爸爸妈妈吗?”
我对她说:“你睡觉一定会做梦吧?梦是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你还会认识很多新同学,还会认识很多新朋友,你们仍然在一起玩,在一起上学,爸爸妈妈睡觉也会做梦,他们会到梦里去看你,阿姨也会去看你。”
欢欢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轻松虽然还是那么弱:“是真的吗?”依旧是那黑黑的瞳孔深深地看着我,那是怎样一双眸子啊,有点点希望的星光在闪烁,可那闪烁的星光也如同她的语气一样弱。
我肯定了她的问话,叫她要乖,好好躺着,不要动,我知道象这样一个心脏重度衰竭的孩子,孱弱的心脏是不能再承受任何负担了。
随后的日子,我总是主动要求去她家出诊,这个孩子让我一直牵挂。看她一天比一天虚弱,那清亮的眸子一天天失去光泽,我的心里非常难受,但我却不能为她分担任何痛苦。
最后一次去出诊时,欢欢看到我,眼睛一亮,似乎期盼了我很久,我帮她打完针,照例坐在她身边,我只想在她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多一个人陪伴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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