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日子
因为找一张单据,便打开了存放资料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一一寻觅。要找的东西没有找到,却忽然看到了今天已经陌生的东西,看到了一段尘封的岁月。
翻出了许多票证。有70年版的长沙市粮油票、78年版的湖南省购粮券、80年版的长沙市转移搭餐粮券和91、92年版的长沙市副食品个人票、用户票等等。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票券,我心中有如打翻了一个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使用各种票证,或许是相当长一段岁月里社会主义中国的一大特色。从69年招工进厂,一直到80年结婚前,因为没有个人户口,所以我每年只有布票和工分券。布票是一丈四尺五寸,不知是依照什么公式计算出来的。工分券好象是一张,券值10分。我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反正穿旧衣服、烂衣服也无所谓。布票是用不完的,往往有多余的送人。工分券自己从不舍得用,全部用来给在岳阳的父母买火柴、肥皂等日用品,当时这些东西是紧俏商品。
80年11月结婚之后,便开始了“立户”活动。写好报告,拿着结婚证,跑派出所,找行政科;终于在年底领回了户口本、购粮证,我一下子跃升为“户主”,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山头。81年初,第一次领到了五花八门的票券。当时几乎所有的日用品、食品都要凭票证购买,光有钱是不行的。食油是每人每月五两,粮食每人每月依照工种不同而异,从二十三斤到四十五斤不等;白糖不记得每月是四两还是二两;棉花好象每人每年是半斤。82年女儿出世,为了领到她的计划物品,我从赤岗冲到左家塘,又到南门口,再到解放路,一个一个地方去“拜码头”,花了近一周的时间才大功告成。
使用这些票证实在是麻烦。比如说粮票,就有市票、省票和全国粮票三种。到外地出差,要把市票换成省票或全国粮票,否则就会挨饿。因为当时吃东西没有粮票是不行的。曾经听到一个笑话:讲一位外地人在长沙嫖妓,完事后给了妓女钱,但妓女不让他走,还索要粮票。嫖客愤愤地说:“她妈的!你又不是用面粉做的,要什么粮票?”
最有趣的是那些副食品票,密密麻麻一大版,虽然印了号码却仍然不好找。加上每张票能买什么东西又不确定,临时由上面规定。所以,一些老人家买东西时,常常拿着整版的票去,对营业员讲:“我不晓得要哪张票,请你帮我扯。”
我和妻讨厌麻烦,常常不买计划东西,年年有废票。可惜那些时还没有收藏意识,把废票一扔了事,真的可惜。
91年后,商品渐渐丰富了。票证虽然还是有,但用得越来越少。那年有54张票券,我只用了7张;92年发了45张个人票,我家仅用了一张,几乎是整版保留了下来。93年后,就没有发票证了。
早在76年,我就写了一首《领票证有感》的诗:
四害横行久,乌烟罩山河。民众生活紧,物少票证多。
但愿从此止,新年奏凯歌。票证成旧迹,百姓笑呵呵。
当年的希望与预言,今天已经成为了现实。重新面对这些票证,回忆起那些贫穷苦涩的日子,思考我们国家和社会艰辛的历程,还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有说服力呢?那一段尘封的日子不就是最好的老师么?!
我们曾经历了贫穷,曾被压抑了许多基本需求;如果不是世纪伟人邓小平把我们带上改革开放之路的话,我们仍将在贫穷和孤独中徘徊挣扎,今天所享受的一切都只能是海市蜃楼。温故而知新,知新更创新。我们只能在已经成功的道路上继续点头下去,义无反顾地把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进行到底。同时也要清醒地看到,我们仍然没有摆脱贫穷,我们还是发展中国家,仍然要控制过高的需求。假如我们仅仅因为暂的舒适、稍稍的富裕而忘乎所以,灯红酒绿地做大富豪状的话,就会重新带上用各种票证做成的枷锁,将自己长期锢锁在一个屈辱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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