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野味
早些年,家乡周围荒草丛生,野生树木成林,到处还是原生状态。那时我还小,整天就知道与同伴往野外跑着玩。很愿意去南郊外的表大伯家,一住就是10几天,那里有我的表兄弟、表姐妹们,我们可以整天上山下河在一起玩耍,大自然中的鸟、鱼儿、野生植物、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留连忘返,久久陶醉于那种无尽的欢乐之中。春天,表大伯们在河边开荒种地,我与几个小伙伴常常跟了去,而一去准能有许多收获。有时会在草甸子里无意中碰到一片野蘑菇,跟着牛犁后面走,犁过的地方常常能发现有一种叫酸巴浆的植物从泥土里裸露出来,这种植物的根、茎是我们最爱吃的野味,把它的根小心向外拔,有的能拔出几尺长,又白又嫩,有手指粗细。我们每人都能捡一大捆,跑累了就坐在田垄上嚼吃,剥了皮,口感脆脆的,酸里面裹着丝丝的甜味,如吃甘蔗一样,也让我们小孩子解了馋。跟在牛犁跑,还能发现被惊起的沙鸡、鹌鹑等,鸟儿们飞起的地方常常能到一窝鸟蛋。那时候的人们还没有保护生态意识。河边野生的山丁树、稠李树连成了片。春天,一树树的花爆满枝头,洁白如雪,轻风吹来,花枝拂动,似飘浮的云朵。一到秋天,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一嘟噜,一嘟噜,山丁果小巧玲珑,圆圆的图丁一样,红得透明,挂在树上像无数个小小的灯笼。摘下来吃,既绵软、又酸甜。稠李子的果实成熟时紫黑色,葡萄一样,阳光下更象宝石一样纯洁,又黑又亮。人们随手采集一些,剩下的大部分都给鸟雀来啄食了。有时,看大人们去河边打鱼、在浅水中捉河蟹,人们虽然很穷困,但有了大自然的恩赐,生活得很满足,也使我的童年充满了欢乐。
家乡的几十种自然树种中,榆树最多,马路边、河套里、公园里到处才能见到它们的身影。有的已有上百年的寿命了,一棵棵高可参天,仍然苍绿旺盛。每当清明过后,榆花盛开,人们的脸上便露出了喜悦。大树老树,弘枝盘曲腾挪,枝丫一律向上,如万箭齐发,花团锦簇。而每一朵花如一枚铜钱,一枝枝如一钱穿,密密地抱满枝头。成熟的榆钱酷似先民们购物用的铜钱,金黄色,小小的扁圆形,中间凸起一个硬核,故被称为榆钱,这是榆树的种子。
榆钱当然非真钱,但比真钱更珍贵。你看它青油油,鲜嫩嫩的,捋一把放在口中,一种甜丝丝的味道里透出了清香。收获榆钱并不难,趁它还鲜嫩的时候,一只手拽着树枝,另一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夹住枝头轻轻一捋,榆钱便哗哗地流到臂弯挎着的柳筐里。孩提时代,家家都缺少粮食,人们的一日三餐尽是瓜菜代,后来,就连稀糊也难以维继,为了逃命,人大人小孩无不提筐背篓去捋榆钱,天天吃,天天捋,树的低矮处捋完了,就用长杆上的铁钩往下钩,最上面的实在够不着,就爬上树去捋,不是有人因为上到高高的树上去捋榆钱一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摔死了吗?尽管有了这样的危险经历,可人们还是不改初衷,直到把所有榆树上的钱都捋得光光的才肯罢手。榆钱熬熟吃滑溜溜的很上口。榆钱做熟的方法也很多,人们把它捋下来参和着玉米面做成糊糊,或者拌上面,撒上盐,蒸窝窝头,在那个令人无奈的年月,能缓解一下饥饿,以至于能挽救人的性命,由此说来,榆钱实在是野菜系列的珍品。开始,人们见着榆树钱就捋,从初春榆钱刚刚出来开始,一直到它变老,变黄都捋来吃,但一般地还未等它变老树上早已所剩无几了。等到树树精光,人们饿极了,就开始捋榆叶,剥榆皮。这来,更造成了人为的破坏,榆树遭到了人们一次次劫难。被剥了皮的榆树大部分过不了多久都枯死了,田野、山川,到处都是枯枝死的树根,裸露着难看的肌肤。
近些年,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人们过上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顿顿有细粮,三餐蔬菜鲜,人们从此不再为吃饭而发愁了。再也不用采野菜、捋榆树钱充饥了,而是将那些野生物种保护起来。秋天,成熟了的榆钱纷纷飘落在地上,一堆堆、一片片,风儿吹来,不时将它们变换着姿态。人们将地上的榆钱收起来,送到园林部门,按规划播种到指定地点,开始了绿化山野、植树造林、造福子孙后代更有意义的活动。让荒山秃岭变成绿州,让大地恢复她美丽的容颜。
街道两旁,一行行的小榆树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绿油油的,成为小城的一抹抹亮丽。
野味,,在过去,它做为粮食的替代品,那是生活中的无奈,而今,鸡鸭鱼肉吃腻了的情况下,又经常用它换换口味,它是人们生活中的真实记录,饱含着苦辣酸甜个中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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