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油桐沙沙响
巴山蜀水之间有着丰富的物种,全国各地无论是温带、亚热带还是亚寒带的物种,在这里都能找到,因而人们称故乡为“天府之国”。油桐树是这里最常见的一种经济林木,无论是路边还是岭头,你随处可见。因此,我对故乡的思念也少不了油桐的事情。
油桐在故乡被人们称为桐子树,花开时节,已是人间芳菲尽的农历四月了,你看那满树华贵,芳香四溢,蝶扑蜂戏,惹得漫山遍野热闹起来。待到足以盖住脑壳的大叶子长成了,山里已经酷热难当,但大人孩子出门却有了伞盖或者随处可得的扇子。
油桐叶子由于很大很茂盛,于是成了酷暑盛夏天然的凉棚,无论是中饭或者是行人小憩,都喜欢躲在路边或者田地边的油桐树下纳凉。有的干脆爬到树上,斜倚着横七竖八的桐枝,被桐叶子招来的山风吹着,凉爽极了。阳光被严严实实挡在树外,那份舒服,甭提多美了。
我小的时候,也喜欢在盛夏时节爬上桐子树,学大人的样子倚着树枝纳凉。
那年三伏天的中午,我和几个小伙伴一如往常在水塘里打水仗,一直闹到半下午才回家吃饭。吃过饭,困乏就袭扰过来。但这时候大人们都该起身下地了。我怕奶奶批我半晌吃饭的行为,于是趁大人没起来,匆匆把饭倒进肚子,悄悄溜出竹影绕绕的院坝,到远处的路边,爬上那颗挺大的桐子树纳凉解乏。这颗桐子树的树枝不知道被谁编织成了手拉手的好大一片,人躺上去正好可以睡觉。我于是躺上去,不久就睡着了。
突然,奶奶、大伯、哥哥还有我的几个小伙伴四处喊我。我被惊醒了,一看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风也特狂,似乎立即就要有大雨来临。我被这老天的漆黑和狂风吓呆了,那么多人喊我竟然没有吱声。直等哥哥来到这颗桐子树下,用手电筒往树上照的时候,我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哥哥把我背回家后,奶奶怕我染上邪症,于是给我叫了魂。过了几天,大人们看我没什么异常了,哥哥于是给我讲:以后可千万不要夜晚上桐子树,上面容易有蛇。从那以后,我白天看见桐子树也怀疑有蛇,总是躲着走。即便是有很多小伙伴都上去了,我也要端详好久,才敢上去。
凡事好坏相随互易,虽然杜绝了我在桐子树上睡觉,但却耽误了一些与桐子树有关的活计。因为桐子树叶子、桐子等都与生活息息相关,避免不了要上树的。
那次大姑、么姑两家来给奶奶过生日,由于哥哥与奶奶一天生日,加上我的生日比他们仅仅晚三天,于是姑姑们就在我们家玩好几天才回去。记得那个六月十四,大姑说要亲手给我们做“苞谷粽子”,就是用嫩玉米在石磨上磨成稀糊糊,然后用桐子树叶包起来,上笼蒸熟,这种食物又香又甜,非常好吃。但包“苞谷粽子”需要上好的桐子树叶,哥哥说我上树功夫很好,采摘桐子树叶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采摘。
我看了好几棵桐子树,都因为蛇的说法没敢上去,只是用竹竿打桐子树叶。能被打下来的,要么是稍微老一点的,带有斑点,不适合当“苞谷粽子”的皮,要么被竹竿打破了,也不成用。好半天都没有弄够上好的叶子,可能是大人们等不及了,派了哥哥来催促。哥哥一看我在打叶子不是上树采摘,就骂我无用,他自己上树,不大功夫摘了许多。我气得大哭,一直哭回家,谁都劝不下来。
最后,还是大姑揽我入怀,问起缘由,我说:“哥哥那一回说桐子树上有蛇,我就听话不敢上树,今天又说我无用……”我的理由竟然让大人们忍俊不禁,大姑假装用巴掌打大哥的脊背,大哥假装很疼地“哎哟”了几声,这才消了我的气。他们都说,桐子树上怎么会有蛇呢,那是吓你的,桐子树还避蛇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蛇敢靠近它。
虽然大人们这样解释了,我在后来还是不大喜欢上桐子树了,脑海里一直把桐子树与蛇联系在一起,直到很久以后,我专门研究了蛇的习性和桐子树的药性,才证实了大姑的说法。
到了秋天,采桐子是一件乐事。秋天,漫山遍野的桐子树,大大的桐叶陆续偃旗息鼓,满眼都是成熟的等待采摘的桐子。这时候,由于桐叶稀少,加上采摘桐子的伙伴三五成群,所以还是敢于上树的。不过还是比较小心,必须等人家都上了各自选定的树,我站在树下仔细看一阵,确信没有蛇,然后才上树,开始采摘桐子。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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