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长流 青山常在
当火车停在北京西站的时候,我从睡梦中醒来,意识到自己离开家乡已有一夜了。从此以后四年的大部分时间,我将在祖国的心脏慢慢度过。
时间过得还算挺快把,不知不觉,在这儿半学期已经过去了。基本上,看到周围高楼林立,街上车如流水已不再是那么的不适应,偶尔的,也还看到北雁南飞,心里依稀记得家中也能看到这些,感到仿佛离家又近了几分。然而总有那么几次,梦中感到自己还在家里,蓦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却身处于被电缆死死捆缚的钢筋水泥结构中,不禁又是一天的失落与怅然。
秦岭北麓,渭水南岸的家乡,依山傍水,想必此时已是麦青遍地,满眼的苍绿了吧。乡间小路上,偶尔会有几位和父亲穿著相差不离的农伯赶着牛,驾着车,或去补种自家的一些自留地,或是串乡吆喝着卖一些自产的农产品,换取点零用钱,以为手头活泛。
在晕红的太阳从秦岭背后害羞地探出半边脸,古朴的乡野里还弥漫着晨雾时,当夕阳依依不舍的又走进大山背后,天将暗未暗,乡村里到处可见虽浓重却不呛的炊烟从各家各户的房子上面蒸笼出汽似的冒出来时,总会听到吼秦腔吼出的大嗓门的粗犷的吆喝,他们从来不需要扩音装置,但却每一声都清晰地传到你的耳边,让你明明白白的听到他们这次带来了什么,但不觉刺耳。听到这样的吆喝声,买与不买的,暂且放下手头的活计,很多人围着货车,有自己需要的,就买一点,从来不会讲价,卖家也不会耍诈而不给够斤两,乡村人就这么相互信任着,没有自己需要的,也捧个人场,顺便和邻里间搭搭讪,拉拉家常,谁家的娃子该娶媳妇了,订的是谁家的女子,媒人是张三还是李四等等这些消息,就这样不经意间传了开去。
身处于现代化高楼林立的大都市里,每天都会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担忧,常常会想到自己的将来是否仍会与校园外的那些每天疲于奔命的车辆一样东奔西跑,仍会和他们一样为了不被挤掉而加班加点,你追我赶,我想是很有可能会这样的。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做出一点事情来,才能更好地将现代化城市的信息带回我那仍沉睡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才能更好地为乡村的改变而尽一份薄力。
“娃子要上大学咧,去北京,好地方呀!那可是毛主席住过的地方啊(乡村人说话有点鼻后音,‘啊’字都不读成‘啊’了)!”来学校之前,我听到淳朴的乡亲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每每听到这句话,心里虽会泛起一点扬眉吐气的自豪,但这点自豪很快就被来自内心强烈的悲壮感冲击的无踪无影,心里不由得怆然。父亲这辈人很崇敬毛主席,爸送我来学校安顿好之后,我特地和他去了一趟天安门广场,静静的看着天安门城楼上那张硕大的毛主席像,爸足足在那站了有一刻钟,能看得出,爸眼里隐隐的泛着有浑浊的泪水,也许这是已经窖藏了足有近半个世纪的泪酿!我请来了一位摄影师傅,为父亲拍下了那幅主席像,相片上,爸就站在毛主席的身边,笑容孩童似的天真与满足。爸大半辈子的人了,终于到他心目中的人民的大救星住的地方来看了一回,做儿子的愧疚的心也算稍稍有点欣慰,但也许,这便是爸此生唯一一次来北京了!
紫竹苑公园那边的河水很绿,绿得看不到底,分不清是倒影还是水草;很幽,有的让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也很静,静得连轻盈的树叶浮在上面也一动不动。但看着这一泓水,我却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什么。晴朗的时候,在家乡,站在一处开阔的地方,眺眼北望,莽莽关中平原,被一条东西贯通的宽阔玉带分为南北两半,这便是曾经孕育了千百年中华古族文明的渭水,在关中俗名中,她被称作“玉河”,也许就是因为她的躯体看起来像一条玉带吧。距渭水不远,但却耽于读书而无暇和她亲近,听说她现在已没有原来那么清了,只因两岸多了今人工业文明的痕迹。时至今日,我们还不能确切知道沿渭河两岸到底有多少先民活动过的痕迹,只是看过朱鸿先生所撰的《关中踏梦》之后,才隐约有点相信自己的先辈竟也是周塬上人,后来是由于战事或是天灾,祖上举家迁于渭水之南,秦岭北畔,遥想到姜塬氏踩印而孕,距今不知有多少年代,已随不曾停息的渭水,流逝在沧桑的历史长河中去了。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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