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吻
文章题目原是想好了的,不知怎么一来便忘却了,苦忆许久也不可得,而内容却是身历,是易于记起的;或者竟不会忘去,便是曾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过!
莎士比亚的名剧《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有一句震撼着世人的不朽名言:“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大凡古往今来的先人以至今人,遑论至圣至贵者抑或至愚至贱者,都会去思考和面临这个问题!其结果大约有邃然参透生与死的哲理,有漠视或超脱生与死的教义,也有虚幻却是费尽机心的求道问仙去抗争,更有无可奈何的哀吟和颓废……
浑沌中知道得多了些这类的思考,稍领会了些先哲们纵论生与死的磅礴名言,虽然也一直感动着,敬佩以至宗旨着,然而,又多少有些疑惑了,——他们“纵论”时都历经过“死”吗?尤其“死”的终极感受是怎祥的?——这可是每个还“生”着的人都非常想知道的!而且可能是永远也解释不清楚的最奥秘的问题了。因了历经的已死去了,“历经”且又能说的却还活着,所说便不真实。也许,可怜的人类至多只能这样了!
我大抵便是后者,不以为鄙且俚且说说罢——
大约九、十岁时的一个炎热的夏天,家里大人幸运地觅到大概是一间杂货店仓库里的旧麻袋的清洗工作做了。便用板车将装过糖或盐的成堆的旧麻袋拉到江边去漂洗,之后在江边的沙砾滩上晒干,再之后如数运回仓库,验收后便可获得一条麻袋二分或三分的清洗工钱。不过口头规定和家人的重重承诺:倘少一条麻袋便要从工钱里倒扣一百分钱的!我自然不得不跟了去帮一把了。
那些能装二百斤糖或盐的麻袋,若浸透了水却是异常的沉重,也易于被江水冲走。凭我的力气要将麻袋里外翻转过来清洗,实在只能“勉为其难”的了。不过,在酷热的天气里,却能半身浸泡在清澈凉爽的潆洄江水中,边气喘嘘嘘的干活,边仍能偷闲玩水,未免没有“苦中作乐”的些许快意的。洗麻袋一般是早上漂洗,中午翻晒,傍晚交货。一天临近中午,大人们都回去寻吃的了,嘱我洗净最后的两、三条麻袋,便看护那些正在烈日下暴晒的满河滩的麻袋便可。
这时,也许是饥肠辘辘,抑或人小力弱,将一条麻袋的外面大约洗干净后,要翻出里面清洗时却是力不从心了。几试不遂之后,忽地突发奇想:何不用双脚帮一把?于是坐在水浅处的沙砾上,将双脚伸进已翻转了小半的麻袋里,企图靠双脚的蹬踏翻转,一试果然如意而且省力。随即又更突发全然不知“危乎殆哉”的荒谬奇想:何不与已用双脚蹬翻好了的麻袋一起往江中跳出一步,让流动的江水冲洗,岂不更省事……
是无知?还是浩劫?抑或人作孽乎?天作孽乎?……
我竟大半个身体紧裹在粗厚、沉重、黑喑的麻袋里往江水深处奋力一跃!……
即刻,江水将我连同紧紧包裹着我的粗厚、沉重、黑暗的麻袋阖然吞没,就象永远只能进不能出的地狱之门在我身后“呯”然关紧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般直往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的无底深渊急剧坠落!我喘不过气,其实也无气可喘,胸膛窒息得就要撑裂;我睁不开眼,看不见任何东西,其实周围全是阴森的无际漆黑……也即刻,面对死亡瞬间的所有的极度恐怖骤然袭来,那恐怖似乎漲破了五臓六腑,甚而漲破了每一条神经,每一颗细胞……我拼死的翻滚挣扎,疯狂地乱抓乱踢,却被水深处巨大得无形又汹然狰狞的“鬼”死死抓住,并以不可抗拒的“魔力”直往更阴森更恐怖的水底地穴拖去……我拼命的嚎啕痛哭,扯心裂肺地呼号狂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见无数的黑红黑红的布满了滴血獠牙的硕大“鬼”嘴,在贪婪地撕咬我,连骨带肉地吞噬我!……头颅轰然迸裂,成了几块!全身骨头“格格”作响,血肉零乱散落,分开……
似乎很快,也似乎很久——抑或临死时的时间概念已不存在——我便安静了。刚才还在猛烈痉挛狂舞不止的四肢巳脱离了身体,仿佛是不相关的别人的;刚才还在恸然惊神泣鬼的呼号已黯然消逝,仿佛天地间突然的全没了声息,一派死寂。全身骨肉似乎化成了一滩浓腥的血水,在江底的沙砾泥石间渐渐融化,淡去,飘远……我失去了知觉。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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