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西铁城
十八岁那年,她拿到了一笔500元钱的奖金。那时候做为学生的她并不富裕,500元钱几乎是她三个月的生活费,可是她却拿这笔钱买了一块儿手表。日产的西铁城,有银白色的表蒙和质感厚重的表链。面对498元的标价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因为这块儿表是他心中最深切的向往和渴盼。
他收到她送的表时,手都是颤抖的。她是个连漂亮衣服都舍不得多买一件的女孩儿,却舍得五百元钱为他买一块儿表。她说:既然要爱,就是全部。年少的爱情啊,当事人的心中谁不是渴望着天长地久?可也正因为年少轻狂,许多感情最终都是无疾而终。毕业后,她和他一起陷入对未来的怅茫和迷惑中,在对未来的期许和人生的看法上,他们之间因为有着越来越多的格格不入而一次一次地磨擦和争吵。最激烈的一次,他提出了分手,走的时候,他竟然摘下了手腕上的表。一瞬间,委屈、愤怒、屈辱一起涌上心来,她想也不想地把表对着他就摔了过去,表磕在墙上,又掉在地上,银光四溅中,她觉得被摔掉的,是她的全部。事后,他拿着修好的表来找她道歉,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无法修复。
25岁,她做了公务员,衣食无忧、生活恬淡。她原本可以有很好的生活,可是她却开始了一段无望的爱情——她爱上了一个有妻室的男人。说不上来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吸引,使她那么狂热地抛开了道德、抛开了理智、抛开了所有世俗的飞短流长,以一种飞蛾扑火的姿势投入他的怀抱。他该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吧,在抱她的时候他会战栗,来源与对妻子的背叛和对情人的辜负。他的歉疚她尽收眼底,更是心甘情愿地不要承诺不要婚姻地与之相许。他过生日,她决计送他一件礼物,可以与时间同等永恒的东西,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手表。她取出了她工作以来所有的积蓄,虽然只有五千多一点儿,可是已经是她的全部了。她买了一款瑞士的梅花表,深蓝色的表蒙像他忧郁的眼睛,她买的时候,想像着他的欣喜和激动,她送他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眼中的犹豫和为难。她忽视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这样一款表,如何才能大大方方地出现他的妻子的视线里?那一刻,她的心忽然悲凉了起来,原来她的爱情和这表一样,是永无出头之日的。
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她倾其所有、不计回报的一种付出,最后却落入了这种尴尬的境界。她看他不忍拂她好意、勉为其难的收下时,她觉得只要一张嘴她就会有想哭的冲动。到底还是这块儿表上出了事,已对风言风语有所觉察的他的妻子出其不意地杀到了他的办公室,搜出了这块儿来路不明的表。不忍看他的重负,她以她的离去换回了他的妻子对他的隐忍和谅解。她辞了职,带着那块儿被他妻子摔到她面前的表,去了一个海滨城市,在一个人悲凉的夜晚和眼泪中,她将那块儿表永沉海底,也沉成了她心底最深处的一个触之即疼的伤痕。
29岁的时候,她还在这坐孤独的南方城市里打拼,小有成绩,却依然独身一人。她患上了失眠,常常要喝一些红酒才能入睡,半醉半醒间,她看到镜中自己眼角的细纹,也难免顾影自怜。可是多年前的两场爱情已耗尽了她的青春和激情,她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有再爱的能力。她觉得自己像是压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贞,心如止水,永无波澜,再也记不得前世红尘的那些纷纷攘攘。周围也有男人的追逐,但大多都是别有用心,她洞若观火,了如指掌,因此丝毫不为之所动。
可是这之中也有一个人稍稍例外。和她同公司的一个男孩儿,比她小四岁,见了她总是尊敬的叫她“姐”,可是她在他眼里分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在细微之处对她好:天冷了提醒她多穿衣服,她加班熬夜他带食物给她,过节或者天气好的时候,在她的案头放她喜欢的鲜花,那天公司聚会,他为她挡了一个对她想入非非的副总的酒,并不惧怕副总也许会穿小鞋给他。她有着小小的感动,很多年来她习惯于对别人的付出,却很小享受到这种贴心贴骨的宠爱。然而感动归感动,她太清楚他们不是一路的人,他干净单纯的像张白纸,该承担一个阳光下的女孩儿的撒娇和任性,而必然不是她——一个苍老阴冷如苔藓的女子。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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