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给了我一场雨
归途,我渴望阳光,却雨点已致。
我是个喜欢晴天,沉迷于拥抱阳光的人。爷爷从阳光里走出来,他用一双疯长了老茧和皱纹的大手搂着我,讲很久以前野狼如何吃人,讲他怎样智闯“二两五关”的;父亲在阳光下,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弟弟渴望阳光,却被高原的黄土把他们分开了……
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了阳光的样子,记住了阳光的色彩。却奈悲从中来,爷爷终究是走了,黄土将爷爷一生饱经风霜的躯体掩埋,留给我的只有爷爷一生传奇性的生命故事和他高大的身影。父亲也老去,皱起的额头,略虎的脊背,在岁月中刻下了我生之年难灭的伤痕。在那个冷血的春天,亲自用双手捧起重重的黄土,将年仅十七岁的弟弟掩埋时,我竟已无泪。我和父母兄妹还有好多的人,一起用黄土将阳光和弟弟永远地分开了。弟弟那时可以安宁了,可以不痛不痒了,再也不再受病魔的折磨了。而我知道,我亲自用黄土掩埋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意愿是自己的,现实是尘世的。人世间赋予了我意愿,却不一定让我意愿遂心。
想着几个月后就要为人师了,就得像模像样地走上讲台,突地害怕起来,以后还敢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吗?觉得还是个学生,母亲却时不时地说,这个家以后就要靠你了。我主编刊物时,父亲用苍老的声音叮嘱我,这是一种责任。如此种种,常常让我无所适从,也让我越来越明白,生命所承受之重。
在我阴雨扉扉的天空里,亲情让我感受着阳光。每当想到家人,就觉得阳光是永恒的。母亲隔着我们垒起来的黄土,双眼里渗出的泪花,绝对能映照弟弟鲜活的面容。父亲独自静坐的沉思,绝对是再一次把意愿和现实的天平又一次掂量。每次看到家人为我打点的行装,我就找到了属于我的永远的太阳。在他们那里,有我永远的阳光。
雨路漫漫
我没有任何雨具,赤手空拳地任由雨丝洗面。经历了雨点到雨淋的过程,渐对雨的凉意不在乎,只是偶尔用手拭去额上将要流进眼里的雨水,感觉像擦汗。脚下是黄色的稀泥,脚过之处,稀泥裂变着种种模样。
在这样的路上,在这样的季节里,这场雨,并未让我栖息于树下,因为就连树也在雨淋中。我未曾寄人篱下,因为这里只是苍茫四野,人烟难寻。双脚是最孝忠于我的,只有它在带着我一直走下去,在雨中,在黄土路上……
在雨中上了车,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我。
站在车厢里,手扶着车栏,看着车子在雨中的黄土路上行驶,真不知是该为自己能侥幸的遇上了这车而暗自庆幸,还是由于自己也站在了这车上前行,而丧失了斗志或吃苦的享受茫然有所失。
雨大起来,两旁是林场高大林立的林木。乍看起来,中间成了条雨道,似乎雨珠子都把林木留给山路的空间给挤占了。在比较平整的路面上,溅起了朵朵白荷花样的小水花。司机并没有停下来或是减速的意思。他加大了油门,发动机在雨路上疯狂地地轰鸣,四个车轮滚滚,在路面上辗出了四条迅速前行的雪亮水带,在我们的身后迸发和散开去。
司机并不作何声响。这情景,他要吗是位技术老道的车手,要吗是在平静地疯狂。
我在车上,衣服早在雨淋风吹中与雨水溶为一体,温度一样,重量相同。我开始担心着,每颗神经都慢慢地紧绷起来,做好准备,随时都有可能要跳车。好像我已经真的有备而行了,将要出现的一万种设想,我都似乎陈竹在胸了。心里又坦然起来,凭我的身子骨,车翻我在,车毁我存。但是,我并不曾有过跳车的经历,我还在车上,车子还在雨林淋中行驶,在没有什么奇迹出现前,我却只能仍旧手扶车栏,目视前方,随时准备跳车。一切的暇想,又似雨丝般地浸湿着我。
路还在延伸,雨还从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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