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麦儿黄
一场风雨过后,悠然见,麦子黄了,田野里,举目望去,黄灿灿的一片,又到了麦收时节。
久处北方的我,见惯了这忙碌的场面。头顶着炎炎烈日,挥舞着铮亮的镰刀,一片片麦田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个麦垛,黄橙橙的麦粒儿使挥汗如雨的人们露出了丰收的喜悦。而如今,再也看不到这种“虎口夺食”的场面,再也听不见“算黄算割”的布谷鸟的叫声。在收割机的马达声中,伴随着燃烧麦秸的狼烟,原本紧张的麦收时节转眼间一晃而过。
今年天旱,麦子欠收,但人们心里早已平静如水,无所谓喜悦,也无所谓忧心仲仲,麦收时节再也勾不起人们的激情了。
前几天,我回了一趟老家,村子里一片安静,只剩下了老人和小孩,大人们远走他乡,加入到庞大的打工一族,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他们知道,终生蛰伏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再也不能换来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孔雀东南飞,也许那里才是他们的希望和归宿。
回想以前,那一幕幕看似诱人的美好希望,一次次化为泡沫,使终年劳作在这片黄土地上的人们再也不能相信神话的出现,昔日“人定胜天”的良好愿望早已失去了美丽的光环,变得苍白无力,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只能靠自己,不但要靠自己的勤劳的双手,而且更重要的是智慧。
那年夏天,“超大穗”麦子从某试验田中走到了人们的面前,着实让人们心动不已,由此也创造出了一夜暴富,更博得了国家领导人的青睐。但终究是昙花一现,看似脱俗、颀长的麦粒失去了固有的芳香,早已发生了变异,这不能不说是上天和人们开了一个玩笑,在神话被揭穿的背后,也使迷信的人们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那年的金秋,“忽如一夜春风来”,到处飘荡着沁人心脾的果香,苹果熟了,人们的心里乐开了花,丰收的果实换来了一栋栋崭新的小楼,美好生活似乎要开始了,然而好景不长,来年积压的果实给人们原本喜悦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市场经济给不懂经济的人们上了一堂课,当然学费非常昂贵。失望的人们抡起了愤怒的斧头,一夜之间,满园果树变成了柴禾,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桩。
那年冬天,长着红褐色头颅的“布尔山羊”从遥远的南非走来,就是这种有着贵族血统的“红顶子”山羊在中国西部繁衍起来,忠厚的人们把自己的积蓄和希望全部拿了出来,试图换来天方夜谭似的财富,然而在他们还没弄明白“布尔山羊”到底是肉质细嫩还是皮毛昂贵时,一夜之间,价格不菲的种羊竟然和普通山羊的身价没什么两样,美梦再一次破灭。
那年春天,满身黑白花色的奶牛从内蒙古大草原上一路奔波而来,使终年耕作在这片黄土地上的黄牛苦闷不已,它们知道,主人的鞭子再也不会落在它的身上,等待它们的将是那恐惧的屠宰场。那一桶桶清香的牛奶也曾换来了大把的钞票,但因为缺少兽医,在疾病肆虐的那年春天,一头头高贵的奶牛倒在了人们的脚下,失望的阴影再一次笼罩上了人们的心头。
听着父亲一一数落着远走他乡打工的儿时伙伴的名字,我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他们此刻是否知道家乡的麦子黄了,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是否还有他们的牵挂,虽然再也听不到布谷鸟的叫声了,但田野里收割机的轰隆声似乎也给我带来了一丝慰籍,毕竟,他们从这片土地上解放了出来,也走了出去,也许他们已经找到了父辈们苦苦追求的梦想。在这个酷热的六月里,我默默地祝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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