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亡祖母
祖母，细数起来您去世将近二十个年头了。在这将近二十年里，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我对你的记忆更为清晰的；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我对你的回忆更为伤感的。您像一盏不灭的烛灯照在我的前方，让我常常为你流泪，让我在苦闷的挣扎中能够看到一丝光明。
祖母，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您一手牵着我,一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挪着小脚送我上小学校的情景；祖母，您还记得吗？在盛夏的晚上，您坐在屋前的大场上敞开着老蛮布褂的怀，手摇着蒲扇，而我就躺在你的怀里跟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祖母，您还记得吗？每次我跑到西厢房来，您一见到我总是先侧过自己的身子,然后用颤抖的右手在您床的左上角摸出一两片桃酥或者一两只水果来。——哎，那样的时光是多么的幸福啊！
祖母，我忘不了您布满皱纹历经沧桑的面容；我忘不了您满嘴里只剩一个牙的扁嘴的亲切地唠叨。
转眼近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当中世事不知变化了多少回。首先您的三个儿子当中大伯已经去世。那年我和父亲去奔大伯的丧，我第一次见到了您阔别久远的故乡。并在那里遇到了您的侄女，是您亲手将她从小拉扯大的。她用悲怆的哭声讲述了您前半生的苦难和亲密,我禁不住地在一旁抹眼泪。您的二儿子也就是我的二伯，现在年事已高。前几年还在养一头大公羊，近来却听说要搬到敬老院去住，因为他的儿子在外边打工照顾不到他。您的三儿子即我的父亲，到后年便是他八十岁的整生日。他身上虽有高血压和心脏病缠着，但身子还挺硬朗。每过两天就骑自行车上街一次，还经常捎一些他和母亲舍不得吃的东西给我们。去年他得了腿病，我带他到市医院去看了，医生说不碍事。他的精神便好了起来，腿病也很快好了。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和妻子也经常买些菜回家看看。每次回家父亲都很开心。我打算如果今年股市好起来，我就在老家砌一所新房子和父母住一起，将来有个好的照应。
祖母，我知道在您一大堆的孙辈当中您最关心的是我。您在世的时候是如此，若您现在有灵的话想来也是如此。因为六十多年前您随祖父带着父亲远离故乡，在这地方创建了我们这个家，我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也是的唯一的男孩，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抱着我长大的。当那天您长眠不醒，我抓住您一只冰凉的手时，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世上最好的奶奶最亲密无间的奶奶!那天我曾天真的想：奶奶如果您能够醒来，我会向您尽最大的孝道，尽管我还小，才十七岁，但我决定一两天之内一定会带个孙媳妇回家让您来瞧瞧……
祖母,再过几天我又要到坟上来看您了。每年除夕，父亲和我还有我的妻子与女儿，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雪我们都会一道来看您的。你被安葬在祖父和一个与我未曾谋面而死去的哥哥的中间。你们的坟还是泥土堆的，在和别人家用混凝土砌的坟比起来，显得很寒酸，地方也小，我和父亲商量过迁坟的事，父亲说你们已经住习惯了，迁了你们会不安心的，刻个碑倒可以。所以在前年的时候你们的坟上多了一块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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