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望月萤火明
月明星稀天高远,万家灯火星下凡,犬吠声声衬了蟋蟀的清唱。
晚饭后,领了女儿上得老家平房散步消食,绕行房顶之菜园,穿行葱笼树林之月影,难得的秋凉,难得的平静,难得的归宿。
“樱子,想吃什么,这几天……”母亲一边在院子里忙碌着,一边和女儿筹划着国庆长假的食谱,使我心底升起一浪浪汹涌的温馨,以及阵阵难以言说的悲凉。短暂的生命,宛如时断时续,断不得、续不了的梦,在出走、赶路、回家并不得不离去的脚步声里接续着,仿佛昨天还是孩子,而今已是将要成年的女儿的父亲了,母亲的双鬓已被旧时的月光浸白,走路一高一低,一刻不怎么休息,依然那样劳碌不承认岁月的洗礼……是否年龄越大,人就越想娘亲,不得而知,在外流浪的日子作梦都会想母亲,如今面对母亲竟还在思念,这一切都是真的,而梦却恍如现实,现实反倒似梦非梦了,圆梦,续梦,梦如梦,梦非梦。
虽然不是满月,却能朗照,高天冷月灯火,月影秋虫落木,望月人,想那月的故事;虽然月儿朗照,未必更有神韵,少了一层朦胧的蕴藉,多了一层如水的平淡,却能心游万仞,精鹜八极,如此月下散步,与女儿嬉戏,天涯咫尺,作一个合格的望月者,足矣。
“萤火虫,萤火虫,老爸……”女儿两手满满的花生,突然对着月影中突然飞至的萤火虫欢呼雀跃,竟不知如何使用手脚,女儿的慌乱迎送着萤火虫的悠然,渐飞,渐远,“给你一个任务,老爸,今晚必须逮一只萤火虫……”女儿悻悻然,两只小手仍然鼓囊囊的,不时有花生掉下来,雨点一样的小拳头落在我的胸口上,柔柔的,“都怪你……飞走了……”女儿突然平静下来,望着融入月影的萤火虫。
“呵,完不成任务呢?”我看着冷静得出奇的女儿,“不舍得放下呀,花生?”
说着说着,又飞来一只。萤火虫已经多年不见了,如今一只只飞来,宛如一颗颗顽皮的星星相约而至,悄然降临,惹得人间惊呼:“快,快,快,老爸……”女儿手中的花生突然来了个天女散花……
“呵呵,拿瓶子来……”看女儿动、静剧变,我微微一笑,双手轻合,一点也不费力地将萤火虫和碰巧落下的一颗花生,一起捧于股掌之间。
“好,太棒了!从未见过萤火虫,要是能……”女儿边说边跳跃,如麻雀,楼上楼下,迅捷,喧哗,“要是能抓来成千上万只,然后在暗夜放生……”女儿的视线被塑料瓶中的萤火虫拴得牢牢的,脸上漾出清澈的浅笑,自言自语。
后来又抓来几只,见此,女儿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房去,情绪却又一次淡定下来,黑夜缠绕台灯的洁白,塑料瓶束缚黯淡的萤火,吉祥红的衣服辉映稚嫩的小脸,红润润的,似一丝丝忧愁溢出,恍然清澈的潭水兀的从潭底冒出几个水泡,散发丝般的浑浊。
“放生?”女儿煞有介事,坚定地说。
“不玩了?看星星满天?还是……”
“不,萤火虫也是生命……”这孩子突然不再声息,缓缓地从灯下起身,脚步似沉沉的,瓶子举得高高的,凝视,不看路,再次回到房顶,将几只萤火虫轻轻倒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慢慢送向夜空,“死了!不会动了,怎么?”凝视苍穹,星稀天高,半月柔情,缥缈月波仙乐,远近犬吠有声,秋虫和鸣,如梦夜空盛开一朵柔美秀丽的烟花,渐渐扩散开去,月影中消逝……
不忍心碰碎落木萧萧秋月夜,不忍心模糊笔墨未干水丹青,秋夜灯火月影,老家母亲女儿,幻为簇拥的力量,氤氲着我,天涯望月。
“谢谢你,老爸……”又是女儿打破平静,并扑上来,冷不防脸颊温温的,润润的,有生机流动,很是惬意。孩子毕竟是孩子,很快就又活泼起来,“让我杜撰你的文章吧,老爸!”我开心地点头,期待昆玉清脆的交响。
“揽秋风兮入怀,携月影而起舞;倚天涯兮望月,享羁旅而放歌;醉飘摇兮独酌,明萤火而然豁……”
2006-10-2-23:55草“揽秋风兮入怀,携月影而起舞;倚天涯兮望月,享羁旅而放歌;醉飘摇兮独酌,明萤火而然豁……”(作者自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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