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盛开
今夜,寂寞来袭。在灯光下,我看着静静的屏幕有一些忧郁。
想打破这样的气氛,我敲起了键盘。寂寞在指尖与键盘之间飞舞起来,心随着按键上跳动的手指而轻快起来。
哦,掌弯似弓,一击便收,犹如指入开水,又似指碰针尖。连贯起来,便听到了节奏明确的击键声,字却像开闸的水,奔泻而出……这更像在弹奏那黑白相间的琴键,美丽的旋律就飘散开去。
我感觉到有一双坚实的臂膀轻轻的拥过来,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有一点慌乱,脚步有一些跟不上节奏,就在我要踉跄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安稳的心跳。这声音从哪里传来?有多远?意念中我知道那距离只有一个转身那么远。此时,我被那温暖包围着,那是一个怀抱。我没有询问,那个怀抱也没有出声,那气息我是如此的熟悉,感觉是如此的贴近。而今夜,就让我在指尖与键盘亲密接触而弹奏出的美妙旋律中,静静的偎在那个怀里,轻轻的舞动、盛开吧。
女童时代。年末汇报演出,大练功房,踩踏木地板的乱哄哄脚步,乐器调弦声和到处扩散开的油彩味。从幕布厚重的皱褶处,我们一个个或一双双联翩而入。天气还冷,我们却穿的很单薄,腿脚胳膊完全袒露,头发也散而未束。个个欢欣愉快,天真浪漫,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感。尽管我们受到认真的训练,舞蹈对于我们毫不费力,但是,我们每一个跳步,每一个转动,透出得是对于生命的喜悦,眼前惟有节奏、音乐、光明、舒畅和欢乐。笑与爱是我们的舞姿,笑与爱就从我们的一张张笑脸中,从我们肢体的雪白而灵动的旋转中息息透出,光彩照人。
后台,我正在把杆上压腿,几个节目后就是我的独舞《赴戎机》。我穿了套金光闪闪的紧身软甲,戴着有樱须的金色头冠,这是一个描述花木兰替父从军的舞蹈。音乐起,夹杂着燕山胡骑鸣啾啾的雄浑,高亢、急促,我几个漂亮旋子翻到场上,做了个壮丽而动人的亮相。这时的舞台顿时成了草原塞外,苗条的花木兰扬鞭策马,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舞蹈,原来可以在瞬间成为一切我自己想要成为的人物,无论古代还是未来――这就是我对舞蹈最初的认识。
少女时期。冬天,我们女生披着一式的毛领军大衣,如同女卫国将领。我们知道了矜持,心里经常躁动着一种莫名的情愫。我们仰着头看人,以下巴作为世界轴心。舞蹈和宗教一样具有一种“开光”的神力,我们身上有着不同的气质,我们也用一举一动阐述着一个人与舞蹈发生关联后的不同凡响。
我们的身体因为发育一天天的不同。人体是舞蹈的工具,必须爱护之,而且要达到无微不至的程度。所以,那时我们每个身体出众的舞蹈人都有一种近似疯狂的“自恋”。有的时候,在训练后身体软绵绵的瘫倒在地板上不想起来,在镜子中欣赏自己的形体,甚至会痴呆的看上10多分钟。这时心里就会涌出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我们就是上天散落在人间的天使,拥有优美而神圣的身体――这种感觉也是让你走上表演舞台的原始动力。
我们这些跳芭蕾的女生,更是用心地、不露痕迹地打扮着自己,我们爱把自己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这样脖子和头部的线条就显得十分清晰。挺拔的背影,纤细的腰肢。我们走路永远带着骄傲优美的八字步。
衣服下面的皮肤越来越敏感。不喜欢汗渍的味道。不喜欢男舞伴的手在自己身上停留太长时间。有几次排练的时候,我感觉特别委屈,竟泪流满面,舞伴不知所措。我们暗中的不和还是被导演察觉了,他能从一个演员的状态窥见她的秘密。导演找我谈话,我还记得他说:“小青,你跳得很好,可是你不能有这样的心理,这会严重影响你的二度创作。”他笑意的看着我,开玩笑的捏我的脸说:“多好的孩子,让自己盛开吧。”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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